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社里除了会议室,还有一个杂物间,平时放点农具之类的公共物品,之前会议室的桌椅板凳就是被搬到了这间房。
这些桌子堆起来也有两米宽了,将就一下也能睡两个人,就是比稻草垫硬一些。
“你们先在这里住几天,等天晴了再搬回牛棚去。”村长顿了一下,“也不用等太久,最多再过一个月,等田里的秧苗种下了,我让大家给你们打一间泥砖房。”
可能是这次突然的暴风雨,没有及时做好防范,让梁月泽和许修竹受了灾,村长有点愧疚,很爽快就答应了给他们建泥房的事儿。
反正泥砖是从田地里挖来的泥打的,房梁是从山里砍的,稻草村里更是多得很。
梁月泽拧了拧滴水的衣袖,闻言抬头笑道:“那就先多谢村长了。”
村长摆摆手:“应该的,雨停之前不用干活,你们就在这里住着,旁边还有个屋子,里面有灶,可以做饭。”
之前一起吃大锅饭的时候,特意在公社建的土灶,后来大锅饭取消了,这个灶也没砸掉,偶尔村里有事儿还能用得上。
前两天杀猪用的开水,就是在公社里烧的。
村长叮嘱了两人一番,穿着蓑衣又出去了,他还得去看看秧田怎么样了。
屋子里只剩下梁月泽和许修竹,除了屋外的雨滴声,只剩下他们的呼吸声。
梁月泽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习惯了和许修竹单独相处,这时候怎么会有种不自在的感觉呢。
想不通,他索性打开放在椅子上的箱子,箱子里面没被雨淋到,他的衣服还是干的,打算拿出来换上。
“刚才我失礼了,不好意思。”许修竹突然开口。
梁月泽拿衣服的手顿住了,随着这一句话,他的思绪又回到了那场风雨中的拥抱。
两具温热的身躯,紧紧拥抱在一起,外面是风吹雨淋,从未和人如今亲近过的他,那时却对许修竹的接近没有一点儿反感。
梁月泽掩饰地咳了一声:“没事儿,你是不是怕打雷闪电啊?”
许修竹低着头,也在拧着他湿透的衣服,此时显然已经平静下来,语气平淡道:“有一点。”
以许修竹当时的反应,不是有一点吧。梁月泽心想。
但他没打算深究,梁月泽急需摆脱现在尴尬的气氛,说道:“我要换衣服了。”
许修竹不知道在想什么,下意识“哦”了一声,就再也没有动作了。
梁月泽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能先出去一下吗?”
许修竹这才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湿着衣服走了出去,结果一打开门,扑面而来就是一股凉风,他猛地打了一个哆嗦。
梁月泽在屋里换衣服,走廊外仍然下着大雨,雨声很大,又有种静谧的感觉。
明明全身湿透,冷到打哆嗦,许修竹却莫名有种宁静的感觉,在这广阔的天地间,他很久没有这么……享受过了。
没错,就是享受。
没有扰人的骂声,不用时时刻刻被人盯着打扫卫生洗衣做饭,也不用被工分催促着去干农活,更不用担心牛棚外时不时经过的村民。
雨幕将一切都隔绝在外,这里仿佛是他一个人的空间,屋里换衣服的那个,可以忽略不计。
他享受地看着雨水落下,听着雨滴拍打地面的声音,水汽让周围变得朦胧起来,仿佛一副山村水墨画。
梁月泽很快就换好了衣服,从里面打开门,问道:“你衣服也湿了,打算怎么办?”
许修竹怔了一下,眨了下眼睛,才慢吞吞地说:“我一会儿去隔壁厨房生火,一边煮早饭,一边烘烤。”
他只有一套换洗衣服,昨晚洗澡时已经洗了,还没晾干。
梁月泽点了点头,接着发出合理疑问:“这样不会感冒吗?”
不及时更换湿掉的衣服,很容易造成感冒的。
但许修竹的情况又不太一样,他现在没有可以更换的衣服,梁月泽也没有把衣服借给他的打算。
且不说他只有一套干净的衣服,就算有多余的,梁月泽也不觉得两人的关系能好到可以给对方穿自己衣服的程度。
许修竹沉默片刻,说道:“没事,及时烘干就行。”
既然对方都这样说了,梁月泽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去了隔壁的会议室,时间紧迫,他需要抓紧时间去了解拖拉机的各种零件。
会议室的大门紧闭着,还上了一把锁,防止有好奇心重的村民摸进去,少了一两个零件就不好了。
这可难不倒梁月泽,他最了解的就是各种机械的原理,一把简单的古董锁头,随便找根针就可以打开了。
不过他可没有针,只能向身旁的许修竹借:“借我一根针。”
许修竹没有多问,直接从箱子里找了一根针出来,直到看见梁月泽要撬锁,他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你要进会议室?”许修竹问。
梁月泽点头:“嗯。”手上撬锁的动作不停。
许修竹皱眉:“村长叮嘱过,不要随便乱逛,会议室更是不能随便进入。”
梁月泽解释:“我不是随便进入,我要试试能不能把这辆拖拉机修好。”
“那也不能撬锁啊。”
“不撬锁我怎么进去?村长和书记不会轻易让我去修的,只有了解了拖拉机的情况,才能确认我能不能把拖拉机修好,才能出方案说服村长和书记。”
许修竹一时语塞,他知道梁月泽说得有道理,但也真的怕村长和书记知道后,会追责于他们。
他还想要评选优秀知青呢。
像是看出了他的顾虑,梁月泽安慰他说:“不用担心,万一被人发现了,我一力承担,绝不会牵连到你。”
许修竹犹豫了一下,便下定了决心:“你等一下,我先把早饭给你煮了,然后给你望风。”
不对等的工分交易,是他占了便宜,终究是要还回去的。
下雨天虽然很少有人出来,但难免村长和书记不会突然到访,万一被他们撞见了,梁月泽怕是再也没有接触这间会议室的可能了。
能有人望风,梁月泽自然不会不同意,等着许修竹一边煮粥,一边烘干衣服。
吃完早饭后,许修竹穿着烘得半干的衣服,拿了个小板凳坐在廊下替梁月泽望风,梁月泽则偷偷进入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有些昏暗,但不影响梁月泽的动作,他把拖拉机的部件一样样拆开,全部摆在地上。
其实梁月泽并不会修拖拉机,他一个在城市长大的大学生,学的又不是农业机械,完全没有接触过拖拉机。
但机械制造的基础理论是不会变的,他是不会修拖拉机,但他可以根据拖拉机的零件,重新设计改造拖拉机。
不管用什么方法,能让拖拉机重新启动,才是他最终的目的。
作为国内顶尖大学的优秀毕业生,梁月泽的动手能力还是很强的,他把零件拆下来,一样样检查零件的破损程度,确认无误后便放到一边。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门外一直没传来许修竹的声音,显然村长和书记并没有来公社。
梁月泽安心地投入到画图中,太久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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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触到机械,突然接触到,他心里竟有种满足的感觉。
以前读书的时候,对于机械制造,他只是按部就班地根据父母的建议,选了这一个专业,既没有喜欢,也没有反感。
干了十几天农活后,梁月泽发现,突然接触到机械,竟产生了一丝欢喜。
到底学了好几年,应该还是喜欢的吧。
梁月泽不确定,但他此时确实很享受这一刻,心神完全沉浸在机械的复杂中。
等许修竹来敲门时,梁月泽的本子上,已经画满了各种零件的结构图。
“傍晚了,我要做饭,不能给你望风了,你先出来休息一下吧。”许修竹脸色有些苍白,但他背对着门外,梁月泽并没有看清。
外面的雨下了一天,从一开始的暴雨,到现在的中雨,一直没停过。
梁月泽研究了一天的零件,脑子有点发木,下意识点了点头。
等他反应过来后,会议室大门敞开,门外望风的许修竹已经消失不见了。
梁月泽看了看手里的零件,轻声一笑,暂停一下出去换换脑子也好。
他们只在早上吃了一顿,中午没有吃过饭,乡下都是这样的,有活的时候吃三顿,没活干就吃两顿。
梁月泽工作起来什么都不顾,连肚子饿了也想不起来,此时坐在廊下闻着隔壁屋子传来的饭香,才发现自己有多饿。
许修竹很快就煮好饭了,梁月泽吃过晚饭后,又回了会议室继续研究。
看样子村长和书记今天是不会过来了,他得抓紧时间,尽快摸清楚情况,设计出一个完美的维修方案。
谁也不知道,这场雨会下多久,也许明天就停了,他的时间很紧迫。
若是不能在村长和书记发现之前,拿出一个完美的方案,然后说服村长书记,那他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将会变成白费。
一心工作的梁月泽,完全没发现许修竹的异样,更没注意到,他吃了晚饭后连饭盒都没洗,就进了杂物间睡觉去了。
入夜之后屋内变得很黑,梁月泽不得已,拿出了他的手电筒,从来到这里后,他就没用过几回,这次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挑灯夜战了一晚上的梁月泽,终于在天明之后,写出了一份基础的拖拉机制造手稿。
他揉了揉酸胀的眼睛,伸了个懒腰松松筋骨,正打算出去找许修竹时,门外传来了村长和书记说话的声音。
“会议室的锁怎么没锁?是不是你忘记锁了?”书记说。
村长一脸疑问:“不可能啊,我昨天把梁知青和许知青送来的时候,还特意看了一眼,当时锁还是好好的。”
“不会是有人溜进去了吧?”
“不会吧,昨天还有两个知青在呢,谁有这个胆子溜进去?”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当然是你安排的知青在监守自盗啊!
突然被撞上,梁月泽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反应,是躲还是直接承认呢?
他想躲,但此时已经被堵在了屋里,想出去也出不去了。
许修竹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晚,他平时不是天没亮就起来了吗?
要是有许修竹望风,他何至于面临现在尴尬的局面。
毕竟他想象的出场是,拿着完整的维修方案找上村长和书记,有理有据地说服村长和书记,让他们同意给他一个机会。
而不是让村长和书记撞见,会议室里满地的拖拉机残骸。
正思索着,会议室的大门被推开了。
梁月泽愣愣站在中间,手里还拿着他的手电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