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皇太子,老子不干了!》 第1章 这太子,谁愿意做谁做! “为什么停了修建万寿宫的钱?” “你可知道这一月来各地送到京城的折子都写了什么?” “江南水灾!” “青州蝗灾!冀州旱灾!” “还有朔方的鞑靼边患!” “睁开你那双狗眼看看!朕让你监国,你就是这么监国的?” “户部的钱呢?” 含元殿内,百官在乾帝怒斥之下,低着脑袋不敢言语,但神色间多是幸灾乐祸。 而身为太子的李钰,则是在这不断响起的斥责声中,神色漠然的站在那里。 前身的记忆消化的差不多了。 上一世从实验室到工作,做了几十年牛马,到死都在被人针对下任务。 结果这才刚刚穿越成太子,一天福没享不说,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责骂。 这老登骂之前就不想想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 两年前,乾帝突然开始玄修闭关。 甚至有些时候,一闭关就是半年时间! 半年间不上朝,朝堂能够运转,全凭自己这太子! 可无论李钰做的如何好,在这乾帝眼中都是无能的表现。 不下雨,是他这个太子不修德行,上天警示所致! 天降甘霖,是他这个皇帝修道心诚,感动上天才降下甘霖! 反正好事儿都是他乾帝的,坏事儿都是他这个太子的。 分的那是明明白白! 就拿今天这事儿,自己不过是没钱暂时停了修建万寿宫的银子。 这老登关也不闭了,出来就劈头盖脸的找由头说自己。 户部缺钱,他居然问自己为什么? 这鸟气他可不受! “父皇,户部没钱了!” 不等乾帝继续说话,李钰就语气生硬的顶了一句。 “没钱?钱呢?” “朕的钱呢?” 听到李钰说没钱,乾帝立马质问道,脸上也满是怒气。 然而,李钰这一次却没有往常那般,因为乾帝的怒火而害怕畏缩。 而是直面乾帝。 “父皇,我大乾户部一年税收不过七千万两白银!” “您修建万寿宫一项,就耗费了白银两千万两!” “除此之外,朝廷一年固定的开支就有四千万两!” “而您玄修所耗,以及宫中用度,零零总总下来也有一千万两!” “这还不算边关所用,通运河,修长城!” “户部如今已经是卯吃寅粮了!” “还请父皇明示,这户部的钱,儿臣应该如何分?” 话音落下,含元殿内一片寂静。 原本幸灾乐祸的大臣们,此刻一脸错愕的看着反问乾帝的李钰。 太子这是吃什么了?今天居然敢反驳陛下了? 此刻乾帝也没有想到,这向来唯唯诺诺的儿子,居然敢这么和自己说话。 待回过神来之后,乾帝气急。 “好好好,和朕算账是吧?你监国期间,户部没钱你不想办法,却来问朕?” “那朕要你这个监国太子干什么?” “万寿宫是什么?那是我大乾建国以来,无论在形制还是规模上都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存在!” “是万邦来朝,昭示我大乾国力!” “你这样做,让朕如何给列祖列宗交代?” “朕原本对你寄予厚望,将监国和这等大事儿交于你手中,可你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哪里有半点太子的担当?” “哪里有半分储君的气度?” “朝堂让你搅和成这个样子,你可曾有一次想过,江南冀州青州三地为何遭灾吗?” “就是因为你监国不力!天降惩戒!” 听到这话的李钰,直接就怒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PUA自己?真把自己当牛马使了? 还有这大锅,你看清楚了吗就往头上扣? 只见那李钰直接起身,目光直视乾帝。 “父皇!什么叫监国不力,天降惩戒?” “什么叫没有太子担当,没有储君气度?” “您眼里,当过我是个太子吗?” “这些年监国,我就算是变成个铸钱炉也禁不住您这么糟蹋国库吧?” “修建个宫殿就能给列祖列宗交代了?” “你就算是将万寿宫修成千古第一奇宫,那史书之上还能不写你一意玄修,不理朝政?” “户部一年就那么多钱,您倒是好,上下嘴唇一碰,这一笔那一笔的,想一出是一出的花钱!” “就这,我还得想办法匀出来好几百万两给你炼丹用!” “现在您知道问了,当时做甩手掌柜的时候,您怎么不问?” 乾帝错愕的看着反驳自己的李钰,抬手指着李钰颤颤巍巍,一时间居然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你!你!” 眼见此情此景,那殿内陡然间想起一道声音。 “父皇息怒,朝政艰难,太子也是被逼无奈。” “身为皇子,儿臣愿为父皇分忧,贡献银两,先把万寿宫修建起来。” “至于灾民和边关战事,若是实在缺钱,儿臣便是将王府卖了,也给太子凑上这笔钱来。” 话音落下,众人齐刷刷的朝着说话之人看去。 只见说话的人身着黑色五爪亲王服,正是朝中六皇子,秦王李泰。 李钰见状,心中冷笑不已。 终于是忍不住了! 自从他这个太子生母皇后去世之后,秦王李泰的母妃,吴贵妃就深受乾帝喜爱。 连带着这些年在朝堂上,秦王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 年纪轻轻就进封秦王! 在大乾诸多亲王封号之中,秦王最为特殊。 秦王乃大乾开国太祖皇帝的封号,大乾立国至今,能够用这个亲王号的,那后来都是皇帝! 甚至有些时候比太子这个名号都权威! 自己监国的时候,这秦王就处处使绊,现在有跳出来说话。 看似为自己解释,实则是落井下石,顺带表现自己一波。 果不其然,听闻李泰的表忠心后,乾帝顿时老怀大慰。 “看看!这才是朕的儿子!” “有担当,有能力!” “知道替朕分忧,为朝廷解困!” 说罢,乾帝看向李钰,冷冷道:“再看看你!只知道诉苦和说朕的问题,何曾想过自己有没有问题?” “你堂堂太子,哪里有半分像泰儿这个样子?” 听到这话,李钰不由的冷笑起来。 “父皇是觉得儿臣不顺眼?觉得秦王合心意?” 说着,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将自己腰间玉带解开,把身上太子才能穿的五爪龙袍脱了下来,狠狠丢在地上。 “这太子之位谁愿意做谁做,儿臣不伺候了!” “您若是不解气,大可一刀砍了儿臣!” “也好给列祖列宗,给天下万民一个交代!” “更好给您的宝贝儿子秦王腾位置!” 第2章 让逆子自己选! 众人原本以为今天太子反驳陛下就已经足够骇人了。 不成想还有高能画面! 李钰居然当着乾帝的面,脱了象征太子身份的五爪龙袍,撂挑子不干这个太子了? 大乾立国以来……不!是历朝历代以来! 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某种程度上来说,李钰今日所作所为也算得上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 那秦王李泰短暂愣神之后,便突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跪着来到李钰身边,一把将李钰的大腿抱住。 “大哥!你可千万别做傻事!” “六弟我绝对没有将你取而代之的心思!我真的只是想要为你和父皇分忧啊!” 乾帝此刻看着李钰,也是万万没想到李钰今天敢说出这种话来。 自觉被李钰羞辱了皇帝威仪的乾帝,在回过神来之后,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秦王李泰此刻一边哭一边悄悄观察乾帝的模样,见状更是起了劲。 抱着李钰的大腿就开始哭诉起来。 “大哥!快些和父皇认错!” “父子哪里来的隔夜仇?只要你认错,父皇便能原谅你!” “若是、若是因为我的缘故,让父皇和大哥生出间隙,那我可真就是万死难咎其责啊!” “你倒是死一个看啊!光说不做。” 看着这一幕,李钰则是心中默默吐槽了一句。 而此刻百官也是跪在地上,纷纷给李钰求情。 无论是秦王李泰,还是百官,这一跪却是将李钰这个太子架在了原地。 话中句句不说李钰有罪,但句句不离大不敬之罪。 分明是在提醒乾帝! 现在就算是自己还想做这个太子,那也是做不了了! 看着抱着自己腿在那极力挽留自己的秦王李泰,一副绿茶模样,李钰也是被气笑了。 “我说六弟,你演这么起劲,就不怕玩儿脱了,我真的认错,父皇免了我的罪责?” “这太子之位你不还得等机会?” 冷冷的凑在李泰耳边说了一句。 那李泰豁然抬头看向李钰,却见李钰一副似笑非笑的讥讽模样。 李泰心中瞬间警觉起来。 向来老实本分的太子,怎么今天说话是这个样子? 就在李泰心中惊疑不定的时候。 一双手突然将李泰搀扶起来。 “泰儿!给朕起来!” “你这个狂悖不堪,目无君父的大哥,不值得你跪!” 说完,便直视近在咫尺的李钰。 乾帝的目光中尽是冷意! “你个目无君父,无法无天的混账东西!” “连你弟弟都不如!” “朕今日就成全你!” “给朕拟旨,即日起罢黜李钰太子之位,降为幽王,戍边宣化!” “陛下不可啊!” “父皇!息怒啊!” 众多臣子骇然不已。 罢黜太子乃是大事儿,朝堂必定受到影响。 而宣化之地,位于大乾北境,是大乾抵抗鞑靼以及草原各部的桥头堡,常年战乱,气候也恶劣的很,乃是九死一生的险地! 不要说把太子放在这地方了,就算是皇子都不太合适! 乾帝此刻也不理会周围人的劝诫,只是一味看着李钰。 想要从李钰脸上看出几分慌乱,也只有如此,他才能心中好受一些。 然而,李钰还是丝毫不给脸面的笑了笑。 甚至还朝着乾帝行了一礼。 “儿臣谢过父皇成全。” 原以为李钰会痛哭流涕的跪在自己面前认错,谁曾想居然这么一副模样。 一股浓浓的挫败感随之而来,接着便是乾帝破防后歇斯底里的吼叫声。 “滚!给朕现在就滚!” “逆子!你会后悔的!” “滚!” 李钰冷笑一声。 “父皇,儿臣所学,并无后悔二字。” 说完,便一甩袖袍,踩着那地上的太子龙袍离开了大殿。 独留下殿内乾帝的嘶吼声,以及百官的劝诫声。 而痛哭劝说乾帝的秦王李泰,眼角余光瞥见李钰的背影消失在殿外,眼中也闪过一抹喜色。 他等这一刻太久了! 没了李钰霸占太子之位,这朝中又有谁是自己的对手? 而好不容易发泄了一通的乾帝,此刻喘着粗气,目光狠狠的盯着殿外。 厉声道。 “传朕口谕,幽王离京,若有送别者,以同党犯上论处!” 听到这话,不少官员都愣了一下。 按照礼制,李钰即便不是太子,但这幽王也算是亲王,离京戍边要有官员相送才行。 但现在乾帝还在气头上,直接给相送一事定了罪名,这谁还敢去? 礼制再大,还能大得过皇帝的旨意? 就在乾帝气头上的时候,礼部尚书刘玄礼从诸多大臣中站了出来。 “陛下,大皇子现封幽王,又要前往宣化戍边,那先前所定太子妃一事,该如何处置?” 杜玄礼所说的太子妃其实早就选定,乃是大乾三朝元老,已故成国公苏荀的孙女,苏庭雪。 成国公府满门忠烈。 苏庭雪之父苏万彻十年前为国戍边,战死沙场。 苏庭雪之兄苏庭玉乃是京城赫赫有名的青年才俊,五年前也战死边关。 至于苏庭雪的爷爷,也就是已故成国公苏荀,乃是三朝元老,先帝帝师! 乾帝即位之初,朝堂不稳。 鞑靼联合草原各部打算南下。 为解大乾北境之危,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成国公苏荀,不顾自己八十高龄,北上坐镇边境,最终挫败鞑靼的阴谋,保全了大乾北境安宁。 但也因为心力憔悴过甚,不等回到京城就在途中亡故。 成国公苏荀丧子丧孙,阖府上下只留下发妻陈氏以及孙女苏庭雪两位女眷。 为了给成国公府一个交代,乾帝便将成国公之女,陈庭雪指定为太子妃,也算是给了成国公一个交代。 但明眼人知道,成国公苏洵一死,没有男丁的成国公府,衰落就在眼前。 而李钰这个太子也是处处被人掣肘,两家联合并没有什么好处。 甚至这成国公府还会成为太子李钰的累赘。 但外人不知道这些,他们只当乾帝体恤老臣。 名乾帝拿了,累赘却丢给了李钰。 现如今太子妃成婚的旨意早就发出,但李钰却没有了太子之位,事情确实是有些难办。 “这成国公的孙女……” 秦王李泰见乾帝眉头紧锁,似有疑虑,心中不免有些担心乾帝再给李钰安排其他的婚事,把这拖死李钰的累赘甩了。 连忙朝着百官递了个眼色。 只见秦王李泰的亲信,御史台御史张万道站了出来。 “陛下,臣以为此事不可更改,虽说赐婚是太子妃,但如今我朝已无太子,太子妃更是无从说起。” “幽王贵为大皇子,赐婚为王妃也不算贬低成国公府一脉。” “如此,也不损您仁义之名。” “若是朝令夕改,岂不是要天下耻笑朝廷?” 乾帝听闻此言,也是点了点头,觉得颇有道理。 但礼部尚书刘玄礼却有些犹豫。 “陛下,幽王要离京戍边,按照规制家眷要留在京城。” “这两人刚刚成婚,就要天各一方,怕是有些不太妥当,难免会被人非议,说陛下不近人情。” “还请陛下三思。” 此话一出,乾帝眉头一皱。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们说如何是好?让朕取消婚约,做个无信之君?” 见乾帝恼怒,秦王李泰眼睛转了转,开口道:“父皇,此事不如还是交给大哥自己决断。” “娶,父皇有成人之美的美名。” “不娶,那是大哥自己所选,和父皇无关。” “成国公府就算是有怨言也不会怨到父皇身上来。” 听了李泰的办法,乾帝眼神一亮。 “此法可行!就按照这个办法来!” “让那个逆子自己来选!” 第3章 我是来退婚的! 散朝之后,刘玄礼便马不停蹄的来到成国公府。 如今成国公府势微,但在朝中也并非是什么人都不来往。 刘玄礼当年就是先成国公一手提拔到京城的,后来为了避嫌这才断了联系。 虽然说这两年刘玄礼也没怎么和成国公府联系,但到底还是有一份情谊在。 事关成国公府未来,刘玄礼于公于私都觉得自己应该先把赐婚一事告诉成国公府一声。 成国公府。 苏家老祖宗陈氏正在堂内坐着。 先是丧子丧媳,后又丧孙。 前些年成国公府最后的支柱,自己的丈夫成国公苏荀也病死归京途中。 偌大的成国公府还是要靠着她这老妇人撑着。 这天难得清静,陈氏正在和孙女苏庭雪品茶闲聊,下人突然走了进来。 “老祖宗,礼部刘大人来了。” 闻言,苏庭雪有几分冷意。 “他来做什么?” 对于朝廷赐婚这事儿,苏庭雪其实是相当抗拒的。 在她看来,成国公府纵然是衰败,也不需要他人施舍。 但陈氏考虑的就比较多了,稍一思索便下令道:“先请进来吧。” 不过一会儿,刘玄礼便疾步走了进来。 还不等陈氏询问,便先一步开口道:“陈老夫人,出事儿了!” “今日早朝,太子顶撞陛下,被陛下褫夺太子之位,降为幽王,发配宣化戍边去了!” “什么?” 陈氏脸色微变,腾的一声站起身来,神情间尽是不可思议。 太子怎么能干这么蠢的事儿? 倒是苏庭雪表现淡定,只是绣眉轻挑。 “那我同太子的婚约呢?” 刘玄礼看了一眼苏庭雪,无奈道:“这事儿坏就坏在这里,陛下听信秦王等人之言,要幽王自己选择,本官猜测,这殿下大概是会退婚了。” “砰!” 陈氏猛地一拍桌子,纵然是年老了些,但国公府夫人的气势还在,一双凤眸包含怒气。 “当我成国公府是什么了?” “想用就用,想不用就丢掉?” 成国公府为国为君,满门忠烈,到头来变成这个样子,被人弃之如敝履,便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性! 刘玄礼见状,也是一阵头疼。 那苏庭雪此刻则是搀扶着陈氏坐下,宽慰道:“祖母不必如此生气,这婚事咱们也不必等殿下自己决断,雪儿自去向殿下呈明,退婚就是了。” 陈氏看着苏庭雪,眼中满是心疼。 “罢了,权当没有过这门婚事。” “咱们苏家也不是攀附权贵之家,没了这婚事,咱们也落个清净。” …… 京城城东,王府。 此处是李钰做太子之前,还是亲王的时候就置办的王府。 先前心烦意乱的时候,就会出来小住几日。 如今自己已经不是太子了,自然也没有回到东宫的道理。 前堂内。 宫中宣旨的太监正一脸小人得志的样子,宣读乾帝的旨意。 “殿下,东宫既然已经腾退出来,那老奴就不再多说了,陛下的意思是,宣化本就有边军在,此番您去戍边,就不必从京城抽调兵马了,只带自己的护卫便可。” “按照礼制,殿下已经不是太子身份,这护卫自然也要减少,最多不超三十人。” 边关危险,身为外来之人,一般都是要从京城抽调兵马前去的。 一是能够作为心腹保证自己的安全,二是让边关的边军忌惮一二,不敢胡作非为。 毕竟苦寒之地,什么样的事儿都能发生。 眼下乾帝不让自己抽调兵马也就算了,连自己的护卫都不能超三十人,摆明是在为难自己。 谁家好人,让亲王按照最低的护卫人数来? 站在一旁随行宣旨的礼部员外郎王珣,则是目光死死盯着李钰。 想要看看这李钰听到旨意之后是什么反应。 他是秦王李泰的人,早些年还是礼部侍郎,但因为做事被李钰抓住把柄,降为礼部员外郎。 从正二品大员一路降到五品官,他自然对李钰是怀恨在心。 今天来也是想要羞辱李钰一番。 只是看着李钰站在那里不为所动,王珣心中便有些不甘起来。 “都说完了?” 李钰淡淡询问了一句。 王珣看了一眼李钰,回道:“还有一件事儿,便是殿下的婚事。” “虽然说这陛下赐婚的时候,殿下还是太子,但如今身份有别,婚事还在。” “陛下恩典,殿下和成国公府的婚事成与否,交由殿下自己决断。” 听到这话,李钰冷笑一声。 “父皇这三不沾的手段,玩儿的越发炉火纯青了。” 王珣眉头一皱。 “殿下这犯上之言还是少说的好,别离京之前,再惹出什么祸端来。” 回头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王珣。 “怎么?王大人和你背后的主子,不应该巴不得本王惹出祸端来吗?” 被李钰点破,王珣面上有些尴尬。 “话我等已经传到,殿下如何决断,自己上书告知陛下便可,告辞。” 没看到自己想看的,王珣也不想过多逗留,说完之后,便直接转身离开。 只是才刚刚走出王府大门,王珣便迎面撞上了苏庭雪。 她怎么来了? 而此刻王府周围也有不少人在等着看热闹。 都是京城达官显贵,李钰顶撞皇上,被夺了太子之位的消息传播的极快,现在围在王府外的,大部分都是看热闹的。 见苏庭雪出现在王府外,自然也是议论不少。 “太子失势,这苏庭雪出现在这里,难道是想要庇护太子?” “话是这么说,成国公还活着的话能庇护一二,现在成国公府自身难保,还敢淌这趟浑水?” “成国公府现在就是个拖油瓶,来此怕不是担心幽王退婚,我可听说了,陛下让幽王自行决断赐婚一事,这成国公府帮不上什么忙,以幽王现在的处境,怎么不得趁着这机会把成国公府换了?” “可惜这苏庭雪,美人一个,终究难敌权势啊……” 这声音自然是被苏庭雪一字不漏的听了去,俏脸含霜,对着王府门口的侍卫道:“去让李钰出来!” 侍卫见状,心知大事不妙,急忙点头转身进了府邸。 而一旁走出来的王珣见状,眼睛转了转,便主动凑了过去。 “苏姑娘,您这今日登门,是担心幽王殿下退婚吧?” “想想也是,幽王得罪了陛下,日后想要在这朝堂上好过,大抵是要找一家能够在朝堂上说的上话的才行。” “你成国公府日渐式微,纵然幽王失了势,但毕竟是皇子,还能庇护你成国公一二。” “只是可惜,你成国公府于幽王无用,幽王殿下大概是要退婚另择良家了。” 苏庭雪听到这一番话,本就遍布寒霜的俏脸,又冷了几分。 “我成国公府不需要什么权贵庇护!” “我今日来是退婚的!” 第4章 本王娶定你了! 王府外。 苏庭雪话说的斩钉截铁。 一张俏脸上更是布满了寒霜。 但这一幕,在王珣看来,却是心中欢喜的很。 他原本用语言刺激苏庭雪,就是要让这婚事毁了。 再不济也能让李钰大庭广众之下丢脸。 堂堂皇子婚事被毁,李钰的脸都得丢干净! 不仅如此,还能因为皇家受到波及,而被乾帝记恨,可以说是一举多得。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苏庭雪居然如此刚烈,自己就先提出来了要退婚。 这已经不是在打李钰的脸了,简直是在打皇上的脸! 这一下,怕不是连整个成国公府都要受牵连! 想想乾帝那暴怒的样子,再想想苏家的下场,王珣如果不是因为地方不合适,怕不是要笑出声来了! “苏姑娘还是三思的好,幽王虽然只是亲王,但到底还是皇子身份,有他在你苏家也能好过一些。” “毕竟,以色侍人这事儿有些时候他不是坏事儿,能保住你苏家富贵,何乐而不为呢?” 王珣这话看似在劝诫,实则更多是嘲讽。 什么就以色侍人了? 看着周围人嘲讽的样子,苏庭雪脸色也难看了几分。 “你敢辱我苏家?” 王珣冷笑一声。 “话可不能乱说,本官也是好心劝诫,苏姑娘不能因为本官说话直了一些,就随意污蔑朝廷命官。” “小心陛下怪罪,你苏家也吃不消不是?” …… 周围一片寂静。 没有一人站出来为苏庭雪说话。 王珣更是嘴角噙着笑容,满脸讥讽之色。 而苏庭雪,此刻抿着嘴,一张俏脸上满是委屈,牙关紧咬一言不发。 自从爹娘和爷爷去世之后,她便是日后成国公府的顶梁柱。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人轻看了。 就在此时,王府内却是传来一道冰冷至极的声音。 “王大人,你在本王府门外聒噪不止,是真以为本王不敢把你怎么着是吧?” 话音落下,王珣便施施然回头看向府门。 但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便察觉到一股劲风扑面而来。 定睛凝神看去,只见一块巴掌大小的石砖,径直朝着自己面门飞了过来。 不等他反应过来,便觉得额头和鼻梁一痛。 惨叫声也随之响起。 “啊!” 随后整个人都朝后倒去。 “李钰!你……放肆!” 李钰从府门内走出来。 身后则是紧跟着几名王府护卫。 “还敢直呼本王名讳,你堂堂礼部官员,连礼制都不管了?” “给本王打!让他长长记性!” 随着李钰轻飘飘一句话说出口,那身后的护卫手持木棍,就朝着王珣冲了上去。 “幽王!你……” 那王珣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一棍子抽在了腹部,只见王珣立马如同那煮熟的虾一样,弓着身子,满脸通红的倒在地上。 接着便是雨点般的棍子落下。 那棍子挥舞的劲风声,以及混杂着王珣的惨叫声。 仅仅片刻,现场就变得惨不忍睹起来。 看着李钰当街殴打朝廷命官,围观的人也是看的心有余悸。 这是多大仇,居然下手如此之狠! 当护卫手中木棍被抽断的时候,众人这才惊觉,时间已经过去一炷香的功夫了。 看着人群外正往里面挤的官差,李钰这才挥了挥手,示意护卫停手。 “好了,停下来吧。” 护卫倒是令行禁止,一听李钰这么说,立马跳到了一旁。 此时王珣的脸已经肿成了猪头,身上官袍更是破烂不堪,没有丝毫得体的样子。 “抬起头来!” 呵斥一声,那王珣下意识的抬头看向李钰。 只见李钰端详片刻,突然抬手朝着王珣的鼻子打了一拳。 那王珣惨叫一声,鼻子飚血,身形倒地。 李钰见状也不着急,反倒是满意的朝着刚刚挤进来的官差点头道:“不错,这就正常了,鼻子歪着太影响观感了。” 那为首的官差看着早已不成人形的王珣,再看看李钰,心中满是无奈。 一个皇子,一位朝廷命官,这事儿不好办啊。 而王珣倒是觉得官差到场,底气不由得足了几分。 随后看着李钰怒声道:“你无故殴打朝廷命官,不怕陛下责罚吗?” “本官、本官要弹劾你!” 听到这话的李钰冷笑一声。 “东华门左拐出门就是,你要是不服气,本王让人你给敲登闻鼓!” “你尽管去告!” “直呼本王名讳,还肆意羞辱本王的未婚妻,是谁给你胆量这么做的?” “本王倒是要看看,咱们到了御前谁有理!” 李钰此刻丝毫不惧。 先不说这事儿他本身就占着道理,其次他马上就要离开京城,去宣化这个边镇了。 现在他就是光脚不怕穿鞋的。 在京城他现在看谁不顺眼都能揍,还害怕他王珣告御状? “你……!” 眼见李钰这混不吝的样子,王珣眼前一黑,居然硬生生被气的昏死过去。 “晦气!” 朝着昏死过去的王珣啐了一口,李钰便朝着赶来的官差说道:“本王府外不能堆垃圾,拖走!” 那官差见李钰这副架势,也不敢招惹,忙不迭点了点头,挥手示意手下将王珣架起来离开。 而李钰全程都没有正眼瞧对方。 见王珣被拖走,李钰这才看向苏庭雪。 只是一眼,李钰就有一种惊为天人的感觉。 这是老子的便宜媳妇? 原以为是谁都不想要的丑女,没成想居然这么漂亮! 这么漂亮的老婆,居然还考虑要还不是不要的问题,这有什么好考虑的? 这老婆谁都别想从自己手中抢走! 而此刻苏庭雪也看着李钰。 刚刚李钰那一声未婚妻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原以为李钰是想要退婚的,她不想让苏家受辱,让世人以为成国公府为了荣华富贵,要自己攀附权贵,苟延残喘的活下去。 所以她今天才来了这里当众说出退婚的话来。 却没想到,李钰居然还肯称呼自己未婚妻。 这是让她始料未及的。 就在苏庭雪愣神的时候,那李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在众人注视,苏庭雪愣神的空挡。 李钰伸出手来将苏庭雪鬓角长发拢了拢,满脸柔情的看向苏庭雪。 “本王没说退婚,谁说都没用。” “本王娶定你苏婷雪了!” 第5章 和未婚妻的约定 “这是真要娶啊?” 人群中爆出一片惊呼。 所有人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幽王李钰。 “这幽王定下婚事,日后怕是难以在和其他势力联合了,毕竟有些实力的,谁愿意让自己的女儿来当妾室?” “幽王这怕不是糊涂了,自断后路啊。” 此时的苏庭雪也是一脸迟疑,原本心中的怒气也减轻了不少。 她哪里知道,自己来到这里退婚,结果听到的却是这样一番话。 “殿下,您不必为了可怜苏家,而将自己陷入麻烦。” “这婚事没人能强迫你,包括我苏家。” 闻言,李钰面带笑容,神色坦然的看向苏庭雪。 “这话你只说对了一半,是没人能强迫本王的婚事,但要说可怜你苏家,这话可就不对了。” “本王没有可怜任何人。” “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要权衡利弊,攀龙附凤才能活下去。” “本王这一辈子,只求活的潇洒和问心无愧。” “所以,娶你从来没有可怜一说。” “娶你,只是因为本王看上你了,哪怕你是一贫如洗,那你也是本王的女人。” 看了一眼牙关紧咬的苏庭雪,李钰上前一步。 那苏庭雪见状,猛地回过神来,但又因为李钰靠得太近,一股男人才有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让苏庭雪俏脸瞬间变得通红起来。 就在苏庭雪好奇李钰要干什么的时候,却见那李钰大庭广众之下,伸出手来将苏庭雪的柔夷缓缓拿起。 有道是男女授受不亲。 李钰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突然抓住自己的手,纵然他们有婚约在身,也是会遭到外人非议的。 下意识的,苏庭雪便打算将自己的手抽回去。 但刚有动作,却发现李钰将自己的手抓的极紧,根本无法抽回来。 “别动。” 听到李钰这么说,苏庭雪下意识的停下了动作。 随后便看到李钰居然从两人头上捋下几丝长发,稍稍一捻便形成一根乌黑的细绳。 将其慢慢缠绕在了苏庭雪那洁白的手腕之上。 “这是?” “此乃本王和你的约定,本王这发丝缠腕,便相当于在你这里做了个记号。” “日后无论发生何事,你苏庭雪都是本王的结发之妻。” “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将你我拆开,哪怕是你苏庭雪自己也不行。” 苏庭雪什么时候听过有男子和自己说这种话。 俏脸羞红的瞬间,心跳也不由得开始加快。 “话虽如此,但苏家于你来说,终究还是个拖累。” 李钰轻笑一声。 “世人皆以利弊衡量得失,但我李钰却不是。” “什么攀龙附凤,依附豪门,咱们不做这种掉价的事儿,要做就做被人依附的存在。” “哼,大话谁不会说?那也得先做到再说。” 苏庭雪琼鼻微皱,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中却是另外一番感觉。 她和李钰只是第一次见面。 却不曾想这里李钰和传闻中的压根不一样。 无论为人做事,都颇为有趣。 或许……这桩婚事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而周遭众人看着李钰三言两语就拿下了这京城有名的才女。 也是忍不住感慨起来。 “结发赠礼,这幽王有点东西啊!” “啧啧,此情此景,这苏家可是彻底和幽王绑住了,今日之事传开,怕是会掀起不少波澜。” 众人还在权衡利弊,但李钰却是低着脑袋看着苏庭雪。 “你不相信?” 苏庭雪抿了抿嘴。 “自我爹和爷爷先后去世之后,苏家的势力已经分崩离析了,尤其是苏家的底气虎贲营,朝廷更是不会将其交给你的。” 苏庭雪躲开李钰的目光,冷着小脸提醒了李钰一句。 苏家虽然在朝中和文臣关系不错,但到底是军功起家的勋贵出身,男丁断绝之前,成国公府在朝中有超然的地位,全都是因为苏家手中的虎贲营。 这是大乾立国以来就掌握在苏家手中的军中精锐。 李钰一个废太子,朝廷无论如何都不会将其交给李钰的。 而没有了虎贲营,苏家崛起更是无从谈起。 “那如果本王能够将虎贲营拿到手呢?你可愿意随本王一同前往北境宣化?” 李钰笑眯眯的看着苏庭雪,神情间满是自信。 “苏家女不外嫁。” 苏庭雪声音带着几分清冷。 苏家已然没有了男丁,若是自己也走了,那祖母可就麻烦了。 “不过……” 苏庭雪话锋一转,“若是你能够将虎贲营拿到手,就可以。” “此话当真?” “当真!” …… 秦王府,后院。 鼻青脸肿的王珣正在哭诉自己在幽王府被打的事。 “他居然敢当街打你?” 李泰脸上满是不敢置信。 这还是自己那个极重规矩的大哥吗? 却见王珣一抹眼泪,带着哭腔道:“殿下,此事千真万确!” “他明知道下官是您的人,下手还如此狠辣,这哪里是在打下官的脸,这是在打您的脸啊!” “他还说要上奏状告下官污蔑他的事儿,您可要为下官做主啊!” 然而,李泰这时候却并未接这一茬。 而是满脸惊讶的看着王珣问道:“这么说,李钰他答应了和苏家的婚事了?” 王珣愣了愣,随后点头。 “答应了,大庭广众之下,不止下官一人听到。” 得到了确切的回复,李泰脸色一喜。 这消息对他来说可算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他原本担心李钰会舍弃苏家的婚事,转而寻找其他有些势力的大臣联合。 这样必定会给自己造成不小的麻烦。 但现在娶了苏家女,他就什么机会都没了。 现如今,整个京城谁不知道苏家女要求不外嫁。 再加上苏家手中的虎贲营,自己只需稍加煽风点火,这虎贲营便会从苏家手中彻底剥离出来。 如此一来,不仅仅能够让父皇对李钰的厌恶加深,还能彻底断了苏家崛起的可能。 这次他要让自己你这个大哥永无翻身之日! 想到这里马李泰便看向王珣。 “王大人,你这打不会白白挨的,本王自会为你做主。” “明日早朝,你就上奏陛下,说那幽王当街殴打朝廷命官,本王自会吩咐其他人为你发声。” “本王保证,陛下定会对他降下责罚!” 王珣并没有怀疑李泰的话。 在他看来,如今李钰已经失了太子之位,朝中诸多皇子之中,唯有受宠的李泰才能够接任太子。 以陛下对李泰的宠爱,李泰成为太子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既然李泰说陛下会对李钰降下惩罚,他自然是不疑有他。 “下官明白了。” “下官这就回去准备弹劾幽王的奏折!” 见王珣躬身退下,李泰便朝着身侧招了招手。 下一秒侍立在李泰身侧的护卫便上前一步。 “殿下。” 只见李泰眼中寒光微闪。 “吩咐下去,让咱们的人明日都配合着点王珣。” “务必要让我那大哥再无翻身的可能。” 第6章 严惩 翌日,乾元殿。 坐在皇位上的乾帝看着往日早朝,李钰应该站着的地方,此刻空缺出来。 让整个大殿都稍显空旷。 回想起先前李钰顶撞自己的场景,乾帝脸色又不由得难看了几分。 冷哼一声。 那身边的太监便心领神会,上前一步,轻挥浮尘。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话音刚落,那王珣便一步跨出。 双手高举奏折。 “陛下,臣有本奏!” “何事?” 此时的王珣还低着脑袋,乾帝并看不清楚王珣的模样。 只见你王珣躬身道:“陛下,微臣要弹劾幽王李钰,目无王法,当街殴打朝廷命官之罪!” 听到是和李钰有关系,乾帝脸色用肉眼可见变得阴沉起来。 “这混账怎么敢?他打谁了?” 王珣也在此时抬起头来,露出自己那张脸来,鼻青脸肿的样子,便是乾帝看了都愣了愣。 “王爱卿,你这是?” 乾帝这一声询问刚刚出口,王珣便满脸悲怆道:“陛下!你要为臣做主啊!” “昨日臣去幽王府传旨,那幽王殿下心中怨恨,竟然纵容王府护卫,当街殴打下官!” “微臣今日拖着伤势来上早朝,就是想要陛下为臣主持公道啊!” 此时的王珣要多惨有多惨,只是简简单单几句话便将所有过错都推到了李钰的身上。 而乾帝的脸色,也肉眼可见阴沉下来。 “这混账东西!朕知晓他心有怨恨,却不曾想此獠居然如此心肠歹毒,居然能干出当街殴打朝廷命官的事儿来!” “看样子,还是朕对他太过宽宥了!” 见乾帝生气,那秦王李泰一系的官员,立马开始见缝插针起来。 “陛下,幽王殴打王大人一事,臣昨日也曾听闻应天府有所上奏,据说当时围观之人众多,身为皇子,幽王代表的可是皇家脸面,此举大为不妥,还请陛下严惩!” 御史台御史张勋率先站了出来。 而应天府府尹杜淳也是站出来接话道:“陛下,昨日微臣接到消息,幽王确实是指使府中护卫当街殴打王大人,此事影响恶劣,但无奈殿下是皇子,臣也无法处置,只能暂时将人群驱散。” 听完众人的描述,乾帝脸色早已阴沉的能够滴出水来。 “幽王这是对朕怀恨在心啊!” “朕削他东宫兵权,就是想要防止他以势欺人,谁知道将护卫将至三十人,他依旧恃强凌弱,目无法纪!” “朕对他如此宽宥,他还不知好歹。” “既如此,那朕便让他长长记性!” “来人拟旨,幽王目无王法,恃强凌弱,将其护卫全部削减,禁足半年,罚俸三年!” 如果说禁足罚俸还是常规操作的话,那这护卫全部削减可就有点狠了。 身为皇子,身边多少都是要有些护卫在的。 先前李钰的三十人护卫,已经是皇子能够拥有最低的护卫数量了。 现在李钰是连这三十人都没了! 对于皇子来说,这可是和贬为庶人没多大区别了。 将李钰这最后一重保障撕掉之后,秦王一系的官员,脸色肉眼可见变得兴奋起来。 没了护卫,等到李钰去了宣化,那可就真的成了光杆将军,任人宰割了。 但在张勋等人看来,这事儿还远没有结束。 他们今日可不仅仅是冲着李钰的护卫来的,还有苏家的虎贲营! 几人对视一眼,那张勋便再次站出来。 “陛下,臣以为纵然是削去了幽王的护卫,恐怕也是无济于事。” 乾帝这时候本就在气头上,一听这话,顿时眉头一皱。 “爱卿此言是什么意思?” 张勋躬身道:“陛下,臣听闻幽王已经答应了苏家的婚事,恐怕如此做法,只是为了让陛下将注意力放在他的护卫身上,从而好让陛下忽视了苏家的虎贲营。” “若是有了苏家的虎贲营在,陛下便是削去幽王再多的护卫又有何用?” 此刻张勋的一句话,让乾帝瞬间脸色一变。 对啊! 李钰是没护卫了,但还有苏家的虎贲营啊! 虽然说明面上虎贲营的调动归自己这个皇帝和朝廷所有,但苏家经营虎贲营几十年时间,不可能对虎贲营一点影响都没有。 若是李钰得了虎贲营,岂不是让他有了犯上作乱的本钱? 然而,就在乾帝脸色越来越难看的时候,队列中突然响起一道反对的声音。 “陛下,臣以为张大人所言,还是有待商榷。”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齐刷刷的朝着说话之人看去。 发现这站出来说话的,居然是礼部尚书,刘玄礼。 乾帝见朝中居然还有人替李钰开脱,脸色瞬间一沉。 “刘玄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百官都是瞎的,就你一人看得清楚?” “陛下,臣只是觉得此事蹊跷,幽王殿下做事还算稳重,先前从未出现过殴打官员的事儿,或许此事另有隐情也说不定。” “再者,幽王殿下监国之时,向来都刻意回避兵事,从不染指兵权,为何现在又突然对虎贲营产生了兴趣?” 见刘玄礼非但没有害怕,反倒是有理有据的开始为李钰辩解起来。 乾帝神色大怒。 “放肆!你说不是就不是?” “他先前不染指,只是伪装的好罢了,朕罢免他太子之位,他怀恨在心,图谋不轨,染指虎贲营又有什么不可能?” “难不成非要等他得手之后,朕才能反应?” “此事无需再论,朕自有决断!” 刘玄礼张了张嘴,最终心中喟叹一声,脸上浮现出几分无奈。 他最担心的就是乾帝说自有决断。 这说明乾帝已经惦记上这事儿了。 现在不说如何处置,只是没想好怎么做合适,一旦想好了,无论是幽王李钰还是苏家,一个都跑不了。 帝王心术就在这一念之间。 见刘玄礼不再说话,乾帝阴沉着脸开口道:“诸卿可还有什么事儿?” “陛下,臣有本奏。” 户部尚书沈石站了出来。 “陛下,江南盐商皆以入京,准备商议今年盐引划分一事,还请陛下安排人手主持此事。” 第7章 他们会来找本王的 盐引重新划分? 自己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儿给忘了? 乾帝眼神顷刻间变得明亮起来。 大殿内,不仅仅是乾帝,就连不少大臣也是眼神明亮。 大乾江南盛产盐矿,盐铁作为朝廷掌控的资源,每年通过发放盐引能迅速积累大量的银钱。 少说也有数百万两之巨。 这还不是盐税的钱! 盐税可是大乾在江南的重要税收。 重新划分盐引,这可是一件大事儿! “盐引重新核定划分这事儿,不一直都是你户部的事儿吗?朕给你指派什么人?” “陛下,这盐税和户部有关系,但盐引却没有多少关系。” 只是一句话,沈石就让乾帝脸色肉眼可见发生了变化。 “这话是什么意思?盐税和户部有关系,怎么盐引就没了?” 瞧瞧这是一个皇帝能说出来的话? 对于乾帝多年不理朝政这件事儿,即便是沈石心中也开始吐槽起来。 皇帝做到这份上,也是亘古未有了。 “启禀陛下,早在五年前太子就将盐引和盐税两件事儿拆开了,盐引五年一审核,目的便是防止户部有人欺上瞒下,中饱私囊。” “这盐引核定都是到了时候,由太子主导审定的。” 此话一出,乾帝脸上神色瞬间变的僵硬起来。 “太子?你是说李钰?” “正是。” 沈石回应了一声之后,接着道:“自从五年前李钰殿下重新划分了盐税和盐引发放之后,江南盐商的积极性提高了不少。” “原先会拖欠一二,隐瞒不报盐税的情况,这些年从未发生过。” “相反,上缴的盐税,更是一年多过一年。” “全都是因为殿下将盐税作为盐引审核的标准之一。” 提及这事儿,沈石语气中更是多了几分对李钰的钦佩。 这反应让乾帝脸色颇为难看。 虽然说这办法确实是有效,而且对于朝廷也是好事儿,但只要想想这事儿和李玉脱不开干系,乾帝心中就忍不住浮现出几分厌恶。 而且,乾帝现在也明白了。 这朝中替李钰说话的不仅仅是刘玄礼,还有沈石! 朝中两位尚书都在明里暗里的替他李钰说话,非但没有让乾帝察觉到罢免李钰的不妥,反倒是让乾帝愈发坚定了自己的决定。 这要是现在不废了李钰,日后朝堂上谁还认他这个皇帝? “沈石,你这话的意思是,没有了幽王李钰,你户部做不成这事儿了?” “这给你们俸禄,就是养你门这群废物的?” 哪料,即便是面对乾帝的责骂,沈石也没有丝毫害怕。 “陛下,臣和户部官员从未主导过这件事儿,且只有李钰殿下才能做到绝对的公平,我等万不能及。” “而且,江南的盐商也只相信李钰殿下。” 盐商之所以会只相信李钰,那是因为李钰说到做到。 反观朝中其他人,早些年除了从盐商身上使劲薅羊毛之外,那是人事儿一点不干。 抗拒其他人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盐商不相信朝廷,反倒是相信一个废太子?” “天大的笑话!” 乾帝一挥衣袖,整个人都站了起来。 “朕还就不信了,没有了他李钰,这盐引还发不出去?” “今日朝中大臣都在,你们谁敢接下此事?” 此话一出,大殿内可以说是一片寂静。 一时间居然没有大臣敢主动接下这件事儿。 就在乾帝脸上有些挂不住的时候,那低着脑袋的王珣眼珠子转了转,主动请缨站了出来。 “陛下,臣愿意一试!” 听到终于有人敢站出来了,乾帝脸上一喜,就朝着王珣看去。 “好!我大乾还是有为君分忧的良臣啊!” “王珣,朕现在封你为盐引专管使,全权负责盐引审核发放一事。” 听闻此言,王珣心中一喜。 “臣谢主隆恩!” “臣保证,不辜负皇恩,全力办成此事!” 而秦王一系的官员,虽然说没有主动站出来,但看到王珣的操作,心中也还是松开了一口气。 这盐引审核发放一事虽然麻烦,但到底也算是个肥差,最重要的是日后能有机会掌控江南盐税。 这可是一大笔收入! 若是能够掌控在他们秦王一系的手中,那可就是如虎添翼了。 反观刘玄礼和沈石两人,看着王珣跪地谢恩的模样,心中多少有些无语。 他们两人对于王珣再清楚不过了。 就这种货色掌管盐引事物,无异于老鼠掉在了粮仓里。 到时候绝对少不了吃拿卡要的情况! 原本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儿,现在看最后还不知道利了谁。 刘玄礼想要提醒乾帝一句,但却是看到沈石暗自摇了摇头,最终收回了即将迈出去的脚步,心中长叹一声,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 王珣负责盐引审核发放一事的消息,很快就在京城传播开来。 当李钰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非但没有生气,反倒是笑了起来。 这让王府管事吕青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原本是负责打理府邸一应事务的。 算是李钰手中的老人。 自然也知道盐引一事和李钰关系匪浅。 如今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见李钰还笑得出来,心中不免有些奇怪。 “殿下,您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您的卫队被砍掉了不说,现如今连划分审核盐引的权力都没有了,陛下这显然是在针对您啊!” 没有了护卫,李钰的安全也就成了大问题。 “吕青,本王的护卫是没有了,但朝廷没有说本王不能有仆人吧?” “这……” 吕青下意识的愣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 “这倒是没有。” “这不就得了。”李钰微微一笑,“没规定仆人有多少,那本王将现在的护卫转成仆人总行了吧?” “告诉陈玉楼他们,若是愿意留下待遇照旧,本王也不会让他们干仆人的事儿,一切照旧,只是换个名头而已。” 听到这话,吕青也是眼神微亮。 “老奴明白了。” “那这盐引的事儿?” 闻言,李钰却是没有着急。 这几日他消化前身记忆,发现这前身除了性子软弱之外,手段其实并不差,甚至可以说作为太子完全合格。 就拿着盐引来说,五年一审,直接拿捏住了所有的江南盐商,让他们主动内卷,为朝廷做事缴纳盐税。 也凭借这一手,笼络了大量的江南盐商。 所以,他在听闻盐商入京商议盐引一事的时候,并不像是外人以为的那样着急。 因为他知道,没了自己,朝中必定有人作妖。 “不急,先看看再说。” “你现在插手,怎么让朝中的人作妖?” “到了时机,自然有人回来找本王的。” 第8章 新规矩 京城,江南会馆。 大乾国土广袤,各地都有人会来京城办事。 久而久之,各地商人士族便出钱出力,再京城修建本地会馆。 其中,这江南会馆算是京城最大的会馆之一。 因为要议定盐引一事,这一次有不少盐商北上,居住在这里。 原本是一件开开心心的事儿。 但此时的江南会馆当中,气氛却是带着几分凝重。 “太子居然被废?这也太突然了!” “听说是太子主动提出来的,陛下暴怒,将其贬为幽王,不仅仅是削了品级,就连其他亲王该有待遇也全都没了。” “太子做事稳重,为人谦逊,做事更是为国为民,这好端端的为何不做太子了?” 会馆内。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神色间皆是不解。 “现在也不是关心这个的问题,太子不在朝中,那这一次盐引核定一事,朝廷又会派谁来接手,这才是重中之重。” “如果换上一个和过去的官员一般无二的,这不是纯粹给咱们添堵吗?” “对啊!这要是来添堵的,咱们可就麻烦了!” 就在众人慌乱的时候,大堂外突然传来一道高喊。 “礼部员外郎,盐引专管使,王珣王大人到!” 听到这一声高喊,在场的所有人都齐刷刷的站起身来,纷纷朝着门口走进来的人行了一礼。 王珣背负双手,施施然走了进来。 当看到堂内有这么多人的时候,也不由得愣了一下。 “你们都是这一次来京城审定盐引的盐商?” 见王珣是个生面孔,在场之人对视一眼,随后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 齐齐回应了一句。 “正是。” 得到回答的王珣,脸上神色肉眼可见变得开心起来。 来之前他就在琢磨这次的差事。 盐引值钱在这是傻子都知道的道理,先前李钰重新审定划分盐引,更是让着东西变成了紧俏的好东西。 但他最担心的,还是这拥有盐引的盐商,其实没多少。 如果这样的话,他这一次审定,说白了也就是走个过场,还是这批人。 根本没有自己捞油水的机会。 但现在却不一样了! 堂内有这么多人! 一眼扫去足足有几十人之多! 而这一次分发的盐引,也就是五张而已! 这么多人,岂不是给了自己不少操作的空间? 想到这里,王珣的脸上也浮现出几分笑容。 “这么多人,却只有这么区区几张盐引,看样子是免不了一场恶斗了。” 嘀咕完了之后,王珣这才抬头看向其他人 “本官今天来此,是奉命而来!” “今年朝廷批复的盐引,只有五家而已。” “你们这么多人,就算是争的头破血流,也未必能够拿到盐引。” “所以,往年的规矩需要改一改才行。” 听到这话,众人瞬间一愣。 就在这时,一道询问声响起。 “敢问王大人,这规矩您打算如何改?” 王珣嘴角一扬,淡淡道:“简单,盐商讲求的就是一个实力。” “这时候先展示自己的实力才行。 “你们想要盐引,那就需要先拿出一笔钱来,以保住自己的资格。” 第9章 本王概不负责 京城,王府。 从江南会馆回来之后,王珣就直接回府休息。 丝毫没有着急办差的意思。 只因为他比谁都清楚,自己说的事儿,江南会馆的盐商们,且得消化一会儿呢。 然而,就在王珣打算睡觉的时候,却突然听到有下人禀报。 “老爷,府外有人求见!” 王珣眉头轻蹙。 “什么人?这大晚上的不让人睡觉?” 知道打搅了王珣,下人也是有些惧怕。 小心翼翼看了一眼王珣之后,这才开口道:“老爷,来人说自己是江南来的,姓何。” 江南来的? 当听到对方来历的时候,王珣也是有些好奇起来。 稍作思索之后,才下令将人带进来说话。 不过一会儿,那人就被带到了王珣的书房内。 “小人何林泽,见过王大人。” 上下端详了一眼对方,王珣这才说道:“本官对你有点印象,你是……” “王大人,小人今日在江南会馆和您见过一面。” 一听这话,王珣瞬间恍然大悟。 “想起来了,不知道何家主来这里见本官有什么事儿?” 何林泽急忙低着脑袋,开口解释道:“王大人,小人今天听了您的话之后,仔细琢磨了琢磨,心中多了几分揣测。” “知道您为君办事,为国分忧。” “像盐引这种小事儿,实在是浪费您的时间。” “思前想后,还是决定今晚就来见您一面,为您分忧。” 说话间,何林泽便从衣袖里摸出来一张银票,双手小心翼翼的放在王珣手边。 “何家主,你这是干什么?” 何林泽微微一笑,躬着身子道:“王大人这张银票从我大乾任何钱庄都能取钱出来,面额是五万两。” “这算是小人的定钱,明日小人便会报出自己的价格,一张盐引五万两。” “您放心,到时候小人一定现场交钱,十万两一两银子都不会少。” “还请大人照顾一二。” 说是定钱,实则就是给了王珣五万两银子! 到时候在算上十万两的盐引钱,这何林泽为了一张盐引,居然开价十五万两! 果然,天下盐商富可敌国,不是一句空话。 看着手边的银票,王珣微微一笑,动作为不可查的将那银票收下。 最后长叹一口气。 “何家主,其实也不是本官为难你们,朝廷处处用钱,陛下省吃俭用依旧有些捉襟见肘。” “你这盐引好说,剩下的怕是有些麻烦啊。” 一听这话,何林泽哪里不知道王珣的意思,这是担心有人不会报价。 “大人放心,小人回去之后一定促成其他各家出价,您这盐引,他们眼热着呢。” 闻言,王珣哈哈大笑一声。 “如此,那本官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 之后几日,盐商们各有心思,虽然说都知道王珣这么做的目的,但真到了最后的时间,还是有不少盐商报了价。 汪臧海知晓这件事儿之后,也没有慌乱,而是暗中收集证据。 当看到王珣凭着盐引,大发横财的时候,即便是上了岁数,还是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这群禽兽!没了太子殿下,视国法如无物!” “何家一张盐引,他就贪墨了五万两白银!简直胆大包天!” 随从见汪臧海气得不轻,一时间也是有些为难。 “老爷,王珣那边已经定下了盐引归属,准备上报朝廷呢,属下听说王珣凭借盐引,暗中贪墨白银有二十万两之巨!” “这还是他第一次督办这件事儿,若是欺瞒了陛下,让陛下以为他做的不错,那日后怕是会变本加厉啊!” “咱们得想想办法才行。” 汪臧海喘了几口粗气,将心情平复下来之后,这才说道:“咱们去找太子殿下!” “这事儿还是得他拿主意!” “给老夫备车!现在就去!” …… 汪臧海急匆匆来到幽王府求见李钰。 当得知汪臧海来了的消息,李钰也是有些好奇。 按照前身记忆,汪臧海算是前身扶持起来的盐商之一。 这时候来找自己,应该是和盐引一事有关系。 “带进来吧。” 不过片刻,汪臧海就被带到了李钰面前。 “老朽拜见殿下!” 看着这老头见了面就跪,李钰示意下人将其搀扶起来,随后赐座。 “汪家主来见本王,是有急事?” 见李钰没有因为被罢黜太子之位而伤心,汪臧海心中有些奇怪,但听到询问,还是急忙说明自己的来意。 “殿下,还请您救救我们各家盐商啊!” “那王珣胆大妄为,公然售卖盐引,价高者得!” “不仅如此,这几日他私下收受贿赂,一张盐引最少贪墨了十万两之巨!” “您若是再不出山,这江南盐商大好局面可就全都毁了!” “日后人人唯利是图,苦的还是江南的百姓啊!” 看着汪臧海上来就带着哭腔求自己出手,李钰压手道:“不急,你说的这些可有证据?” 汪臧海闻言,急忙将自己的证据递了过去。 “殿下,这是何家和另外几家调用银钱的存根,短短几日,调来京城的银钱足足有百万之巨,其中将近二十万两流入王家。” “我等人微言轻,这东西怕是连御前都送不到,因此还是要麻烦您出手才是。” 李钰接过来证据翻看了一下,心中也不由的咂舌起来。 这王珣是穷疯了吗? 一张盐引卖十万也就算了,他自己还贪墨五万两,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了? 将证据合起来,退回给汪臧海。 “汪家主,本王乃是带罪之身,就算是将这东西送进宫里去,陛下也未必会相信我说的。” “想要我出山,怕是不太现实。” 李钰此话一出,汪臧海瞬间慌乱起来。 “殿下!” 不等汪臧海说话,李钰便止住了对方话头,接着说道:“本王虽然不便出手,但可以给你指一条明路。” “本王给你写一份信,你带着去找户部尚书沈石,这件事儿交给他来办,再合适不过了。” “这……当真可以?” 李钰笑了笑。 “当然可以,你到时候听他安排便是。” 现在出面可不是李钰的风格,这事儿没闹大之前,他是不会插手的。 但却可以让别人将这件事儿捅破出去。 他倒是要看看,乾帝面对接下来的乱局,到底能不能扛得住。 汪臧海见李钰铁了心的不出面,心中虽然有些无奈,但也只能遵照李钰的意思去户部试试运气。 第10章 朕的钱! 盐引的名单确定下来,王珣意气风发的拿着刚刚确定好的盐商名单,入宫复命。 五张盐引,合计卖出去了八十万两。 这还不算他暗中贪墨的二十万两。 这一进一出,短短几天时间,经手他的银钱就高达百万两之巨! 虽然说这其中有十五万两是他孝敬秦王的,但即便如此他也有五万两的进项,这可比他在礼部那个清水衙门好几年都捞的多。 为了把这摇钱树一样的差事握在手里,王珣上奏的折子写的那是用尽了心思。 “八十万两?这盐引还没有完全定下,就有这么多钱?” 看着奏折里王珣上报的数字,乾帝眼中满是兴奋之色。 而王珣见状,则是点了点头,开口道:“陛下,先前幽王住持此事,只是要求江南盐商按时缴纳盐税即可,却未曾要求他们盐商缴纳银钱在先。” “虽然臣不知道这钱到底是有还是没有,但总归是没有进入国库和陛下手中。” “也让朝廷白白损失了几十万两白银。” 乾帝听了这话,脸色也随之一变,冷哼道:“这混账东西,哪里有白白送出去盐引的道理?依朕看,这钱大概是被他自己昧下了!” 听到这话,一旁的户部尚书沈石却是眉头微蹙。 陛下居然宁肯相信王珣的鬼话,也不相信太子殿下的人品! 这盐引从一开始没有要钱,就是因为太子殿下担心盐引固定于一家手中,长此以往有的盐商越来越富,有的则是倾家荡产。 一旦盐商成了气候,在想控制就难如登天。 所以才注重盐商拿到盐引之后的规划,而非这盐引卖了多少钱。 李钰的法子才是长久之法,王珣这做法,无异于杀鸡取卵! 可陛下连这些都分辨不清,只看到了手中那八十万两白银。 王珣见乾帝生气的样子,便趁热打铁道:“陛下,臣觉得应该派人详查这件事儿,免得朝廷遭受了损失而不自知。” “让幽王殿下逍遥法外。” 王珣自觉没有人能拒绝盐商银钱的诱惑,这李钰嘴上不说,手中绝对有不少贪赃的银钱。 如果能够搜到,那也算是打压李钰的一张牌。 到时候他倒是要看看,李钰到底有什么本事辩解。 乾帝听到这话之后,也是觉得很有道理,刚打算开口同意,却突然看到户部尚书沈石站了出来。 “陛下,臣有话要说。” 见状,乾帝眉头一皱。 “沈卿有什么想说的?” 只见那沈石双手将一封信拿了出来,高举过头。 “陛下,臣入宫之前,接到江南盐商一份联名上奏的状纸。” “他们状告盐引专管使王珣王大人,知法犯法,以权谋私之罪。” “并且列举罪证,说王大人收受部分盐商贿赂,发放盐引。” “贪墨银钱足有二十万之巨!” 听到这话,大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乾帝更是睁大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你说什么?王珣收受贿赂?这怎么可能?” 王珣此刻也是刷的一下,脸色变得惨白无比。 这沈石是怎么知道这件事儿的?而且连自己所贪墨的银钱多少都一文不差? “一派胡言!” “本官为陛下分忧,怎么可能贪墨银钱!这全都是那群没有拿到盐引资格的盐商污蔑本官!” 看着着急的王珣,沈石淡淡道:“如果只是一两个人这么说,那也就算了,本官未必会相信他们说的。” “但是除了那五名拿到盐引的盐商之外,这一次来到京城的盐商全都在状纸上属了名字,难道王大人是说,他们全都是说谎?” 乾帝眉头微皱。 这一次来到京城的盐商足足有上百人之多,除了五个全都拿到盐引的盐商之外,剩下的全都属了名,那这件事儿极大可能是真的。 乾帝看向王珣,目光微凝。 “王卿,你可有证据证明自己?” 王珣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沈石发难太过突然,他根本没有准备。 而沈石见状,则是接着说道:“陛下,其实这事儿很简单。” “王大人先前说价高者得,所以各位盐商也都报了价,其中汪家说自己报价二十万两,但依旧没有拿到盐引的资格。” “如果王大人所卖盐引的价格,有高于这个价格的,那自然是没有问题,但远低于二十万两,却花落其他人之手,足以证明王大人有中饱私囊的嫌疑。” “臣已经让人封存了报价单,陛下让人查验即可。” 这事儿其实并不是沈石想到的,而是在看到李钰的书信后想到的。 如果不是李钰提醒及时,这证据怕是早就被王珣给毁了。 这也是王珣自作自受,他觉得朝中没有了太子李钰的阻挠,也就万事高枕无忧,做事也松懈了不少,让他有了可乘之机。 乾帝听完这些话之后,心中也是生出几分狐疑。 他原本是相信王珣的,毕竟一次就给自己弄来了八十万两,但如果沈石说的是真的,那这钱应该远不止这些才对。 敢动自己的钱! 亲儿子他也不放过! “来人,将报价单拿来!” 乾帝一声令下,立马有宫中太监前去拿证据。 而朝堂上的气氛也是陡然一变。 当那报价单被呈现给乾帝的时候,乾帝便随手拿起一份打开翻看起来。 只是一眼,乾帝脸色就猛地一变。 “赵家,十八万两?” 又拿起几份,一一打开之后乾帝的脸色也变得越发黑了。 “柳家,十九万两?” “汪家,二十万两?” 再对比王珣给自己奏折里报价的数额,里面最高的也就是十五万两! 价高者得? 这分明是价低者得! 而随着乾帝一一将价格读出来,王珣也脸色惨白的跪倒在地上。 “陛、陛下,您听臣解释……” “解释?你要怎么解释?” “入选的盐商价格最高也就是十五万两,而这没有入选的报价能到了二十万两!” “这中间少了多少,你算不明白?” “看着朕的眼睛告诉朕!这些报价你是不是压根都没有打开看过?” 见王珣脸色惨白战战兢兢的说不出话来,乾帝气急。 “朕的钱!” “枉朕如此信任你,你就是如此给朕办差的?” “来人!将王珣打入大理寺,从重严审!朕要看看他到底贪墨了朕多少银钱!” 第11章 本王要他的命 王珣万万没想到,自己原本是进宫邀功来了,眨眼间的功夫就被去了官职,拿入大狱候审。 甚至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自己。 “陛下!臣冤枉!” “臣冤枉啊!” 被禁军拖拽着离开大殿,王珣那求饶的声音还在殿外回荡。 反观乾帝,此刻脸色阴沉,一手抻着龙椅,喘着粗气,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沈石见状,心中稍松了一口气。 同时又对幽王李钰的手段敬佩不已。 人都没有出面,只是让盐商将事情闹大,只说银钱多少,而不说是否公平。 瞬间就踩中了乾帝的逆鳞。 在朝堂上办事。 你可以碌碌无为,但绝对不能在钱上糊弄乾帝。 王珣便是下场! 乾帝看着手中确定好的盐商名录,皱眉片刻后道:“江南盐商闹事,这定下来的名单是不能用了,就此作废吧。” “这些选定的盐商,上缴来的银两,全部充公!” “涉案之人也全部拿下,严加审问,给朕严办!” “沈石,这事儿就交给你了。” “臣领旨。” 沈石上前一步,躬身应是,但却没有立马退下,而是小心翼翼看了一眼乾帝。 “陛下,审问一事简单,眼下平复其他盐商才是重中之重,否则盐路受阻,今年的盐税也会受到牵连,影响国库进项。” 一听会影响到自己的钱,乾帝立马有些着急起来。 “沈爱卿觉得,这事儿交给谁来做合适?” 沈石稍作犹豫,欠身道:“臣以为,这事儿还是交给幽王去做比较合适。” “不成!”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乾帝立马就否定了沈石的建议。 整个人就好似踩住了点门一样,怒声道:“那逆子做事如何先不论,总是行悖逆之举,这事儿交给他朕不放心。” 沈石闻言,心中喟叹一声。 “只是陛下,除此之外再没有合适的人了。” “如果再遇到像王珣这样的人,出了事儿可就有大麻烦了,盐商信不过朝廷,贩卖私盐必定蔚然成风。” “受到损失的还是朝廷不是。” 乾帝闻言,脸色有些难看。 眼瞅着乾帝一言不发,沈石接着说道:“而且选择幽王,也是有好处的。” “一是幽王处理过此事,轻车熟路能省去不少麻烦,二是江南盐商对幽王也信得过。” “这事儿越快处理越好,拖久了于陛下无益啊!” 沉默片刻后,乾帝神色纠结道:“可是朕才刚刚斥责过他,明旨昭告天下他是不学无术,目无君上的人。” “这时候再用他,岂不是打朕的脸?” “陛下,国库要紧啊!” 沈石一句话让乾帝彻底没了话。 虽然说自己脸面重要,但没有了银钱,他这个皇帝也是寸步难行。 思前想后,乾帝还是先服了软。 “如此,就先将幽王传召入宫,朕要看过他的态度之后,再决定此事。” 沈石闻言,神色间浮现出几分喜色,但也转瞬即逝。 “臣遵旨!” …… 乾帝重新召幽王入宫。 消息一出,整个京城都迅速传播开来。 要知道,先前李钰被罢黜太子之位,降为幽王。 陛下更是下旨昭告天下,明着斥责李钰种种罪行。 并且流放宣化。 现在又突然招人入宫,显然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百官这时候也是在宫中等候,想要看看陛下如何安排幽王。 然而,让众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幽王折腾了两三个时辰,才晃晃悠悠进了宫。 等来到大殿内的时候,乾帝的脸色早已阴沉如水。 反观李钰,此时神色淡然的站在殿里,甚至当着百官和乾帝的面,打了个哈欠。 见状,乾帝心中怒极。 “朕和百官在乾元殿里等了你将近三个时辰!你到底是何居心?” 李钰闻言,随意拱了拱手道:“父皇这话说的,儿臣已经退出东宫,搬到了皇城外住着,进宫自然耗费了一些时间。” “你那幽王府距离皇城也不过两三个坊间而已,用得了这么久?” “堵车,儿臣也没办法。” “堵、堵车?” 乾帝错愕的看着李钰,一时间居然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他在位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说辞! 担心再问下去自己会被气死,乾帝索性转移了话题。 直接将今日的目的说了出来。 “江南盐商在京城状告的事儿,你都知道了吧?” “不知道。” 李钰摇了摇头,神色间更是一脸天真的看着乾帝。 队列中的沈石见状,不由得嘴角抽了抽。 李钰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自己以前怎么没发现? 如果不是他,盐商怎么可能将事情闹得这么大? 看样子,殿下还是心有怨气啊。 “沈石!你来告诉这个逆子!” 担心被李钰气死,乾帝索性将这事儿丢给了沈石。 “臣遵旨。” 沈石躬身一礼,随后回身看向李钰,将今天朝堂上的事儿一五一十的说给了李钰。 听闻之后,李钰撇了撇嘴。 “王珣这狗东西,儿臣初见就觉得他不像是好人,果然没看错。” “放肆!你好歹也是堂堂皇子,说话怎么能如此难听?” 听到李钰这么说话,乾帝怒极。 周围大臣们看着李钰,也是一脸惊愕。 这还是那个温文尔雅的太子殿下吗? 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 只见李钰看向乾帝,开口道:“父皇,说话好听那能叫骂人吗?” “儿臣今日不光要骂他,还要弹劾他呢!” 说着,便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奏折拿了出来。 “父皇,儿臣要状告礼部员外郎王珣,欺辱儿臣的未婚妻,羞辱皇子,当街斗殴,有损朝廷威严!” “不仅如此,此獠还在朝堂上肆意构陷皇子,伪造罪证,欺瞒皇上之罪!” “这……” 不仅仅是百官,就连乾帝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李钰。 自己让他来是想看看如何处置盐商的问题,他怎么还弹劾上人了? 沈石见状,心中也清楚,李钰这分明是一心要弄死王珣。 就刚刚列举的那些罪状,单单一条构陷皇子,欺瞒皇上,就足以定成死罪了。 第12章 给足好处 乾帝是很痛恨染指自己银钱的人。 但是在听到李钰要弹劾王珣,要让王珣死无葬尸之地的时候,乾帝下意识的就有些抗拒起来。 这混账! 现在要做朕的主? 而队列中原本想要隐藏自己的晋王李泰,眼瞅着李钰要弄死王珣。 这时候也不得不让自己的人站出来了。 毕竟是他晋王府的人,都要快被人搞死了,他还不出面,这人心还要不要了? 只是使了个眼色,就立马有大臣站了出来。 “陛下,臣以为王大人虽然有罪,但罪不至死,而且大理寺还没有审问,岂能听幽王一家之言,就枉杀朝廷重臣?” 听到这话,乾帝也是立马接过来了话茬。 “爱卿所言极是,如果王珣有罪,自然有国法处置,还轮不到你妄下论断。” “再者说,朕今天找你来是商议盐商的事情,你的事儿之后再说。” “你先去安抚江南盐商,不要让今年的盐税受了影响,才是重中之重。” 李钰闻言,脸上露出一抹冷笑。 这老登,又想着白嫖自己! 老子能让你遂了愿? “父皇,请恕儿臣无能为力,这差事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乾帝眉头一皱。 “之前不都是你做的吗?怎么现在无能为力了?” “儿臣这无能不是父皇您说的吗?” 李钰朝着乾帝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天真。 而乾帝听到这话,身形一晃。 回旋镖终究是落在自己身上了。 见乾帝的样子,李钰轻叹一口气。 “而且儿臣有心病缠身,实在是无暇顾忌其他,儿臣办不好差事挨骂是小,损了国库才是大事儿。” 说完,李钰还伸出手来扶住胸口,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 此时此刻,不仅仅是乾帝,朝中大臣全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李钰的表演。 心病? 你刚刚还中气十足的弹劾人呢! 怎么就突然生病了? “你有什么心病?朕让太医给你治!” 李钰摇了摇头。 “儿臣这心病有法子,杀了王珣就好了。” 乾帝眼前一黑,差点没昏死在龙椅上。 这李钰是铁了心要搞死王珣啊! 深呼吸一口气,权衡了片刻的乾帝最终还是开了口。 “来人,拟旨!” “王珣贪赃枉法,羞辱皇子,罪不容恕,打入大理寺秋后问斩!” 说着,乾帝又顿了顿,拧着眉看向李钰。 “另外降旨,取消对幽王的惩戒,恢复其府中护卫数量。” 如今这情况,也只能弃车保帅了。 反正王珣也该死,只不过是早死晚死罢了。 至于恢复李钰的护卫数量,也是乾帝对李钰的补偿而已。 这东西随时都能拿掉,倒不如现在给了他,好哄着点李钰,给自己专心办事。 “朕做的,你还满意?” “哎呀,好多了。” 看着李钰将扶在胸口的手拿了下去,神情也恢复了正常,乾帝嘴角抽了抽。 “现在你能干事儿了吧?” “干是能干,但还差点东西。” 乾帝扶着龙椅的手瞬间一紧,手背上更是青筋暴起,目光狠狠的盯着李钰,冷声道:“你还差什么?” 李钰嘴角一勾,微微笑道:“奖赏啊!” “父皇,您总不能又让马儿跑,还不让马儿吃草吧?” 此话一出,百官震动。 这事儿还没做呢,就要赏赐? 太子以前可不是这样啊! 而秦王李泰,此刻却是眉头紧锁,心中浮现出几分不祥的预感来。 这李钰现在要奖赏,该不会是打算要回太子之位吧? 此时不仅仅是李泰,乾帝也是心生警惕。 “朕都答应你处置王珣了,你还不满足?” 李钰摇了摇头。 “父皇,王珣触犯的是国法,儿臣要不要求您都得杀他,这可不算是赏赐。” 被摆了一道的乾帝心中气急。 “那你想要什么?” 李钰嘴角一勾。 “儿臣想要父皇一个承诺,如果这差事儿臣办妥了,您得将虎贲营给了儿臣。” “宣化苦寒之地,又常年战乱,若是没有人护持,儿臣怕是活不了多久。” “不可能!” “想都不要想,朕是不会将虎贲营给你的!” 虎贲营是大乾精锐,而且还是边军精锐! 虽然说连年征战折损了不少,但毕竟是精锐,绝对不能落在李钰手中。 见乾帝拒绝的干脆,李钰也干脆的很。 “那父皇大可将这差事交给其他人去干,儿臣干不了这差事。” 说完,李钰便拱了拱手,转身就打算离开。 丝毫没有觉得这是朝堂,就像是在自己家中一样。 乾帝脸色有些难看。 李钰这一言不合就走的毛病,完全没把自己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而沈石等原本就偏向于李钰的大臣们,此刻见李钰这幅样子,虽然有些不太适应,但心中却莫名的爽快。 只因为这些年他们这些真正干事儿的大臣们,跟着李钰没少受到乾帝贬低。 但先前的李钰讲究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对于乾帝的责骂向来是照单全收,太子做的憋屈的很。 哪里像现在这个样子爽利? 说不伺候就不伺候,谁来后不好使。 “给朕停下!” 眼见李钰就要走出去了,乾帝立马就喊停下来。 “父皇想通了?” 见李钰满是笑容的看着自己,一副拿捏自己的表情,乾帝揉了揉发疼的脑袋。 “你告诉朕,你要虎贲营到底打算干什么?” “父皇,这虎贲营是儿臣打算迎娶陈家姑娘的聘礼。” “儿臣答应了陈家姑娘,要用虎贲营作为聘礼来迎娶她。” “这婚是您赐的,您不会连个聘礼也舍不得拿出来吧?” “谁家聘礼是军中精锐啊!” 乾帝有些无语。 “陈家乃是我大乾臣子,他要虎贲营干什么?” “你可是朕的儿子,为什么要胳膊肘往外拐呢?” 听到这话,李钰却有些不太满意的看着乾帝。 “父皇,儿臣不仅仅是要拿虎贲营来做聘礼,儿臣还是替父皇你分忧啊。” “你不是说过,要儿臣多和老六学习学习?” “儿臣这学了,您又不乐意。” 李钰一开口,乾帝瞬间愣在了原地。 “替朕分忧?你分什么忧?” 第13章 儿臣是在替您分忧 乾帝一脸懵逼的看着李钰。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对自己提了一堆要求还不干事儿的儿子,怎么就替自己分忧了? 他分什么忧了? 看着一脸茫然的乾帝,李钰开口道:“父皇,儿臣今天给您算笔帐。” “敢问父皇可知道,虎贲营为什么会成为我大乾精锐吗?” 听到这个问题,乾帝眉头轻皱。 “虎贲营是成国公费尽心思打造的重甲骑兵精锐。” “放眼天下,也唯有虎贲营能做到一人三马,人马俱甲。” “自从虎贲营成立以来,大大小小的战事最少也有百余场,虎贲营从无败绩。” “这些年虽然经历了几次重大折损,但也依旧是我大乾精锐。” 听着乾帝如数家珍一般的描述,李钰接着道:“那父皇可知道,虎贲营一年养着要耗费多少银钱吗?” “这……” 乾帝瞬间语塞,他还真不知道。 严格来说,虎贲营算是成国公府的私兵组建,从成立至今,一直都是成国公府自己掏钱养着,朝廷并没有出过一文钱。 自从成国公战死之后,这虎贲营也被乾帝顺势攥在了手里。 只不过才半年时间而已,花费什么的他也不清楚。 李钰见状,解释道:“父皇,儿臣算过虎贲营的开销。” “虎贲营原来有一千五百人,几场硬仗下来,折损了将近三成,眼下只有千人左右。” “按照虎贲营的配置,一人三马,而且还是能够披甲冲锋的战马,一匹最少也得二百两银子,而虎贲营的战马每隔两三年就要换一次,今年正好是换马的时候。” “就按照现在的人数,单单是换马一项,朝廷就要拿出来六十万两白银买马。” “多少?” 乾帝瞬间睁大眼睛,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李钰。 数额太大,居然让他有一种李钰在骗傻子的感觉。 下意识的,乾帝就看向沈石。 “沈石!幽王说的都是真的?” 沈石这时候也站了出来,躬身道:“启禀陛下,兵部已经将虎贲营花销名录送到了户部,这几日我户部也在核算,关于战马所耗,数额比幽王所说只多不少。” 此时的沈石对李钰也是佩服的紧。 幽王居然在数据如此少的情况下,还能测算出来虎贲营的开销,实在是让人想不到。 而且幽王如此清楚这些,显然没有因为被罢免了太子之位而颓废。 殿下还是心系朝堂啊! 这么好的太子,陛下怎么忍心废除呢? 见乾帝被这数字惊的说不出话来,李钰心中轻笑,接着道:“父皇,这还是买马一项,不算养马的费用。” “虎贲营是重甲骑兵,无论是马还是人,所用甲胄都是军中常见甲胄的数倍重量。” “人要吃精粮,还要按时供应肉食,至于战马,为了保证气力也要吃粮食才行。” “这些东西算下来,单单是养着人和马,一年就得小一百万两,这还不算武器损耗,人员补充,平日里的赏赐。” “以及军中例银,战死补偿。” “这每一项开销,都是其他军队的数倍有余。” “父皇,您攥着这虎贲营,当真能养的起?” “倒不如交给儿臣,将其作为聘礼,送给成国公府。” “如此一来,您能省下一笔钱不说,还能笼络成国公府。” “日后就算要用虎贲营,您是皇上,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儿?” 听到李钰这么说,乾帝一时间也是犹豫起来。 其实从刚刚李钰算账的时候,他就想把虎贲营这吞金兽给兑出去了。 现在李钰给了自己台阶,乾帝只是稍一思索,便做出了决断。 “咳咳,朕总不能夺成人之美。” “幽王,这虎贲营做聘礼一事,朕就答应你了。” 既然要花钱,而且还是一笔大钱,乾帝就有点不乐意了。 而且按照李钰的说法,这烫手山芋丢出去,对于眼下成国公府来说也是个不小的负担。 偌大的成国公府没了老国公,日常的进项也开始减少起来。 不要说养一支虎贲营了,就算是把国公府卖了也养不起。 至于指望李钰? 别开玩笑了! 自己随时能停了李钰的俸禄,指望李钰还不如指望自己呢! 虎贲营在自己手里没用,到了李钰他们手中更是没什么用处,对自己更谈不上威胁一说。 想到自己这么快就把这烫手山芋甩出去,乾帝就忍不住露出一抹笑容来。 而这一幕落在沈石等人眼中,也是瞬间就明白了乾帝的打算,一时间开始担心起来。 生怕李钰和成国公府被这虎贲营给拖垮了。 众人心思各异,但只有秦王李泰心中有些不解和担忧。 虎贲营的实力他清楚,原想着要纳入自己麾下的,但现在也有些犹豫。 虽然说自己攥不在手里有些可惜,但落在李钰手中,总是让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李钰也接下了乾帝要自己处理盐商的事情。 从大殿出来之后,户部尚书沈石就急匆匆追了上来。 “殿下,虎贲营对你来说现在并不算是助力,相反还是个累赘,你要他干什么?” “无妨,本王心中有数,沈大人就不必担心了。” 见李钰脸上笑容满是自信,沈石心中也有些奇怪。 “既然殿下心中有数,那下官也不便多说。” “只是殿下打算如何处置盐商一事?” “现在就去户部。” 说完,李钰便一马当先朝着皇宫外走去。 沈石见状,也是急忙追了上去。 两人才刚刚来到户部外,那负责盐商一事的户部员外郎范无忌就噗通一声跪倒在了李钰的面前。 “下官无能,让盐商一事变的混乱不已,坏了殿下好不容易定好的规矩,还请殿下责罚!” 李钰看着跪在地上的范无忌,虚手一抬。 “盐商的事儿本王都知道了,和你没什么关系,起来吧。” 范无忌闻言,顿时大喜。 “多谢殿下!” 等到范无忌起身,看着李钰依旧是弓着身子。 “殿下,下官收到消息,您要重新负责此事,就先一步将京城的盐商全都找来了,眼下就在堂内等候。” “您看……见见?” “既然都在,那就见一面吧,前面带路。” 听到李钰要见盐商,范无忌立马在前面带路。 人还没有走进堂内,李钰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道喊声。 “太子殿下来了!” 接着,便是一片乌泱泱的人从堂内冲了出来! 第14章 兑现承诺 乌泱泱跑出来的全都是户部的官员。 李钰还是太子的时候,监国期间干的活,基本上就是皇帝干的活。 六部官员基本上全都在李钰的手下干过事儿。 尤其是户部,前身一心为国搞钱,户部是来的最勤的。 而这些年户部工作的成绩能如此好,也和李钰提拔了一批官员有关系。 因此,真要论朝堂上谁和李钰关系好,户部的官员绝对算一号。 “殿下!您可算是来了!” “我等无能,被王珣那蠢货骑在头上,坏了殿下多年心血!” “还请殿下责罚我等啊!” 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的一众官员,李钰上前将最前面那位搀扶起来。 “你们这是做什么?错不在你们,快些起来。” 眼见面前这群大老爷们一把鼻涕一把泪,李钰也有些哭笑不得起来。 他今天来,真不是问罪来了。 一旁的户部尚书沈石看着众人,也宣布了朝堂上刚刚传达的旨意。 “陛下已经严惩了王珣,眼下盐商一事陛下已经交给了殿下处置。” 一听李钰要负责盐商一事,众人顿时面露喜色。 李钰回来就好办了! 有了李钰在,那他们就有了主心骨。 见众人状态有些变化,李钰这才开口道:“盐商一事问题不大,你们先依照惯例将各家盐商提交上来的资料审核议定,按照先前的规矩评定等级。” “本王之后有大用。” 听到李钰的命令,户部一种官员纷纷躬身应是。 “我等遵命!” 看着户部一众官员返回忙碌,沈石也不由得感慨起来。 “户部这几天因为盐商的事儿人心惶惶,现在看到殿下可算是稳定下来了。” 李钰淡淡一笑,却没有说话。 沈石见状,小心翼翼询问道:“不知道殿下这一次打算如何处置盐商一事?” 李钰原本的计划已经被王珣毁了,现如今就算是继续施行先前的计划,也会有人盐商怀疑公平性。 所以,这一次怕不是要换一种方式才行。 现在李钰是主事的,沈石自然是要询问李钰的意思。 只见那李钰淡淡一笑。 “不急,本王心中有数,你先让人将工作处置完,之后的交给本王就好。” 见李钰不愿意多说,沈石也是没有追问。 他知道,今天李钰来到这里,最大的作用就是给户部上下官员吃了一颗定心丸。 毕竟安心做事之后,才能谈事后如何。 李钰这边安排好之后,就将户部外面等候的管事吕青叫了进来。 将乾帝给自己的旨意随意丢给吕青。 “你去一趟兵部,去把虎贲营的兵符拿回来。” 听到这话,吕青瞬间愣了愣。 “这……不行吧?” 李钰指了指圣旨。 “有皇上的旨意,兵部不敢为难你,放心去吧。” 听到有旨意,吕青这才恍然大悟,点了点头道:“老奴这就去,殿下放心,兵符一定带回!” …… 翌日一早。 李钰没有先去户部,而是先来到了成国公府。 伸手接过来护卫陈玉楼递给自己的盒子,李钰一手托着盒子,一手背负,施施然来到了成国公府的门外。 “还请通报一声,本王李钰登门拜访。” 听到对面的李钰就是自家小姐的未婚夫,幽王。 下人们顿时面露惊讶之色。 待回过神来之后,这才忙不迭点了点头,随后朝着府内跑了进去。 此时苏家老祖宗陈老夫人还在用茶,听到李钰来访,不由得愣了愣。 “幽王来了?” 下意识的,陈夫人看向自己的孙女苏庭雪。 “庭雪,你和幽王有约?” 上次回来的时候,陈氏就听说了自己孙女和幽王的事儿,苏庭雪摇了摇头。 “孙女同他没什么约定,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登门拜访。” 陈氏犹豫了一下。 “你要不躲躲?” 苏庭雪犹豫了一下,最终摇了摇头。 “不必了,孙女为人做事坦荡,没有什么需要避讳他的。” 陈氏见状也没有强求,点点头后看向下人。 “将幽王殿下请进来吧。” 不过片刻,李钰就被人带了进来。 见陈老夫人也在,李承乾便先问候了一句。 “老夫人安康。” 见李钰如此有规矩,陈氏也是愣了愣,随后笑眯眯道:“殿下客气了,快些落座,今日殿下来的也是时候,老身正在用茶,若是殿下不嫌弃也喝上一杯?” 李钰笑着点了点头,应声做到了位置上,随后看了一眼苏庭雪。 只见苏庭雪此时脸上满是淡然,甚至都没有用余光看李钰一眼。 眼瞅着这一幕,陈氏开口道:“殿下今日登门拜访所为何事?” 见陈氏询问,李钰收回目光,随后将承装兵符的盒子推了出来。 “今日登门拜访,是想要见本王未婚妻一面,顺带送一份聘礼来。” “送聘礼?” 陈氏看着李钰推过来的盒子,神色间多了几分异色。 这年头皇子订婚的聘礼就如此寒酸吗? 是自己太久没有出去,这世道变了? 陈氏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李钰。 “幽王殿下,我成国公府虽然说男丁死绝,但好歹也是高门大户,您这聘礼是不是也太不将我家庭雪当回事儿了?” 见陈氏误会自己的意思,以为自己是在羞辱成国公府。 李钰笑了笑。 “老夫人不必着急,您不如先看看这盒子里的东西,再做决定?” 听到李钰这么说,陈氏一脸狐疑的接过来那盒子。 将其打开之后,陈氏瞬间僵在原地。 一旁站着的苏庭雪见状,也是有些狐疑,低着脑袋看去,见那盒子里赫然放着一枚兵符,上面还刻着虎贲二字。 顷刻间神情变得激动起来。 “这是虎贲营的兵符?” 李钰看着苏庭雪,开口道:“前几日本王答应了庭雪,只要将这虎贲营的兵符拿到手,就会作为聘礼上门。” “如今本王算是说到做到了,只是不知道庭雪和成国公府怎么说?” “呸!不知羞,庭雪也是你叫的?” 苏庭雪红着脸说了李钰一句,心中却是有些感动。 她当初提出这条件,只是想要李钰知难而退,谁知道他还真就把兵符给带回来了。 可见李钰心中还是有自己的。 然而,苏庭雪高兴没多久,陈老夫人却是将那盒子退回给了李钰。 “殿下,恕老身无礼,这聘礼我成国公府不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