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认为他们之间应该没什么可说了,方才李婉意指她和苏忱时,谢字卿也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有种似是而非的轻松,颇有些解脱了的意思。
总不能她都放弃了还来羞辱她吧?
“宋娘子,还是疏遥,我该如何相称?”谢字卿忽然问。
宋疏遥感到莫名其妙:“就这事?”
谢字卿生硬地“嗯”了一声。
“嗨,怎么叫都行,”宋疏遥笑得云淡风轻,“谢侍郎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
云淡风轻就是无所谓,无所谓就是不爱,不爱就是不爱。
她是不喜爱他了,还是在伪装,若是说不喜爱就不喜爱了,那她曾经的信誓旦旦又有几分真心?
谢字卿不知道自己在较什么真,只是他觉得至少宋疏遥不该这么快就有了新欢,还是有两个,明晃晃带到他面前,报复般地耀武扬威。
“怎么叫都行?”谢字卿眉心微蹙,“就这么不重要?”
宋疏遥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实在想不通是怎么惹到他了,本来就心烦意乱,此刻更乱了,小声道:“那……那大人还叫我宋疏遥?您之前不就一直这么称呼……”
这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小到根本无人在意,宋疏遥都没留意过谢字卿到底是如何称呼她的。
“你站得那么远做什么?”谢字卿又挑刺。
她之前都是站在他面前,仰着头看他,亮晶晶的眼眸泛着水汽,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恨不得离他越远越好。
不过这不正是他一直以来想要的吗,该高兴不是吗?
“这……我,我避嫌,”宋疏遥有些迷茫,进退两难,说着称呼怎么又说到站位上了,“之前所作所为影响了大人清誉,日后与大人相处理应端正自省,正身清心,以免再落他人口实。”
“呵,端正自省,正身清心,好,甚好。”谢字卿连连称赞,脸上终于有了些笑意。
宋疏遥松了一口气,笑道:“大人不生气就好。”
大人,大人,他从未觉得这个称谓如此生疏过,沉默片刻,才觉得气顺了些,想要说些难以启齿的话:“那块玉佩……”
宋疏遥打断道:“大人不必多说,既然已经物归原主,就不重要了。”
她不想知道那块玉佩是怎样到李婉手中的,是他不稀罕也好,是李婉故意气她也好,总之就是给了旁人。
她不算生气,也不算失望,只是真切感受到了他们两个人是多么的不合适,若非这件事,她还不能下定彻底放弃他的决心,她其实是感激李婉的。
寺里忽然传来钟声,一下一下都撞进了谢字卿心里,衣袖下,他的手攥紧复又松开。
他开始埋怨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呢,在乞求宋疏遥的原谅吗,他有什么过错,是宋疏遥缠着他的,他陪着她玩了这么久,现在她玩够了,马上又换了旁人,到底是谁更可恨。
宋疏遥见他无话了,微微一笑,行礼道:“谢侍郎,若是没有旁的事就先告辞了,朋友们还在等我。”
谢字卿一摆手,话都没说就转身大步离去,宋疏遥不禁小声嘀咕:“这是又怎么了……”
话音未落,谢字卿骤然回眸,冷声问道:“你说回东都请我喝酒,还作数吗?”
宋疏遥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这事,大人直接问不就行了,自然作数。”
她笑着瞥到了谢字卿并不算畅快的神色,心中一紧,赶紧找补道:“看谢侍郎的意思,侍郎若是不愿意就作罢……”
“呵,”谢字卿冷哼一声,竟然转过身来很郑重地问她,“宋疏遥,我们还算朋友吧?”
泽州军营的风又吹进她的眼睛,那一日,她心如刀割,这种感受一直到今日都身临其境。
她那天告诉他:我不要你这个朋友。
今日是三月三了,宋疏遥默了片刻,眼波流转,再看向他时眼底多了一丝决绝:“不算。”
“那你打算怎么着,形同陌路?”谢字卿挑眉。
“谢侍郎是兄长的同僚,也是我的兄长,除此之外,没有旁的,至于之前冒犯之事,还请侍郎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
宋疏遥转身了,没再回头,谢字卿也转身了,晃晃悠悠地看着远天的那片云,不知为何嘴角露出放纵不羁的浅笑来,至少方才那一刻她难过了,她也不是完全无所谓。
他的名声被宋疏遥败坏了这么久,起码也该对他有点真心,这样倒也值得。
宋疏遥进承继寺时,三人已经上完香,挂了红绸,宋疏遥正好没什么想求的,和几人又急匆匆上路,赶赴静风亭同薛冷竹汇合。
薛冷竹也带了朋友来,诗人高瓒,画师黄秋林,在场之人除了王冲以外,皆在诗词书画上颇有造诣,一见如故,席间推杯换盏,相谈甚欢,直到申时才恋恋不舍地坐上马车各自还家。
王冲家的小厮已经赶了新马车来,返程时宋疏遥只带上了苏忱,席间饮了酒,宋疏遥有些醉意,胳膊撑在马车的轩窗上神游,时不时跟苏忱搭上几句话。
沉默中,苏忱抬手打开帷幔,翠堤新柳,一群低飞的燕子掠过柳梢,天色向晚,明月洒下清辉,清浅的冷光落到苏忱手上,他翻手挑了挑微风,又看回宋疏遥的眼睛。
她眼里的光有点暗淡,强行打着精神睁着眼,定定望着一处时有点傻傻的可爱,苏忱笑着问她:“困了吗?”
“没有,”宋疏遥顿时回过神来,放下胳膊坐正了,“没困。”
眼见就要到苏忱的宅子了,他微笑着点点头,又道:“今日不尽兴?”
“怎么会,”宋疏遥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伪装的不好露了馅,是不是脸色不佳扫了苏忱的兴,赶紧笑道,“今日这么多好友雅集,岂有不尽兴的道理,酒都多喝了两盏,苏大人别多想,我这脸色一向这么难看,可不是不高兴。”
苏忱笑了,声音很轻很透:“想策马吗?”
“嗯?”
“我带你去个地方。”
宋疏遥没打算再来一场,可苏忱这人说起来话来动听,微微扬起的嘴角好似一弯新月,尤其是喝了点酒,朦朦胧胧中听他说话,总有些哄骗的趣味。
她想了想,应道:“行。”
苏宅刚修缮完不久,苏忱也是刚从官舍里搬出来,他祖上底子颇丰,刚置房产就选了个三进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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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的大院子,南北通透,有些气派,宋疏遥跟着他随意溜达了一圈,赞道:“不错不错,花不少银子吧?”
宋疏遥爱捧朋友的场,从不让场子冷了,不管怎么样也得夸上两句,苏忱拿她没办法,颇为宠溺地笑道:“不是带你看宅子。”
他真诚地温声道:“疏遥,不必总顾念旁人的所思所想,你自己高兴最为重要。”
“我……是,我自己高兴最重要,”一直以来她都好脾气惯了的,从没想过这些,心中微微一动,浅笑道,“多谢,不过你已经是我的朋友了,不算旁人。”
“我不算旁人?”苏忱笑着反问。
这句反问没有问题,就是颇有些隐秘的暧昧,宋疏遥感觉自己失言了,就没立即答他的话。
苏忱没想得到她肯定的回答,又继续道:“那你也别顾及我,明明伤感,还对着我强颜欢笑。”
她今日见了谢字卿之后,的确有些伤感,见他一次,就想起从前一次,哪怕是前几日谢字卿站在相府门口,她看着他那袭雪白的袍子,都感觉像是去年冬日里两人一起看过的雪。
只是这些伤感都是转瞬即逝,她想的不是谢字卿,而是追逐他的那些日子里,自己的感受。
宋疏遥心间一凝,苏忱恰好停下了,旁边就是马厩,苏忱吩咐仆役道:“牵两匹马出来,要最温顺的。”
一时间,她不知道该怎样答他那句话,想说点什么,或是掩饰,或是搪塞,谁知苏忱却好像没说过这话茬,转身看她时又是笑意如水了,把缰绳递到她手上,说道:“知道西郊后山的那处野湖吗?”
“嗯。”宋疏遥点头。
苏忱眼眸清亮:“看谁先到那,输了的人,明日在红莲夜请吃酒。”
清风月下,风光旖旎,宋疏遥策马奔腾,仰起脸来感受和煦的春风,心中如释重负,豁然开朗。
苏忱骑得也不慢,在后面跟着,被落下一截。
很快就到了西郊的那片湖,茂盛的芦苇遮挡水域,透过缝隙能看见平坦的水面上映着月光,风一吹,波光粼粼,好似镜面碎了一地。
“苏大人,是我先到。”宋疏遥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翻身下马,回眸对着他笑。
苏忱也下马:“好,红莲夜,明日下值了我请你喝酒。”
“那就不好意思啦,”宋疏遥眨眨眼,“本来一直说是我请你的。”
“礼尚往来,我先请你。”
“那说定了,”宋疏遥嫣然一笑,“苏大人,我很久没这么畅快了。”
苏忱的目光闪了闪,往旁边侧了身,看向远处温情脉脉道:“看那边。”
静夜沉沉,月华流转,有风袭来,吹散了湖边飘飘洒洒的芦花,几点昏黄的微芒隐在霜雪般的飞絮之间,随着夜风浮动渐渐现了出来,千点万点,浮浮沉沉,好似藏匿在黑夜里的数不尽的星。
“是萤火虫。”宋疏遥被眼前绚烂一震,走到湖边拨开一簇芦苇,伸出手,就有光点落在她的手心里。
是春日暮色里的萤火,她在东都长大,竟然不知西郊还有这样一处好地方。
苏忱拨开芦苇问她:“想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