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全完了。罗源泽趴在殿顶,周遭的一切都模糊了,只有脑子里反反复复响起一道声音:他完蛋了。
不仅被同门看见了他借贷的影像,还被李恕抢走魔核,这要他怎么在同门面前抬头?又要怎么向赵灵运交代?
赵灵运,哈哈,赵灵运的作风他太清楚了,罗源泽已经能想到自己的下场。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好不容易才爬到今天的位置,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都怪李恕,罗源泽目眦欲裂,都怪那个该死的魔族。他就算死,也要拉着李恕一起下地狱!
“罗师兄……”不知道是谁叫了他一声,却见罗源泽一跃而起,头也不回地冲向山下。
李恕赶了一天的路,入夜才在林中歇下,魑魅因为李恕阻止他对任流白动手,心中一直耿耿于怀,停下来后第一时间对任流白发难:“尊上,他为什么还跟着我们?”
“我要带他回魔界。”
“什么?他怎么能去魔界!”
李恕觑他一眼,魑魅赶紧解释:“属下不敢教尊上做事,只是人族卑鄙无耻,我看还是把他杀了省心。”
“不敢就闭嘴,我倒是要问你,你怎么会落进赤霞派手中?”
魑魅怒哼一声:“属下不放心尊上一个人去幽兰古国,追您的路上误入了赤霞派的地界,谁知道他们那儿如此古怪,怎么走都走不出去。”
“我给你的命令是返回魔界,你自作主张跟踪我该当何罪?”李恕大概能够猜到,罗源泽是通过魑魅发现了她是魔族,若不是因缘巧合,她想救出魑魅还要费一番功夫。
听见质问,魑魅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最后扑通跪在地上:“尊上息怒,属下甘愿领罚。”
“此事回魔界再说,现在去周遭巡视。”
“是!”
魑魅听命没入黑暗之中,李恕看向任流白:“你有话要跟我说?”
任流白知道他的想法瞒不过李恕,问道:“他叫你尊上,你在魔界是什么身份?”
李恕微笑:“当然是魔尊,怎么样,配得上你吗?”
任流白的猜测得到证实,又被李恕轻飘飘的一句调戏惹得脸热,认真发道:“与人相交贵在同道,不看身份。”
“可是像你这般皎若明月的仙师,我若一穷二白又怎么舍得去攀折?我既然跟你在一起,自然要把你好好捧在手心里。”
任流白的脸更热了,不知该如何回答李恕,魑魅却在此时突然回来,硬挤到李恕与他中间:“尊上,有人来了!”
“赤霞派的追兵?”
“属下不知,来者似乎只有一人。”
李恕眉尾轻挑,吩咐两人隐匿气息静观其变。很快黑暗中冲出一道人影,罗源泽状若癫狂,他方才看见了魑魅,李恕必然就在附近。
“李恕,滚出来!我要杀了你!”
看清来人,魑魅二话不说跳了出去。
“是你,李恕的狗。”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罗源泽咬牙切齿,“李恕呢,躲哪儿去了?叫她出来受死。”
魑魅咧开嘴角:“能给尊上当狗是我的荣幸,你这个不穿衣服的人懂什么?”
罗源泽最听不得这件事,当即扑上去与魑魅打斗起来,只不过完全不像修士的打法,撕得血肉横飞。
任流白蹙眉,事到如今,他已经不认为罗源泽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可他这幅癫狂的样子比原来更难解决了。
很快,魑魅在打斗中占了上风,一脚踹飞罗源泽,随后高高跃起全力砸向他的面门。
罗源泽口鼻之中喷出鲜血,呛得他连声咳嗽。魑魅又毫不客气地补了一脚,踢得罗源泽就地滚出去几圈,报了他在赤霞派的仇。
被踢之后,罗源泽趴在地上笑了两声,摸出一枚丹药塞进口中,踉跄着站了起来。
魑魅最烦这种神神经经的人,只想赶紧把罗源泽杀了完事,然而他一拳砸过去,罗源泽不仅没躲,反而单手接了下来。
魑魅的拳头陷在罗源泽掌中,只觉得一股可怕的力量钳住了他,魑魅惊觉不对,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咔的一声,他的手腕被罗源泽掰断了。
“李恕,我知道你在这里,看见了吗?你再不出来他断的可就不是手了。”
“尊上的名字也是你配叫的。”魑魅仿佛感觉不到疼痛,手上不方便就改用腿,一连踹出了十几脚。
罗源泽吃了爆灵丹,此刻灵力沸腾,把他本就强烈的杀心激发得更加不可抑制。猛一用力,硬生生将魑魅的手折了下来。
鲜血溅到脸上,罗源泽又开始呵呵发笑:“我为什么不配叫李恕的名字?你好歹是个纯种魔族,却给一个人不人魔不魔的东西当狗,我都替你觉得丢人。”
魑魅扼住伤口,狠狠啐了一口:“尊上就是尊上,你想当狗也当不了。”
罗源泽懒得和这种脑子有病的魔族废话,冲着黑漆漆的树林大喊:“李恕,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你娘就是那个自甘堕落、欺师灭祖、被逐出师门的叛徒李……”
话没说完,李恕已经出现在罗源泽的面前,一拳砸在他的胸口。罗源泽倒飞出去,手中的断肢脱力飞出,被李恕接过丢给魑魅:“拿好,回去找罗刹。”
看见李恕现身,罗源泽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吐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哈哈哈哈哈,听见我骂李问心你生气了?那又怎样,我说的是事实。”
李恕面无表情走向他。罗源泽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他知道李恕起了杀心,也知道自己不是对手,所以他故意出言激怒李恕,等她靠近,他就立刻自爆金丹同归于尽!
两人仅剩几步之遥,李恕停了下来,转头看向罗源泽来时的方向:“出来。”
罗源泽心中一惊,却见黑暗中走出一道高大的身影,面无表情,背后一把长刀格外瞩目。
“陆风?”罗源泽认出来人身份,神色立刻由惊转喜,陆风不是别人,正是他当初花钱找的杀手。
“陆风,你来得正好!他们俩就在这里,你马上杀了他们。”陆风在杀手中素有美名,一是因为他身手不凡,二是因为他收了钱就会尽心尽力为雇主办事。若是他与陆风联手,未必不能胜过李恕。
出乎意料的是,陆风站在原地没有动弹,甚至连眼神也没有分出去一丝。罗源泽怒道:“你还愣着干什么?难道你怕了?”
陆风这才开口,声音死水一般:“我只是路过。”
“什么叫路过,你答应过我杀了他们!”
“我答应过,但我们之间的交易已经结束了。”
“你在放什么狗屁!”罗源泽破口大骂,骂完忽然想起他对陆风说过这句话。
那日陆风跟丢李恕两人之后去向他复命,罗源泽也像现在一样火大:“你在放什么狗屁!两个人大活人都能跟丢,我雇你有什么用,滚!废物!”
陆风毫无波澜,罗源泽让他滚,他就把收到的订金放在桌上,转身走了。在他眼里,他和罗源泽之间已经没有雇佣关系,所以李恕与任流白自然也就不在他的追杀名单之中。
罗源泽血气翻涌,恨不得把陆风一起杀了。却听李恕问了一句:“你接单吗?”
罗源泽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没等他打断两人,陆风已经给出回答:“接。”
“我出一千块晶石,买罗源泽的命。”
“好。”
罗源泽头皮发紧:“你疯了吗?这个女人是魔族!你竟然听她的命令杀我?”
李恕扬手丢过去一只储物袋,陆风轻轻一捏,确定够数,遂将储物袋收入怀中,反手去拔背后的刀。
“报酬我已经付清了,你想怎么杀罗源泽都没关系,我只要他死。”
陆风握紧长刀,走了过去。
罗源泽死了。
尸体摆在大殿正中,赵灵运掀开白布向众人展示他脖子上的伤口:“一刀毙命。”
有缺双手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
赵灵运出关后火速派人追杀李恕,然而最后只找到了罗源泽尸体。恰在此时,从幽兰古国回来的有缺与付剑心等人途经赤霞派,听闻派中之事立刻前来求见,确定了抢夺天书与抢夺魔核的都是李恕。
赵灵运悲痛欲绝:“我这爱徒一向忠厚老实,却被那魔女逼迫录了不堪入目的影像,以此作为要挟潜入赤霞派。他不堪受辱,宁可与那魔女同归于尽,却到底还是低估了对方的狠辣,最后丢了魔核也丢了性命。”
说到这里,赵灵运目光一转,看向大殿右侧两名沉默的白衣修士。
“那魔女狼子野心,猖狂至极,赤霞派定会叫她付出代价。不过还有一事我不得不说,那魔女并非孤身一人,她身边还有一名修士——玄隐门大弟子任流白!”
任流白三字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两名白衣修士身上,原因无他,他们便是接到消息匆匆赶来的玄隐门掌门虚怀,以及他的独女洛檀音,也就是任流白的小师妹。
“来人,把东西交给虚怀道长。”赵灵运说完,立刻有人呈上一封信,“如何,信上的字迹两位可还眼熟?”
洛檀音心急如焚,抢先接了信展开,没错,是任流白的字迹。
“这是从他们住的红莲别院搜出来的,任流白不仅没有揭穿那魔女的身份,反而在信中写他一切都好,我门下也有弟子可以证明,任流白与那魔女关系亲密,绝非泛泛之交。”
明如月被人带了上来,她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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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在大殿中扫了一眼,然后低头盯着地板。
赵灵运命令她:“你把任流白和李恕的事如实告诉虚怀掌门。”
明如月应了一声,老老实实从她在山下遇见受伤的两人说起,提到任流白不眠不休守在李恕床边,洛檀音猛地攥紧手中信纸,指节用力到发白。
“不过,那个从禁院跑出来的魔族要杀我时,是李仙师……李恕救了我,我觉得......”明如月的思绪乱得厉害,短短几天经历这些事情,对她造成了巨大冲击。
“哼,那是她与同伙里应外合,让你们放松警惕演出来的罢了。”赵灵运挥挥手,示意明如月不必多说,可以退下了。
等她走后,赵灵运再次把矛头指向虚怀:“此番不光我我赤霞派阵毁人亡,损失惨重,连天书也被那魔女抢走一片,后患无穷。当然我也为虚怀道长感到痛心,任何门派出了这种事情想必都会面上无光,上一次紫竹峰是怎么做的来着?”说到这里,赵灵运故意顿了一下,然后才道,“我想起来了,沉璧上人亲自下令逐出叛徒李问心,从此生死不论。那么敢问道长会如何处置勾结魔族的弟子?”
“大师兄不会勾结魔族的,这里面一定有误会!”洛檀音站出来为任流白辩解,“我与大师兄从小一起长大,他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他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一定是那个魔族使了什么手段,大师兄是受害者!”
“长辈说话,小辈插什么嘴?玄隐门就是这么教导弟子的,还是说虚怀道长就是这么教导女儿的?”
虚怀与有缺是同辈,赵灵运却与他们已逝的师尊才是同辈,单论年龄确实称得上长辈。
洛檀音咬紧牙关。
虚怀面色凝重:“实不相瞒,小徒任流白已经失踪许久了。”
“你这叫什么话,难不成你要告诉我任流白已经不是玄隐门的人了?”
“自然不是,我对小徒的品性亦可担保,他并非勾结魔族作恶之人,其中或有隐情。还请赵掌门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查明真相给赤霞派一个交代。”
任流白失踪后虚怀之所以选择隐瞒消息,正是担心有人借机生乱,没想到最后还是发生了他不愿看见的事。
赵灵运没那么容易罢休:“我听说任流白是玄隐门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虚怀道长这番说辞,该不会因为爱惜人才暗中包庇他吧?”
“今日青石寺与紫竹峰的道友都在,还请做个见证,在下定会查清此事秉公处理,绝不偏袒半分。”
“好,有虚怀道长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可惜你们来得太迟,只怕这会儿任流白已经随那魔女逃到魔界了。”
魔界气候异常,地形复杂,魔族生物更是千奇百怪,绝大多数修士都不敢贸然进入魔界。
虚怀默了片刻,看向有缺:“据大师所言,你和紫竹峰小友与那位名叫李恕的魔族有过接触,可知她是什么来头?”
付剑心心神微动,她倒是知道李恕的身份,只是……
有缺面不改色,合掌答道:“阿弥陀佛,惭愧。”
付剑心:“……”
有缺绝对知道些什么,他在李恕吹笛时露出的恍惚付剑心看得清清楚楚。而且凭他的实力,不可能被李恕用幽冥寒冰冻住,毫无还手之力。他在故意隐瞒。
只一瞬间付剑心就做好了决定,说起来李恕与紫竹峰也有牵扯,还是先禀明沉璧上人为好,于是跟着有缺摇头:“晚辈不知。”
虚怀略一颔首,就此作罢。
半个时辰后,大殿中的人各怀心思,各自散去。付剑心一出来真意便扑到她身边:“师姐,确定是李恕吗?”
“嗯。”
“和她一伙儿的那个修士真是任流白?”
付剑心没有草率回答,只道:“收拾东西,立刻启程回紫竹峰。”
真意不敢多问,率先回去通知同门。付剑心也往住处走,耳边忽然传来压抑的啜泣。
明如月抱膝坐在树下,脸埋在臂弯里,肩膀微微抽动,付剑心听见的哭声就是她的,她本不该多管闲事,但不知怎地还是问出了那句话:“你还好吗?”
明如月转过头,面上挂着泪痕,怔怔地看着付剑心。
付剑心又问了一遍:“你还好吗?”
明如月终于回过神来,她不想让付剑心看见自己这幅样子,可是越擦眼泪越多:“付仙师,我……”
付剑心递给她一方帕子,明如月更想哭了:“我害死了罗师兄,如果不是我把他们带进来……罗师兄就不会、不会死……”
“不是你的错。”
明如月泪眼朦胧,止住哭声。
付剑心看着她:“错的是利用你作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