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农场滴水成冰。
梵西把羊群赶出羊圈,清理掉里面的粪便,又抱着半人高的木桶来到河边捶洗衣物。
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她脸上,打着补丁的棉衣里却热得像个蒸笼,水汽洇湿了后背,寒风刮过,带起一阵颤栗。
她被冰冷的河水冻得通红的手指随手抹掉溅到脸上的水渍,抬头看了看天际。
晨雾稀薄,在太阳升到正中之前,她还有许多活要做。
“何必如此折磨自己呢?非要干这些粗活累活。”
来找她说话的大多是村中的地痞流氓。
“以你的姿色,要是愿意,可有村里可有大把的老少爷们等着你开张。”
梵西面无表情,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她闭了闭眼,再出口语气已是平静:“你也长得不算太有碍观瞻,要是愿意放下矜持张开腿,我想他们也很乐意光顾你的后门。”
“你个!”那人撸起袖子,举起拳头就是要打上来。
却被梵西抓着拳头化去了力气,整个人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
梵西一脚踩在他身上,把他的脸狠狠按进河边的泥地里,直到他快喘不过气了再抓着他的头发把他的脑袋提了起来。
她的语气依旧毫无波澜:“玩够了吗?阿芙洛斯?”
那人口中传出一声非男非女的低笑:“有意思。真有意思!我还以为你会气到把他杀掉呢。”
“杀人的欲望也是欲望,同样能够滋长你的力量。”梵西撒开手,把他从地上提起来,“我不会犯这么愚蠢的错误。”
阿芙洛斯只是附着在这个人身上,放大了他内心的欲望和恶念,杀掉这个人对阿芙洛斯没有任何影响,反而可能破坏梵西心中摇摇欲坠的道德平衡。简直得不偿失。
“你已经过的够苦了吧?繁重的工作、低廉的工资、重病的亲人、食不果腹、时常遭到骚扰的生活……你只要向我妥协一点点,只要一点点哦,你的生活就会大不一样,这些东西都会消失。”
那充满诱惑的声音低笑着。
“还是说,只有涉及到你最亲的人,你才会愿意妥协?”
梵西再一次把他的头摁到了地上:“你知道我们之间是有着感应的对吧?你要是敢动我哥哥,我就顺着感应把那些给你供奉的狂信徒一个一个揪出来杀掉。你可以继续发展信徒,我也可以继续杀,看看是遭到三神联手弹压的你动作快,还是我的刀快。没了信徒的供奉,从今往后一百年,你休想拥有降临人世的机会。”
“现在,从别人身上给我滚出去。”
梵西一脚把人踹翻在地上。
美神的气息散去,那人睁开眼,只见梵西居高临下,脸色阴沉地看着他,顿时吓得心中恶念全消,连滚带爬地逃离了河边。
自那之后,梵西的日子好过许多。
在她不懈的努力下,许多村民不再视她为邪魔,她也凭借识文断字承接了一些撰写家信、誊抄文书的工作,似乎是阿芙洛斯意识到苦难绝对不能让她屈服,对她的压迫逐渐放松了。
但她依旧警惕,只觉得是阿芙洛斯更换了新的剧本。
可是她的确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平静的日子,周围的地痞流氓对她抱有敬畏,村民们也对她日渐友善,连梵东身上不知名的疾病都在日渐好转。
直到某个风雨交加的深夜,梵东身上的高烧又加重了。
他的额头越来越烫,什么降温手段对他来说都没用。
梵西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唯一血脉相连的亲人就这样病死在眼前。
丝莱西部群山环绕,即使用上空间魔法,跨越天堑依旧是个难题,更何况当时的她刚受到美神注视,魔导能力尚未完全恢复。
她背着哥哥在泥泞的山路上走了大半天,终于在日薄西山之前敲开了隔壁村村医家的大门。
即便那村医是新来的,年轻得要命,她也只能一试。
“别担心。”村医声音温和,“冬天和雨天都容易加重病症。我先开一副药,将症状压住,自然就退烧了。”
村医家中药香浮动,空气中萦绕着草药的苦味,却莫名让人安心。
“后续还要以调养为主。先养身体,再攻病症,方可根治。”
“回家路途遥远颠簸,你们不妨先在这周边住下,待到病情稳定,再回不迟。”
村医说话慢条斯理的,像说书一样娓娓道来,倒是很有几分镇定自如的味道,不禁让人相信他是一名良医。
梵西带着哥哥在村医家旁的废弃空宅里暂住了下来。
白天梵东在村医家治病,梵西就在村里四处打零工过活。晚上梵东回家休息,梵西回去照顾他,顺便补习自己之前因为失读症落下的魔导理论功课。
魔导师是一条长久修习的道路,即使老师早已离去,她也不能耽误学习。
她还准备在来年春季参加天权城的入学测试,听说许多魔导理论方面的大师都汇聚在那里,也许还有很多在魔导理论方面颇有心得的同龄人。梵西对此充满期待。
那天,梵西正在屋内翻阅世界史,梵东非说感觉自己好得差不多了要起来给妹妹做饭吃,她只能随他去了。
“咳咳。一直在昏暗的地方看书对眼睛不好。”
村医来屋子里找梵东,却只见到梵西一人在窗下翻阅书籍。
听见他的声音,梵西收起书站了起来,起身去迎村医:“不过乱翻书,多谢提醒。阁下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在看你哥哥昨天留的病案,想到可以改良一味药方,所以趁着中午还没煎药来提醒他。”村医笑了笑,“既然他不在,那就劳烦你把这包新药转交给他。一周一次地来我这里拿药,一次七包,每日一贴。”
“了解了。”梵西谢过村医,“您吃过午饭了吗?要是没吃不如留下来一起吃点,我哥哥手艺还不错。”
“不叨扰了。”村医性格比较腼腆,想来也不愿意在别人家用饭。
梵西送他出去,正要遇见梵东从厨房里出来。
“医生!”他倒是很积极,伸手去拉村医,“这段时间劳烦您照顾了,不如留下来吃顿便饭?正好昨天我妹妹去村头摸了条肥嫩的大鲈鱼,我炖了咱们一起吃!”
村医本想摆手拒绝,奈何梵东盛情难却,最终还是被拉着坐到了饭桌上。
“姑娘还会抓鱼呀。”村医局促地坐在饭桌上没话找话。
“略懂。”梵西撕下鱼肉分给梵东和村医一人一筷,“这条鱼炖得不错,你们多吃点。”
“能抓到这么大一条鱼,就已经很厉害了。”
村医嘴里嚼着鱼肉,眼神中流露出赞赏。
梵东眼神在他俩之间转了一圈,顿觉这鱼刺有点多。
他咳了两声,把自己的椅子拉到村医身边:“就是。所以多吃点,这鱼除了我妹妹其他人都抓不到的。”
梵西笑出了声:“医生要是喜欢,我过两天多抓两条给你送过去。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只是抓起啦需要一点小技巧而已。”
村医摆摆手:“不用不用,只是这鱼做得好吃,我才多吃了几口的。”
“哎呀。”梵西看着他低头扒饭的样子,原本压抑着的本性有些蠢蠢欲动,“可是这里整整半条鱼好像都是你吃的?”
村医的脸在饭碗里埋得更低:“实在是……”
“实在是我哥做饭太好吃了。”梵西拍了拍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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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膀,“我懂。不然我也不会和你抢着吃了。”
自那之后,梵西就尽量避免在出入门时碰见村医,拿药时也尽量只让梵东去。
以她的经验来说,阿芙洛斯恐怕又要作妖了,她可不想害了这位救命恩人。
冬去春来,梵东的身体逐渐恢复了强壮。疗程结束,他们也准备启程离开村庄。
启程前的一天,梵西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村医带着一对大雁来到了梵西的房门前。
“您应该知道我的回答会是什么的吧?”梵西轻轻叹了一口气,“我是一定要离开的,就请您不要再抱有什么微弱的希望了。”
村医的脸上飞上两朵红霞,期初有些结结巴巴:“即,即便如此,我也要说。此时不说,恐怕今后就再也没有说出口的机会了。”
他声音越说越坚定:“梵姑娘,你是一个特别特别好的人。无论是对亲人,还是友邻,你的品行都无可挑剔。”
“你还特别的能干、聪明。每,每次看到你在窗下看书的身影都能让我心中平静。”
“但我也知道,你是个魔导师。”
“嗯?”梵西眯起眼睛,这里距离塞拉菲拉很近,对于魔导师的接受程度不高,她之前也是因为魔导师的身份意外暴露而被村民们避如蛇蝎。
阿芙洛斯这次又要拿这个身份做什么文章?
见到她的反应,村医连忙摆手:“我没有任何想要暴露你身份的意思!”
“只是如果你是魔导师的话,一定会去中南部生活吧。那里对于魔导师的认可度更高,也不会过得那么辛苦。”
“我知道这个小村落,甚至这片群山都是留不住你的。”
“我也知道以我自己这样一个小村医的身份,要配得上你还有很远的距离。”
“所以,我能不能和你同行?你能不能给我一个追随你、照顾你的机会?你哥哥的病还没完全痊愈,这一路上你要照顾他还是很辛苦的。我可以帮你分担!”
梵西楞了一下,她并非草木,自然能感受到他的热情和真诚。他身上没有任何被阿芙洛斯附身的痕迹。也就是说他的所作所为都是出自本心。
这就麻烦了。
梵西想,这就不是打他两拳就能把他叫醒的事了。
她抬手,一个手刀把村医劈晕,将他打横抱起送回了隔壁。
将他放回床上后,梵西捏开他的嘴巴给他灌下去一点魔药,指尖点在他额头,一个消除记忆的魔法顷刻完成。
“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阿芙洛斯尖锐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难道一点点动摇都没有吗?”
梵西将大雁脚踝上的红绳解开,将它们放飞天际,随后将两条提前准备好的大鲤鱼挂在村医家的门口。
她拍了拍手,这才回复阿芙洛斯:“你觉得他为什么提出要跟着我走,又带来了象征提亲的大雁?”
“根本就是在掩饰自己的真实目的对吧?我只要展现出哪怕一点点心动,都有可能被他的语言和情感影响就这样留在这里。”
梵西笑了笑。
“阿芙洛斯,你给我营造过最好的美梦,也给我营造过最坏的噩梦。可是每一次我都能识破,你知道为什么吗?”
阿芙洛斯不语,祂早已离开。高高在上的神明没有兴趣聆听人类的声音。
“因为人性如此真实。”梵西站在暮色中低语,“因为情感和私欲永远纠缠不清。”
“所以由神明编造的戏剧终究会被人类打破,因为祂们从未正视人类。”
“下一场戏码就要由我来编写了。”
“让我们来看看什么才是真正有趣的剧目吧,阿芙洛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