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文翱果然是个能干的，第二日便捧了银票回来交差。
五千两银，这已是喜出望外了。
贾琏颇为满意，笑着问他：“不是说只能出个两三千两吗？分开出的？”
金文翱道：“上巳节快到了，王母娘娘开瑶池会，栖霞太虚宫那边自是要给王母娘娘办法会，供奉道场。”
“为着这王母娘娘上巳节的宝冠霞帔，太虚宫这边采办珍珠，市面上珍珠价都因此高了起来，我便上门去兜售，只说是海外商人带回来的，只这一匣子刚好三千粒，要多也没有了。”
“因为这位海外商人亏了本，想要尽快出货后登船返乡，因此要求要快，如果太虚宫这边不收，我就只能拆开给各珠店了，那这三千粒琉璃珠，可就分散开了。”
贾琏笑了：“不错，自是只有王母娘娘配穿这样的霞帔珠衫。”
这一匣子米珠，可以制全整套的凤冠霞帔珠衫流苏，必定光华灿烂，而道观香火甚好，财大气粗，也能一口气拿出这一笔银子，自然不愿意让这一匣子琉璃珠分散流入市面。
这样辉煌艳丽的霞帔穿在王母娘娘神像上，必定煌煌威势如天人下凡，又不知要吸引多少善男信女，这是一本万利的。
贾琏满意看着那五千两银子的银票，对金文翱的能力有了些认可：“第二件事，你替我去约牙人，我要买人。”
宁、荣二府几乎从不在外买人，但金文翱却并未诧异，只平静顺从道：“但请二爷吩咐。”
贾琏仔细与金文翱说清楚了要求，将金文翱打发下去后，他又看了看那匣子银票，点开了万象宝鉴，自己还需要攒下更多的金币，琉璃珠如今看着似乎一本万利，实则不长远，因为物以稀为贵，一旦自己大量更换流入市场后，就没原来这么值钱了。
但也已是一桩极好的买卖了。只是自己之前一百金币换了同步直播仪，之后的黛玉进京直播得了四百五十三个金币，又已花了八十个金币去兑换琉璃珠，此刻只剩下三百七十三个金币。
目前当务之急还是需要更多的金币。
他先点开了同步直播仪画面，只要没有点开始直播，这画面就不会被直播出去，而自己却能在这万象宝鉴中看到妻子那边的同步画面，哪怕远在千里之外。
而这，仅仅是一百金币就能换取——那些观众，随手就能打赏一百金币。
也就是说，若是自己将这个东西装在什么上，放在自己想要随时窥看的地方……甚至是朝堂之上……
然而，随着太上皇还政，贾家正在退出那最核心的权力圈。
他心头一阵热，又一阵凉。
画面上出现了一个华贵大方的女子，眸含秋水，身段袅娜，她穿着杏红色衣裙，仿佛正穿过那镜面看着他，面如桃花，含笑道：“这几日园子里腊梅花正好，婶子请这边来。”
是秦氏，秦可卿。
阿凤一向和这侄媳妇交好，想来这是在邀她赏花了。
他看了那本《红楼梦》，秦可卿很快就会病死，但在书本的旁批中，“美人悬梁自缢”的画中，判词旁却写着“判中终是秦可卿真正死法。”
也就是说，她是自缢而死，并非病死。
“漫言不肖皆荣出，造衅开端实在宁。”
这是暗示荣宁两府的衰败，是从秦可卿自缢后开始的，然而她为什么要自缢？
贾琏想了想，点下了“开始直播”，跳出来个窗口，让他输入标题，他想了下，用手指在那光屏上写上了“双姝赏梅”。
花园里数枝腊梅，晴天日光照耀下，淡黄色花瓣如蜡雕玉琢，在晶莹薄雪簇拥中，显得清雅非常。
右上角的“观看人数”开始跳了起来，但也只有几个，贾琏有些失望，想来是没有那个“新人直播推荐”了。
【主播又直播了？怎么还是不爱说话呢？幸好我关注了，主播这个拍得挺还原的。】
【标题很普通啊，也不会起点噱头，看着倒像是个老实人。】
【赏什么梅？是什么人赏梅？这样的标题不行啊，主播好歹弄个震惊体啊。】
【震惊！红楼二美在梅林竟然这样做！】
【楼上太傻了，这主播一看就是规矩人，太清高了。】
【震惊体不行，得擦边，天香楼下，秦可卿竟然！】
【以上的都不行，看我的《细说红楼梦中扒灰的，养小叔子的说的是谁？》】
贾琏：……
很快直播画面出现了秦可卿的近距离画面，称赞她美貌的弹幕多了起来。
【是秦可卿啊！果然是神仙人物！】
【这个主播还是有实力的，去哪里找这么多天然美人，看来脸上是没动过刀的。】
【是新剧预热吧。】
【不如出短剧，】
【直播尽头是带货，我倒是期盼看到主播带货的一天。】
人数缓慢地跳动在了十五个，但并没有打赏。
因为只是简单地对答，赏花，虽然景美，人美，但显然对于观看直播的观众来说，太过寡淡了。
也有人随口扯着闲篇：【秦可卿是红楼梦里最好看的了吧，都“兼美”了。】
【不，宝琴才是吧。】
【宝琴像个花瓶工具人，没特色。】
弹幕开始对十二钗的美貌品头论足。
贾琏只是翻着看，看右上角的直播人数，一直没怎么涨，想来来看的都是对《红楼梦》十分熟悉的人，因此虽然人少，但对里头的原文倒是如数家珍，且似乎各有拥趸。
【不是说香菱有几分东府大奶奶的品格吗？想来香菱也是美的，而且掰弯直男呢，要不薛蟠也不能被迷上。】
【薛蟠那是对美人都无抵抗力吧，他见林妹妹也酥倒，见柳湘莲也震撼啊。】
【香菱本来就是美才被拐了的，看那拐子养法，就是养瘦马吧。】
【尤二姐尤三姐也是尤物吧，珍琏都评为最佳。】
【那是两个老淫棍，只看风情吧。】
【而且琏二爷看来是爱少妇的。】
【贾琏贾珍都是男女不忌吧，贾珍老色魔，不是还和入画的哥哥也不清不楚。】
贾琏面红耳热，迅速往下翻着看评论区。
幸好随着画面上秦可卿开始和王熙凤饮酒，贾蓉也过来拜见二婶，屏幕上开始讨论贾蓉的相貌，话题渐渐歪到《红楼梦》里除了女美人外，还有什么男美人。
【蒋玉菡、秦钟、贾蓉、贾蔷、柳湘莲、贾宝玉。】
【你们忘了，还有那什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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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玉爱呢。】
【播主播这个没意思啊，还不如播贾宝玉闹学堂呢。】
【看起来贾蓉确实和秦可卿不怎么亲热，贾蓉那态度仿佛和王熙凤还亲热些。】
【秦可卿现在应该就与贾珍有一腿了没？】
【未必，可能是天香楼才出的事吧，因此可卿才自缢。】
贾琏盯着那行石破天惊的字，背上已出了汗。
似乎是开启了什么香艳八卦，弹幕开始多了起来，但始终是那几个人在聊天。
【秦可卿本来就很奇怪吧，一个养女，竟然能嫁长房嫡子，承重孙媳。她养父也官职低微，而且看起来还是得了贾家照拂才升的，家境也贫寒，但是她卧室那么奢侈。】
【所以有人推测她原型是废太子胤礽的女儿。】
【刘派考据的，有点牵强，大部分人还是认可周派的。】
【脂评就有“四字便有隐意。《春秋》字法。”如果只是个普通女子，为什么要春秋笔法呢。】
【秦可卿淫丧天香楼。作者用史笔也。”不是影射，如何会用到史笔呢？而且这章都被删去。】
【胤礽和曹家关系确实不错吧。】
【棺木也有所影射。“此物恐非常人可享。”】
【葬礼上八公送葬，姓名藏着十二地支，只缺了一支，影射的就是太子吧。】
【缮国公之孙没来，缮国谐音丧国，我倒觉得是悼明。】
【非也，必定影射的就是太子胤礽。所以才删掉。】
【我说你们考据得魔怔了吧，人曹雪芹就是依据自己家里的事情写到，多少带点认识的人的影子又有什么奇怪的。】
【国博就有乾隆手抄红楼梦，和珅找高鹗写的续，如果是悼明的小说，怎么可能解禁。】
之后开始长篇大论争论着，列举着原文，看得出来自己这个直播，大概是比较古朴还原，吸引来的都是这所谓“红学”考据里头的观众。
贾琏并不认识这个“胤礽”，想来那也不是自己这书中人物，而是那直播现场的观众所熟知的废太子，从只言片语中，猜测出他被两次废立最后死去。
目光落在“废太子”上凝视了一会儿。
虽然没有胤礽，但，他们却有个坏了事的忠义亲王。
贾琏皱着眉看渐渐直播的人也减少了，而画面上王熙凤也起身向秦可卿辞行，他看了一眼收益，今日一枚金币打赏都没有，只勉强新增了几个关注。
他点了直播结束，仔细复盘了一回今天直播的所有评论，目光又落在了“直播尽头是带货”上。
这个的意思，难道是，他能通过这个直播，向观众卖东西？
他仔细又在那直播商城找了下没看到什么，然后回到了代表自己的那个小光标“贾琏”上，想了想，点开那个光标。
果然那个光标能点开，能看到成为主播的时间，直播场次，直播收益清单。
他很快看到了“商品橱窗”，他点进去，提示：“粉丝数量达一千方可开通直播视频号橱窗，须缴纳五百元保证金。”
五百……
他看着自己今天一通直播，除了增加了几个关注外，金币只拿到了直播时长奖励的一个金币。
四百五十四个金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