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关掉了商城，心知肚明，没有流量推送，仅靠这种普通直播场景，想来是很难赚到什么金币了。
以他肤浅的经验来看，如他们这个世界，食色性也，若是唱戏，想要吸引留住客人，就得上荤段儿，唱风月之事。
这些天他基本总结了一些规律，一是直播前的观众所在的世界，是一个言论十分宽松的世界。
那个世界没有了皇帝，也并不以演戏、卖货等等为耻。他们的书，对于那个时代，叫做“古代”，“明清时候”，而且女子的地位明显有了很大提高，能读书，能上学，能在公众场合发言，能对男性评头论足，对风月之事也并不讳言，甚至时有“我全都要”的豪放之语。
二是这本书在那个世界知名度很高，有许多研究流派和许多演绎，不同的人扮演过这本书的主角。但直播的观众，以女孩儿为主。评论区除了考据，议论书里的剧情，基本也爱议论的都是风月之事，品评男女相貌。
但这个“万象宝鉴”里头，却明明白白写着不能直播□□、色情、下流等内容，否则会视违规情节采取警告、下架、阻断直播、扣除金币、暂停或关闭商品分享功能等处置措施，最严重的甚至会遭到严厉的封号。
如今直播吸引来的，都是《红楼梦》的书迷。他今天以秦可卿为直播，多少也是含着些博眼球的念头，毕竟，在这本文里，明明白白写着“淫丧天香楼”。
但真的正儿八经地直播这些日常生活，是不会有热度的。
只可惜，听那些观众所说，明显还有许多主播在直播内容，可惜他看不到，不知道等他的级别升高后，是否能有机会看到别人的直播内容。
但，明显别人的直播标题，会更耸人听闻，叫“震惊体”，叫“擦边”。
他仔细观看了那个“色情低俗”的审核标准，十分详细，列举了四五十条细则，甚至详细到男、女主播胸部、三角区的尺度，敏感部位的着装，低俗语言文字，低俗场所等等的规定。
但，看完那个细则，他唯一感觉到的是，这说明了曾经有人直播过，才会被禁止吧。
而且竟然细致到针对抖胸/顶胯/扭胯，舌吻/热吻/长时间亲吻……都一一制定了审核标准。
那意思就是，可以亲吻，但不能细致表现舌吻，不能长时间？
可以穿得少，只需要敏感部位遮上，且不能暗示？
可以表现拍片剪辑剧情，但不能刻意突出低俗剧情……
花了两个时辰仔细研读完，贾琏眼睛微微亮了起来，从满行的“不能”里，他看到了什么“能”。
说他贾琏俗不可耐，呵呵，那些文人们，可不就擅长把那什么青楼皮肉买卖，变成才子佳人的香艳雅事？
揭开那层雅皮，仍然明明白白“食色性也”。
古今皆同，都一样！
===
荟芳路上的小广寒楼，是金陵城最负盛名的雅集之地。
东平王世子穆漪坐在二楼凭栏向下看着台上正在唱着小曲的女先生，一边和跟前一个穿着蓝衫的青年男子说着闲话，一眼却忽然看到了贾琏从外走进来。
他仍然还是一身狐皮氅，扣着碧绿鹦鹉佩，眉宇间一片冷漠，仆从骄童簇拥着，排闼直入。
他华服玉冠，又样貌出色，这小广寒楼内多得是本地文人雅士，忽然看到这么一个面生之人，全都投以目光。
他显然已习惯被人注目，眉目不动，在仆从引导下直入了楼下最大的包间内，从人尽皆屏声静气，一看就是世家教养极好的子弟。
等人皆进去后，大堂里的雅客们才嗡的一下交头接耳起来。
穆漪微微扬眉，他对面的男子笑道：“世弟认得此人？倒是金相玉质，风仪甚佳，似不是金陵人，平日倒不曾见过这等人物。”
穆漪笑道：“怎不是本地人？这是荣国府长房的二公子贾琏，确实是金陵人，只是如今常居京城罢了。”
男子有些诧异：“原来是荣公后人……想来穆世弟在神都已见过了，荣宁两府素日也与东平王府算是世交，想来如此风仪，定与弟一见如故了。”
穆漪冷笑了声：“不必提，这位琏二爷，空长了一个好模样儿，偏只是惟利是趋，举止骄奢，俗气得很。”
男子见他如此，倒有些讶然：“但我观此子，眸清气正，卓荦不凡，倒不像是那等世俗之人。”
穆漪微微抬了抬下巴：“看吧，就这一会儿功夫，门口已侯了三四个姑娘了。”
男子垂头看去，果然看到那包间门外的长凳下，早有几个鸨母模样或是牙人样的带着花红柳绿的盛妆女子随着，跟随着的童子都捧着或琴或瑟的乐器。男女甚多，却都只是静默站着，等着一旁的仆从安排。
而那包间内，已铮铮弦动，乐声扬起。
穆漪又招了小二来问：“楼下那是哪家贵公子宴客，这么大手笔，招这么多女娘相陪？”他身后的小厮已熟练递了个碎银叶子给小二。
小二眉花眼笑：“要知道这位公子，可确实是贵公子了，石头街上宁国府的少爷，闻说是为了家里老太太贺寿，要办一班小戏，收些资质好的孩子，要教一班戏，以孝敬老太太。”
穆漪笑道：“这就不通了，这样小事，不该吩咐下边管事一声就行了？这么大张旗鼓，且一般仕宦豪门蓄养小戏，多是女孩子，我眼瞅着那送的男娃儿也不少。”
小二笑道：“这位爷果然是内行人。确实有小道消息，说这位爷刚死了位爱妾，十分伤心，这爱妾眉心有一粒朱砂痣，他便私下打了招呼，找这般模样的娃儿，也不拘男女，只恐投了男胎。”
穆漪面上掠过了一丝不屑，但仍是笑道：“原来倒是位风流少爷。”
小二道：“可是呢。”
当下小二上完菜下去了。
穆漪又对着对面的蓝衫男子笑道：“看吧，我就闻说他风月场中惯作工夫的。”
男子一笑：“倒是情痴。若是从前，倒得与他交结一番，只可惜如今我不过是泥沟中的罪人，倒不敢连累了。”
穆漪恻然：“倒也不必如此，世兄要结交，一会儿寻机我引荐便是了。世兄若是担忧身份，只隐了姓便罢了。”
男子面上仍有些忧色：“不必了，他此刻看在王府面上，与我相交，只怕来日他知我是谁，倒要怪子澜弟惹火上身。”
穆漪冷笑一声：“这人应酬权变，十分伶俐，世兄不必心忧。我倒只恐世兄期望太高，一会子和他说上话后，浊臭逼人，倒是失望。”
===
包厢内贾琏却不知楼上东平王世子正在背后议论他，他点开了万象宝鉴，根据之前在评论看到的，自己这个时代，对于他们来说，是古代。
而标题要夺人眼球，不讲究什么雅不雅的，就是要俗，要露骨，要直白。
他忖度许久，以这些日子反复在评论区里看的经验，精心取了个“震惊，古代青楼瘦马挑选现场——红楼直播之初买香菱”的直播标题，然后狠了狠心，点了一旁的购买推荐量，花了一百金币，购买了热门推荐流量。
叮！直播提示音急促而迅猛【已为您推荐热门流量一万个，请加油留下他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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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金文翱引了个鸨母上来，那鸨母虽已徐娘半老，却皮肤白皙,步履轻盈,盈盈笑着上来行礼道：“奴家濑玉书馆袁月娥，见过公子，我家女儿素兰、素卿善琵琶，又善书画，今日前来伺候公子。”
只见一对双生女儿上来齐齐躬身行礼，朱唇皓齿，然后一坐一站，坐着的那位怀抱琵琶，指尖一挑，弦声急急如珠落，站着的则樱唇微张，开始唱曲，声音如春莺初鸣，十分动听。
贾琏根本无心观看，只盯着右上角的直播观众，只看到数字在飞快地跳动，瞬间已涨到了一千多。
光屏上的弹幕也开始了。
【哟嚯！还真的是青楼瘦马啊！这一对姐妹花，好美！就是年龄都好小啊。】
【这琵琶，是真的在弹？还是配音？】
【我琵琶十级，看起来是真的。都对得上。而且这琵琶的弦……还真的是古制的，四相十品，横抱琵琶，用拨子拨弦。】
【这场景好还原啊。】
【确实是，衣服、家具、饰品、人物行礼、对话，都很考究，看得出请了专业顾问吧，短剧、直播这个赛道能做到这样很牛了。】
【这个博主目前是衍生区红楼梦的博主里头最还原的了，就是不爱说话。】
【说话就坏了气氛了，倒是这样沉浸式的好。】
【那这场景，初买香菱，那就是冯渊在买了？】
只见一曲奏毕，那袁妈妈道：“孩儿们上来给公子仔细看看。”
两个女儿又上前行礼，微微抬面微笑，袁妈妈笑道：“我家女儿年方十五，都是仔细教养，通身肌肤无瑕，且都还未破瓜。”
她上前伸手去掀起那女儿的批帛，露出雪白细嫩的双臂，又掀起裙子露出双足：“自养了她们，爱护如擎珠捧壁，公子请看，手如柔荑，一根针都没拿过，纤纤玉足，出门都是轿子，并不敢教她们走大了脚。”
她又指挥着两个女儿转了一圈。
【啧啧，真的是买牲口一样买女人啊，古代女人实惨。】
【完全没有人身自由吧，如果穿越到甄英莲身上，真是地狱开局，没办法自救吧？】
【没办法，没有人身权利，古代女人只能依附男人，父亲失踪，外公不靠谱。】
【逃过薛蟠，冯渊也不见得好东西。他是同，男人的嘴，能信？】
【明清南风盛行吧，整个红楼梦显然都习以为常的。】
【贾宝玉、薛蟠、贾琏几乎都是男女不忌，小厮也默认互相贴烧饼。】
【贾琏本来就是脏的臭的什么都上，什么鲍二家的，多姑娘，尤二姐……怎么没得花柳病。】
【呕，严重怀疑凤哥儿的妇科病就是因为贾琏男女不忌引起的。】
【很有可能，血崩，只怕是宫颈癌。男的可以是hvp携带者，但不发病，会传染给女的】
【吓得我立刻去预约了九价。】
【不是也有说秦可卿的恐怕也是妇科病，男人乱搞，却让女人承受后果。】
贾琏面红耳赤，却仍然压着去看那些评论，一边心里暗自警醒着。
那个观众所处的时代，显然女儿的地位颇能自主，且在直播规范里头，明确有不能有侮辱女性的细则。
他慎之又慎，绝不做对眼前的这些女孩儿任何品评，只抬了抬下巴向金文翱道：“妈妈辛苦了，赏轿马钱。”
这便是打发了，兴儿连忙上前去将她们领了下去，从另外一边门出去了，另外金文翱又引了进来一班人。
人一进来，光幕忽然哇声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