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王远行跟着魏文侯走了,提着一杆枪,亦步亦趋跟着这个半路师兄进了冀州驻军。
然后才发现,魏文侯诓他。
两个人步行从河北这一头走到那一头,一路进了津城,累死累活,路上半个馒头分着吃,一个饼子掰开嚼。
有一阵子路上没有客栈,更没有人烟,深山老林里边,土匪倒是没碰见,碰见了狗熊,被追的满山乱窜,最后在树上过了夜。
等两人到了都被折腾的不轻。
这也是王远行第一次知道,很多人套不起车,更多人都是冒着生命危险,带着干粮和鞋子徒步走过去。
这也是魏文侯这么些年没有回山上看看的原因。
王远行难言这个认识有多么的震撼,他自小跟着常青章游历四方,自以为见过人间疾苦,可是如今自己亲身走一遭,才发现“书生误国”四个字竟是真的。
常青章称得上是名士,王远行幼年时确实带着他四处走过,可是都是别人套车去请,好吃好喝,安排住处。
他所谓的见过些许世面,曾经游历四方,也不过是十岁前像串亲戚一样的走动。
王远行从不知道,人的遗憾是因为没钱。
这段长途跋涉把王远行走得越来越沉默,魏文侯差点以为他嗓子眼长在脚上,走多了张不开嘴。
等俩人到了,魏文侯带着王远行刚见到千户长,王远行的枪就被那千户以检查为由拿走了。
那杆枪是临走时跟安沉陆交换的信物。
王远行觉得不对想要拿回来时,那千户却说:“谁见你的枪了?这是我自来就用的。”
魏文侯有些看不下去,但军中等级森严,他单打独斗这么多年,仍然是个小小百户,实在没敢顶千户,只是喊了一声:“千户……”
王远行想不到军中竟然如此无耻,一时情急,败了事。
“此乃赵王世子之枪,你多大的胆子!”
那千户闻言看都没看,嗤笑一声,连个眼神都懒得给。
跟着魏文侯这个小小百户来的,能有什么来头。
王远行一时情急,上手去夺,那千户到底出身行伍之间,反应奇快,一转身让王远行扑了个空。
王远行转脸却看到了魏文侯惶恐的神情。
于是他收回了手,没有再去拿那把长枪。
王远行大可以亮出身份大不了当不成兵,可魏文侯一个小小百户,今天若是因为他得罪了那个千户,恐怕难以再往下混了。
他不能让魏文侯为难。
王远行愣了一愣,忍了又忍,最后老老实实的跟那个千户拱手说道:“大人,是我认错了,多有得罪,您见谅。”
千户得意的提着那杆枪走了,临走还要说一句:“算你识相。”
魏文侯颇为诧异,王远行看起来年少轻狂,竟然这么舍得下脸面。
王远行只是无奈,他不是不通人情的榆木疙瘩,魏文侯打拼多年不易,今天要是因为他那一杆枪得罪了上边,这就叫恩将仇报,再贵重的枪也比不上别人打拼半生的成果。
初始的风波很快过去,王远行一看就是良家子,不过月余,在军中很快展露了一点头角。
主要是王远行那手剑耍得实在是极其漂亮,即使是长枪也能舞得潇洒快意,引得叫好一片,颇得参将赏识。
津城军队只归皇室管辖,现任的总兵官叫楚河,副手孙尚武,总督却是个文官,在朝兼任,叫方儒。
“那个舞剑的是谁?”孙尚武问道。
“回总兵,那是新进来的,在魏百户手下,叫陆一。”
“哦,把他叫来。”孙尚武眯着眼,越看越眼熟。
这些个底下的大头兵没那个眼力,但是他混到这个位置,怎么也看得出那个舞剑的,一招一式绝非出身平民。
过不久亲卫把人带来,孙尚武便明白了,这是个烫手山芋。
常青章的弟子,王远行。
这几年常青章到处发信打听,上到三公九卿下到贩夫走卒,认识常青章必然听过王远行。
这可是当世大儒舍下脸面打听的人。
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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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点,王远行虽人不在江湖,江湖却有他的传说。
其实这倒没什么,棘手的是,他是王家的人。
王远行规规矩矩抱拳行礼,说道:“见过长官。”
然而孙尚武看着他,给了当头棒喝。
“你待在这实在屈才,我派人护送你回京城。”
王远行僵住了,猛地抬头,不可置信的盯着面前的人。
孙尚武也没有多说,转身就走,王远行急急上前,道:“长官,您认错人了,我一介布衣,家里过不下去才来参军,想挣一份功名……”
孙尚武打断了他,说道:“你不必多说,我手下不收来路不明之人。”
“谢长官厚爱,我与魏百户和陈参将交代完便收拾行装自行离开,当……”王远行咽了一下口水,“当从未来过。”
孙尚武看着这个年轻人眼里的光灭了,也有一瞬间动摇,可是他实在不想掺和进新旧党争,只好拍了拍王远行的肩以示遗憾。
王远行最终还是怎么进来的怎么出去。
他走那天,来相送的人并不少,有军营里的大头兵,也有几个百户,还有那位对他颇为赏识的参将。
“陆一,今后离了这里,再相见就难了。”陈参将拍着王远行的背叹息,“你实在是个好苗子。”
“参将,山高水长,来日还有相见的机会。”王远行无奈。
“陆一啊,弟兄们给你凑了些钱和干粮,路上……”陈参将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只把包袱往王远行手里一递,居然还不轻。
王远行推了两下,没推开,被陈参将拽住强背上身。
“师弟,保重!”魏文侯就简洁的多,手里拿着那杆枪,不知道是怎么要回来的。
王远行神色复杂,心里实在是五味杂陈,居然眼酸鼻塞,只能转身就走,背着众人挥了挥手。
王远行的背影消失在落日之中,从清晰的身影变成瘦削的一长条,然后隐在那轮耀眼的红圆中。
没人看得清他的前途,只知道这天大地大,无处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