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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衷肠

作者:安长暮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嗯,想要”宋疏遥兴奋地望向他,“我去抓两只。”


    苏忱像有备而来,从袖中取出一只清透的纱罗袋,纱袋抖开在夜风里一扑,萤火虫混着纷纷扬扬的芦花便被一起装入袋中。


    袋口一收,递到宋疏遥手上,苏忱笑道:“赠你一方夜色。”


    恍惚了片刻,手心里躺着那袋月光,她拿起来在手上摆弄两下,小声道:“多谢苏大人。”


    苏忱有些太过了解她,若说之前只是怀疑,此刻宋疏遥已经确认了,他一定暗中调查过她的喜好。


    宋疏遥抬头去看他的眼睛,他的笑意清冷,却有一丝留给她的暖意。


    她知道,是宋世群先选中了苏忱。


    宋疏遥见惯了这等事,也明白苏忱为了仕途别无他法,即便不喜欢她,也要接近她,按照宋世群的想法迎娶她,当然苏忱也可能有自己的私心,只要他娶了宋疏遥,两家休戚与共,结为一体,日后很多事都好办多了。


    苏忱和王冲,和东都那些想通过她往上爬的人,即便不同也是殊途同归,哪里有无缘无故的善意。


    她没想责怪苏忱,也没有因此觉得那袋夜色有什么不好,她只是想跟苏忱说清楚,她跟谢字卿的风波刚刚了结,没打算这么快就喜欢上旁的人。


    早前接近谢字卿的初衷就动机不纯,如今若是再用无辜的人疗愈伤口,更是错上加错,罪大恶极,苏忱是白璧无瑕的君子,无数显贵之家想要收入囊中的女婿,她绝对不是苏忱的最优之选。


    宋疏遥有点担心苏忱把时间浪费在她身上,可他又未明确表露心意,此时拒绝倒是显得自作多情。


    正犹豫着怎么开口,就听苏忱轻笑了一声,他目光灼灼地望着她眼底的迷茫,说道:“我研读过你的喜好,接近你的目的不纯,与你的相遇都不是偶然。”


    宛如平地惊雷,宋疏遥的耳中嗡鸣一响,这实在不像温润如玉的苏大人能说出来的话,她一时语塞,怔怔地看着他。


    他目光温柔却暗含着侵略性:“光禄三十三年,我在集贤殿任修撰官时就认得你了,那时我刚上任,和同僚到红莲夜饮宴,每次去都看见你,早在我入中书省之前,就已经中意你了。”


    宋疏遥心中咯噔一声,完全醒了酒,一直以来,她的目光都追随着谢字卿,只当苏忱是朋友,毫无男女之意,踌躇片刻还是道:“苏大人,我……”


    “对不住,唐突你了,”苏忱道,“不过我想先告知你心意,待你拨云见日之后再行考虑。”


    他的目光实在很真诚,宋疏遥抿了抿嘴:“苏大人,你知道我跟谢字卿的传闻吧。”


    “有所耳闻,你在意吗?”苏忱目光如炬。


    “我?我不在意,”宋疏遥以为他没听明白,解释道,“我可没什么美名,跟谢字卿的事也不是传闻,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所以我才郁郁寡欢,这事刚过没多久。”


    “那是你喜爱的人,只与你有关,至于我,只愿你重振旗鼓,柳暗花明。”


    宋疏遥片刻失语,饶是她已经写过不少情爱,此时此刻依旧心中大动,若是带着纸笔,她得立即把此刻记录下来。


    “苏大人,”宋疏遥赞赏地点头,“你真是不可多得的妙人儿。”


    “多谢夸奖,”苏忱忍不住笑了,也不接着方才的话茬多说,转而道,“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府,记得明日红莲夜的约。”


    宋疏遥回府后正撞见林韵和宋既安在花厅窃窃私语,她趴在门口听了两句,猝不及防地探出头去,坏笑着道:“说我什么坏话呢?”


    林韵早就看见她了,假装被吓了一跳,抚了抚心口,说道:“没说你。”


    “那说谁,鬼鬼祟祟的。”


    宋既安道:“说那苏郎君呢,不让说?”


    他目光下移,看见宋疏遥手中的纱罗袋,勾唇笑了一声:“今日玩得尽兴?”


    宋疏遥并未想瞒着他们,大方地拿出来展示一番:“尽兴,我这就把萤火虫放到我后院的湖里,母亲,兄长,先走一步。”


    她欢天喜地的回到自己院里,到那小湖边把口袋打开,点点星火飘荡,装点了她自己的那方夜色,静静观了半晌,萤火散去,飞到各种各样她看不见的地方。


    它们是不属于这片湖的,强求不得。


    就好像她跟谢字卿一样。


    至于苏忱,那是以后的事。


    她裹了裹披衫,恍然间,有了些似是而非的怅然若失。


    第二日宋疏遥起了个大早,精神抖擞,容光焕发,白日带了小蝶去薛冷竹府上玩骰子和叶子戏,下午又命人去库房挑了一张好琴来,她随意拨弄几下,琴声如溪水潺潺,叮咚作响。


    她懂音律,但也只能勉强弹上几曲古乐,琴最难学,若非常年日积月累的练习,连门道都摸不着,宋疏遥兴趣广泛,看书写文章,骑马射箭之余还得玩,自知这琴练也是白练,索性一点不碰,免得浪费时间。


    这张琴是赠给苏忱的,算是他昨夜相赠夜色的回礼。


    苏忱平日也忙,但是忙不过谢字卿,下值时辰有定数,酉时末宋疏遥和小蝶到了红莲夜,坐在了二楼的雅座。


    去年十月,红莲夜出了命案,封停了三个月,人人都道红莲夜将要没落,可再次营业,还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众人又都赞叹,还是红莲夜的老板有手段。


    宋疏遥已有有半年没有来过,一时间感慨万千,站在二楼看了一会楼下翻转如红云般的胡姬歌舞,苏忱便来了。


    他应是回府换了件衣裳,月白圆领袍实在很风流,眉眼弯弯,含笑道:“对不住,让你等我。”


    宋疏遥没站起来,做了个请的手势,引他坐下,笑道:“不妨事,我也刚到。”


    苏忱的手上拿着个长条螺钿盒子,宋疏遥不好意思问是不是送给她的,只能装作看不见,唤来小二,问苏忱道:“苏大人喝什么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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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莲夜总有引人注目的的新东西,就拿酒水来说,四季品类不同,春有青梅,夏有菖华,秋有桃汤,冬有椒柏,无论是真爱饮酒,还是附庸风雅,在红莲夜都能得到满足。


    苏忱知道宋疏遥的喜欢,笑了笑道:“要郁金醉吧。”


    宋疏遥眉心微动,对小二道:“那就要郁金醉,再叫一位琴师来,今日想听《长清曲》。”


    不多时,小二端了郁金醉和几叠冷盘上来,白衣琴师坐在东方,微微颔首,玉指轻捻,弹起《长清曲》。


    两人边听边对饮,宋疏遥与他碰了下杯,说道:“还没听过苏大人弹琴,想必是穿云裂石,响遏行云,我这有张琴,虽比不上蜀州苏氏的传世宝贝,也算是份心意,今日赠与大人,只盼来日听大人的乐声。”


    小蝶拉开琴上包着的布料,将那张古琴展示在苏忱面前,苏忱轻抚琴弦,也不推辞,温和道:“多谢,若有机会,我去府上给你弹一曲《共潮生》。”


    《共潮生》一曲有弑君杀伐之意,在大渊是禁曲,虽然众多文士喜爱,可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堂而皇之地说出来,她赶紧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声道:“嘘,大人,谨言慎行。”


    苏忱垂眸,听话地点点头,拿出方才带来的长条螺钿盒子递给她,宋疏遥心想,果然是给她的,接过来喜道:“送我的?是什么?”


    那盒子就已经流光溢彩,价值不菲,盒盖打开,里面竟躺着一支錾刻飞鸟的青白玉笛,做工精细,一看就不是寻常物件,宋疏遥连连摇头,小心送还给他:“这个不行,太过贵重,我也不不通笛艺,若赠与我怕是暴殄天物。”


    “留着玩吧,”苏忱笑道,“你若是真学笛,得用竹笛,玉笛举上一会手就酸了。”


    “我……”宋疏遥不能收,犹豫道,“苏大人刚入朝为官几年,根基不稳,还不富裕,可别把钱都花在我这,那可真是我的罪过。”


    就算他两年的俸禄全用来买这支笛子都不够,果然苏忱道:“无妨,祖上传下来的,没花银子。”


    宋疏遥心中一凛,蜀州苏氏祖上出过多任掌管礼乐的乐府令和诸多音律大家,他家祖传的乐器必定是稀世之珍,宋疏遥生怕给他碰坏了,轻轻推回去:“苏大人,您饶了我,我收这个总感觉在收受贿赂。”


    这倒是没瞎说,经常有人想走宋世群的路子,礼品送到家人手上,宋疏遥从小就练就了两袖清风的本事,看见珍宝送到面前心中就敏感,而且她也怕自己收了礼,明日宋既安就写一道弹劾宋世群受贿的折子。


    苏忱见她紧张兮兮的样子,哑然失笑:“你不是也送了我一张好琴,礼尚往来,以后你再送我旁的。”


    宋疏遥眼见推不出去,只能硬着头皮接下来,想着也对,日后再赠他一些字画之类,总不能亏了他。


    她拿起玉笛端详了片刻:“为了这支玉笛,我也要学会吹奏技法。”


    苏忱温和一笑:“试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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