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三天时间,一道流言就轰动京师:
两年前葬天涧一战,五万武家军全军覆没并非是单纯的孤军深入、遭遇郢军伏击,而是有乾军冒充成敌军,切断了武家军的退路,这才害得五万将士血洒疆场。
也就是说有人通敌叛国,密谋陷害武家!
消息一出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
武成梁是谁?乃是当朝镇东大将军,麾下五万悍卒为了大乾朝南征北战二十年,立下过赫赫战功,如今却被奸贼陷害致死。
这是何等骇人听闻的消息!
而且流言传得有鼻子有眼,说什么动手的是阆东道军卒啦,说什么有几千人包围葬天涧口啦……
不管流言是真是假,京城的百姓们已经骂声一片!为国征战的大将军岂能冤死?一定要还武家一个清白!
有些心思聪明的人突然想到,武成梁的私生子洛羽可是刚刚加封为镇西大将军啊,这位爷在西境杀了那么多羌兵,手中沾染了无数敌人的血,难道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被人陷害致死、不管不顾?
复仇,势必有一场复仇!
一场暴风骤雨似乎快要来了!
陷入震动的可不只是民间、还有官场,尤其那些老牌世家们纷纷惊掉了下巴,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洛羽的狠辣,当然了,他们也比任何人都更喜欢看热闹。
有的人幸灾乐祸等着看戏、有的人则忧心忡忡……
“哈哈哈,没想到武成梁竟然是被害死的。”
崔家府宅里,户部侍郎崔清正笑得前仰后合:
“该,他活该!
武成梁算个什么东西,不过一小小武夫罢了,当年也敢爬到咱们崔家的头上,落得如此下场分明是他咎由自取!”
挨了两巴掌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脸上的巴掌印早已消散,可崔清心中的怨恨半点也没少。
崔钧皱起眉头,呵斥了一句:
“给我住口!这话也是能随便说的?流言罢了,当不得真。”
“哎啊,爹,这是咱们家,你怕什么。”
崔清悠闲自得地翘起二郎腿:
“不管他是被人害死的还是力战殉国,我都开心!若真是被人害死的我还更高兴呢,这样洛羽的注意力就会放在所谓的奸贼身上,不是说动手的是阆东道驻军吗?那岂不是南宫家的兵马?
到时候他们狗咬狗,一嘴毛,最好拼个你死我活,咱们坐收渔翁之利。
哈哈哈哈!”
崔清那叫一个乐啊,陇西道的漕粮已经被他们卡住了,如今再冒出这么一档子事,想必洛羽已经忙得焦头烂额。
“闭嘴!你,你个混账!”
崔老大人鼻子都气歪了:
“你给我记住,武家的事是武家的事,咱们看着就不好,不要私下议论!我们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卡住陇西道的漕粮,一粒米都不能运给他!
你现在就去找孟大人商议商议,别留下什么把柄被陛下抓住,确保此事万无一失。
赶紧给我滚!”
“知道了知道了,我立刻就去。”
眼瞅着老爹要蹦起来打人,崔清这才匆匆忙忙的走开了,这家伙一脸疑惑,为何今日崔钧发了这么大的火?
“唉,我怎么生了这么个饭桶。”
崔钧长叹一口气,眉头紧锁:
“要出事啊。”
……
武家会客厅
六皇子景淮正襟危坐,手边放着一杯下人刚刚端上来的茶水,眉宇间闪烁着丝丝忧愁。
“哎呦,景兄来了,今日怎么有雅兴到我镇东将军府来了。”
洛羽笑呵呵地从屋内行出,毕竟三皇子景霸不在,言辞间他也熟络了很多。
“再不来京城可就得翻天了。”
景淮苦笑一声:
“满京城闹得沸沸扬扬,洛将军倒是沉得住气啊,像个没事人一样。”
“噢?何事沸沸扬扬?”
洛羽一脸好奇的问道:“这两天京城出什么事了?”
见洛羽装疯卖傻,景淮只好说道:
“当然是关于两年前葬天涧一战的流言了,难道洛兄没有听说?”
“原来是此事啊,我已经有所耳闻。”
洛羽漫不经心地坐了下来,端起茶碗轻轻抿了一口:“不是流言吗?流言听听就好,算不得数。”
“流言真假且不论,可却弄得满城风雨,人心惶惶啊。”
“那就把制造流言的人抓起来,城内自然会清净。”
“是吗?”
景淮嘴角微翘:
“我看洛将军才是散布流言的那个人吧?难道抓你?”
屋中顿时一静,洛羽眉头微挑:
“景兄,无凭无据,话可不能乱讲啊。”
“哈哈,证据嘛,我确实没有。”
景淮大笑一声:
“但葬天涧一战已经过去两年,两年了,京城一直是风平浪静,偏偏洛将军刚刚入京受封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不是你还能有谁?”
四目相对,一片安静。
洛羽并未否认,只是往椅背上一靠,反问了一句:
“所以呢?景兄打算将我扭送官府?”
“不。”
景淮微微摇头,神色变得无比凝重:
“我想问洛兄一句话,你手中是真有证据,而是单纯地要把京城这潭水搅浑?”
“有!”
“呼。”
景淮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袍袖中的手掌逐渐攥紧,咬牙切齿:
“谁,到底是谁!
大将军以及五万精锐都是我大乾朝的忠臣,为了国家浴血奋战、力保东境不失,结果竟然被奸诈宵小迫害至死!到底是谁!”
“咳咳。”
“咳咳咳!”
景淮的身子骨本来就差,再加上急火攻心,连着咳嗽不断,甚至往手绢上吐出几口血丝。
“你先消消气,慢慢说。”
洛羽微微摇头:
“具体是谁我还不确定,只能说,我一定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陛下,陛下口谕。”
景淮好不容易稳住呼吸,艰难地说道:
“从现在起,洛将军可暗查武家冤案,若遇紧急情况可自行定夺,一定要还武家一个真相!”
“臣,领旨!”
洛羽有些诧异,他想过流言散布之后皇室的各种反应,独独没想到会来这么一道口谕让自己查案。
“走了。”
景淮捂住胸口,站在房门口:
“洛兄,我虽然不姓武,但甚是敬重大将军的为人。若是有任何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多谢。”
“告辞!”
房门合拢,景淮离去。
君墨竹从屋内缓步走出,若有所思地说道:
“看来陛下对此事还是很重视的,否则不会这么快就下口谕。”
“是啊,既然皇室对此事不排斥,咱们就可以放开手脚去查了。”
洛羽负手而立,嘴角上扬:
“草我们已经打了,就看蛇什么时候受惊。”
算算时间,阆东道两位军中武将消失的事差不多已经传回京城了,再加上散出去的流言,真正动手的幕后黑手想必已经慌了。
君墨竹微微一笑:
“刚刚传来消息,镇国公六十大寿,邀请一些京城权贵去府中赴宴,其中就有左威卫中郎将,郭仓!”
“噢?这么快?”
“没错。”
君墨竹递过一张请柬:
“当然了,也请了你。”
望着烫金绣字的大红请柬,洛羽嘴角上扬:
“那就去会会他们,看看到底是何人在背后装神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