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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独钓寒江

作者:花将离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大人,请受老朽一敬。”


    玉杯相击,清音回荡。案头佳酿珍馐,宾主举盏对酌。


    “白老莫要折煞晚辈。”凌斩秋浅酌半口,目光如电。


    酒酣耳热之际,白头翁抚须而笑:“老朽蛰居山庄多年,江湖中鲜闻影狩堂首席刀客踪迹,未料大人已位列朝堂。昔日震慑武林的‘血映星’威名,如今更添荣光。此番升迁之喜恰逢南垂重聚,当浮一大白......”


    “白老盛情,晚辈心领。然职责所在,不敢纵情。”凌斩秋视线扫过远处渐起的灯火骚动,指节第三次扣上刀柄,“今夜风急雨骤,实非畅饮之时,还望见谅。”


    他正欲起身,忽感鞘身一沉,定睛只见老者两指如淬寒铁,轻点刀鞘,竟令陌刀难动分毫。他忽忆起此人曾与南宫孤舟师出同门,并称祁川双绝,剑道造诣与那位问剑之主堪称伯仲,更以独创的“折梅剑法”扬名江湖,其绝技“独钓寒江”,唯南宫孤舟的问剑可破。


    此夜林家生变十万火急,这白衣老者却执酒相阻,用意昭然若揭。凌斩秋念及问剑山庄与镇南镖局尚有婚约羁绊,掌心暗运内力,青白泛起,却见老者腕若磐石,纹丝未动,眉间笑意如初——若当真交手,自己断非这剑道宗师的敌手。


    “白老这是何意?”


    刀鞘在老者指下宛若生根,凌斩秋骨节绷紧如弦,额角渗出细密冷汗。夜风掠过,带起零星细雨,飘落在两人凝滞的衣袍之间,却未沾湿分毫。


    白头翁捻须轻笑:“大人且慢,杯中残酒未尽,此时离去,岂不可惜?”


    凌斩秋鹰目微挑,冷声道:“林家危如漏舸行于怒涛,若强施援手,只怕救舟之人反遭漩涡噬没。”


    他指尖轻叩青玉盏,清脆的碎冰声划破寂静。


    “问剑山庄与镇南镖局乃世交之谊,南宫世家竟欲涉足江湖纷争?”


    老者笑道:“大人既言江湖风浪,试问惊涛起时,可有孤舟能避?”


    此刻凌斩秋心如明镜,此人正是为阻他查案而来。紫檀屏风后寒芒微闪,宵衣卫暗握刀柄,厅堂骤然盈满肃杀之气。


    凌斩秋眸凝冷霜:“本官携圣谕至此,白老是要抗旨?”


    “此言谬矣。”老者提壶斟酒递来,“今夜老朽特选黛州最为鼎盛的石家酒楼设宴,正为缔结官武之谊。问剑山庄百年恪守江湖规矩,大人不必多虑。”


    凌斩秋无法拔刀出鞘,几番周旋无果,只得重新落座。此刻双方互有顾忌,他更不愿宵衣卫在黛州城过于招摇。既陷于受制之境,唯盼部署能谨慎行事,切莫辜负这精心筹谋的良夜。殊不知对面银髯老者亦在筹谋——若林穆远今夜功成,林家困局自当化解。虽不能亲赴劫囚,却可借问剑山庄之势暗中周旋。


    白头翁言笑晏晏,再度为自己斟一杯酒:“凌大人既安坐此间,足证问剑山庄赤胆忠心。何妨静待明日林府吊唁,观其动向,再作定夺?”


    ......


    待阴九瓷挣开井口青苔斑驳的砖石,自幽窟中攀出时,正撞见缁衣僧人倚坐残垣。檐角残雨垂落,却在他周身三寸外蒸成霭雾,半滴不沾僧袍。


    僧人碾着茶末轻笑:“瓷骨娘子,寅卯相交,偏来这荒墟野井讨没趣?”这披着残星烹露的和尚,正是执掌黛州宵衣卫的冷面佛爷晏无尘。


    阴九瓷眸中寒星骤闪,袖袍翻卷间素手疾挥,三枚白骨簪破空而去。晏无尘袈裟倏然鼓荡如云,竟将暗器倒卷而回,钉死在她跃起的足尖青砖之中,顷刻间化作齑粉。


    晏无尘见对方无交谈之意,当即敛去寒暄之态,僧袖鼓荡间使出禅门擒拿绝技龙爪手。阴九瓷足下急转,青锋剑铮然出鞘,寒芒如流星划破暮色。虽未习得精妙剑术,但凭这惊鸿掠影的剑光,竟堪堪削过晏无尘的翻转如鹰的铁掌。僧人仓促收招,犹被凛冽剑气割裂衣袖,半截灰布如断鸢飘摇半空。


    “好剑!”晏无尘眸中精光暴涨,足尖震起丈二玄铁禅杖,携风雷之势直取阴九瓷持剑的皓腕。


    玄铁禅杖裹挟劲风破空而至,阴九瓷正欲闪避却见灰袍僧人封死八方退路。剑影寒光当空抛掷,青锋回旋之际阴九瓷足踏流云步,素纱翻飞间身姿轻盈如蝶,堪堪避开杖影连环。


    碧天剑坠落刹那,晏无尘眸中精光迸射,禅杖挟风雷之势上挑,岂料阴九瓷竟借杖身腾跃而起。僧人振腕沉肘,暗催内力,浑厚气劲震得美妇如断线纸鸢倒飞数丈,中了这晏无尘的内劲,她当即吐出几口暗血,指尖泛白,却犹然紧攥剑柄,决意遁走。


    待她踉跄起身时,忽闻甲胄碰撞声如潮水翻涌,环顾一番,这才方知原来这城郊荒井四周早布下天罗地网。正是这瞬息犹疑之际,那禅杖正正抵住阴九瓷的眉心。


    “诸位这般盛情相迎,倒叫妾身受宠若惊。”但见她眼波流转,绽开笑靥,染血玉指漫不经心拢过耳边碎发。


    晏无尘冷声质问:“说!幕后主使何人?”


    阴九瓷惨白的嘴唇勉强扯出笑意,摇头道:“佛爷何必与自家人过不去?你我皆欲凭这碧天剑向圣上邀功,不过是妾身拔得头筹,佛爷既斗不过我们凌指挥使,又何苦要掀了这棋盘?”


    “我劝你老实交代,还能少吃些苦头。”晏无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骨瓷娘子,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可知今夜行动,可是你们凌指挥使亲自授意?”


    阴九瓷面色一僵,知晓身份已然暴露。然而此时碧天剑得手,暴不暴露倒也无甚好在意的。唯独只是...她此时忽而好奇那一向老成持重的男人脸上会露出什么表情。


    晏无尘说罢又嗤笑道:“凌指挥使倒真个谨小慎微,凭你这半吊子本事,也配让佛爷提防?”他心中却在暗想——崔白磷这厢通风报信,倒替我省却诸多周折。凌斩秋既舍不得怀中温香软玉,偏生麾下守夜人里又出此等吃里扒外之徒,如今这桩把柄既落在我晏无尘手中,自当化作拿捏那刀客的好筹码。


    阴九瓷神色骤冷,指节死死扣住碧天剑柄,忽然轻笑出声:“大人说笑,妾身愚钝,听不懂话中深意。只知若此剑不能及时呈至御前...”她眼波流转逼近半步,“大人当真不怕,妾身御前参你一本延误要务之罪?”


    “呵,只怕你等不到那一天!”晏无尘扬手示意,两侧侍卫立时围拢擒拿,“既然不肯直言,待刑具加身之时,自有分晓!”


    阴九瓷默然一瞬,忽作银铃轻笑:“晏大人...你还好么?”


    晏无尘神色骤凛,忆起这瓷娘子原是黛州杏林世家出身,急运真气内视经脉,不料四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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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如浸寒冰,筋肉僵直如木石难移分毫。


    他慌忙催动护体罡气,舌尖麻木稍缓即斥:“妖妇!何时下的手?”话至唇边他却猛然醒悟,那碎裂的骨簪粉末飘散之际,原是暗藏这般阴毒伎俩。


    “呵......”阴九瓷发出一声轻笑,身形灵动如蛇,自那枯井一跃而下,“晏大人,咱们后会有期!”


    “给我追!”晏无尘连忙坐下运功避毒,厉声喝令道,“我倒要看看...你如何逃得出黛州的天罗地网!”


    ......


    暗道幽深如墨,虽前途未卜,终胜坐以待毙。青丝垂落颈侧,顾见春背着少女在暗道中摸索前行,神经始终紧绷如弦。不同于上层遍布机关的凶险,此处曲折回环的甬道反而更令人如履薄冰。


    “夜来姑娘。”


    “嗯。”少女虚弱应道。


    顾见春有意无意探问道:“在下还没问...听闻你随两位问剑令使离去,怎么会来到此处?”他当然不会忽略对方一袭夜行衣的打扮与方才叱骂的“找错人了”,既然那盗剑之人蓄谋已久,那么此刻伏于自己背上的少女,又是以何种身份涉入这场精心布置的棋局之中?


    夜来默然许久,长叹一声:“我担忧顾少侠的安危,这才跟来......不料那女子竟不惜用寒毒伤我,也要夺剑逃离。”


    顾见春怔住,忽忆起山崖那夜与方才夺剑时见过的身影,恍然道:“姑娘是说......方才袭击我们的,便是那位骨瓷娘子?”


    夜来微微颔首:“不错。想必她是奉宵衣卫之命前来夺剑,我原打算趁势追击,不料对方手段如此狠辣...没有为顾少侠寻回宝剑,是夜来之过...”她暗松一口气——费了好大的功夫,却终于将这谎话圆了回来。碧天剑尚未得手,此时并非翻脸之时。


    顾见春闻言当即面露窘色:“不,说来还是在下过于冒进,才错认了姑娘......”话音未落,暗处忽传来一阵细碎响动,似毒蛇滑过枯叶般窸窣蔓延,在这死寂中分外清晰。


    顾见春心头一凛,耳廓微颤间骤然侧首,猛然瞥见岩壁上窜出只墨色甲虫,六足划空直扑面门。


    青山剑锋骤鸣破空,寒芒交错处,虫身断作两截。那残躯坠入水洼激起黑烟,滋响声中,竟腾起片片剧毒泡沫。见此凶险,顾见春当即反手揽住昏迷少女,纵身疾退。身后嗡鸣声如影随形,数只毒虫振翼穷追不舍。


    剑光织网护住周身,奈何虫群越聚越多。顾见春且战且退,忽觉背后石壁封死所有去路。回身但见黑潮翻涌,毒虫竟在积水表面铺成墨毯。他横剑当胸,欲作困兽之斗,却忽有股力道将他拽入暗处。机括转动声里,千斤石门轰然闭合,将那追兵碾作腥臭浆液。


    “顾少侠!”


    顾见春回过神来,循声望去,只见一位须发皆染血迹的老者正躬身行礼,虽满面尘土却目光如炬:


    “老周...?”


    顾见春定睛细看,这才认出此人原是林穆远麾下得力干将周老。见是他前来,料想林穆远一行人已经脱困,他当即暗松一口气。


    “少主派我来营救你!你对这里不熟,由我带你突围!”老者神情紧张,挥手示意,“情况危急,不宜多言,还请顾少侠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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