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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因爱生恨

作者:叉卿久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将谢府的院子落上锁,柳曾柔想去买些酒喝,等到了宾客如潮的酒肆前突然住了脚。


    直到这时候,她才终于有了些实感,原来谢良才真的已经死了。


    相识的这几年,从他初经丞相举荐,一入御史台就是侍御史。从针锋相对到把酒言欢,他们无数次竞争同一个目标,抢夺同一个证据,给同一个大臣下套。


    她布的局,无论是针对他,避开他,无视他,最后都是他平步青云的梯。


    柳曾柔曾无数次羡慕、嫉妒、感叹谢良才的才谋与手段,又倾慕于他的一颗赤子之心。


    他虽做了大官,也住在市井小民里,他似乎很会打铁,周边十几户百姓家里,如今各个剪刀利、菜刀锋。


    终于,是他升任御史中丞。


    她那一颗恃才傲物的心,早在他磨废了几个的磨刀石里圆润了棱角。


    那一日,她同往常一般在街尾那家酒肆买了酒,来贺他升迁。


    可他那日真怪。


    御史中丞已经是直面陛下的高官,他还得苏相重视,不过二十四五的年纪,未曾婚配,又生得那样的好样貌,不说来贺喜的同僚们,就是媒婆都要踏破他那间小院的门坎。可那日,所有人都吃了个闭门羹,连她也不例外。


    御史台行监察百官之责,是悬在所有人头顶的一把利剑。


    起初她只当他是不愿与旁人过多来往,不想让人从他这里钻了空子。后来才察觉他愁眉不展的日子越来越多,与别人的交情越来越淡,话越来越少,休沐日找不到人,整个人好像要遁入空门,驾鹤西去。


    直到,半年前。


    太具体的日子她不清楚,她那时候因为公务,不在京中。


    很少,她很少不在京中,唯独就那一次,她打听了一下,她不在的那几日,京中只有一件大事,就是苏贵妃的生辰宴,听说有意给两位皇子选妻。


    那肯定会有很多漂亮姑娘吧。


    他从那之后就像是重新活了过来,虽然仍旧懒散,愁眉不展的时候却变少了。


    她想,他也终于要娶妻了吗?


    是啊,他也该娶妻了。


    她原以为他是在贵妃的宴会上看上了哪家的千金,却不曾想他遇见的是极乐楼的姑娘。


    极乐楼的姑娘们向来潇洒肆意,认定的人,就绝对不会轻易放手,她恐怕连手段都没有地方使。


    她还真的动过拿钱财利诱,让那姑娘主动离开他的想法,可是最终还是觉得,他能这样活过来才是最好的。


    总归,即便日后因爱生恨,御史台待不下去,她也可以去廷尉府,毕竟满京城谁不知道她与素慈是好搭档,她用廷尉府的令牌办案也顺手的很。


    只是没有想过他会死。


    她见到那具被烧成炭的尸体的时候,脑子里一闪而过一个很荒唐的念头:连那样风光霁月的谢良才死了,也这般难看吗?


    然后霍卿荣就出现了。


    这是第二个,柳曾柔见第一面莫名就有敌意的人。


    许是因为她是清浅的“恶毒妹妹”?许是因为这位贵女的名号是和那场宴会一同被听进耳朵里的,她曾经下意识将她当成过对手?


    她依旧还是第二个,一开口说话就消弭了恶意,开始让她有好感的人。


    人总是这样善变,喜恶都在一瞬。


    那个一眼看过去就小她七、八岁的女孩,眼中有不符合她那个年纪的狡黠,眉宇间亦然。


    她在另一个人眉宇间见过同等的忧愁,那个人,正成一块炭,躺在她脚边。


    霍卿荣的聪慧和谢良才是一样的,有时候她都会恍惚,是不是因为自己对霍卿荣爱而不得,所以中了邪,幻想出一个和自己同龄的、是个男人的“霍卿荣”。


    可是,是不一样的,霍卿荣比他有生气多了,他是白璧无瑕,她是瑕不掩瑜。


    她会偷懒只吩咐事,还要把替她办事的人算计得团团转;她会在心里没礼貌地喊素慈女鬼;她会在梦里偷偷想念她的姐姐;她有父亲、师长、朋友,有愿意和这个世上每一个人建立关系的心。


    谢良才没有。


    自始至终没有。


    他像是客居山林的神仙,短暂的和他们这些花啊草啊,精啊怪啊的打了个照面,甚至好心的降下甘霖润泽百物,然后就要回天上去了。


    霍卿荣是人间牡丹花,谢良才是云河孤舟客。


    牡丹花可以摘下来,孤舟客总在远行。


    大火烧毁林间草木,此地一览无余,没有绊住他脚的藤,他又要走了。


    柳曾柔甚至来不及和她亦师亦友的好朋友谢良才道别。


    第一个是你,我在御史台从小吏做起,律国初建,晋京百废待兴,我聪慧机敏,天时地利人和我占全了,五年,我成了侍御史,就凭你与丞相交好一来就和我平起平坐?


    第一个是你,你说:“下官见过柳大人,大人可有空晚上一起去喝酒?”就凭你面上谦逊有礼,我却在你的双眸中看出并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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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心实意,看出不忧不惧,看不到我。


    “谢良才,喝酒你比不过我,早知今日,我就灌醉你,斩断你的手脚,丢进云河里喂鱼虾,看你还想不想上天做神仙。”


    原来,柳枝,只能道别,不能留人。


    “阿荣说,这把匕首是一生只能用一次的保命神器。”


    素慈难得用了嘴巴说话,她站定在柳曾柔身边,将手中一模一样的两把匕首递过去一把。


    “什么乱七八糟的......”柳曾柔心不在焉的接过去,仔细翻看不过是一把普通的匕首,要真说有什么特别之处,大抵在于这把匕首和捅死谢良才的那把很像。


    都是眼花缭乱的花纹从刀柄延申到了刀身的一半。


    “诚心添堵吗?”柳曾柔越瞧那匕首越心烦,一手高举,向那日霍卿荣在牢房里一样,对着砖墙就捅了下去。


    “咚。”


    预想中的的疼痛没有传来,只是手臂被震得发麻,她用了很大的力气,刀身像切豆腐似的毫无阻拦地一半都没入砖墙,却没有半点碎石飞溅。


    柳曾柔定定的看着手心攥紧的匕首,感受了很久那股切切实实的回弹。


    很久很久之后才突兀的笑笑,只是笑着笑着又哭,哭得眼花,一把匕首在手心里现出虚影,砖墙都变成某人常穿地灰扑扑的衣裳,血珠只像泪花这么多,在瞳孔里洇湿胸口处一点点的布料。


    眨巴了下眼睛,水珠滚落,虚幻的影子重新凝结成一把切切实实的匕首。


    柳曾柔收回手,掌心向上摊开,匕首安静的躺着,刀身的花纹装饰将四分之一的刀身吐出,手上再用力,匕首却再也不会缩短了。


    这把匕首比出鞘前整整短了四分之一的长度,以后只能永远不可逆的保持这个长度。


    “哈......哈哈,哈哈哈。”


    手指弯曲握紧匕首,反手用手背擦了擦脸颊上的水痕,柳曾柔深吸了一口气,一扭头对上了素慈担忧的视线。


    她苍白的面色模糊起来,一点点小小的圆片滑落,一点冰凉悄无声息的落在手握不完全的匕首上,平添了些无可计量的重量。


    下雪了啊。


    律国五年的第一场雪刚停,第二场就开始下了。


    柳曾柔收起匕首,蜷了蜷冰凉的手指:“阿慈,要连累你,和我一起上那个小狐狸的贼船了。”


    雪中的女鬼咧开嘴巴,脸上的红斑被挤成花,露出森森白牙:我可早就是思朝阁的常客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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