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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排斥

作者:星懒懒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这几个是我们村新来的知青,分别叫李国栋、齐国伟、梁月泽……覃晓燕。”林村长对着知青所的知青说道。


    此时太阳已经下山了,天边还留着余晖,在田地里干活的农民,都陆陆续续准备回家吃饭。


    村里的知青们也收工回到了知青所,知青所是村里特意为他们建的,共有两间大房,男女各一间。


    扶柳村现在一共有9个男知青,7个女知青,加上新来的7个,就是23个知青了。


    知青所现在是每天轮流两个人做饭,灶房搭建在屋子外头,那边女知青烧着火,冒出潺潺烟气。


    知青所的老大哥孙铭热情地说:“欢迎欢迎!早就知道要来新知青,我们已经把床铺整理好了。”


    除了做饭的那两个女知青,其他知青都围在旁边,观察着新来的知青们。


    男知青们看到漂亮白净的覃晓燕,因为干了一天农活而疲惫不堪的他们,眼睛霎时就亮了。


    女知青们看到梁月泽,也是同样的反应,没想到这次分配到村里的知青,长得这么好看。


    李国栋和齐国伟发现大家不是在看覃晓燕,就是在看那个资本家的儿子,眼里闪过不满。


    林村长对着孙铭吩咐:“县里拨给他们的口粮还没分下来,估计要等下个月才能发,这个月的口粮村里先借着,等发下来再还。”


    “你们一会儿多下点米,让他们吃饱了,再带他们到公社来借粮。”


    孙铭点头应承,他是最早一批来村里的知青,因为年龄最大,又比较热心肠,其他知青都比较信服他。


    村长了解孙铭的秉性为人,对他不仅没有偏见,隐隐还有点重视,和对待新知青的黑脸完全不同。


    梁月泽对于被围观,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在前世时他长得就好看,走在校园里不时有人行注目礼,在这个时代醒来后,也因为傻子变好了这件奇特的事情,而常常被人围观。


    他只担心以后的住宿环境,要和十几个人挤一个屋里,梁月泽想想就觉得浑身难受。


    之前在海市,和两个堂弟睡一张床上,人挤人肉贴肉的,还时不时磨牙翻身,他好几天都没睡好,后来适应了一些,又被突然通知要下乡。


    从梁月泽有记忆开始,他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睡一张床,后来上了高中大学要住宿,也是一人一床,哪里跟别人挤过。


    他以为在海市那间小屋子里挤三个人已经是他人生最窘迫的时候,现在看来,三个人睡一张床,条件已经很好了。


    被老知青们领着进了屋,二十几平的地方有大半是床,一小半放了几张桌子柜子,中间的过道狭窄,勉强能过两个人。


    南省气候潮湿温热,适合树木生长,这里木料丰富,地上放几张长凳,上面再铺上床板,就是他们的床了。


    梁月泽扫了一眼没放铺盖的床位,大约只有一米五宽,要睡下四个大男人,实在是太为难了。


    带他们进来的知青尴尬地挠了挠头发:“我们不知道这次新来的男知青这么多,还以为最多也就两三个,大家就挤一挤吧。”一个人睡半米,一米五宽的床位,按他们的预估位置是足够的。


    梁月泽站在原地没动,心里无比抗拒以后的生活。谁能想到他一个多月前还只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父母常年不在家,一百二十平的三室一厅他一个人居住。


    那个一直没说过话的阴郁少年也没动,站在梁月泽身后,两人像是两座前后排队的木雕。


    林村长和孙铭交代好了事情,就打算去把公社的牛给还了,然后回家吃饭。


    结果刚上牛车,男知青住的屋子里就传来了巨大的吵闹声,村长和孙铭赶紧冲到门口去。


    “他们一个是资本家,一个是臭老九,我们是工人子弟,怎么能跟他们睡一张床上!”李国栋指着梁月泽和许修竹这两座木雕吼道。


    李国栋和齐国伟的东西已经扔到了那张一米五的床上,两人开始就梁月泽和许修竹的身份来讨伐他们。


    他们都是城市里的工人子弟,坐了几天车一身疲劳,满腔的委屈压在心里。在路上还能顾及女知青在场,强压着没有爆发出来。


    可现在来到了这个小山村,泥砖建墙,稻草当屋顶,一间屋子睡十几个人,恶劣的环境让他们再也按耐不住了。


    发泄不满的同时,也是想替自己争取利益。


    本来要到扶柳村的男知青就他们两个,那两人是被知青办的人强行分配下来的,这床就是给他们两个人准备的。


    齐国伟附和道:“我们是伟大的工人阶级,没法跟这两个资本家和臭老九住一个屋!”


    老知青们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在这个年代,大家都很看重阶级的。在城里最受人尊重的是工人无产阶级,农村则是贫下中农阶级。


    来下乡当知青的,大多数是工人子弟,他们受的教育就是会看不起资本家和臭老九。


    感受着空气中隐约的排斥,梁月泽挑了一下眉,看来这个年代的人,也不全都是淳朴善良的。


    有人的地方就有利益,有利益就有斗争,而今天这出戏,显然是为了这张一米五的床。


    “总之,我是没法跟这两人一个屋!”


    “对!有他们就没我们!”


    “吵什么呢!一天天这么多事儿!”村长黑着一张脸,一掌拍到门上。


    李国栋和齐国伟吓得顿时不敢再说话,两人面面相觑,他们之所以敢这么闹事,就是因为在知青办门口处别人闹成功了。


    但村长这反应,跟他们预想的好像不太一样。


    好在,他们的话,成功挑起了其他老知青对这两个人的排斥。


    李国栋和齐国伟两人因为村长的黑脸缩了回去,其他老知青却冒出了头。


    一个长得人高马大的人走到村长面前,粗声道:“村长,这两人不能住这屋!俺们不同意!”


    村长心里烦死了,多了一个小白脸和一个看着就木讷阴暗的人到村里,偏偏这些知青还不消停。


    村长脸色又黑了几度:“他俩怎么就不能住这屋了?!”


    杨远山丝毫没有察觉,继续道:“他们是资本家和臭老九,老子最讨厌的就是资本家了,他们要是住了这屋,老子就把这屋给拆了!”


    村长怒斥:“这是村里的房子,你敢拆一个试试?”


    杨远山撇开头去,虽然不敢真的拆房子,但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拒绝的气息。


    之后村长把这一屋子的人都骂了一通,但大家还是很抵触梁月泽和许修竹住进来。


    没办法,村长只好先把人带到公社,打算和书记商量后再决定怎么安排这两人。


    “这多了两个人,明年就要多两个人占咱们村的口粮,你到底怎么想的?这种事儿也能答应?”


    “我不答应能行吗?谁让我们村把拖拉机给用坏了,那白主任和其他村的村长书记都逼着,不收不行啊!”


    “那你打算怎么安排这两人?先声明,我家肯定是不行的,尤其是那个小白脸,万一把我家闺女的心给勾走了,我哭都来不及。”


    “我当然知道,你让我想想……”


    梁月泽坐在公社外面的石头上,听着村长和书记在讨论他和那人的住处,突然轻笑了一声。


    这荒诞的一幕,他从来没想过的场景,竟真真切切地发生在他身上。


    梁月泽不由地看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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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站着的许修竹,这时候他并没有继续低头,而是仰头看向高处的月亮,露出的下颌线清晰,从下半张脸足以看出他和这个时代审美截然不同的精致。


    这人从下火车开始,别人说什么都没反应,好像一个牵线木偶一样。


    可这一刻,他默默注视着月亮的模样,让梁月泽知道,他不是真的没想法。


    梁月泽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这人在想什么他没有兴趣,他有兴趣的是,今晚到底睡哪里。


    李国栋和齐国伟要把他赶出知青所的时候,梁月泽是乐见其成的,他没办法接受和十几个人睡在同一个屋里。


    哪怕睡在田里都比睡在知青所强。


    但、但是,也不能真的睡野外吧?


    “村长,您是说让我和他今晚睡这里?”梁月泽有些错愕。


    村长和书记不知说了多久,再出来时,书记拿着从公社借来的几十斤粮食,村长则是回他家拿了个瓦锅,然后领着两人去住的地方。


    月明星稀,不用手电筒也能看得清路,出现在梁月泽眼前的,是一个棚子。


    一个牛棚。


    一个被废弃的牛棚。


    牛棚周围用木棍和竹竿围着,棚顶用晒干的稻草盖着,地上是干硬的土地,零零散散分布着陈旧的稻草。


    村长拿了一把扫把,把牛棚里的稻草都扫出去,边扫便点头道:“不是今晚,是接下来一段时间,你们都要住这里。”


    “你们刚来村里,村里人对你们还不熟悉,也不敢让你们住进家里,等过段时间大家熟悉了就好了。”


    实在不行,等过了农忙,让村里人帮忙打些泥砖,再盖一间小房子就是了。


    反正泥和稻草,他们这里多的是。


    感觉周围安静下来,村长停下动作,抬起头来,脸色比在知青所时缓和了许多。


    “这虽然是牛棚,但已经有两年多没用了,味儿早就散了,至于这棚顶,等明天再盖些稻草上去就行了。”


    “也不用担心会丢东西,这里靠近农田,白天大家都在田里干活,谁来过这里都能看得见。你们先住着,在天冷之前,肯定给你们改善。”


    村长对资本家臭老九倒是没什么偏见,之前黑脸也只是觉得麻烦罢了,现在已成定局,就尽量解决麻烦。


    村长把牛棚扫干净后,书记就抱来了一捆扎好的稻草,把稻草铺到地上。


    “这是六月新割的稻草,已经晒干了,垫着睡觉最舒服了。”


    书记和村长把牛棚整理好,留下了两人的口粮和一口锅,又交代了一些事情就回家去了。


    梁月泽无语望天。


    最后是腹中饥鸣唤醒了他,家里带来的饼在今天早上就已经吃完了,梁月泽已经饿了一天了。


    梁月泽下意识寻找另一个人的身影,许修竹蹲坐在牛棚的稻草上,怀里抱着他的行李,怔怔地看着天上的月亮。


    梁月泽不是个主动的人,他的边界感一向很强,别人不找他,他也不会去烦别人。


    但他真不会做饭,从小跟着爸妈吃食堂,后来上了大学也是吃的食堂,完全没下过厨,更别说自己烧火了。


    “诶!你会烧火煮饭吗?”犹豫了一会儿,梁月泽还是向饥饿妥协了。


    许修竹缓缓转头看向梁月泽,定定地注视了他一会儿,终于吐出了来到白溪县的第一个字:“会。”


    少年嗓音清澈,和他阴暗小人的形象完全不符。


    没等梁月泽回应,少年抬起眼眸,说道:“但,你能用什么来换?”


    言下之意是,他的劳动不白给。


    梁月泽挑了一下眉,有意思,这人果然和表象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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