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局回过头，看了一眼坐在身后的刑警队马副队长：“你亲自第一队去跟这条线索，调查清楚这些校牌的孩子们到底有没有找到，又是什么时候失踪的，失踪的时候有没有监控画面拍到可能是程雪或者是张昊的身影，整理资料，务必搞清楚这件事情。”
马副队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是。”
刘局又看了一圈，这才发现刑警队队长李严并不在现场。
现在这个案子是全局第一大案、要案，全局上下一盘棋，都在齐心协力要侦破这个案子，作为刑警队长的李严却不不出席会议，这不合规矩。
“李严去哪里了？”刘局冷着声音问道，“我都中断了党校培训、回来主持工作了，他作为刑警队长，这时候居然在偷懒摸鱼不成？他是不是在家里偷懒睡大觉？把手机关机了。”
林夏忙为师傅解释：“刘局，师傅不是那样的人，你知道的，他一直都是个工作狂……其实，师傅他昨天就失联了，我也一直联系不上他，可能手机没电了。他最近在跟沈浩溺亡的案子，一直在追查沈浩的死是否有蹊跷……听说他们昨天在陵川下游找到了沈浩的外套，估计此刻又发现了其他新线索，这才忙着追查那些新线索。”
鉴证科的同事也应和道：“没错，昨天李队送来了一件外套，我们经过调查发现，外套上有沈浩的DNA以及血迹，这件外套的确是沈浩的没错。”
“血迹？”刘局蹙眉，“那孩子不是说是溺水身亡的吗？怎么外套上还有血？难道我的直觉没错、这案子的确有蹊跷？”
鉴证科的同事拿出了一份报告，呈给了刘副局长：“刘局您看，这份是DNA的鉴定情况，外套上的DNA经过比对，确实是沈浩小朋友的，这些血迹主要分布在后腰的地方，并且在那个地方有一个细长的约五厘米的破损，初步怀疑，是一把小刀自后方插入了小男孩的身体，从而导致的出血。”
“那……这孩子失踪溺亡的案子就麻烦了。”刘局摸了摸下巴。
“是啊，我们鉴证科检查后发现，这件外套被处理过，我们在外套上检测出了漂白剂的成分，有人曾清洗过外套，随后将外套丢在了河里，试图掩盖这件事情……不得不说，那人很聪明，反侦察能力很强，只不过他洗外套的时候，使用的漂白剂过期了或者是成分比例不对，这才没有完全洗掉这些血迹。”
“你们顺着这条线索，查一下这家漂白剂是哪个厂家生产的、放置了多久能达到这样的效果，随后将资料移交给三队，让他们做好摸排，比对一下漂白剂防止的时间，回溯追查，看看能不能查出是谁买走了这些漂白剂。”
三队的队长丁建国起身领命：“是。”
“另外，老丁，你也抓紧联系一下李严，我之前让他调查沈浩的案子，想必他一定掌握着一些其他线索，你对接一下李严，你排查一下沈浩失踪前后究竟接触过谁，他的父母有没有仇家，他的老师同学能不能反馈一些重要线索，帮助我们追查沈浩的案子。”
“是。”丁队长忙在笔记本上记下了领导给的任务。
“刘局，还有一个情况跟您反馈一下……”林夏紧张地看着刘局，“在现场发现陈怡萱的时候，为了不给孩子留下心理阴影，我让陈曦带着那孩子去平安医院检查了一下身体情况，并简单做了个心理咨询，正是这个心理咨询，让我们了解到那孩子不叫‘童铃’，而叫‘陈怡萱’，只不过，根据陈曦的反馈，在做心理咨询的时候，那孩子不见了。”
“不见了？”刘局感到一阵头痛，“你们是怎么做工作的？一个孩子都看不住？传出去不是让人家笑话我们警队嘛。”
刘局拍了拍桌子，在座没有人敢抬头。
刘局回头看了一圈，发现没有看到女警陈曦。
“陈曦呢？这家伙把孩子弄丢了，她哪里去了？”
“陈曦……她还在医院找呢，她正和医院沟通，调取医院的监控录像，看看孩子是从哪里跑掉的……”
刘局叹气：“有点事情都办不好。老齐，你带着二队，去查一下陈怡萱的事情。”
二队的齐队长起身：“您的意思是，查一下陈怡萱的母亲以及和她接触过的人，看看能不能找到和她有关的线索，另外，抓紧找到这个孩子？”
“对，现在你的第一要务就是找到这个孩子！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给我调取出平安医院周围所有的监控，还有街边的监控画面！现在天眼系统很发达，我就不相信了，一个小孩子能悄无声息地‘人间蒸发’！”
“是。”
齐队长领命，他不敢耽误时间，火急火燎地带着一队人先离开了会议室。
林夏这才感觉都爱领导的权威是如此管用，几句话就能让所有人都动起来，她原本还在为自己忙不过来的困局发愁，这下好了，几乎全局的人马都在帮她破案。
布置完这部分工作，刘局回过头看着林夏：“林夏，你继续。”
“是，刚才我们汇报到了校牌的事情，除了校牌之外，我还发现一个很奇怪的地方……”
林夏说着，将大屏幕的画面切换到了一张照片，那是一张合照，合照上，两个穿着羽绒服的孩子在雪山前的合照。
“刘局您看，这张照片是我在程雪的梳妆台上发现的，这张照片拍摄于19年前，是一个冬令营拍摄的，照片上的这两个小孩，在几天后走丢了，在找了五天之后，人们终于发现了其中一个小孩子，也就是照片右边的这个孩子……奇怪的是，当时他穿着的，是左边这个孩子的红色羽绒服。”
林夏切换了一下照片，投影出了报社记者拍摄的雪地营救的照片。
在这张照片中，一个穿着红色羽绒服的孩子在茫茫雪地里走着，像一个行尸走肉。
“这张照片是搜救队发现孩子的时候拍的，也是当时新闻报道上的照片，这条线索，我请小李帮我追查，具体情况，由他跟您汇报。”
林夏说着，抬手示意了一下。
坐在座位上的小李起身严肃地汇报道：“刘局好，各位同事好，我根据新闻报道的内容，联系了报社，根据报社的记录来看，当时他们找了五天，最后在2006年3月18日下午，在一个平原上发现了这个孩子，当时搜救队中有一名记者，于是他按下快门，拍下了这张照片。可这孩子送去医院的时候身体情况不是很好，昏迷了三天，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他的记忆只停留在失踪前，对于自己失踪的事情，一概不知。”
刘局用黑色水笔轻轻敲击着桌面，认真想了想：“我记得，我在省里培训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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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里的老师说过大脑有一种神奇的保护机制，一旦遇到重大打击，就会选择性失忆，通过这样的方式，能减少个人的负面情绪，减少痛苦……会不会那个孩子在走丢后的经历太过可怕，所以他的大脑出于自我保护机制，就选择性遗忘了那段记忆？”
“有可能。”小李点了点头，“我联系了当时冬令营所在地的医院，他们根据病历来看，当时的医生给这个孩子做了全套身体体检，除了四肢有比较严重的冻伤之外，这孩子倒是没有什么身体上的外伤，可他的注意力很难集中，并且常常发呆，一个人对着墙壁唱歌、画画，这和失踪前的样子判若两人，医院也给他做了核磁共振和脑电波检查，发现他的大脑发生了一些皮质层的病变，但那些病变并不明显，他们也给孩子开了点稳定情绪的镇定剂，此外就是嘱咐家属要做好后续观察，一旦发现异常，要送到专业的脑科医院就诊。”
“继续。”
“是。”小李继续说下去，“随后，我联系到了那个孩子所在的学校，调查后发现，那孩子平常学习成绩很好，只不过家境贫困，母亲是买菜的，父亲有家暴倾向，和冬令营里的其他孩子不一样，其他孩子都是花钱来参加这个活动的，只有他是通过成绩争取到的名额……”
“那这合照里的两个孩子，有程雪吗？”
“我们调查了冬令营的名单，并没有发现有叫‘程雪’的孩子，不过，照片中的两个孩子倒是查清楚他们的身份了，这两个孩子，左边的叫‘童晶’，右边的叫‘程晨’，死的是童晶，活下来的是程晨。”
听到这里，林夏似乎明白了什么。
小李继续汇报道：“进一步调查发现，童晶是独生女，她的母亲在生她的时候难产，走了，留下一个独女，她有一个父亲，名为童易阳，童易阳早年间干过搬水泥的工作，因此有点驼背，在工地摔伤了腿，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后来赚了点钱，开始承包项目，家庭条件才逐渐富裕起来，不过经调查，在出事后，他就卖掉了名下房子，将手下的建筑工队移交给他人，从此人间蒸发。”
林夏倒吸了一口凉气：“刘局，我记得那个黑衣男……就是驼背、瘸腿的。”
闻言，在座的所有人都不由得一惊。
他们仿佛摸到了一个黑暗的阴谋，一个遮天蔽日的阴谋，一个在黑暗中蛰伏多年的阴谋。
刘局回过头看向了林夏：“你确定吗？”
“是，我和他交过手，不会错的，我记得他的手很粗糙，很多老茧，这一点，和童易阳的职业特征吻合。”
刘局的表情一筹莫展了起来：“但是，你是个训练有素的警察，能和你打个不分上下，他一个建筑工人，能做到吗？”
小李沉思着，推测道：“童易阳失踪了近十年，这十年间，他像是人间蒸发一样，如果我是他……要查清孩子死亡的真相，要为孩子报仇，我也一定会学点拳脚，至少，能让我做到亲手杀死仇人的程度。”
林夏喃喃：“他的仇人是谁？他的复仇对象是谁？走丢的事情，应该只是一个意外吧……”
说到这里，她自己也愣了一下。
她猛然转过头看着身后放大的电脑屏幕，在电脑屏幕上，那个从雪地里走出的孩子，脸上似乎有一抹可疑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