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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永寿旧故

作者:苍熠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明澈看得一愣:“你把他怎么了?”


    “没死,”沈轻随自来熟地跨进房门,“这人聒噪得很,叫他睡上一会儿而已。”


    看了一圈,发现这苦行僧房里不要说躺椅了,居然连个坐榻都没有,他又还不至于没素质到上来就踩人家床,只能就地打了个滚躺了,道:“你为什么被关禁闭?”


    明澈正把倒在门外的大和尚拖进房来,言简意赅道:“受罚。”


    要说明澈这个人,明没怎么看出来,愚蠢清澈倒是贴在脑门了,见沈轻随一个陌生人大喇喇闯进来,居然一点戒心也没有,甚至看他躺在地上,还贴心地递过来一个蒲团。


    沈轻随把蒲团往屁股底下一塞,抖着二郎腿道:“你拉他干嘛?你不知道,他刚才说你坏话。”


    “我知道。”


    “啊?”沈轻随一时没反应过来。


    明澈把大和尚搬到床上,细心地盖了被子:“师侄们不喜欢我,我都知道。”


    “你知道还对他这么好?”沈轻随猛地坐起,“你受虐狂啊?”


    明澈顿了一下,道:“没关系的。”


    沈轻随:“……”


    就算智商还没进化,也不至于开局负数吧?


    沈轻随心想这种人你跟他绕圈子他可能反而弄不明白,便开门见山道:“你知道永寿衣吗,它在哪?”


    明澈背对着他,默了一会儿道:“我不知道。”


    啧,骗鬼呀,原剧情里就是你小子拿着呢!


    沈轻随跳到他面前坐了,一把抢过他的木鱼棍道:“少忽悠我,你肯定知道。”


    木鱼被夺,明澈闭上眼睛,转去拨弄佛珠。任他风雨惊涛,我自岿然不动。


    沈轻随等了一会儿,不耐烦了,装模作样地掐住他喉咙威胁道:“你说不说?”


    命脉被人卡在手里,明澈终于睁开眼睛:“你找永寿衣做什么?”


    “当然是借来看看——”沈轻随臭不要脸地笑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庙里藏了这样的宝贝!”


    明澈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两眼,突然道:“你是林姑娘的表兄吗?”


    林姑娘?就是去年撞死的那个女菩萨?沈轻随心里模模糊糊有了一个猜测。


    他角色进入飞快,呵呵道:“正是!可怜我那枉死的妹妹,你这和尚还有什么话说?还不快从实招来!”


    “永寿衣之事绝无外传可能,想来也只能是她说与你听的了。”


    明澈叹了口气:“永寿衣其实是一件血衣。


    “但在成为血衣之前,它是一件嫁衣。”


    “嫁给和尚?”沈轻随脱口而出。


    明澈沉沉地点了点头。


    嫁娘的名字叫作谭清。


    那年她刚过十七,嫁给了同镇上青梅竹马的表哥吴真,两人成婚后相敬如宾,琴瑟和鸣。谁知一年不到,吴真突然受了高僧指引,要抛下妻子,去玄德寺落发为僧。


    彼时谭清已有身孕。


    当她一个人顶着克夫的骂名挨过数月冷眼,即将临盆之时,吴真却又回来了。


    吴真不再是吴真,他现在是玄德寺的监寺“悟贞禅师”,此番是特地回乡来带她离开的。


    沈轻随冷笑道:“悟贞就是现在的住持吧,他把谭清带走干什么?要真那么一往情深,还当什么和尚?两边都对不起,真是让人恶心!”


    明澈沉默了一会儿,道:“住持正是想要两边都对得起。”


    自悟贞来到玄德起,他在佛法上的领悟能力就远超于旁人,用方丈的话来说,他是天生一条慧根。


    是以当他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参破梦中那条偈语时,便日夜为其所扰,寝食难安,几乎已经到了生出心魔的地步。


    悟贞终于下定决心,要彻底斩断自己在俗世所有的因缘,要用一次破戒,来圆满一世的修行。


    谭清被他接到云溪城中的一座宅子,高兴坏了,挺着十月怀胎的肚子,步履蹒跚地把小院看了又看,一会儿说“这里要扎个秋千架”,一会儿说“那里要搭个葫芦棚”。


    悟贞下不去手。


    很快,孩子出生了。


    那么小的一团,哭着缩在他怀里,谭清脱了力躺在床上,要他抱给她看。


    那一瞬仿佛有清风过境,旋绕在悟贞心头的那片迷雾轰地散开,登时一片澄明——或许他一直都想错了,俗世和修行并非不能得兼。


    七难八苦,十二因缘,如果从未领悟,那又如何勘破?


    悟贞动了还俗的念头。


    他要与谭清相携一生,让他们的孩子继承他的衣钵,和他一起探索无穷无边的佛理智慧。


    “品悟大千,澄心明智。你以后就叫做悟澄。”悟贞就这样沉在自己的思绪里自言自语着,全神贯注,身心如一。


    待他从无边智慧中醒过来时,谭清却早已经没了呼吸。


    沈轻随啪地把手里的木鱼摔了出去:“所以他就给老婆塑了个像,拜成什么女菩萨?我真是服了,你们到底是一帮什么妖怪???”


    “不完全是因为这个。”明澈把他丢出去的木鱼捡回来擦了擦,“一开始的时候,住持其实是想让谭清姑娘入土为安的。”


    沈轻随挑眉。


    明澈道:“谭清姑娘最喜欢的就是成亲时亲手绣的那件嫁衣,住持便在临下葬时找出来,帮她换上了,又为她涂粉抹脂,祈福诵经。”


    沈轻随呕了一声:“惺惺作态!”


    明澈舔舔嘴唇,继续道:“可住持没想到的是,那件嫁衣以前浸了太多谭姑娘的眼泪,已经生了魂识,现在又被经咒一激,当场就吸干了谭姑娘的血肉,化成了一件怨念极重的血衣。”


    “那怎么还没把你们住持杀了?”沈轻随冷笑,“看来还是不够凶啊。”


    明澈摇摇头:“很凶。住持拼尽全力才将它制住,如今也是靠着女菩萨的香火,才勉强得以镇压。”


    咔哒一声,沈轻随脑子里两条原本不相干的线,好像突然之间串了起来。


    原来谭清就是六十年前横空出世的第一位“女菩萨”,也就是如今供在慈姝殿正中的那座金像!


    所以玄德寺选女菩萨并不只是生孩子那么简单,而是为了借香火去压制一件藏了几十年的凶物,用一群女人的命,去填一个女人的怨!


    好一招祸水东引!


    沈轻随觉得这个世界简直是太可怕了,抓住明澈的衣领问道:“那撞死的林姑娘是知道这些了?”


    明澈被他拎着也不挣扎,垂着眼道:“我们想结束这一切。”


    “所以你就让她用自己的血去唤醒永寿衣?只要被人发现,以后就不会再选女菩萨了?”沈轻随丢开他,冷声道,“你们住持这么厉害,没人来选怕什么,不是还可以上门去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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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澈道:“你要是有本事把永寿衣带走,说不定就……”


    “带走什么?”


    一个苍老的声音自远及近飞掠而来,不过瞬息,门轰地大开。


    几个黄袍僧人站在门口,眼神不善,为首那人眉深目邃,正是住持悟贞。他朝明澈招了招手:“过来。”


    明澈看了一眼沈轻随,犹豫着没动。


    悟贞佛杖轻轻一点,明澈顿时如风筝断线,不受控制地往外扑去,沈轻随眼疾手快,抓住他一根脚趾硬生生给拽了回来。


    他把明澈往床上一甩,气势汹汹地跳出门去——这回他有东方尧撑腰,可不像上次那样好拿捏了!


    大敌当前,最忌露怯,沈轻随义正辞严地道:“堂堂东南第一寺,居然做出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当真是令人作呕!”


    悟贞张开眼睛:“哦……你知道了什么?”上前两步,问道:“明澈都告诉了你什么?”


    “他……他跟我说……”沈轻随竟情不自禁地想要回答,反应过来后猛地在手上掐了一把,怒道,“说你们残害无辜,不配念佛!”


    悟贞嗬嗬笑道:“纵是如此,你又待如何?”


    沈轻随震惊于他的不要脸:“当然是昭告天下,讨伐你们!”


    “无凭无据,有谁信呢?”悟贞手一挥,“拿下。”


    几个和尚应声扑来,沈轻随点地而起,给他们一人脸上甩了一张划水符。


    只见那些和尚扑到一半,生生在空中刹住了,都作出鸭子扑水的模样来,紧接着扑通一声摔在地上,砸出了几个人形大坑,怎么也爬不起来。


    沈轻随手上抄着一把花花绿绿的符咒,冲悟贞笑道:“你也来试试?”


    悟贞眉目一凛,正要攻上,却见一条金灿灿的丝带破空而来,把沈轻随从头到脚给捆了个结实,连嘴巴也没放过,塞了一个漂亮的小花球。


    东方尧携着两个小童飘然而落,懒洋洋地笑道:“哪来一个这么笨的歹徒呀。”


    歹徒沈轻随:“……”


    悟贞眉头皱起:“毓华君不在中庭歇坐,来我寺僧房作甚。”


    “哦!”东方尧如梦初醒一般,“慈姝殿不知为何起火了呢,我来找您回去主持大局呀。”


    “起火?”悟贞脸色一变。


    “哎,是啊。”东方尧无辜地点了点头。


    悟贞见沈轻随口舌已封,一时也不怕他胡言乱语,便不多做纠缠,拎起地上那几个和尚就往慈姝殿奔去。


    东方尧冷笑一声,紧随其后。


    和尚一走,沈轻随就把嘴里的花球嚼吧嚼吧当糖豆吃了,远远看见慈姝殿上空彤红一片,笑道:“师妹干得漂亮,快放我下去,他们这殿里藏了东西!”


    慈姝殿前人仰马翻,看热闹的人群早已慌乱散了,十二位仙姝也都各自离开,庭中唯余数十名和尚往来奔走,提水去泼着起的火焰。


    东方尧收了捆他的丝带,道:“什么东西!”


    沈轻随周身束缚一松,原地扭了一圈舒了舒筋骨,笑道:“你绑得也太实诚了,勒死我啦。是一件……”


    话音猛然刹住——东方尧并不是在问殿里的东西,而是在问庭院中央那个,正被许多黄袍和尚围着的浴火之人。


    沈轻随的瞳孔瞬间缩成了一个小点。


    火里那人,就是烧成灰他也不会认错——


    谢负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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