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落定,众人齐刷刷将目光锁在苏欢身上。
是啊!
前日孟昭湄还当众指摘苏欢误诊,害得濯王昏迷不醒,如今人醒了,那些腌臢话自然烟消云散。
近来缠在苏欢身上的猜忌谣言,也瞬间粉碎。
苏欢浅笑道:“燕阁老所言极是,该谢的是孙御医与濯王殿下。”
孙安哪敢受这份谢,连连摇头:“臣不过略尽绵力,濯王殿下能转醒,全赖苏二小姐妙手。”
功劳终究算在苏欢头上。她倒不在意,毕竟还得照看姬帝病情———那位身份,便是姬修也得退避三分。
好在姬修醒来,替她省了不少麻烦。
大长公主喜不自胜,笑言:“修儿卧病这些时日,你们轮班照料,俱是有功,不分轩轾。”
姬修咳了几声,缓声道:“孙御医请起,李宇作恶与你无关,不必自责。”
孙安重叩谢恩,这才起身。
大长公主瞧他坐了片刻又咳起来,心疼不已,轻拍姬修臂膀:“你刚康复,多歇着。旁的事不必管,本宫自会查个水落石出,给你交代。”
众人听出逐客之意。
却听大长公主唤:“欢丫头。”
她回眸道:“你再给修儿把回脉,他的病症你最清楚。”
……
大长公主仪仗煊赫而来,又浩荡而去。
房内终于静了。
姬修长舒口气,活动僵硬脖颈:“总算清净了……这府里何曾来过这许多人,倒叫人不适应。”
苏欢抬眸瞥他:“殿下心情倒好?”
“大难不死,自然该喜。”姬修敛眸笑开,“这不值得高兴?”
苏欢亦莞尔:“是该喜。”
姬修躺卧多日,乍然苏醒,难免不适。他捏捏肩颈,酸意隐隐:“当真睡了好长一觉。”
苏欢劝慰:“若不是陛下突发恶疾,您还能多躺些时日。”
姬修默然。
虽未出府,宫里事他已听闻,心情不免复杂。
原计划他不该此时醒,可苏欢昨日接讯急入宫,派人送了副新药,今日便醒了。
“你倒不避嫌,那毕竟是我父皇。”当面说这些,胆子委实大了。
苏欢笑答:“殿下连性命都交予我,这般英勇,臣女佩服。”
姬修语塞,半晌忽笑:“总算明白世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忍笑摆手,“罢了!先不提他!我父皇身子怎样了?”
无人比苏欢更清楚详情。她简述前事:“……顺遂的话,三日内能醒,只是心肺损伤严重,预后堪忧。”
越说,姬修神情越凝重,蹙眉追问:“连你也没办法?”
苏欢摇头。
此间无心脏手术条件,她最多替姬帝减些痛苦。
姬修神色复杂:若苏欢都无力回天……
“谁下的毒?”
苏欢反问:“殿下不想问,是谁对您下的毒?”
姬修脱口:“李宇?可他……”忽觉不对,眼底骤现惊色,“你是说,害我与父皇的,是同一人!?”
……
回苏府时,天色彻底暗沉,北风呼啸,寒意彻骨。
门首小厮见苏欢抱着苏芙芙下马车,又惊又喜扑上来:“二小姐!您可算回来了!”
苏欢遇刺的消息传回,全府上下急得如同热锅蚂蚁。
若不是她去了皇宫,早派人寻人了。
苏欢应了声,要牵苏芙芙进门,小厮已转身往内跑:“三少爷!二小姐和小小姐回来了!”
景逸?
苏欢一愣,抬眸见门后转出道挺拔少年身影。
“姐姐!”
苏景逸快步上前,借檐下灯笼微光,细细打量苏欢与苏芙芙,确认安好,悬了一日的心才稍落。他鼻尖冻得通红,浑身透着寒气,也不知在这候了多久。
“怎不进屋里?天寒地冻,仔细冻坏了。”
苏景逸摇头:“姐姐,我不冷。”自太学听闻姐姐遇刺,他便飞奔回府,在院子里守了整整一日,就盼着姐姐回来时,能第一时间瞧见。
苏欢抬手欲拍他肩,却觉他又长高了些,终是拂了拂他肩头,温笑道:“我和芙芙都没事,别担心。”
苏景逸紧抿唇,胸口潮涌。
他无法形容这日的煎熬,纵知姐姐本事大,纵知她进了宫必无大碍,可怎能不担心?那是姐姐啊,还有妹妹……
他弯腰抱起苏芙芙,软软一团窝在臂弯,小丫头似是困了,乖乖倚着他胸膛。苏景逸这才觉出踏实,刚要开口,苏欢已道:“进屋说。”
……
苏欢坐下饮了口热茶,驱散周身寒意,才轻吐口气:“今日事多,你也受惊了吧?”
苏景逸想摇头,终是点了点头。
苏欢递去安心眼神:“没事,都料理好了,京兆府很快能查出结果。”
苏景逸犹豫片刻,还是问:“姐姐心中,可是已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