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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作者:映在月光里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阴天黑得早,申时末下值,周围就一片灰蒙蒙。


    风吹得人手脚冰凉,谷雨裹紧衣衫,低头快步走到小院前,禾穗提着食盒站在那里,笑吟吟道:“我看了好一阵,原来真是你。”


    谷雨叫了声禾穗姐姐,“你也下值了?”


    “今朝青兰当差,爷不在府中,我就早些回来了。”禾穗说着话,举起手上的食盒,“兰嬷嬷给了我些栗子糕,现在还热着。青兰不喜吃甜食,我一个人吃不完,拿来与你分一些。”


    上次她求胤禛放她去盛京,当时他一言不发,盯着她看了许久之后,便起身离开了。


    翌日,常明给她送来了一大框银炭,量了身形尺寸,说是给她做御寒的厚衣。


    昨日袄子送了来,两身青绸的薄夹袄,一身雪青绸缎的厚棉袄,加一身青色灰鼠里的风帽。


    谷雨能察觉到胤禛当时怒火滔天,只她想不明白,他为何生气。


    自那晚之后,谷雨就没再见到他,学习之事自是耽搁了下来。迄今已经小半月过去,谷雨每天都焦灼不安,只能靠写字平缓心情。


    听禾穗提到胤禛,谷雨下意识心头一紧。禾穗见她魂不守舍,关心道:“怎地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我没事。”谷雨回过神,忙道:“多谢禾穗姐姐,快请进来坐吧。”


    陈婆子已经在东暖阁拢了炭盆,一进屋就暖烘烘。禾穗舒服地喟叹:“还是你屋子暖和。”


    “禾穗姐姐坐。”谷雨接过匣子放在炕桌上,脱下薄袄子。


    禾穗看到谷雨身上的新袄子,她没有做声,跟着脱下褂子放在一旁。


    “禾穗姐姐还没用饭吧,留下来一道用可好?”谷雨说道。


    “我就是赶着时辰来你这里用饭,顺道求你一件事。”禾穗笑着道。


    “禾穗姐姐客气了,我独自用饭也冷清,正巴不得你来呢。”谷雨说完,回卧房取了五十个大钱,让陈婆子去厨房添两份肉菜。


    陈婆子拿着钱去厨房添菜,谷雨坐下来,倒了盏茶递给禾穗,问道:“禾穗姐姐先前所言何事?”


    禾穗道:“我想托你帮我写封信回家。我与青兰都粗识几个字,字写得不好,院中也没笔墨,想起你这里有现成的笔墨纸砚,又跟着爷读书识字,就来拜托你了。”


    “只要姐姐不嫌弃我写得不好就成,等饭后我就帮姐姐写。”谷雨一口应下,揭开匣子,与禾穗先吃起了栗子糕。


    栗子糕还温热着,香甜可口。谷雨也不喜吃甜,碍于禾穗的面子,吃了两只就没再动,捧着茶盏抿着茶喝。


    禾穗仔细打量着谷雨,道:“你的脸色不大好,是别多吃栗子糕,当心积了食。”


    “我自小没吃过甜,吃不习惯。”谷雨沉默了下,如实道。


    禾穗神色一震,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她收起匣子,道:“无妨,我下次给你送不甜的奶皮子吃。”


    谷雨喜欢吃不甜的奶饽饽奶酪,闻言忙道了谢。这时陈婆子送了饭食进来,禾穗见到一碗油光程亮的红烧肉,一碗八宝鸭,心下了然,歉意地道:“让你破费了。”


    “我也正馋这一口,姐姐来了,我正好借机解馋。”谷雨说道。


    红烧肉甜,谷雨不吃甜,肯定是为了她而添的这道菜。禾穗听到过些些她的风言风语,与她本人打过交道之后,发现她并非传闻中的那般有心计,她也绝不笨。


    禾穗一时也形容不出来,觉着她沉默寡言,待人赤城,聪慧而不外露。生得也好,肌肤跟雪一样白,那双黑沉沉的眼眸,一望仿佛要将人的魂魄都吸进去。


    吃完饭后,陈婆子收走碗盘,谷雨铺开笔墨,道:“姐姐要写写什么?”


    禾穗抿嘴笑道:“我也没甚可写。入冬额娘总是咳嗽,我给额娘寻了些上好的川贝,罗汉果,让额娘煎了服用。”


    谷雨照着禾穗的话,认真写了起来。她说的都是些家常,平时她吃了些什么,穿得暖不暖,被褥有多厚实等等。


    不知不觉中,谷雨写了满满的一张纸。禾穗停了下来,不好意思道:“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你别见怪。要是我不写,额娘不放心,总是会托人来问。”


    谷雨嗯了声,“姐姐的额娘真好。”她顿了下,抬眼看向禾穗,问道:“禾穗姐姐,被人惦记,关心,究竟是何种滋味?”


    禾穗一下怔住,不知为何,莫名的悲怆冲得她鼻子酸楚难忍,泪涌上眼眶。


    她知道谷雨额娘早逝,家中还有个阿玛,弟弟。包衣阿哈世代为奴为婢,做着最辛苦脏臭的活计。估计她自小如杂草一样长大,尝遍人世的艰辛,惟独缺少甜,也不习惯甜。


    年后就要出府,禾穗从不与人交恶,也不想参与府里的各种事情。她将眼泪眨回去,挤出丝笑道:“谷雨,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以后你就能知道了。”


    谷雨哦了声,不曾有过的东西,她惦记不来,想也无从入手。


    拿起纸吹了吹,待墨干之后交给禾穗:“姐姐你看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禾穗将纸折起来,道:“都是些琐事,没甚可说的了。时辰不早,你早些歇息,我先回去了。”


    谷雨道好,禾穗将装栗子糕留了下来,道:“你拿去给陈婆子她们吃吧。”


    “多谢姐姐。”谷雨喊陈婆子进来拿走栗子糕,将匣子还给禾穗,将她送出院门,再回来继续写字。


    铺开纸后,谷雨始终心烦意乱,写了几个字,见字迹歪歪扭扭,放下笔,让陈婆子打了冷水来,鞠起冷水洒在脸上。


    冷水刺骨,谷雨打了个寒噤,人变得清醒,心也定了下来。重新在炕桌前正襟危坐,提笔一笔一划,端正写起大字。


    写完十篇,她收起炕桌,洗漱上床歇息。


    与平时不同,谷雨辗转反侧许久才睡去。早上起来时,脑子就有些晕沉,精神也不大好。


    去到茶水房,常明与善德袖手缩着脖子,与她前后脚进屋。


    “哎哟,这一场雨下来,只怕是要入冬了。”常明拍着肩膀上的雨珠,凑到茶炉边烤火。


    早间下起了雨,加上呼呼的风,善德的脸与鼻子都冻得通红,他吸了下鼻子,瓮声瓮气道:“谷雨,昨夜我受了凉,爷要是来启祥堂,就劳烦你去奉茶了。”


    今天就他们两人当差,谷雨默然了下,点点头道好。


    直到下值,胤禛也没有来启祥堂。到傍晚时分,雨越下越大,谷雨未带雨具,看情形,雨一时半会也不会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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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院离得也不远,谷雨捡了块布巾盖在头上,一头扎进风雨中。


    回到小院,浑身湿了大半,头顶的布巾与鞋子湿透。换过衣衫绞干头发,连着喝了两碗热汤,睡到半夜还是起了热。


    早间谷雨想起来,浑身酸软无力,一头倒了回去。怕病气过人,谷雨叫来陈婆子,让她去找常明告个假。


    陈婆子见谷雨烧得满脸通红,声音嘶哑,吓了一大跳,道:“姑娘,得去抓幅药吃,这样下去可不行。”


    谷雨头晕晕沉沉,若有若无嗯了声。陈婆子见状,只能赶紧去找常明告假。


    常明离得不远,还未去当差,听到陈婆子说谷雨病了,赶忙问道:“可有请大夫?”


    “还没请,早间我才得知姑娘起了热,顺道来给姑娘讨幅药吃。”陈婆子道。


    各府阿哥有从太医院指派的两名太医诊治,内务府会发放药材,或自行去药铺购买。平时太医在太医院轮值,府中备有大夫,主子有个头疼发热,除去请太医诊治,偶尔也由府中的大夫看诊开药。得脸的管事们也能得府中大夫看病,其他的下人只能随便讨幅药吃了。


    常明皱起眉头,道:“哪能随便抓药,药得对症。你先回去伺候着,我去找张郎中。”


    陈婆子赶紧回去了,这边常明到了茶水房,交代了额图森善德他们几句,前去与启祥堂隔着一条夹道的药饵房。


    药饵房乃是重地,平时严禁人随便出入。常明到了院外,值守的护卫从门房出来,道:“原来是常管事,爷生了病,张郎中去爷那里了。你若是着急,就去爷院子等。”


    常明控制不住一个哆嗦,屁股仿佛又开始火辣辣滕。


    最近胤禛心情不好,当差之人莫不战战兢兢。常明哪敢往胤禛面前凑,干笑着道:“原来张郎中不在,我过会再来。”


    回到茶水房,常明左思右想放心不下,不时让善德去药饵房看一眼。


    直到一个时辰之后,张郎中才从四宜堂回来。照着太医的方子抓好药交给小苏拉,随着常明去谷雨的小院。


    这边,小苏拉带着药回四宜堂,苏培盛亲自盯着煎药。


    胤禛身子并无大碍,只最近劳累了些,肝火淤积,加之夜里受了凉,早起就有些鼻塞头疼。


    吃完药,胤禛就去了书房。年底的节庆多,胤禛让人去传常明来问事。


    常明还未回来,善德不敢耽搁,连忙去谷雨小院找他。


    听到胤禛传唤,常明吓得赶紧跑了回来。雨还在淅淅沥沥下着,打着伞,也被分吹得一身的水珠。他在门外掸了掸,躬身进屋请安。


    “当差的时候,你跑到何处去了?”胤禛抬眼瞥去,见他一身濡湿,不由得恼火起来,声音冰冷道。


    常明当即双腿一软跪了下来,不敢隐瞒,将谷雨生病,他请张郎中去诊治的事情说了:“奴才擅自离开,都是奴才的错,请爷责罚。”


    胤禛缓缓抬起头,搭在书桌上的手,将纸拽成一团。


    常明俯身在地,连大气都不敢出,胆战心惊等着胤禛发话。


    突然,他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从身边经过,不禁悄然抬头看去。


    只看到胤禛衣袍一角闪过,很快消失在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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