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那边，调查得怎么样了？”刘局看向了法医处的人。
法医处主任起身汇报：“昨天，我们连夜解剖了新隆公寓发现的那具尸体，现在将有关情况简单汇报如下：死者，徐勇，男，四十三岁，死者尸体右后背见四处单刃钝器刺创，创道方向由右后上向左前下方倾斜，各创口创缘整齐，创角一钝一锐，符合单刃刺器（如匕首类）形成的创口，双手掌及前臂未见抵抗伤，其余体表未见明显损伤。”
会议室很安静，法医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落在寂静的空气中。
这是一个人的死亡解剖报告，听着这报告，他们像是听见了一个人生命终结的声音。
是那样脆弱，那样悄无声息。
就这么结束在了黑夜之中，再也没有了气息。
“经解剖，死者右侧胸腔积血约1200毫升，右肺下叶贯通伤，心包腔内未见积血。腹腔积血约为800毫升，肝右叶见4厘米裂口，右肾包膜破裂伴局部血肿形成，死者系被他人以单刃锐气从右后侧连续捅刺，导致右肺、肝脏、肾脏及血管破裂，急性失血性休克死亡，死亡时间约为昨晚十点十五分左右。”法医处的主任放下报告，看向了刘局，“凶手下手很重，几乎是不留活口地下手。”
刘局点了点头，示意主任坐下。
他转头看向了站在PPT前的林夏。
“这个徐勇和程雪又是什么关系？”
“徐勇是新隆公寓一楼生鲜店的老板。”林夏切换了一下画面，PPT展示着新隆公寓一楼的一家生鲜果蔬店，“根据我们调查的工商信息，这家店已经在新隆公寓开了五年了，因为新隆公寓附件没有市场，很多住在公寓里的人就会选择在这家店买菜，店里除了果蔬之外，还有猪肉牛肉等，可以说，涵盖了普通家庭一日三餐所需要的基本食材。”
“那程雪也是这家店的常客吗？”
“是的。在昨晚发生命案后，我们的同志第一时间到生鲜店调取了店里的监控录像，根据录像显示，程雪是这家店的常客，并且买菜的时间一般是早上八点到十点，她买的食材并不多，从店里留存的小票情况来看，买的一般都是两个成年人的量，从这一点上，侧面印证了505日常都是两个人住着，除了程雪之外的另一个人，应该就是张昊，两人应该是同居关系，至于为什么没有领证，有待进一步调查。”
林夏敲击了几下键盘，在画面中放大了一张模糊的监控画面截图。
“这张截图，是程雪最后一次去生鲜店的画面，我截图了监控画面，并在监控中发现当时程雪和徐勇有过一段对话，但是因为监控没有录音功能，无法得知当时两人说了什么，但从两人拿出手机、互扫微信的动作来看，应该是在加微信好友。”
一旁的警员补充：“昨晚我们简单走访了新隆公寓的住户，了解到徐勇是个油腻的单身汉，日常就喜欢跟女顾客开玩笑，喜欢出入按摩店、洗脚店、KTV等场所，程雪年轻漂亮，是这栋楼最好看的女人，每当程雪上门买菜时，徐勇总喜欢跟她套近乎，这是许多顾客都知道的事情。”
林夏随即播放了楼道的监控画面：“刘局您看，这是新隆公寓楼道里的监控拍下的画面，新隆公寓属于老旧公寓楼，楼道里的监控并不多，只有一楼的楼梯口有监控摄像头，我们联系了小区的管理员，调取了一楼的监控摄像头后发现，在徐勇被杀的当夜，曾经有一个黑衣男人跟着他一起上楼，对方和他走得很近，并且躲在徐勇身后，像是在刻意躲避监控，从这一点来看，我认为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黑衣男人，他潜伏在新隆公寓多日，应该很了解新隆公寓里的监控安装角度，他担心我们在监控里找到他，所以在跟着徐勇上楼的时候，有意避开监控镜头，好躲开警方的搜捕。”
刘局看着那模糊的画面，陷入了沉思。
这画面很模糊，监控摄像头一看就是有一定年头的，监控画面很模糊，画质很差，加上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了，楼道里的光昏暗着，只略微照亮了他们的身侧，能依稀看出这的确就是那神秘跟踪男的身形，他驼背瘦削的身材特征还是很好辨认的。
这男人，应该就是多日来潜伏在新隆公寓附近的黑衣男人，就是童易阳。
只是，在这画面中比较难看清他是胁迫徐勇上楼的还是徐勇自愿上楼的，两人就这么紧挨着走，绕过了一楼后，朝着楼梯间上去了。
刘局沉思：“这……徐勇是跟着他上楼的，还是被挟持上楼的？”
林夏回到道:“我个人更倾向于是被胁迫上楼的，心理学上，有一个叫霍尔人际距离的理论，是由美国人类学家爱德华·霍尔提出来的，他说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也大有学问，分为亲密距离、个人距离、社交距离和公众距离，我们会下意识地和不同人保持不同的距离，往往可以通过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来推测他们之间的关系。亲密距离一般是0-0.5米，这是在家人、恋人和密友之间的距离，个人距离是0.5-1.2米，这个距离适合朋友和熟人，社交距离是1.2-3.7米，这是我们一般会和他人保持的距离，最后是公众距离，是3.7米以上，一旦我们认为不那么熟的人突破了这个距离，我们会下意识地远离他，并且感到不适。”
林夏说着，放大了画面。
“我们看到画面中，这男人和徐勇走得很近，两人的距离已经超过了个人距离，我想，是为了躲避监控或者是为了藏着手中的威胁徐勇的刀，那个男人才紧挨着徐勇走着，如果徐勇是自愿跟他上楼的话，两人不会保持这么亲密的距离，楼梯很宽，他完全可以靠边走……唯一的可能，就是在上楼的时候，对方用刀抵着徐勇，出于人身安全考虑，徐勇不得不配合他，跟他上楼。”
刘局点了点头：“你这个说法很对，从这段视频里也可以看到徐勇的走的时候步伐很僵硬，双手也呈握拳的状态，说明他心里很紧张，他比较胖，对方身材瘦削，他的个头又和那个男人差不多，如果不是对方手里有刀，我想他是完全有反抗能力的。”
“没错。”林夏说着，切换成了程雪家门口的照片。
在照片上，徐勇的尸体头朝着门口的方向倒在地上，身下是一滩血，门开着，他睁大眼睛，死不瞑目。
“刘局，这是徐勇的死亡现场，我们可以看到，他是站在左侧，而法医的报告中，他的刀伤都是在右侧，说明开门的时候凶手是站在他的右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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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方面，在程雪开门的时候，第一个看到的是徐勇，会让她放松警惕，另一方面，站在门的右侧，他能在解决掉徐勇后，抵住外开式的门，更方便他抓走程雪。”
刘局点了点头，他靠着椅背，喝了一口茶水：“他把程雪带去哪里了？现在查到了吗？”
“他把程雪带走的时候，监控拍到了一段画面，从画面中来看，程雪已经昏迷了，他把程雪扛下了楼，之后便不知去向。”
林夏说着，播放了第三段视频。
视频中，一个驼背、跛脚的男人肩上扛着程雪，一步一步下了楼。
在他肩上，程雪披散着头发、垂着双手，完全失去了意识。
“新隆公寓附近有监控吗？”
“如果是路口的话，有的地方有，还需要我们的同事一起去调查。”
刘局回头看向了在座的其他警察：“老徐，老徐呢？”
闻言，四队的徐队长站起了身：“到！”
“你带人，去排查新隆公寓附件的监控画面，尤其是沿街的监控画面，查一查这个男人用什么交通工具带走了程雪……毕竟是一个一百多斤的活人，要这么扛着走在路上一定会引起路人注意，他一定有某种交通工具，之前他的摩托车已经丢在路边被警方扣下来了，他还有别的交通工具……很可能是汽车，只有汽车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一个大活人带走，你重点排查一下有没有套牌的汽车、黑车，那很可能就是童易阳的车。”
“是！”
“你这就去！如果那个人真的是童易阳，他在白天已经表现出了对程雪的杀意，又在晚上诱骗、带走程雪，他的目的很可能是杀死程雪，我们一定要在他动手前找到他！”
“是！”
事不宜迟，徐队长带着自己的队员，匆匆离开了会议室。
城南这块地方，人多眼杂，许多流动人员，要排查起来并不容易，他们的工作量很大，但这件事情局里高度重视，他们不能耽误破案的进度，兵贵神速，必须在程雪还活着的时候把他们找到！
刘局看着离开的老徐，却陷入了更大的疑惑。
“不过……说来也奇怪，如果那个男人真的是童易阳，他为什么一定要杀死程雪？”
“刘局，我觉得他要杀死程雪，是因为2006年的雪山失踪案，他的女儿死在了雪山，并且尸体到现在都没有找到，他认为女儿的死，跟失踪的另一个孩子绝对有关系，这才对程雪穷追不舍。”
“程雪……难道就是那个活下来的孩子？但是你们不是说，在冬令营的名单里没有看到程雪这个名字吗？难道那个叫程晨的孩子后面改名为程雪？”
“对，这就是我要跟您汇报的最后一个疑点，我……”
这时，一个警员着急忙慌地闯进了会议室，打断了林夏：“刘、刘局，不好了！！”
看着他神色匆匆的样子，刘局皱眉：“什么不好了？有事情就认真汇报，这里在开会，怎么连基本的敲门都不懂？”
“群、群众来报，她在新隆公寓后山晨练的时候，发现了树林里有两具尸体……我们的警员接到报案后赶到现场，发现其中一具尸体是李严、李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