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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5章 残棋

作者:小千桔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苏芙芙仰起脸,眨了眨眼,瞬间就明白过来。


    ———看来那些人,姐姐是认得的!


    这么一想,她便安心了。


    苏芙芙打个哈欠,大概是晚上吃得太饱,这会儿困意一个劲往上冒。


    加上屋内丫鬟早备好暖炉,满屋子暖烘烘的,寒意被赶得一丝不剩,弄得她眼睛都睁不开。


    苏欢收回目光,仿若未见,牵着苏芙芙去洗漱。


    等把诸事拾掇利索,她披上件素白狐裘,又在桌前坐下。


    苏芙芙蜷在被窝里,昏昏糊糊瞅着姐姐执笔,像在写啥东西。


    她本想去瞅瞅,可还没动作,就昏昏睡过去了。


    苏欢神色沉静,一笔一划落下,动作行云流水。


    她在写一副药方。


    姬帝心脏有疾,年纪又大了,根治无望。


    她能做的,便是尽力减轻他的痛苦。


    苏欢写着写着,脑海里又浮现大长公主今日的话。


    ———你可愿同往滕州?


    一滴墨落在宣纸上,很快晕染开一片墨色。


    苏欢回神,无奈地把废了的纸挪开。


    只是这一回,笔锋迟迟落不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夜风里好似传来一声叹息。


    苏欢轻轻捏了捏鼻梁。


    魏刈在朝会上提及滕州,往后这些事,实则都在他预料之中。


    ———他本就打算去查的。


    只是苏欢没料到,他会决意亲自前往。


    她更没想到的是……


    大长公主提出那提议时,她竟有刹那动摇,觉着那样也不错。


    苏欢眼睫轻轻颤了颤,像只翩跹的蝴蝶。


    她深吸口气,压下心头波澜,把药方补全。


    望着终于写完的药方,苏欢敛神,若有所思。


    姬帝心疾的消息绝不能外传,不然群臣即刻会联名上书,劝谏立储。


    到那时,怕又是一番乱象。


    明面上的争斗倒也罢了,最危险的,是平静表象下暗藏的暗流。


    苏欢眯了眯眼,脑子里忽地闪过个疑问。


    ———狩猎场的东胡刀客,究竟是谁派来的?


    ……


    丞相府。


    魏刈独坐,面前摆着一副残棋。


    “你的意思是,那群人还是没招?”


    清越低沉的嗓音,在这清冷夜里,好似玉石相击。


    冷翼单膝跪地,摇摇头:“都是硬骨头。听说刑部和都察院的审问好手都上了,还是问不出啥。”


    魏刈对此倒不意外。


    “千里挑一选出来的,哪能那么好对付。”


    冷翼道:“顾大人意思是……不知您能否再帮一回?”


    魏刈停下动作,微微偏头:“哦?”


    冷翼解释:“那些东胡蛮子死活不开口,和当初沈墨一样。顾大人估摸着想,您能让沈墨如实招供,那……”


    没人知道,沈墨的证词,是魏刈亲手交给顾赫的。


    顾赫其实也好奇,他到底咋让沈墨松的口,只是不好问。


    当下难题再现,他头一个想到的,仍是魏刈。


    “事关重大,您看……”


    砰。


    修长白皙的指节微微一松,一枚黑棋落回棋罐,声响清脆。


    魏刈淡声道:“既然审不出,那便罢了。”


    冷翼一愣。


    “罢了?”


    东胡刀客行刺这事牵扯极大,连陛下都特别上心,这节骨眼,主子竟不打算深究啦?


    可他抬眼,却见主子眉目清冷,好似全然没将这事搁在心上。


    明白主子主意已定,冷翼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垂首应道。


    “属下明白!”


    主子这么做,自有道理。


    冷翼告退,转身要走时,忽又被魏刈叫住。


    “等等。”


    冷翼回头,“主子还有别的吩咐?”


    魏刈问道:“苏景熙跟着毛宗走了?”


    冷翼立刻反应过来,“是。他们去了锁喉关。”


    魏刈微微垂眸,若有所思。


    冷翼满心纳闷:“也不知苏二小姐咋想的,竟真舍得亲弟弟去那苦寒之地吃苦。锁喉关是边塞要地,常年混战,不知多少将士丧命。他才十三岁啊……”


    他忍不住偷瞄自家主子,小声嘟囔:“就算想攒军功,去漠北或漠南,哪处不比锁喉关强?”


    漠北有丞相,漠南有镇北侯。


    只要她想,苏景熙去哪不比锁喉关安全?偏选了———


    魏刈沉默良久,才极轻地笑了声。


    “这脾气秉性,还真跟……行吧,由着他折腾去。”


    冷翼有些不确定:“主子,不需咱们的人继续跟着?”


    战场上刀剑无眼,万一……


    魏刈摇摇头。


    苏景熙这么做,或许是一时冲动,可苏欢不是。


    她既应了,自有她的缘由。


    他何必不识趣。


    “他和帝京那些世家子弟不同。”


    ……


    十一月的帝京,一日冷过一日。


    苏欢开始每日进宫,给姬帝瞧病。


    大长公主信不过旁人,只让苏欢亲自煎药。


    反正苏欢也没别的事,便依从了。


    殿中暖炉烧得火旺,把外头寒气都隔绝在外。


    只是偶尔能听到隔壁几位内阁大学士的争执声。


    苏欢当作没听见,掀开药炉盖子看了看,浓郁的苦涩药味瞬间涌出来。


    守在龙床边的鲡妃闻到这味道,猛地呛了下,掩着唇轻咳两声。


    喝下去得有多苦哟。


    苏欢侧头看她一眼:“鲡妃娘娘每日守在这,着实辛苦。”


    鲡妃浅笑着摇头,目光落到姬帝身上时,又满是忧色。


    “本宫不辛苦,只是陛下……当真病来如山倒。”


    记忆里姬帝一直英明神武,从没见过这般病弱的样子。


    大多时候都在昏睡,只有少数时刻能醒,而且很少开口。


    这对她冲击太大,只能日夜守着。


    苏欢没多劝,拿帕子端起药炉。


    褐色汤药流进白瓷碗,味道很快散开。


    鲡妃耐心等药变温,才小心翼翼用勺子喂给姬帝。


    姬帝紧闭着眼,喉咙滚动,把药咽了下去。


    鲡妃欣喜得红了眼眶。


    就在这时,殿外忽然传来轻快的脚步声。


    “欢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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