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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葵水

作者:凰箜篌Erasmus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与我当然没关系啦……可你就不一样了。”


    他那疯狂的红目中居然掺杂了几分兔死狐悲的可怜,松开楚服的下巴,一步一步向着阿娇挪了过来。


    “红颜而薄命,色衰而爱驰。无子,囚禁,冷宫,赐死。阿娇,古往今来,后宫那么多夭折的孩子,那么多绝望的后妃,你觉得自己最像哪个?我且期待着。”


    “所以啊,在我们家,你才是又笨又可怜的那个,连反叛都学不会。”


    他的指尖在阿娇的额前悬着,却终究没有落下,忽然笑起来,苍白又欠打,像是病入膏肓了。


    阿娇用看病人的眼神看着他:“二哥,你是不是病得说胡话了?”


    下一秒,阿娇眼前的阴影轰然消失,求锤得锤的小侯爷在她眼前直挺挺地晕倒了。


    下人们慌忙围了上来,七手八脚把这说胡话的皇子扛起来,抬回了他自己的卧房。


    他彻底昏过去前,尚且抓着她的脚踝,手心的温度炽热到吓人,像是拼命想要留下一句遗言:“不要进宫……”


    那双忧郁又热切的眼睛刻在她眼底,粘连在睫毛上,像是一种可怖至极的诅咒,她想忘却忘不掉,只能仰起头来,看着宅子里那四四方方的天,昼景清和,不像是要“变天”的样子。


    朱红色的宫墙里发生了很危险的事情,但是这里看不到。


    但是不要进去,不要好奇,不要走入无法通行的死路。


    快躲起来。


    她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泪来,浑身的血液都在疯狂奔涌,发了疯地往自己的院子里跑。


    跑着跑着,她忽然觉得自己身子一轻。


    整个人被楚服拦腰抱起。


    “我的小姐啊。”楚服颇为无奈,“你要去哪儿啊,下次等等奴婢吧。”


    阿娇抓着楚服的衣襟,抖如筛糠,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了一块浮木,亲昵地蹭着楚服的下巴,平日里碎嘴子的女孩这时候意外的沉默。


    秋风紧了,吹的地上的落叶簌簌地响,又钻进楚服的领口,钻心的凉。


    楚服竟然觉得莫名的心慌,不由得紧了紧手臂,把人牢牢地拥在怀里。


    阿娇人如其名,身子骨娇软,躺在怀里像是一片轻飘的柳絮,像是要随着风飞走了。


    *


    回了卧房,楚服只说小姐玩累了要歇息,把人都驱了出去,屋里就剩下她们两个人。


    这一片柳絮被小心翼翼放进床铺里,掖好被子。


    楚服松了口气,一抬手,就惊见满手血色。


    阿娇扯动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望着她:“记得给我保密呀。”


    阿娘说过,来了葵水就可以嫁人了,就可以伺候新皇了。


    宫里那条路宽敞又明亮,可是好像走不到头,又不能回头,如果走到了死路上,她应该怎么办?


    不能进宫。


    半柱香后,楚服从外间进来,把屋内早就备上的棉布放在桌上,然后就快步走近阿娇身边来,弯下腰瞧她。


    她语气里有种劫后余生的松快:“小姐方才让我好生担心,还以为受了小侯爷什么刺激呢。”


    怕她月事期间会受寒,旁边的暖炉已经暖融融地烧起来了,还烧着一壶热水,备好了新的衣服,真可谓是面面俱到。


    只是这暖炉好像有些太热了,烘得人有些口干舌燥。


    陈阿娇偏过头去不看她,咬着牙根儿说:“干嘛一回来就盯着我看,难不成还能变了个人吗?”


    楚服却低低笑起来:“只有我一人服侍小姐,怕的就是伺候的不周到,所以要时时刻刻看着才好。”


    不知怎的,楚服像是突然开了窍,阿娇缠着她“多说一点”的祈求不合时宜地奏效。


    偏偏她还说不过她,总是被莫名其妙得弄得抓心挠肝。


    阿娇别过头去,高声叫嚷:“去去去,忙你的去,别盯着我看。”


    楚服如善从流,依她所言去忙活自己的,转身去叠棉布,手上动作麻利的很。


    她从前做过粗活,手指细长却附着厚茧,指节略粗,为了不在干活时刮到小姐细嫩的皮肤、弄坏昂贵的丝绸,才慢慢把手指软化下来,透出来一点练剑人的文雅。


    这手拿笔、练剑、绣花,无一不能,不过当属翻书的时候最好看。


    楚服身上有种说不出文雅俊秀,合着她眉目深邃的脸和肩宽腰细的骨相,似乎超脱了男女性别,遗世而独立。


    她真好看。


    陈阿娇发现自己的确不学无术,搜肠刮肚找不出一个形容楚服的词。


    她只能心里默默地长吁短叹一阵,发现自己流氓似的盯着人看了半天,简直要把她每一根头发丝都记住。于是吞了吞口水,有些心虚地挪动了一下身子,心里乱成一团。


    陈阿娇相识一个误入毛线团堆的猫,疯玩后发现自己被困得死死地,只能伸着不发达的两只前爪把自己扒拉出来。


    可惜没等她扒拉一阵子,楚服就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看。


    盯着她看还不够,还要探身过来,掀开被子摸她的手——掌心捂着一把心虚的热汗呢。


    “哎哎哎,你干什么。”


    陈阿娇裹着一身毛线,炸毛了——她想翻身躲开楚服的触碰,轻轻一动,身下就血流如注,只能咬牙忍着,猫爪再空中乱挥。


    “我看看姑娘冷不冷,月事里可不能着凉,肚子要疼的。”


    楚服理直气壮,用自己的帕子给她擦干了汗,拿来了叠好的棉布,又从炉子上拿下刚烧好的热水,兑了一盆温水,端到床边,不卑不亢:“现在该更衣净身,垫上棉布了,小姐。”


    陈阿娇盯着她忙来忙去,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自己大概是色令智昏了。


    她磕磕巴巴地说道:“不用你,我,我自己……自己来。”


    话还没说完,不觉竟然已经红了脸。


    还没到春节的时令,就活生生把自己刷成了一幅春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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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子,喜气洋洋。


    想她陈大小姐从小洗脸梳头到沐浴更衣,哪一个不是要人伺候着?


    可一想到楚服要脱了她衣衫再给她擦拭,她就燥得不行。这下不只是口干舌燥了,就连眼眶都不忍有些发酸,浑身热血好似都奔腾了起来。


    楚服显然不把这小姐的威严当回事,一只手轻易就把她推三阻四的两只手握住,力道又恰好不会弄疼她,另一只手掀开了她的被窝:“小姐头一回来,不知道怎么弄,还得奴婢帮忙。一回生二回熟,小姐下次让我帮你,可也没了。”


    她不是那外地人吗,这都是哪里学的说辞!这样熟练!


    陈阿娇又羞又恼,一时间竟然又找不到反驳的话,只能仗着自己的身份拿乔:“我可是你主子!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


    谁知楚服胆大包天,居然把她两只手按在床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奴才照顾主子,天经地义。”


    她头发在拉扯间居然散了一半,居然衬得眉眼多了几分风流。


    陈阿娇不由得呆了一瞬。


    一失足成千古恨,只是愣神的功夫,被楚服抢先一步,强脱了衣衫,擦拭干净血迹,又垫上了棉布,换上干净又暖和——被她从屋外拿进来以后,用炉子专门暖热了的——衣衫,再重新塞进被子里。


    两人一阵唇枪舌战加上手上作乱,搞得有些气喘吁吁。


    楚服身上有一股西域的异香,被这屋子里的暖风一带,全都随着汗蒸腾了起来。


    那不像是什么香料的味道,倒像是刚洗过澡、身上残留的那一丁点花香和来自皮肉的香气,明明不浓烈,可是灌进鼻息却又分外甜腻。


    “过来我闻闻。”


    陈阿娇怎么想的就这么说出来了。


    可楚服居然看了她一眼,微微皱了下眉,就把脖颈送了过来。


    陈阿娇颤着双唇低下头凑近,感受到一阵分外剧烈的心跳。


    这是什么,她茫然地想。


    恍惚间竟然有些耳鬓厮磨的错觉。


    “小姐该休息了。”


    楚服的声音蹭过她的耳朵,陈阿娇像是忽然没了脾气,顺着她的手点了点头,就躺进了枕头里,紧紧闭上了眼。


    她退后两步,重新梳好了发髻,端着水盆和脏衣服们,转身走了两步,又折回来,跪在床边,轻声说道:“你让我去拿的糖,我拿回来了。就是有些化了。”


    陈阿娇背着身,抬起手来去勾。


    预想中黏糊糊的糖没出现,她把绸帕子包着的糖拿到眼前,呆呆地盯着看。


    楚服重新端起东西,三步并作两步,轻手轻脚退出去了。


    门还没关上,陈阿娇忽然叫住她:“你,别走。”


    楚服愣住:“我去把——”


    “我说了别走。”


    陈阿娇平日的骄横似乎全部散去,她一个人窝在软榻上,把自己缩成一个团,声音居然很是委屈:“你等下……要回来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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