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家,是崔家!”
洛羽怒目圆睁,崔家不仅断了前线兵马的粮草,竟然还出兵伏击葬天涧口!看样子真的是一心要置武家于死地啊。
“郭仓擅自调动军卒出境,南宫家就不知情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宋沛小心翼翼地说道:
“郭将军没有调兵虎符,是直接给我们两下的密令,出动的军卒也都是军中亲信,嘴巴很严实,想来上头是不知情的。”
“那岭东道军卒出动,有留下什么证据吗?或者说崔家与郭仓秘密沟通有无证据?”
“证据?好像没有吧。”
“想,给我好好想!天大的阴谋,怎会半点很久都没留下!”
宋沛陷入了沉思,许久之后他突然一拍脑门:
“对了,我想起来了,有一次我们喝酒,郭将军喝多了,说崔家给他写过一封密信,只要咱们按照密信所言行动,保证我们升官发财!
后来郭将军赴京之前就将我二人升成了游击将军,并且还答应我们过两年就调到京城当官。”
“密信?密信在哪?”
“这小的就不知道了。”
洛羽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两三年前的事了,鬼知道那封信还在不在,就算在又在哪儿?
“砰砰砰!”
宋沛不停地磕头求饶:
“洛将军,小的该说的都说了,要杀要剐您给个痛快,千万,千万别让这家伙动手。”
王刺现在在宋沛眼里就是魔鬼,折磨人到极致的恶魔。
“想死,可没这么容易。”
洛羽冷冷的说道:
“待会儿会有人把你说的话整理成供词,签字画押,给我记住,正常大战从头到尾,要事无巨细地写下来!
若是敢有半句虚言,那就别怪我了。”
“明白,小的明白!”
在宋沛绝望而又沮丧的目光中,几人离开了屋子,只剩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屋外气氛有些沉寂,当年葬天涧一案的背后隐情基本上都被挖出来了,王刺的眼中隐约闪烁着愤怒与泪光,那么多同袍将士,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自己人坑死了。
荆无命率先打破了趁机的氛围,朝着王刺竖起了大拇指:
“好小子,你这绝活真是厉害。”
“害,这才哪到哪,我的落鸟绝技还没用呢。”
王刺甩去脑海中的烦恼,竟然兴奋的把玩了一下弯刀:“将军,要不您找几个人死囚给我练练手?”
落鸟。
两个字一出口众人就不由自主地夹紧了裤裆,恨不得离这家伙远一点。
“咳咳,我觉得你是个人才。”
洛羽岔开了话题:
“以后你就不要留在军中了,就跟着君先生吧,墨冰台比战场更适合你。”
“卑职领命!”
王刺欣然同意,自从得知洛羽是武成梁的儿子之后王刺就对其心服口服,完全是死忠的姿态。
已经恢复些血色的君墨竹沉声道:
“有了他们俩的供词,再加上孟昌的招供,我们已经可以确定东境兵败非战之过,而是人祸。
幕后主使就是崔家和郭仓!
我们要不要直接上朝,禀奏陛下,扳倒崔家!”
“光有这些证词还不够啊,最好还得有物证。”
洛羽目光凌厉:“单凭这些证据,我可以判崔家的死刑,但是对陛下来说还不够。崔家屹立朝堂多年,又有岭东道作为后援,陛下想杀了崔家父子,就必须要有拿得出的手证据,否则会引起朝中老牌世家的骚乱,最好是人证物证俱全!
对付崔家的机会只有一次,若是一击不中,很有可能被崔家逃走,真被他们逃回岭东道,再想杀人就难办了。”
这里是京城,不是陇西道,洛羽还做不到想杀谁就杀谁,总不能无凭无据就把一道节度使给杀了吧?
“可是,哪来的物证?”
君墨竹皱眉道:“你是指刚刚宋沛提到的密信?这都是两三年前的事了,总不能郭仓还留着吧?”
“还真不一定。”
洛羽嘴角勾起冷笑: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此前咱们不是已经来过一次打草惊蛇吗?可以再来一次!”
“再来一次?”
“对!”
洛羽冷声道:
“满京城都知道我在暗查武家的案子,他们应该很好奇我查到哪一步了。那就放出风声,就说我手中已经掌握了一些证据,隐约知道凶手是谁。
从郭仓的角度来看,所谓的证据定然就是宋沛、李虎二人。他拿不准两人会不会泄密,定会慌乱。
只要他一乱,咱们的机会就来了!”
“好,此事我立刻去办!”
“还有。”
洛羽竖起一根手指:
“从现在起,墨冰台要出动所有得力密探,严密监视郭仓与崔家的动向,他们的一举一动我都要知道!”
“诺!”
吩咐完这一切,洛羽的眼中闪过一抹寒芒:
“崔钧、郭仓,这笔账该还了!”
……
镇国公府
阆东道的主宰,大乾镇国公南宫烈斜靠在椅背上,随手翻阅着一本兵书,苍老的眼眸中看不出半分波澜。
虽然与崔家同样坐领一道,但在朝中的地位明显是南宫烈更高一些,这些年两道镇守东境,阆东道的战功就是要比岭东道多。
没过一会儿,身穿青色长衫的叶青凝悄无声息地走进了老人的屋子,弯腰欠身:
“家主,京城又有流言传出来了。”
亭亭玉立的身姿、姣好的容颜,任谁也不会将其与阴谋算计的谋士联系到一起。
“什么流言值得来告诉我?”
南宫烈微微抬头,叶青凝做事一向有分寸,若非重要事情绝不可能来打搅自己。
“说是洛羽已经查到了一些证据,当年葬天涧一战确有隐情,武家兵败乃是有奸贼在背后捣乱。”
“噢?”
老人的眼中闪过一抹趣味:
“怎么觉得流言像是那位洛将军故意放出来的。”
“青凝也是这么想的。”
叶青凝轻声道:
“而且洛羽暗中派了不少人手,似乎在密切监视郭仓与崔家的动向。”
“是吗?看来他是真的想对崔家下杀手。”
老人放下手中兵书,缓缓走到窗边望向繁华的大乾国都,一言未发。
南宫烈眯起眼睛,窗外的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只蓄势待发的苍鹰。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惊起一片飞鸟,黑压压的鸟群掠过国公府的飞檐,在空中胡乱扑腾。
熟悉老人的叶青凝知道,南宫烈这是陷入了沉思。
过了很久,南宫烈终于喃喃道:
“东境要乱起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