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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巨树

作者:西城有酒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放出气海,洞中是一片凌乱不堪,分辨不出丝毫活物的气息。


    他一刻也等不得,立时抬起手。


    “破!”


    一时间乱石崩裂,那洞口终于被暴露出来,可洞中仍是漆黑一片。


    慕玄临抬脚便要从洞口下去,肩膀却被一只手按住。


    他转过头,于非白正看着他:“你忘了么?上次接近赤火,你被影响了。”


    慕玄临咬着牙:“我、没、忘。”


    他眼中泛着猩红,于非白与这双眼睛对上,按着人肩膀的手不禁抖了一下。他不再言语,跟在人身后,顺着那洞口而下。


    慕玄临也不管这两人中他才是对此处陌生的那个,只顾顺着石壁向前摸索。


    指尖燃起焰火,他看到这洞口四周墙壁低矮逼仄,脚下伸出一条蜿蜒的石砖阶梯,倾斜向下,径直深入到一片漆黑之中。


    洞中仍在震颤,细雨一般的沙土自洞顶洒下,落在两人头顶。


    阶梯的尽头是一扇洞门。慕玄临疾奔而下,过了那洞门,眼前地宫开阔起来。对面的墙壁上,是一道玄铁之门。


    这扇门,与他们从海中入岛之时所看到的那扇,几乎如出一辙。慕玄临缓缓走上前,眼尖地望见地上那条几乎与地面色泽融为一体的封印痕迹。


    可这里有一处与先前不同。


    玄铁门所嵌入的墙壁上方,竟有数条从墙缝中伸出的、比人身体还粗的枝干。那些枝干表面覆盖着粗硬的树皮,枝条却像藤蔓一般柔软,盘错相交,沿着顶壁的缝隙蜿蜒着向远处延伸而去。


    慕玄临直觉此处十分怪异,正看着,忽听于非白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慕尊主。”


    “该拿出来了。”


    慕玄临知道,于非白这些日子一直在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转身,看见于非白走过来。


    “据说,当年你父亲、沈云铮和容知乐,他们挚友三人在此,为了稳妥,皆拿出了当日身上最为珍贵之物,作为开启此门的信物。”


    “所以你父亲的信物,”于非白眼神一转,落在他身后的夜山海之上,“想必就是这把,他一直以来极为珍重的神兵吧。”


    慕玄临并不答他,只是看向那扇门。


    除了藤蔓外,眼前这扇门,还有一处与之前的不同。


    那便是在那封印前一尺远的地面上,有一处十分显眼的、凹下去的圆形印记。


    慕玄临虽从未来过此地,可直觉告诉他,这个印记,便是那需要用信物来开启的“锁”。


    他走上前,伸出自己的左手,悬于那印记上空。


    虽不知阿栩究竟是如何进入这里,但那人很可能就在这道门后,正等着他。


    他毫无半分犹豫地,将右手也伸出,极快地拂过左手掌心。


    嘀嗒。嘀嗒。


    鲜血成珠,顺着手掌流下,一滴一滴落在圆形的印记之上。


    待印记的凹槽被猩红的液体填满,整座岛屿的震颤忽然停下,换作他面前的门震动起来。


    沙土簌簌,铁门一寸一寸向右豁开,摩擦处吱嘎作响,仿佛一个百年间第一次被唤醒的经年朽物。


    这实在出乎于非白所料。


    任他如何猜测,也没有想到,慕玄临身上的信物,就是他体内的血。


    看来当年慕廷风在此时,便是歃血作匙。所以,他根本不必特意传予慕玄临什么信物。


    他自己,便是信物。


    这门挪动得太慢,慕玄临不顾手上还汩汩淌着血,伸手去推。可凭他使出多大力气,那门依旧自行其是,吱吱呀呀地喘着。


    待开口终于有了一人宽,慕玄临抬腿便向里迈去。


    而后他便不得不抬起头。


    因为他面前,是一棵树。


    树干粗有百尺,高亦有百尺,直通于顶。


    上千条枝干在树冠上缠绕成结,相互包裹,凝成了一个密实的疙瘩。再向上,那些枝干又各自散开,向四面八方伸展而出,盘亘在高耸的顶壁之上。


    原来方才他在墙壁外,看到的那几根藤蔓一样的枝干,只是这万千枝干中的分寸之末、冰山一角而已。


    不过这里与门外相比,还是略有迥异。那些盘在头顶的枝条下,多了许多淡棕色的椭圆状物。慕玄临觉得,那些兴许便是这棵树的果实。


    这棵巨树,足以令每一个初来乍到之人瞠目结舌,可他顾不得这些。


    他朝空旷的地宫喊:“阿栩!”


    声音久久回荡,却仍是没有回应。


    此处物气依旧混乱不堪,气海探物还是难以奏效。那棵巨树贯于宽阔地宫的中央,慕玄临绕树而寻。可他寻了一整圈,发觉这地宫中分明空空荡荡,死气沉沉,别说青栩,就连一丝被活物闯入的痕迹都没有。


    难道阿栩不在这里,他找错了地方?


    他这次来,并未被影响,可此时却觉得脑仁发麻。若不是这里,那他要到哪里去找他的人?


    究竟在哪里......


    不对。


    慕玄临忽然想起,他似乎忽略了一件事情。


    如果这里便是镇压赤火的所在,那么,赤火在何处?


    自他进来之后,便没有再见到赤火的踪迹。就连上次在地宫另一侧看到的赤色暗光,这次也未曾见到。


    这又是为何。


    “你看。”


    慕玄临正沉溺于心中思绪,却被于非白的声音唤醒。他看到于非白向巨树伸出手指,他顺着那方向看去。


    这次定睛一瞧,他才看清。


    那树冠上的,哪里是什么疙瘩。


    那些纷乱缠绕的枝干缝隙中,分明是遮掩不住的猩红色泽。


    “那是......赤火。”他听得耳边,于非白喃喃道。


    而待他再仔细看,便忽然发觉,那些挂在枝条的颗颗椭圆之物,似乎也并非果实。


    他似有所感,呼吸顿时一滞。


    不顾可能会惊扰这棵巨树,他猛地纵身一跃,足尖落在一处枝干之上。


    此时再看那些椭圆,果然较先前看时大了许多。


    那根本不是果实。


    那东西泛出的淡棕色泽之下,分明藏着什么。


    他靠近去看。


    那分明是一条蟒蛇,被包裹在类似琥珀的树脂之中!


    慕玄临脑海中忽得闪过一个可怖的猜测。


    待他反应过来之时,他已开始逐个去看那些琥珀。这块里面是一只鹿,这块里面是一只啄木鸟......


    这些被封于其中的飞禽走兽,在岛上的林间,他都是见过的。


    可是,千万不要如他所想,千万不要......


    直到他看到一个熟悉的影子。


    隔着树脂的纹路,他有些看不清其中微末。但那轮廓太熟悉了,他这辈子都不会再认错。


    他贴在那块琥珀上,看见青栩深埋在琥珀纹路下的面容,双眼安静合着,仿佛他已经在此沉睡了许多年。


    慕玄临看到这幅情形,先是怔愣着,用手去拍那琥珀的表面。


    下一刻,他觉得他快疯了。


    他拔出夜山海,将那悬挂琥珀的枝条齐根斩断。那琥珀开始坠落,他飞身跃下,将这块比人还高些的东西托在怀中。


    这东西这么硬,不能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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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直接这样摔在地上。


    他不知道自己如何落地。于非白赶到他身边,慕玄临却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阿栩!醒醒!”


    他完全没了平日里镇定自若的风度,整个人贴在上面,拼命想与躺在里面的人离得更近一些。


    “青栩!你听见了么!我命令你,醒醒!”


    “阿栩......”


    他尝试了破石之术,又尝试了夜山海的剑锋。


    甚至提着这把神兵,试过了他曾教给青栩的那一招威力极大的裂骨斩。


    但那东西仿若铜墙铁壁,纹丝不动。


    他不知青栩是如何被包裹进去的,被包裹了多久,也不知如何才能破开这层禁锢。


    人若被封在了这样的东西之中,还有活下来的可能吗?


    他早已顾不得与于非白之间横亘着的偏见,在无数次徒劳无功的尝试后,他不经意间抬起头看向那人,看到的是对方愣住的神情。


    于非白怔怔地说:“你哭了。”


    慕玄临下意识抬手,摸到脸上的濡湿。他像被无声的惊雷劈中,骤然清醒过来。


    阿栩等着自己救他,自己怎么能只顾着哭。


    他的呼吸渐渐缓下来,低头看着琥珀中沉睡的人,半晌,抬起头。


    “泉水。”


    于非白拧眉:“什么?”


    他重复道:“泉水。你已经找到了那处泉水,我知道的。”


    “......”


    于非白沉默了。因为他眼前这个曾经傲气凛然的魔界尊主,正满脸恳求地看着他。


    “把泉水给我。”


    “求你。”


    于非白将手伸向腰间,取下那个精致的小壶。


    那本是他前几日发现那方古泉时,舀了一壶,打算带回去细细琢磨的。


    他将壶递过去。


    那只接壶的手,是有些发颤的。


    慕玄临僵着一张脸,却好几次都没拧开壶盖。于非白不忍看,把壶拿回来,帮他拧开。


    壶中泉水被浇在琥珀之上,两物相遇之处霎时腾起白雾。


    慕玄临的判断不错,这泉水,竟真的熔开了这层看似固若金汤的壁垒。


    琥珀一层一层化开。过了不知多久,青栩的鼻尖终于从中露了出来。


    而后是眉骨,嘴唇,和紧紧闭合的双眼。


    慕玄临几乎屏住了呼吸。


    这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这个人,几个时辰前还站在他的屋门口,身影逆着晨光,说自己要为尊上出去走一趟。


    现在却躺在他眼前,他伸出手,连那鼻下的气息都感受不到。


    慕玄临变得前所未有的安静,不再言语,只是认真地继续向琥珀上倒着泉水。


    那一壶水不多,却幸而足够将覆在人身上的琥珀熔化个八□□九,最后竟还剩下一点。


    他将那壶还给于非白,伸出手,将躺在那里的人抱起来。


    青栩的身体软软的,任他摆布。


    又是这幅样子,又是如此情形。


    他为何偏偏总要面对这样的情形?


    慕玄临思绪有些麻木,他不知此时该作何感受。掌中习惯似的聚起魔息,按在人胸膛之上,魔息入了人身体,依旧是如同泥牛入海,不知去向。


    他仿若一个傀儡般做着这些事,周身的响动都变得很远。


    直到那个壶再次出现在他眼前。


    他茫然抬眼。于非白将那个壶伸过来,将壶身倾倒,壶中仅剩的一点泉水滴下,落在青栩的唇间,从那双唇瓣的缝隙中慢慢渗入。


    慕玄临忽然感觉到,怀中人的身体抖了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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