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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第 20 章

作者:柳笑桃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贺晙看着朝他走来的高个子女人,觉得有些面善。


    “你是贺晙?”那女人出声后,他记起了这个声音。应是张教授的女儿。他与张教授没有私交。不过他听范思雨提起过,是她的朋友。今天又出现在病房,关系应该不错。


    贺晙点头。张若彤松了口气,客气道:“贺先生,到里面说吧。”


    两人走进病房。床的位置是空的,空位上写着范思雨的名字和餐饮“禁食”。


    “她人呢?”贺晙环视一周。


    张若彤长话短说,范思雨术后不知为何在ICU观察。具体观察什么,她还没去了解。


    贺晙听完定了定,拿手机上下翻找,拨出一个电话。


    病房里外都很嘈杂,外间有护士在驱劝赶来探病的人。贺晙指着空床位,让张若彤往里站一点。少时,他挂下电话,面色变得和缓了一些。不似刚碰上时那般冷硬。


    “别叫我贺先生,叫我贺晙就可以了。”他伸出手,倾身与张若彤握了握。作为和女士握手,他没有用力,只轻碰了她的四根手指。


    “我刚联系了一位朋友,他等会带我去重症监护室看看。你要去吗?”


    张若彤巴不得去了解情况,正愁找不到合适的途径。


    此时护士“扫荡”到这个病房。让两人离开,有什么话去外面说。


    二人就势直接去了三楼的重症病房。白色铁门拦着,张若彤趴着门缝,看不到任何东西。


    “来了。”不一会儿,贺晙指着向他们走来的医生。他同那医生打了招呼,听他喊那人“学长”。


    两人跟着医生,从侧门进去。医生告诉他们,范思雨在术中出现心脏问题,不过现在已经控制住了。稳妥起见,在重症里观察24小时再出来。


    张若彤听了,重重地松了口气。贺晙看了她一眼,转头看向玻璃墙内的一张张病床。


    范思雨躺在倒数第二张床上。此刻她又睡着了。双目紧闭,鼻中插着氧气管。


    进了这里,几乎毫无尊严可言。范思雨躺得笔直,一条纯白的被子把她能遮的地方遮了。其余的地方贴了检测线。点滴瓶挂得高高的,身旁还有一枚很大的针筒在用机器助推着,针筒的线连着她右手的留置针。床旁挂着一个尿袋,一位护士进去,换了个新的空尿袋。


    张若彤看了,有些不忍,别开了头。


    贺晙问医生几个专业的词。张若彤听不懂,听意思是在问心脏的情况。


    “心脏没什么问题吧?”张若彤听他们聊完,不放心地又问了声。


    “不能过于激动。”贺晙言简意赅。


    张若彤点头。


    这里情况都问清楚了,也没什么好看的了。张若彤想回病房给手机充电。贺晙还站着,一手贴着玻璃墙,眼睛定定地望着里面。


    他们站在病房外,室温比里面要冷。贺晙的鼻息打在玻璃上,印出了清晰的五个手指印。


    里面的范思雨动了动。外面的人似也惊动了似的,朝玻璃上无望地探了探脸。


    如果是以前,他会把范思雨抱起来,揉揉她的脸,问她那里不舒服。还记得一次他回家,范思雨发了高烧,她竟独自躺在客房里,只为了不把感冒传染给他。


    那晚他叫了医生上门,只是普通的感冒。范思雨却像中了生化危机里的病毒一样,坚持把自己和他隔离开来。


    那时候贺晙也由着她。他把后面几天的行程改了,虽然跟她隔了两道墙,但还是陪着她退了烧。同时消耗了那一个月的几天假期。


    因两人是被朋友带进来。病情解释清楚了,就有重症的医生来劝赶。


    “阿晙,走了。”学长医生进来,带了两人出去。“别担心了,明天就转移到普通病房的。”他拍着贺晙的后背,又安慰了几句才走。


    张若彤见他有些愣神,清了清嗓子。


    “这几天,都是你在照顾吗?”贺晙转脸看向张若彤,他虽然面色颓了些,但目光已恢复到往昔。张若彤总觉得他在用眼缝看人,虽然他的眼睛很大很漂亮。


    “是的。有件事,不得不请你帮忙。”张若彤刚才就在心中斟酌了一番。不知怎么开口合适。范思雨和他早已分手,年前听范思雨说,两人最后分得不大体面。张若彤当时听好友语音平静,可脸色却很黯淡,就没问怎么“分得不体面”。以前见贺晙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对旁人最多也只是疏离的客气。就像刚刚的握手,也只是一种商务样的礼节。


    “请讲。”


    “医疗费不够了。我凑了点,我怕后面还不够。”张若彤解释了前期急诊的医疗费还没报销过来,范思雨不是本地人,保险报销需要多一道手续。


    “需要多少?”贺晙拿出手机,打算转账。


    张若彤见状,心中的大石落了地,报了个大概数字。拿出自己手机时,发现没电。


    此时贺晙又接了个电话。他快速说了几句就挂了。转头问张若彤的手机号码。


    听她报完,贺晙起身就走。


    “那个钱,我们会还你的。”张若彤赶紧拦他,提醒他转了钱再走。


    他似乎知道她想的什么,解释道:“我记住你的号码了。你现在先去给手机充电。稍后我的财务小李会联系你。你记得一定要接电话。”


    张若彤听完了他的吩咐,还没回应,就见他转身抓着外套走了。


    他一走,像是大地回春。冰冷的空气瞬间通了供暖似的。张若彤松下了肩膀,似乎刚上完了一节严厉老教授的课。


    不过也不是松懈的时候,她赶紧回病房,找出充电器,把手机插上了电。


    没过多久,就有个本地电话打进。张若彤接起,对方自称小李,已在医院一楼的缴费处等她。


    找到了小李。他愣着盯了会儿张若彤,拿出了一个小巧的手提袋。打开一看,里面都是红票子,一沓一沓用银行扎条绑着。


    “不知够不够?”小李犹豫说现在银行下班了,他把保险箱里的现金都拿来了。


    “很够了。不用那么多的。”不知道的人以为是得了重大疾病。两人去窗口存了钱,小李留下一万现金给张若彤,说是贺晙交代过,让她找个护工给病人。


    “你们老板想的还挺周到。”张若彤把钱收好。


    “原来是范小姐生病了啊?”小李只知道贺晙让他带着钱来找一个高个子女人,其余的都没有说。看到漂亮的张若彤以为是老板又交了个新女朋友,原来自己搞错了,来来去去还是那位默不作声的范小姐。


    “是啊。”张若彤想和小李聊一聊,问问贺晙的电话。她要谢谢他,还要核对一下这次的金额。


    但小李很有职业操守,老板没交代过的事不提。所以也没告知贺晙的私人电话,只给了她一张贺晙的名片。


    -


    贺母回到别墅后,迟迟不见儿子回来。打了电话又占着线。联系了肃丽,说是贺晙去了四环的一家医院。她听了心头不是滋味,总觉得儿子在空难里遭受了什么,回来时就有些怪异。这次避着她跑去医院,还不是自家的医院,不知道在瞒她什么。


    最后电话终于接通,贺晙坐车回到了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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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什么事,要告诉妈,别闷着。”贺母问他为什么不去自家医院查,难不成真的隐瞒了什么。


    贺晙听了,知道她误会了。解释道:“妈,是思雨住院了。”


    贺母听说,惊讶一瞬就立即问是什么病。


    “妇科的?”贺母重复问了一遍。


    “妈,你别想岔了。不是妊娠。”


    贺母又问具体什么病。但贺晙不想深谈。只问大哥有没有什么吩咐。贺荣齐开完记者会,代表集团,应该对他有什么指示。


    “他说明天一早有心理疏导过来,你别离开这儿。”


    贺晙听了点头,想上楼,才踏上楼梯,又被贺母叫住。


    “阿晙。你有什么心理话,不能和妈说吗?”贺母担忧地看着他。


    贺晙想了想,和在机场时的态度一样,面无表情地说:


    “我想通了告诉你吧。”


    -


    张若彤今晚回了趟家。一路上拨打名片上的电话,都是电子留言。她留言了几次,但都没什么结果。


    次日,她才接到回电。是个女声,自称是贺总的助理。


    张若彤翻了个大白眼,嘴里还是客气地道谢。为贺总的慷慨解囊。


    对方停顿几秒,立即就接了话,并问张若彤是否有其他事要转述。


    张若彤没想到其他的事,只说钱会尽快还的。


    “没关系的张小姐。”肃丽坐在车里,手里的平板上列着贺晙的计划表和个人财务报表,上面并没有大项的金额支出,但她还是礼貌应付了电话里的女人。等贺晙的心理治疗完毕,她再汇报。


    司机把车开进别墅。肃丽和他下车。一起走了进去。


    贺母和贺旻坐在一楼客厅,见到肃丽等人,指了楼上。


    贺晙的卧室朝东南,一开窗就是底下花园的半个月牙型鱼池。他小时候时常看父母站鱼池旁喂鱼,那几只色彩鲜艳的鱼一直在游来游去。其实在他成长过程中,里面的锦鲤早已换了几遍了。


    他坐在卧室落地窗旁,看着鱼池,慢慢地回答心理治疗师的提问。


    “最后一个问题,请问当时,你最在意的事,是遗憾还是恐惧?”


    他不知为什么这样问。人在突发急情下,一般都是先恐惧。扪心自问,当时飞机出事时,他确实闪过一丝恐惧。


    不过也就一丝。在那几秒中,周遭都是哭号的声音。各人桌板上的饮料餐食撒了一地。头顶的氧气面罩挂下来。后排第一次坐商务舱的父女俩哭成了一团。


    他从惊惧中回醒,然后脑中快速过了一遍身后事。


    他名下的两家公司自然由集团接手。母亲和妹妹,与大哥大姐的关系都不错。他们会照顾母女二人。他即使从世上消失,也没什么可以牵挂的。


    在一片混乱的摇晃中,有些人要手写遗嘱,问空乘要纸笔。有些人要打电话,慌张地开手机,只是没有接收到任何通讯信号。飞机广播在用多国语言对乘客进行无用的安抚。


    舷窗外的空间变得秘不可测。飞速的云和光交织出狰狞的面孔。


    有人呼叫说要上天堂了。哭声夹杂着咒骂。


    在几次大震荡中,贺晙的后脑重重地撞到靠椅的边侧。加上一些失重,晕眩感叠浪似的袭来。


    最后醒来,是飞机即将着陆。在着陆时,有人受了伤。


    那时,贺晙的内心深处涌现出一件事。他无法分析是恐惧还是遗憾。


    他只是想起了范思雨的脸。流着眼泪。


    -


    如果他死了。她会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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