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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中邪

作者:地底喵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你他妈真当自己是个清贵的角儿啊,都收了我的东西了,当婊子还立什么牌坊。”


    “哐当”一声,戏班班主一脚踹开了一旁的木箱。众人瞬间噤声,不过对这情况似乎已经见怪不怪,只低头忙活自己的。


    林灿站在原地,好奇地探头瞧去。


    角落里,破旧的案桌上,凌乱地摆着胭脂、墨黛与朱砂,几支蘸满油彩的笔横七竖八的随意放着。


    刚还在戏台上长吟低叹的主角,此刻正侧对林灿静坐着。身上只披着一件薄薄的外衫,“她”紧紧地攥紧了里衣的领口,似是害怕,瘦削的肩膀正在微微颤抖。


    妆台上陈旧的铜镜映出“她”苍白的脸,妆面尚未完全卸去,眼角的胭脂晕开了些,红肿的巴掌印衬得脸颊皮肤愈发惨白。


    班主恶狠狠地扫了众人一眼,“动作都麻利点儿。”


    他怒骂完旁人,又眯起眼,俯身拍了拍戏角儿的脸颊,引得人身形一晃。随后一把扯住“她”的胳膊,将人强行拽起,冷笑道:“我还就告诉你,老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今天你不跟也得跟!”


    油纸灯笼映照着狭小的空间,那人身影朦胧斑驳,美人如浮萍弱柳,让看的人心生怜爱之意。


    班主松开他,摩挲着下巴的胡茬,挂着笑说道:“今晚来找爷,不来的话······”


    他凑近戏角儿的耳畔,许是说了几句带威胁的下流话,戏角儿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班主仰头哈哈大笑,笑声格外的刺耳,他带着几分得意,背手走出篷帐。


    一旁的小姑娘小心翼翼地凑过去,“陆公子,你怎么惹到班主了?”


    “公子?”林灿这才意识到这位竟然是男子。


    虽然男旦也会有少许阴柔的气质,但骨子里还是男生,下了台也不至于让人看错。


    这还是林灿第一次认错性别。


    不同于在戏台之上女子般的娇弱嗓音,陆晨正常说话嗓音有些低沉。


    他捂着发肿的脸颊,理了理衣服,语气冷漠地回道:“没事。”


    说话间,他余光瞥到了站在一旁的林灿,露出了一丝不喜的表情,嘴唇微张,但却没有说什么,只仔细打量着她。


    林灿觉得陆晨的眼睛似乎带着蛊惑的能力,像毒蛇一般,幽深而危险,让人既心慌却不由自主地想沉溺进去。


    多年历练,让林灿对危险的事物有本能的直觉反应,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却没察觉到脚下的物件,被绊得踉跄,险些跌倒。


    她尴尬地退出了篷帐。


    戏台外还剩远处零散的几个酒水摊子,酒客们酒意正酣,时不时传来划拳的喧闹声。夜风一吹,地上的落叶随风卷起。


    风声低吟,不知为何,一股悲凉的气氛逐渐弥漫,这种暗天暗地的压抑让林灿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老杨头没了!”


    下一刻,报丧声响彻村庄。


    这声音犹如利刃般刺破空气,带着极强的穿透力,钻入林灿的脑中,剧烈的疼痛如潮水般涌来,让她几近昏倒。


    痛意比当年被人连夜追杀的伤痕都要强上百倍,最终林灿还是没能支撑住身体,跌倒在地上。


    她本能地死死咬住牙,双手抱头,指尖用力几乎想要嵌入颅内。她强行深吸一口气,试图缓解这突如其来的折磨,然而痛意如灵魂撕裂一般,仿佛有什么东西钻进她脑袋里强行刻下印记。


    眼前一阵发黑,直至林灿感觉身体麻木,察觉不到自己的四肢,胸口剧烈起伏,只能艰难地维持呼吸。


    正在煎熬之中,突然痛意飞速褪去,眼前竟然闪现出几个破碎模糊的画面,似乎是什么事情的残影。


    屋内,老杨头关了透风的窗户,用口水重新粘了张黄纸在破洞之处。他坐在椅子上,一边啃着干硬的馒头,一边自言自语地碎碎念。


    那张满是皱纹的脸竟浮现出古怪的笑容,似是惊恐不安又带着几分欣喜。


    “不回来得好啊,千万别再回来了。”


    因为屋内只靠一根烛火照明,不太能看得清四周的摆设,但是有一个角落的阴影格外浓重。


    片刻后,甚至像水一样泛起了波动,渐渐地形成了一个模糊的人形黑影,竟像是有生命一般无声无息地靠近老杨头。


    只见那黑影在仅剩几步的距离外蹿了上去,一把扼住了老杨头的脖子。黑影凝成锋利的尖角直接刺进了他的胸口,很快老杨头吐出一口鲜血,瞬间倒地而亡。


    “啊!”


    林灿撕心裂肺地叫喊出声,意识突然被拉回现实。她躺倒在地上,身躯颤抖,满脸泪痕。


    这时,有人拍了拍她的背,她本能地惊恐着往前爬了两步,扭头回望。


    “林姑娘,你没事吧?”


    原来是付一。


    夜幕低垂,星河烂漫。付一正拎着一个水囊,神色担忧地看她。


    林灿没有回话,只一味地爬起,跌跌撞撞地顺着人群朝老杨头的家中跑去。她动作迅猛,付一还在错愕之中,一时竟未拦住她。


    此刻老杨头家门口围满了人,却没有几个人进去,神色都有点古怪。


    林灿刚到里屋门外,尚未进屋,一股浓重的腥臭气味就扑鼻而来。


    她捂住口鼻,站在门口朝里望去。


    一个十分诡异的画面映入眼帘。


    老杨头倒在地上,面目狰狞,两只眼睛空洞的凹陷下去,身体已经不似人形,被翻出来一部分血肉,红的白的混在一起,手边扔着一块干硬的馒头被血浸了一半。


    林灿环视屋内,到处都是飞溅的血迹。


    发现老杨头异状的那个村民,被扶坐在一旁,似乎是被吓傻了,搓着手反复地念叨:“中邪了,中邪了。”


    林灿正目不转睛的瞧着,一只宽大的手掌遮挡住了林灿的视线,付一轻声说道:“姑娘家家的,这种血腥凄惨的场面你也敢往里冲,也不知你是胆大还是行事莽撞了。”


    付一只当林灿半晌不动是被屋内的情况吓到,拽着她往门外走去。


    林灿心乱如麻,低头沉默着,没有抗拒。


    院外,戏班班主缓步踱来,咬着后槽牙怒骂道:“这个鳖孙,打搅了老子的好事。”说着一脚将落叶狠狠地踩进土里,用力碾着。


    跟在他身后的陆晨脸上红肿未消,脖子上又添新伤。


    他狼狈地捏着衣袖,似是哭过,即使卸了妆也眼圈泛红。


    付一将林灿带引至隔壁人家。


    一位慈眉善目的大娘正倚着门框瞧热闹。见付一走来,热络地打招呼。


    “杨大娘,今晚又得麻烦您了。”付一指着林灿介绍道。


    “不麻烦,不麻烦。一年不见,你带着娘子出来游历啊?”杨大娘目光在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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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间来回游移,全然一副八卦的样子。


    付一不自然地咳了一声,“大娘,你误会了,这是我的一位好友。”


    林灿面色如常,退了半步,拉开了与付一稍显亲密的距离。她没心情与人交谈,只客套地点点头。


    付一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撇过脸,眼底有一丝落寞划过。


    杨大娘见林灿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不再多言,将两人迎进院内。


    直至屋内透出几缕晨光,林灿仍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和衣躺在床上,一夜未曾闭眼。


    她倒不是被老杨头的惨状吓到,以往行走江湖早就见惯了这般凄惨的场面。她只是格外地在意,昨夜为何突发剧痛,青天白日的,还未做梦就看到了老杨头的惨死经过。


    当时的痛感似乎有了阴影,她捏了捏自己的胳膊,随后又坐起身,开始打坐,细探自己的全身经脉。


    原本早已亏空的丹田有一股无名的气劲充斥其内,尽管只有微毫。


    林灿还是倍感惊喜,这意味着她或许有恢复内力的可能。


    她呼出一口浊气,细细回想着脑海中浮现的残像和现实里老杨头的惨状,两者显然是吻合的。


    “难道是多年的残毒入脑,自己犯了癔症?”


    林灿想着,伸出手指在眉间揉了揉,“可是不对,那场面太过真实,老杨头手中啃的馒头还扔在他的尸身旁边。”


    想到这,林灿掐了自己一把,“嘶,真疼。”


    半晌思索无果,林灿摇摇头下床出屋。


    刚出屋门,她就看到付一正在对面的屋顶上站着。


    他背对着林灿,霞光透过云罅,散落在他的身上,周身泛起淡淡的光泽,像神明一般矗立不动。


    林灿咂咂嘴,吐槽道:“大清早的又开始卖弄美色,站在屋顶上是怕没人看吗?”


    付一正紧盯着隔壁老杨头家的院子,皱眉沉思。忽觉身后有一道视线,便转过身来。


    林灿闪避不及,直接撞进了他的眼底。


    只见林灿衣衫微皱,有几根发丝翘起,发带随清风缓缓飘动。似乎昨夜没睡好,眼底有些乌青。她直打着哈欠,抬手间,衣袂摆动,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像一只灵动的雪狐,温顺可爱的外表下藏着几分警觉和狡猾,时不时亮出一双利爪,试图攻击威胁人。


    付一嘴角噙起一丝笑意,神色温柔,从屋顶轻巧地一跃而下。


    “是不是没睡好?起这么早。”


    林灿愁眉苦脸地摆摆手,“压根就没睡。”


    正说着话,杨大娘也从屋内出来,拍拍衣袖,亲切地招呼着:“呦,你俩起得挺早啊,不愧是习武之人,就是好早起练功。你们先聊着啊,大娘给做早饭去。”


    饭桌上,林灿不复昨晚拒人千里的模样,反而热络地和杨大娘扯闲篇。


    “杨大娘,我听说隔壁的那人不是什么好人啊。”


    杨大娘一脸嫌弃地说道:“可不嘛,简直就是村里的祸害,原来的媳妇儿跟人跑了,儿子也死了。整日酗酒,混在赌坊里,借了我家三钱银子,到现在没还呢,这下好了,再要不回来了。真是恶人有恶报,我跟你说······”


    “咳咳。”


    话还没说完,一旁的杨大爷咳嗽了一声,杨大娘自知对外人话说多了,止住了话茬。


    “算了,一大早提这个太晦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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