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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揭穿

作者:非咎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瞧见俞溪气呼呼的样子,姚锦抬扇敲了敲俞溪的脑袋。


    “你有没有仔细想过摇香楼怎么最近才疯了似的要和枕风作对。”


    “枪打出头鸟罢了,还能是因为什么?”俞溪摸着被姚锦敲到的位置嘟囔,盯着桌边那本厚重的《颍义述怀》发呆。


    姚锦用扇子挡住俞溪的视线,扇沿向前一倒落在俞溪的额头上。


    俞溪抬眼看着,泄气地整个人直接趴在桌子上:“这都什么时候了——”


    “是啊,这都什么时候了。孔老爷子可不止一份寿礼,孔家人可不管你们的死活。”


    闻言,俞溪噌一下坐起身,极快地挪到姚锦身边:“你是说摇香楼可能也是接了姚家的单子?”


    “我可没说。”姚锦不置可否,只是把那《颍义述怀》放到俞溪面前,“你可调查清楚孔家的情况了?”


    孔家。


    俞溪皱眉,因着这寿礼明着写了东西要给孔颍义,因而总的调查核心还是在孔颍义身上,至于孔家……


    转念一想俞溪才琢磨出不对。按理来说,孔氏是玉州大族,孔颍义的生平却近乎与整个家族毫无关系。在朝时从不做举荐,退隐后甚至有与整个家族决裂开的迹象。


    旁人云游隐居再如何也不至于在孔家五年前危难时一言不发,甚至有踩上一脚的嫌疑。


    手中的书被翻得哗哗作响。


    容晟所言不错这本《颍义述怀》并非孔颍义本人所书而是由学生记成。


    毫无孔家的痕迹。


    “孔家想把老爷子拉出来撑场面,也得看他乐不乐意。”姚锦的声音落下。


    有关孔家过往秘辛俞溪毫无兴趣,只是就着姚锦起先说的话细思。


    若是孔家不止找了枕风一家,俞溪大概能懂摇香楼为何如此行事。


    若是先寻的是摇香楼,后送了东西来枕风,可就不好看了。


    “孔家做事做的难看,摇香楼倒也有学有样。”


    *


    被摇香楼的人带进雅间,云青面上怒气未消。行走世间三十余年,未曾料到自个儿还有扮演探子的机会。


    他今早在枕风坊和俞溪大吵一架,吵得天昏地暗直接摔门而去。


    正是坐在昨日与俞溪商量好的摊子边上饮酒,抬头瞥见钟壤靠近摊子,长吁短叹的力度加大了不少。


    钟壤如往常般点了一碗阳春面,错眼瞧见满面愁容的云青后心思一转坐在云青身边。


    “云师傅这会儿怎会在此处?”


    枕风坊前不久才给了假,如今日头高悬,怎么也不是休息的时候。


    云青不是偷奸耍滑的人,那只能是另有起因。


    云青垂着眼睛将酒杯放到桌边,定定地盯着钟壤的脸看。


    他确实难以理解,难以理解还有如钟壤这般做人的。若是枕风坊三天两头打骂,动不动就威胁工人倒也就算了,可偏偏并无此事。


    被盯得心头发毛,钟壤近乎以为自己的行迹败露,险些没维持住脸上关切的神情。


    “云师傅?”


    云青如梦初醒,欲言又止地看着钟壤坐到自己对面的位置,终归还是开口:“兴许你那日说的并不全错。”


    自己现在可是明面上被俞溪硬性踢出去的人,云青如此言语,难道——


    思及摇香楼东家的话,心里头藏不住的小算盘噼里啪啦响起。


    “你这话说的。”钟壤一拍桌子,豪迈地许诺,“你有何苦衷同我说便是,大家都是兄弟,哪还有隔膜!”


    云青一眨不眨地看着钟壤的脸,将今早与俞溪的争执缓缓到来,眉宇间全是愁绪:“坊主,唉。”


    纵然没有抬眼,他都能感知到对方愈发炽热的眼神。


    果不其然,钟壤长叹一声后便大呼天下知己。


    *


    “俞溪这个女人,自以为有了钱有点技术就看不上咱们。”俞溪冷笑一声,一字一句地往外蹦出钟壤的话,一时间被对方蠢到发笑。


    手艺人忌讳的就是心不静,更别谈钟壤屡屡被俞溪逮到错处,想嚷嚷却发觉对方所言确实没有差错后更是几度要被气死。


    于是怨气夹杂着恨意慢慢滋生。


    俞溪年轻,偏偏有钱,有钱罢了,偏偏手艺审美样样不落下,周围还多的是乐意捧着她的。


    “他还说了什么?”


    云青闻言,皱了皱眉后未加隐瞒:“粗野人话闸子拉开了什么脏话烂话都能吐,总归说您刚愎自用的难听话罢了。”


    冰凉的茶水自喉咙往下,俞溪摇摇头:“摇香楼的就仅仅只是招揽你?”


    “兴许是并未全然相信。”


    俞溪的掌根压在画稿边缘,这次要是不抓他个现行,恐怕是永无宁日了。


    “不必多加接触,待半月后钟壤回来,给他卖个破绽便是。”


    “是。”


    凉风穿过窗户,俞溪看着手中已经初具雏形的画稿,唇角勾起一个笑。


    不是想争一个出头的机会吗,就给他们这个机会好了。


    *


    待钟壤满面春风地回到枕风,俞溪自然是不咸不淡地把人直接赶去小隔间去做另一套扇子,径直断绝了他本人接触到扇屏的可能。


    只是旁人看来,钟壤与云青近几日实在亲近。但凡云青不忙着扇屏的事儿,二人便凑在一堆嘀咕。


    “真叫他画出来带走了?”俞溪吹了吹杯中滚烫的茶水,眉梢微微上扬,讶异与冷然皆有之。


    “是啊,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云青咬着牙点点头。


    钟壤算不上聪明人,真有点城府的不会两句挑拨就干出背弃东家的恶事,更不会被云青糊弄两句就真临摹了那张设计稿送去摇香楼。


    “除此之外可有旁的?我瞧他近几日宛如把你当做至亲兄弟啊,怕是家里有几块瓦片都同你说明白了吧。”


    云青难得沉默了许久,拳头紧了又松。


    俞溪也不着急,看他反复几次后终于开口:“我从未想过,人之忮忌如此可怕。”


    而后云青所言更如平地惊雷在俞溪耳侧炸响。


    “难怪和摇香楼王八看绿豆能对上眼呢。”


    积蓄的厌恶和怒气一同翻涌上来,俞溪心中唯有一个念头。


    “等。明日,明日他必定身败名裂地走出这个门。”清茶的香气渗入四肢百骸,俞溪抬眼,眼底浮光流动皆是冷然。


    昨日专门叫云青把那张稿子送到钟壤手边,她还怕他火候不够给了机会不中用。


    只是如今看来,竟还是个熟手了。


    那设计稿看着是没问题,只是较原稿改掉了几处机关。摇香楼不接受钟壤如此投诚倒也罢,若是真正缺了点本事又有一颗坏心——


    过往有多得意便死的有多难看。


    而钟壤这个人嘛。


    俞溪本人与宽厚仁慈从来是间歇性挂边的,因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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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次日钟壤犯了点“微不足道”的小错时,她就恰恰与这四个字儿脱钩,于是也就全然不留面子。


    “这是何物?”正是放班休息的当口,俞溪当着众人的面从钟壤的隔间里拿出一串钥匙。


    钟壤想冲上前去抢便被朱祎锁住双臂,膝盖窝一痛整个人直接跪在地上。


    “你们没有资格碰我屋内的东西,俞溪你——”


    俞溪没搭理他,只是顶着众人惊异的眼神用钥匙试着开门,咔哒一声,挂着旁人名字的门牌一抖,那隔间的门竟吱呀地被俞溪推开一条缝后,钟壤便不再言语。


    本站在人群中的方脸男人不可置信地走上前,近乎是夺过俞溪手中的钥匙,又抖着手从兜里拿出另一把钥匙,两相对比后径直冲到钟壤面前。


    “你,你为什么会有我房间的钥匙?”


    石翠自钟壤的隔间里冲出来,手中捏着一沓手稿。


    刹那间恐慌充斥了整个作坊,乱糟糟地吵闹起来。俞溪拎起手中的钥匙串,讳莫如深道:“诸位,每一件都来认一认罢。”


    “这,这不是昨日我才画出来的柳烟扇,怎会!”


    围在一圈看热闹的这回也不偷着笑了,人人都要挤上去去找上一找。


    认完了钥匙和稿子,钟壤整个人也差不多被打个半死了。


    耳朵里钟壤辩驳哀嚎的声音越来越小,俞溪冷眼旁观,待人彻底没法出声后方才悠悠开口:“好了,把人打出事儿了你们就满意了?”


    人群自发地给俞溪让出一条道,钟壤的脸上青紫,被抱在怀里的右臂折出一道诡异的弧度,几根手指无力地垂下。


    “你是不是也很奇怪为什么我会知道此事?”俞溪慢慢向前,神色淡淡,“头顶三尺有神明,你真以为自己这样的人能”


    钟壤侧脸贴地吐出一口血沫,耳际声音时远时近。


    “钟壤,你能进枕风算是有缘,今日之事可见此缘为孽缘。从此山高路远,自寻前程罢。”


    山高路远,自寻前程。


    手部的剧痛牵扯着钟壤的每一根神经,在俞溪把几枚铜板带着一纸书契按在他手心里时,他在想什么呢。


    没关系,还有摇香楼。


    俞溪摇了摇手中的团扇,似笑非笑地看着钟壤躺在地上:“怎么办,好像没有人愿意来扶你一把。”


    他的鲜血已经凝固,眼睛瞪得宛若铜铃般,两腿止不住地向内蜷缩。


    再不救,恐怕就真的不行了。


    站在一侧的云青面色冷然,那些画稿和钥匙立面没有他的东西。


    其一,他近日在忙扇坊画稿,昨日就已被盗走;其二,最近钟壤想进他的隔间,根本不需要钥匙。


    “云兄,嗬,我是一时昏了头。可,可我从未加害于你。算我求你,求求你。”他不敢赌俞溪会一时心软,若不是因为枕风背后有监镇府,摇香楼也不会如此。哪怕自己真的死在这儿,若是她运作一番——钟壤不敢再想。


    云青的的脚尖一转背过身。


    “阿青啊,把人搬出去吧,就当积德了。”手中团扇盖住下半张脸,俞溪笑笑,看不出生气的模样。


    刚才人群里乱得很,钟壤的手到底是被谁打断的已经找不到答案。


    俞溪凝视着云青拖着钟壤往外走的背影,心中腾升起一点微妙的寒意。


    窃他人心血有如掠人亲子。


    钟壤这辈子,都毁在他自己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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