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板上十分清楚地记录了两人的还款情况：
茵茵名字后跟着的数字是“3154/7920”，阿宅名字后跟着的则是“3962/9380”。
前面这个有零有整的数字应该是已经还掉的金额，后面的则是这一笔欠款的总金额。
很显然，每个欠款人的债务各不相同，玩家的选择就像是一场开盲盒活动；在他们选好欠债人还出第一笔钱之前，没有人知道他们选择的欠债人欠了多少钱。
就像现在，阿宅的运气就似乎不及茵茵。
“这……”
老玩家们对视了一眼，对现在的情况简直一头雾水。
原本按照昨天分析的结果，他们今天是打算继续寻找可以敲开门的欠债人的。
但是偏偏，昨天敲开了门的两个玩家，在今天被宣判全部死亡并且不知所踪。
玩家们都已经准备取消昨天的计划了，但这个时候他们又得知，昨天死去的两个玩家还真的还上了一笔钱。
——这到底要他们怎么办？！
“可以请问一下……”
苏轻芽看向了站在小黑板不远处的李明明：“李哥，他们是什么时候……把钱送来的吗？”
她对着李明明腼腆地笑了笑：“我昨天在办公室的时候，好像没有看到他们两个有回来办公室……”她昨天一直呆在办公室里直到下班才离开，而下班之后，办公室也没有人了……所以这两人是什么时候回来交欠款的？
对啊……其他几个老玩家听到了苏轻芽的问话后也反应了过来，纷纷扭头看了过去。
李明明微微一笑：“欠款，当然是欠债人委托相关店铺把钱打过来的。”
店铺？
其他玩家纷纷一愣。
苏轻芽的脑子里倒是忽然冒出了一条金灿灿的街。
“这附近有不少的店铺，都能做专业的资产价值评估。”
大概是有玩家有了还款进度，李明明今天的态度倒是十分良好：“等到那些店铺确认了资产的价值之后，就能帮忙把钱直接线上打到公司账户上，当然了，选择这么做的话，那些店铺会扣除一定的手续费。”
“当然也可以选择自行取走现金，这样线下交到公司还款的时候，就不用扣手续费了。”
“只不过我们大部分的欠债人，都比较喜欢前者。”
原来是这样……苏轻芽点了点头，有些遗憾：如果是线上打钱的话，就没有办法判断那两个人是什么时候出事的了。
老黑却在听到“线下还款”的时候，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忽然开口问道：“只要是钱，就能当作欠款还吗？”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扭头看了过去，神情困惑。
苏轻芽看到了老黑摸口袋的动作，倒是一下子猜到了对方想做什么。
果然，老黑立刻掏出了昨天从苏轻芽里抢来的10块钱纸币，试探着递了过去，“那我的这个钱……能还款吗？”
李明明接过了纸币，仔细检查了一下，忽然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当然可以。”
他缓缓道：“只要是钱，就能还款。”
“我们只认钱。”
什么？
苏轻芽愣了一下。她还以为这钱只能用来买东西吃，结果还能还欠款吗？
可是……苏轻芽神色疑惑，这钱根本不是她从欠债人那边要来的啊？
谭云的脸色也同样变得十分难看。
好消息：公司只认钱。只要是钱就能还。
坏消息：公司只认钱。不管是谁的钱，都能还在持钱人的欠债人名下。
这也就是意味着，一些玩家自己辛辛苦苦要回来的欠款，可能会被其他守株待兔的玩家抢夺。
这个老员工，正在恶意满满地鼓励玩家抢别人的劳动成果。
在场的玩家里，只有老黑一脸兴奋。他跟在李明明的身后，看着李明明在他的名字后写下了一个“10/”，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有点做作地一拍脑袋：“我差点忘了问了……”
李明明扭头看向老黑，“你要还在哪个欠款人的名下？”
老黑愣了一下，哦对，他们的任务是成功回收一笔债务、拿回这个欠债人名下的所有欠款，所以必须选一个欠债人还钱才行。
他低头看了看名单，又看了看黑板上明显有差值的两个欠款总金额。
名单上并没有写出每个欠债人的欠债金额，所有玩家都只能开盲盒，但是万一，万一他就开到一个欠最多钱的怎么办？
耳边李明明的催促开始变得越来越不耐烦，老黑咬了咬牙，忽然抬起手，指着黑板上茵茵的名字语气急促：“我现在可以选择她的欠款人吗？”
“哦？”李明明挑了挑眉，似乎对老黑的选择十分有兴趣。
在其他玩家难以置信的眼神、和老黑忐忑不安的视线中，他缓缓点了点头，“可以。”
“虽然这个员工已经不在了，但是欠款还是需要继续要回来的。”
“只不过——”他的话锋一转，“你必须告诉我欠款人的具体名字和信息，才能把这个欠款人重新划到你的名下。”
听了这话，老玩家们松了一口气。这也就是说，并不是在其他人已经还了一部分的欠款上继续还钱，就能把其他玩家的劳动成果变成自己的。首先需要满足前一个员工已经不在了的条件，其次就是需要知道欠债人的详细信息。
所以接下来……老玩家们对视了一眼，又各自移开了目光。
他们必须也只能单独行动了。
老黑听了李明明的话，脸色也难看了起来。很显然，他并不知道茵茵去了哪里敲了哪扇门，所以没有办法抢走茵茵这个已经还了快要一半的成果。
但是上天还是照顾他的。
“那我还另一个。”老黑指着阿宅的名字，翻了翻名单，没一会儿就找到了昨天撞见阿宅进门时候的那个地址，把那一行信息全部念了出来。
于是黑板上，阿宅的名字也好，数字也好，全部都被一根红色的线划掉，取而代之的，是老黑名字后新鲜出炉的“3972/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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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哪怕是最懵懂的新玩家，都知道了这个副本里完成任务的最大捷径。
这个副本……要乱了。
虽然游戏禁止玩家们互相残杀，但是在游戏里杀人的办法多得数不清，根本不需要玩家亲自动手。
而这一点，也在之后的讨论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等到谭云试图让众人平分一下剩下（没有拜访）的欠债人的时候，大家纷纷找起了借口。
“我打算在办公室里找找线索。”刀明辉委婉地拒绝了谭云的提议，有了苏轻芽这个成功的例子在前，他打算在办公室里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也接到相关的任务获得奖励。
“我打算去别的其他的地方逛逛，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章胖子也乐呵呵地拒绝了。
老黑就更不用说了：“你们自己慢慢玩吧……”他都已经有了明确的目标，干嘛还要浪费时间帮其他人？说完，他就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办公室，显然是要去之前他报出的那个地址。
其他几个新人虽然没有态度明确地拒绝，但是从他们躲闪谭云目光的动作中，显然也不是很情愿再按照昨天约定好的去做。
谭云扫了一眼这群带不起来的人，长叹了一口气。
“那你呢？”她扭头看向了苏轻芽，“你等下打算做——小苏？”
“喂？小苏？打工人同学？！”
看着苏轻芽明显神游天外的神色，谭云拿手在苏轻芽的面前挥了挥，努力把人唤回神，“你怎么了？”
她打量了一下苏轻芽的脸色，语气不解：“你这是怎么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毫不夸张的说，苏轻芽现在就像是那种漫画里失去了灵魂、只剩下一个灰暗躯壳的灰色小人。
虽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苏轻芽的脸色吧……就算不得健康，但是经过今天白天的休息之后，她的脸色已经好上了不少，连眼下的黑眼圈都淡了不少。
可是现在，她整个人变得一片惨白，放空的双目没有一点神采，像是一瞬间被抽干了生气，似乎下一秒就要倒下。
“啊？”被谭云轻轻推了两下，苏轻芽终于缓缓回神，“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谭云看在她脸色糟糕的份上，好脾气地重复了一遍：“我问你接下来想做什么？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拜访剩余的欠债人，还是……你有别的安排？”
“我啊……”苏轻芽摆了摆手，“我就不去了。”
她现在完全没有什么心思去见什么欠债人。
她现在只想回到金银街。
她现在脑海里有一个不太好的猜测需要去那里验证。
“你到底怎么了？”
谭云却不想放过她。这个小苏从进入副本开始，脑回路就和正常人不太一样，就连之前听到那两个玩家死亡的时候，对方的表情都没有表露太过。但现在她却露出了这么一幅活见鬼的模样，真的很想让人追根究底。
“没什么。”苏轻芽轻轻摇了摇头。
她只是在刚才……好像弄清楚这个副本的玩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