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衙门外。
一辆马车静静停在街道上。
此刻刑部当值的官员全部到场，全都是以手覆住口鼻，皱眉看着那满是血腥味的马车。
刑部尚书长孙冲，这时候则是手中拿着一封信，皱着眉头将其看完。
一旁的刑部侍郎许涛，见长孙冲满脸凝重，便开口询问了一句。
“大人，信中写了什么？”
只见那长孙冲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仵作呢？”
“来了，正在那边候着呢。”
“先让他们上去查验，点明到底有多少人头。”
见长孙冲不肯说，许涛也不敢多问，只是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前去安排。
接着，便看到那仵作上前，将盖在马车上的布匹拉开。
一颗颗整齐码放的人头展示出来，血淋淋的模样，让在场一些官员瞬间破防，转头就开始大口呕吐起来。
长孙冲见状，也没有呵斥，只是憋着嘴不说话。
因为这时候没有任何人比他还清楚这种令人作呕的感觉。
就连那些经验丰富，阅尸无数的仵作，这时候也是强忍着作呕的冲动开始查验起来人头。
但片刻之后，那些查验人头的仵作就发现了问题。
几番确认之下，其中一人便折返回来通报。
“大人，这些人头有问题。”
“废话！都被人砍下来了，能叫没问题？”
许涛这时候也是有些无语，实在是不明白这群仵作是不是被血腥味给熏糊涂了。
“大人，小人不是这个意思。”
那仵作急忙解释。
“这些人头当中，有不少是朝廷的钦犯。”
“胡闹！”哪料话音刚落，许涛就忍不住责备起来，“你是说吴大人和一群朝廷钦犯混在了一起？”
仵作也不敢说话，只是低头不语。
反观长孙冲，此刻却是有其他的想法。
“好了，本官知道了，你将朝廷钦犯都清点出来，认识的都标注好名字和所犯罪行。”
“是。”
见长孙冲没有追问，仵作松了一口气转身就朝着一边跑去。
许涛见状，神色间有些迟疑。
“大人，这朝廷钦犯不会和吴大人有关系吧？”
“要不你去问问吴三友？”
许涛闻言，脸色突然一变。
“大人！下官说错了什么？”
长孙冲瞥了一眼许涛，淡淡道：“许涛，本官不管你是谁的人，有一点你记住了，坏事做尽终究是要遭到反噬的。”
“吴三友便是例子。”
“这案子很大，你要是觉得自己担得起来，本官就将它交给你，如何？”
听闻此言，许涛却是急忙摇了摇头。
他是走秦王关系进入刑部的，严格来说并不算是秦王的人，只算是有些交集。
而长孙冲话里警告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如果自己不识好歹，那谁也保证不了，他不会变成第二个吴三友。
“大人息怒，下官一定谨言慎行。”
长孙冲冷哼一声也不再说话。
就在这时，秦王李泰的马车缓缓驶来。
当停下之后，李泰便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见到秦王，许涛原本是想上前见礼，但看到长孙冲一动不动，也就停下了脚步。
来到跟前，秦王李泰皱着眉看向长孙冲。
“长孙大人，听闻吴三友被人杀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扭头看了一眼李泰，长孙冲这才说道：“原来是秦王殿下，您到是消息灵通，下官这还没有入宫禀报呢，您就先知道了。”
此话一出，李泰眉头一蹙，这才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自己来的太早了！
宫里还不知道这事儿，自己就先知道了！
这要是被人知道了，岂不是要说自己监视衙门吗？
“长孙大人误会了，只是本王手下的人凑巧看到了而已。”
长孙冲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李泰，随后解释道：“吴三友确实是被杀了，脑袋就在那马车上，仵作正在清点其他的人头。”
顺着长孙冲所指的方向看去，李泰脸上瞬间一白，当下就要呕吐出来，但好在还惦记着自己的脸面，这才强行忍了下来。
见李泰这幅模样，长孙冲淡淡道：“殿下若是忍不住，尽管吐出来就是，这地方没人笑话您。”
闻言，李泰皱着眉将那嗓子眼的东西咽了回去。
随后冷眼看向长孙冲。
“长孙大人，这少说也有几十颗人头，就这么明目张胆的送到了刑部衙门前，我大乾还有没有王法了？”
“人头是幽王让人送来的。”
长孙冲轻飘飘一句话，让现场瞬间安静下来，就连那仵作的动作也为之一停。
李泰错愕的看着长孙冲，下一秒回过神来。
“你说什么？幽王让人送来的？”
长孙冲点了点头，看向李泰。
“幽王殿下说，他在半路遇到劫杀，幸好有虎贲营护送，这才没有酿成大祸。”
“斩杀之后扯下他们的面罩才发现，这领头的居然是吴三友。”
“殿下，吴三友是被发配到了代州的，临行之前没有带任何人，可以说是孤身一人前往代州，他是哪里来的这么多人手？”
李泰眼神有些闪躲，但还是硬着头皮道：“本王怎么知道？”
“再者说，就算是吴三友有参与劫杀幽王的嫌疑，也不能如此虐杀吧？”
长孙冲也不言语，只是看向仵作，朝其使了个眼色。
那仵作瞬间心领神会，转身走了过来。
“大人，刚刚清点人头理出来几人的身份。”
“说吧。”
仵作躬身应是，随后开始介绍起来。
“孙果，江州人氏，大正十二年加入三江帮，与河道劫杀商船，手上有人命一十二条，至今还在刑部通缉文书之中。”
“姜大超，代州人氏，大正十五年杀人三十余，灭门两起，至今也在刑部通缉名单中。”
“张……”
“够了。”
长孙冲出言打断，随后看向李泰。
“秦王殿下，现在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堂堂朝廷命官，纵然是被贬官，那也是一方大员，居然和朝廷还在通缉的钦犯厮混在一起，是不是得有个解释啊？”
李泰咬了咬牙，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豢养的这群人真实身份是什么。
只是他没想到，有一天会全都栽在李钰的手里。
见李泰不说话，长孙冲拱了拱手道：“殿下，这案子不是你负责，且到了现在这一步已经很明显了。”
“吴三友对幽王怀恨在心，纠结江湖人士以及朝廷钦犯，劫杀皇子，反被诛杀。”
“下官将会这样据实上报，你要是觉得有问题，尽可和陛下去说，没必要再这里纠缠下官。”
说到这里，长孙冲顿了顿，看向李泰的眼神也变得玩味起来。
“殿下最好想清楚，如何做才能对自己有利。”
“否则折戟沉沙，可就得不偿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