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一眼识破出自披云山庄的阵法结界,还能无声无息地凑近劈出裂痕,这是怎样恐怖的实力?
沈轻随大脑飞速旋转。
再布一个逃命的传送阵倒是容易,但找什么作为催动的阵眼呢?之前是趁黄眉僧不备强抢了他的法力启阵,一次就算了,还指望有第二次?人家又不是个傻的!
沈轻随眼神乱飘,忽然瞥见了那几个被捆在树边的和尚,脑中灵光一闪。
——谁让你们师叔如此凶残,非要赶尽杀绝不可?实在不行的话,就不要怪我拿你们开刀了!
事实证明,人在生死攸关之际总能爆发出无限的潜力,刚才还拖着一身藕断丝连的残骨哎哟叫唤的怀微君,转眼就回光返照似的弹了起来。
然而脚还没来得及往外蹬上一步,肩膀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掌揽了回去。
一鼓作出来的气瞬间泄了个干净,沈轻随身上一软,脚下一歪,被谢负尘接了个满怀。
沈轻随推他胸口喝道:“还愣着呢?准备逃命了!”
坐在地上调息的弟子们也察觉到了异动,宋湖蹭地跳起往树上一劈,抓住一根趁手的树枝挡在众人之前。
她右手伤得厉害,玉剑也被打散回了原型,眼下是用左手拿的树枝作剑,灰头土脸的样子像极一只丢了爪牙的小黑狼,口中发出呼噜呼噜的喘息,眼神凶狠地盯着结界的裂口。
只听轰的一声剑鸣,宋湖应声攻上,尘灰四起的朦胧之中,逐渐现出一个长身玉立的白衣人来。
“是无阙剑长老。”谢负尘抱着沈轻随坐回原处,不知从哪掏出一张翠嫩的蕉叶来,给他喂了些甜津津的水。
喂水的力道控制得很好,让这半残不至于咽得急了牵动喉咙的伤口,也不至于来不及喝溢出嘴角,水恰到好处地一点点流进唇齿,生动诠释了一回什么叫“饭来张口”。
现在日上中天,距他们从黄眉僧手底下溜走大概才过了几个时辰,宁玉缺竟来得比沈轻随想象中快了一倍不止。
可见他们兄弟情谊之深厚!
一醒来就得救,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沈轻随吊起的心又安稳揣了回去,嘴被堵着也不忘支起一个热烈欢迎的笑容,殷勤地向宁玉缺同志施以最高规格的注目礼。
宁玉缺黑着一张脸走近,手里拎猫一样拎着只同样脸黑的宋湖,将这群逃难的破落户上下打量了一遍,不可置信道:“你们被人抢了?”
沈轻随嘤嘤:“此事说来话长……”
谢负尘替他开口,三言两语把原委说了一遍,道:“怀微君伤得很重,先回披云山庄救治要紧。”
“伤得很重”的怀微君仍是闲不下来,眼睛不安分地溜溜乱转,嘴里“嗯嗯呜呜”地附和着。
宁玉缺面无表情地把宋湖放在一边,丢给她一只小玉瓶,居高临下地看着沈轻随道:“起来。”
沈轻随嘻嘻道:“起不来,师弟背我……”
话音陡然刹住——宁玉缺脚边的细沙似乎在以一种怪异的状态颤动,随即身下传来一声又一声的闷震。
不远处的土坡上逐渐露出一个深褐色的人影。黄眉僧手持佛杖,沉步走来。他一张老脸皱如松皮,手上的念珠在阳光下非但没有呈出光泽,反而显得愈发幽深。
被捆在树边的几个和尚看见他,一个个眼泛泪花,把嘴里的布团喷出来嗷嗷叫道:“师叔!师叔救命,我们在这里!”
黄眉僧不紧不慢地掀开眼皮:“哦……原来在这里。”
“就是他!师弟……咳,咳咳!”沈轻随比那些和尚还激动,差点被自己的唾沫给呛死,“揍死这秃驴!”
不用他说,宁玉缺早已执剑掠出,铮的一声响,飞来的佛珠被一刃银光挑断,珠子骨碌碌落了一地。
黄眉僧怒不可遏,翻掌向他劈来。宁玉缺足尖轻点,悠悠挽了个剑花。
刹那间鲜血四溅,黄眉僧被这剑浪逼得连退数步,手上皮肉已经被割得所剩无几,森白的掌骨浮在血中,赫然是一朵莲花的模样。
宁玉缺落在原地,衣衫雪白,丝血未沾。
好家伙,不愧是男主的师父,装逼都装得这么有格调!
沈轻随兴奋得直接坐了起来,哑着嗓子叫道:“砍得好!把他另一只手也砍了!”
黄眉僧一对狮眼瞪如铜铃,心知不是他的对手,大喝一声,召起地上的佛珠齐齐朝宁玉缺打去,带起一片狂沙,自己忙不迭拖着佛杖隐入其中,毫不拖泥带水地遁了。
“操!跑这么快!”沈轻随根本没看过瘾,想他被这秃驴打得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凄惨,好不容易挨到了报仇雪恨的时候,居然就这么轻易地把人给放走了!
简直岂有此理!!!
正要命宁玉缺去追,忽听树后传来几声惨叫。
这叫声正好提醒了沈轻随,他啪地躺了回去,怒道:“风天阳!你别光顾着自己玩,快把那几只秃驴丢过来让我也扇两巴掌泄泄愤!”
“啊?我没有呀。”风天阳的声音自另一边响起。
“那他们没事叫什么叫!”沈轻随扭头一看,猛地顿住。只见绑着和尚的麻绳已经断了,他们失了束缚却并无动作,人干似的歪七扭八堆在一起,殷红的血淌了一地。
宁玉缺横剑一扫,把几条和尚掀了过来,扑通滚在沈轻随面前。弟子们也都围了过来,众人看着俱是一愣。
这些和尚一共四个,其中两个被一颗黑檀念珠当胸贯入,已经没了呼吸。余下两个正是被沈轻随偷偷取笑过的“擅游”和“会飞”,虽然都还有命在,但是情况大不相同。
慧飞和尚身上嵌了两颗念珠,一颗在左胸,一颗在右背——想来背上这颗原本应该是属于善游和尚的,不想中途被他截断,没能顺利完成使命。
几个师兄在身旁瞬息毙命,善游虽然毫发未伤,却是惊恐万分,颤抖着去捂慧飞血流如注的心口:“师兄!师兄!”
慧飞当是四人中功力最深者,伤得最重,咽气倒是最晚,梗着的脖子上面爬满紫红色的青筋,眼球突得吓人,瞳孔缩成一个小点,气若游丝地对善游道:“逃!”说罢死死地盯着宁玉缺:“玄德秘辛……救我!”
这几个字似是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说完,脑袋就重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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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了下去。
善游像是疯了一样大叫起来:“师叔不是来救我们的吗?为什么要杀我们?为什么?!”
慧飞的眼睛还没有闭上,嘴巴微微张着,可惜已经不能再回答他了。
善游脸上的血色褪了个干干净净,整个人哆嗦得厉害,末了似乎反应过来什么,愣愣地回头看着宁玉缺:“……什么秘辛?”
宁玉缺冷笑道:“你问我?”
“让你们被灭口的秘辛。”谢负尘掷了一颗丹药过去,手在沈轻随膝弯一抄,将他打横抱了起来,“给他服下,保其七日之内不死。”
“你哪来的药?”沈轻随奇道。
他疑似天生不会享福,被谢负尘这么抱着不仅不能歇得心安理得,反而浑身控制不住地绷紧,每块肉都跟长错位了似的不自在,快抻成一条木棍了。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他们被黄眉僧打得这么惨,现在居然都恢复得还可以,比如风天阳这厮,甚至已经开始活蹦乱跳了。
谢负尘目不斜视地带他走上前去:“事不宜迟,带他们回山再议。”
沈轻随顺势朝宁玉缺抛出一个媚眼:“师弟,背我一下!”
宁玉缺心知谢负尘定也伤得不轻,又一路奔波操劳,实在辛苦,便暂时把嫌脏的想法搁置一边,伸手去接沈轻随。
谁知谢负尘腰身一转,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召出飞剑一脚踩上,彬彬有礼道:“弟子带怀微君先行告退。”
宁玉缺:“……”
沈轻随:“……”
谢负尘御剑极稳,不知使了什么伎俩,迎面吹来的风轻柔缠绵,周边还萦绕着令人安神的清苦药香。
没过多久,沈轻随就从一条梆硬的木头软成了一根纤软的柳枝。脸上被谢负尘垂下来的发丝轻轻扫着,他舒服地眯起了眼睛,笑道:“什么态度?人家可是你未来的师父,也不怕把人给得罪了。”
“怀微君。”谢负尘垂眸看他,眼里晦暗不明,“臧师父看您伤成这样,一定又要生气了。”
又想用臧啸春来压他?沈轻随把脸一沉:“是不是平时太惯着你了?连术阁是谁当家都忘……咳,咳咳!”
谢负尘胸口的起伏停了一瞬:“弟子不敢。”
“不敢?你会不敢?”沈轻随咳得头昏眼花,愈发来气,心里把那头耽误他指点江山的黄毛秃驴咒了个底朝天,“你太有本事,太有主意,我哪里还支使得动你!”
谢负尘脸绷得紧紧,一言不发。
“术阁不用回了,臧啸春你也别见,一会儿把我放下就跟着宁玉缺滚蛋,东西我回头让风天阳收拾了给你送去——别想着出什么损招,我问你应是不应!”
谢负尘偏过头去:“不应。”
“你……!”他一脸油盐不进的执拗,看得沈轻随急火攻心,咳得更厉害了,整个人几乎曲成了一张弓。
忽然喉中一热,一口腥甜的血涌了上来,正好头又是仰着的,这口挨千刀的血不仅没吐出来,还不偏不倚地卡在了嗓子眼。
沈轻随脸色倏地一片惨白,没一会儿就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