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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我喜欢身世可怜的

作者:都阑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这晚,赵宸玉做了个噩梦。梦中,一群铠甲裹身的恶鬼,满身是血地追着她跑,她害怕极了,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巷中奔跑,脚下不是残肢便是血水,她时不时被绊一跤。巷子像没有尽头似的,耳边除了恶鬼的嚎叫,她还听到了自己弟弟的声音,他是南凌最小的皇子,死的时候才五岁。


    赵宸玉想找他,却怎么也找不着,只能听到他呜咽地哭,凄惨地叫她:“姐姐......姐姐......我好冷......”


    她追着声音一直跑,一直跑,也不知跑了多久,就在身后的恶鬼差一点就要抓住她时,忽地身子一坠,跌入了一潭深渊,刺骨地严寒瞬间将她吞没,潭中卷起一个巨大的旋涡,像只魔鬼的巨爪,死死拽着她往下沉。


    她惊醒时已是满身虚汗,醒了好久的神才想起现在身处何处。夜已深,苓儿也早早歇下,赵宸玉睡意全无,披了件氅子出了房门。


    她已经好久没有做过这样的噩梦了,许是现在已经到了京城,凶险更甚,太过紧张的缘故。她点了盏灯,借着幽暗的烛光,在院子里散起步。


    “赵宸玉?这么晚怎么还不睡?”


    院外不远忽然传来宁淮川的声音,赵宸玉被骇得一哆嗦,差点将手里的灯打翻。


    宁淮川大步上前,扶起她的手腕。


    “吓着了?”他温柔道。


    赵宸玉确有些厘不清状况,懵了好一会儿才道:“将军怎么在这儿?”


    借着微光,她看见宁淮川眼里满是疲惫。


    他道:“我睡不着,出来走走,路过你这院子,听见好像有动静,就进来看看。”


    赵宸玉苦恼地蹙了一下眉:“睡不着?将军是有什么心事么?”


    宁淮川仍牵着她手腕,两人一并往前面的池塘边去,可赵宸玉感觉得到,他今日兴致不高。


    果然,他点点头:“今日进宫,跟太子殿下起了些争执,有点心烦。”


    赵宸玉眼神收紧几分,道:“是跟我的案子有关吗?”


    “嗯,今日我跟圣上禀明缘由,想叫他下道旨,派人去彻查此案,可太子殿下却说我小题大做,主张要云州自查,还说什么云州没有山匪,定是些流窜作案的毛贼干的,甚至还说,比起云州,你比较可疑,哼,怀疑这个怀疑那个,倒是把自己撇的干净!”


    “所以,将军就生气了?”


    他苦笑一声:“是啊,你家的惨案是我亲眼所见,我怎么可能让人颠倒黑白!”


    赵宸玉叹口气:“所以将军跟太子殿下起了争执,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圣上也是偏向太子殿下的,所以将军才这么苦恼?”


    “是。”


    赵宸玉听罢,只是默默点了点头,没再接话。两人各怀心事,就这么沿着蜿蜒石板路走了很远。


    良久,她才又道:“其实将军不用这么大压力,我相信邪不压正,总有一天我一定能讨回公道。”


    宁淮川闻言停下脚步,与她相对而立,郑重地看着她,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在云州答应你的都是吹牛?我可以跟你保证,我真的不是说大话,我说我会管,就一定管到底。太子殿下想把这事压下来没错,可我就没别的法子了吗?”


    赵宸玉这才会心一笑:“那看来将军已经有对策了。”


    他也跟着一笑:“那是自然,你可能不知,咱们朝中有位德高望重的老丞相,最是体恤民情,先前这案子我是密报,并未公之朝堂,我想若是他知道此案,必会出来主持公道。”


    “你说的,难道是萧相公?”


    宁淮川略感惊讶:“怎么,你也知道?”


    赵宸玉一努嘴:“将军瞧不起谁?萧相我怎会不知,以前我就听爹娘说过,萧相推行的减赋令,颇受百姓欢迎,都说他是个真真正正的好官呢。”


    宁淮川点头:“既然你远在苏州都听过萧相英名,那就尽管安心好了,惩凶除恶,替你报仇,是早晚的事。”


    “嗯。”赵宸玉见他眼里已经不似刚才那样黯淡,便笑着问:“既然这桩大麻烦已经有了解决方法,那将军现在是不是心情好些了?”


    谁知,宁淮川听罢竟又带些慌乱地移开了眼。


    他支吾着回:“其实,还没有。”


    赵宸玉不禁蹙起眉:“还有什么事,惹得将军如此不痛快?”


    月色朦胧,只凭盏单薄的纸灯笼,赵宸玉并看不清他的脸,但却不知怎地,透着烛光她却仿佛见他双颊泛起潮红,连带眼眶也红得愈发明艳起来。


    那模样竟比个小姑娘还叫人心疼。


    他道:“我今日,差点被逼婚。”


    “啊?”赵宸玉登时睁圆了眼。


    见他一脸委屈,赵宸玉却忍不住捂着嘴笑起来。


    宁淮川脸一黑:“你笑什么?还不是因为你的事惹太子心烦了,他故意搬出华阳公主,乱点鸳鸯谱,他明知道我不喜欢她,这么说不就是想让我赶紧闭嘴么。你倒好,见我被人摆了一道,不同情便罢了,竟还取笑起来,真是个白眼狼。”


    赵宸玉好不容易忍住笑,俏皮问道:“公主殿下金尊玉贵,想攀附的定是数不胜数,将军为何不喜欢?”


    明知故问!


    宁淮川听她这么打趣,忽然来了脾气,没好气道:“我才不喜欢什么公主!管他多么金尊玉贵都不喜欢,而且,不光是华阳公主,就是别的什么公主我也统统不喜欢。现在不喜欢,以后也不会喜欢。”


    赵宸玉没想到他竟如此较真,不禁愣了愣,有些心虚地转过脸,嘴里嘟囔了一个“哦”。


    “既然公主不喜欢,那将军喜欢什么样的?”她好奇地问。


    不知是不是这个问题太过刁钻,宁淮川先是一怔,然后便开始了漫长的思索。


    默了半晌,他冷静又庄重的声音缓缓响起。


    “我喜欢身世可怜的。”


    赵宸玉目光一滞,抬眼看他。


    “总容易受伤的。”


    “爱哭的。”


    “为了救人,不惜搭上自己性命的。”


    “漂亮,聪明,伶牙俐齿的。”


    “最好是南方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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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最好是......苏州来的。”


    最好,是你。


    宁淮川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将这些日子困在心中不敢开口的情绪,一股脑全说了出来,方才顿觉畅快。


    赵宸玉嘴角的笑意僵住,耳边尽是他深情的告白。这一刻,她好像忽然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噩梦,忘了仇恨,忘了一切与他无关的东西,只痴痴地回望着他。


    良久,她揉揉发酸的鼻尖,故作轻松地回:“将军的要求可真多,我初来乍到没什么朋友,若是以后我遇上了这样的姑娘,再介绍给将军认识。”


    宁淮川听罢忽觉心情大好,点头笑道:“好,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他执起她手,与她一同握住那盏莹莹光亮,一并往更深处走。


    忽地,他又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忙追问:“对了,还没问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出来做什么?”


    她本是被困扰多年的噩梦惊醒,但这噩梦又不能如实跟他说,不禁犹豫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才回:“我做噩梦了,所以就想出来走走。”


    宁淮川心下一紧,神色倏地凝重起来,道:“什么噩梦?”


    赵宸玉叹口气,截了梦中一小段讲给他:“我梦到我幼弟了。梦到他一直在哭,还跟我说他冷,特别冷。我想抱抱他,却找不到他,找了很久,感觉就要找到的时候,梦却醒了。”


    宁淮川不由地将手握紧,把她冰冷的指尖握进自己掌心。


    他宽慰道:“你们姐弟关系很好是不是?我猜,他就是放不下你,想来看看你。这样吧,这几日我找人在庙里给你家人供个牌位,每日香火供奉,也许,能叫他们好走一些。”


    赵宸玉嘴角不自然地扬了扬,道:“多谢将军。”


    可惜南凌皇宫早已夷为平地,她的亲弟弟也早已尸骨无存,她想给他立个坟,却连一块骨,一件遗物都找不到。


    她不住想,他还那么小,也许是到了那边以后,和父皇母后还有太子哥哥走散了,才像个孤魂野鬼一样,一次次出现在她梦里。


    她垂着眼,满目疮痍,仿佛陷入无边的痛苦。


    宁淮川忽地心口一阵刺痛,鬼使神差地抱住她,将她柔柔地拥进怀里。


    他附在她耳边道:“赵宸玉,不论何时,若你觉得孤独,觉得恐惧,觉得难过,答应我,都不要一个人好不好?来找我,依靠我,跟我哭,怎样都好,总之,要来找我好不好?”


    她没防备地被他拥入怀中,身遭寒气顿时消散。在云州的时候,他也抱过她,但那个时候的拥抱,还不像现在这般沉甸甸。她耳鬓贴近他炙热的胸膛,汲取着他给的安全感。她也没想到,在这个被她处处欺骗,处处利用的人身上,她却得到了这十一年来前所未有的能让她喘息片刻的机会。


    若是有一日,她的谎言被拆穿......


    她不敢继续往下想,不自觉地重重叹了口气。


    抚在她背上的手轻轻拍了拍,她听见他道:“别怕,我一直在你身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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