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中单tm是人我吃。”
“在玩**啊这打野，他在野区给他祖宗上坟呢？”
昏暗窄小的出租屋里，他嘴里叼着一支已经吸完的短烟，眼前的电脑屏幕上是风靡全球的moba游戏《拂晓》，当电脑屏幕变灰，显示失败的字眼，他砸了一下鼠标，抬脚不小心踹倒了垃圾桶。
他并没有去管，而是把嘴里的烟拿下来，从桌子旁边的盒子里又拿出一根，重新点上。
打火机的焰火刚触碰到香烟的烟草，冒出一点火星，男生忽然觉得手上脱力，眼前一黑，心脏骤紧，眼神一瞬间涣散了。
打火机掉在地上，电脑直播间的弹幕在缓慢的滚动，因为本来也没几个观众在里面。
郁深恢复意识的时候，嘴里呛出一口烟雾，叼着的那支烟掉在地上。
郁深呛了好几口，感觉自己眼眶都泛红了，鼻腔里面不光有不习惯的香烟气息，还有属于封闭环境中，垃圾散发的独特臭味。
“咳咳咳咳，呕……”
【主播咋了，肺癌啊】
【老烟鬼还能呛到呢，喷人遭报应吧】
【打得是真菜啊，这主播都有人看？】
郁深好不容易从烟气里缓过来，但是他根本做不到大口呼吸，也无法去管电脑屏幕上的发言，他现在头很痛，浑身都麻麻的，咽了一口口水感觉嗓子生疼，头发也长的戳眼睛。
他隐约感到，自己出了车祸应该当场就死亡了。
怎么会——
身处一间出租屋，里面堆满了杂物，唯一可以看的地方是旁边的一张单人床还算干净，脚边垃圾桶里面不知道是些什么东西洒落一地，只看见有水果皮和外卖盒……还有，他脚边冒着点火星的烟。
郁深马上抬脚把烟给踩灭，随后从椅子上站起来。
……？
……
原主叫余生，是一个网上喷人骂街的拂晓主播，他技术实在很一般，甚至可以说很菜，所以就算是走极端路线黑红，也很糊。
一个月入账几百块钱。
刚才他正在直播的途中，猝死在了电脑前。
这是郁深关掉直播间，花了一个小时总结出来的现状。
但是他还没有接受自己重生在一个陌生人身上这件事。
比游戏还玄幻。
在唯一干净的床边坐着，面对还没有收拾的屋子和电脑屏幕的微微光源，有些一头雾水。
余生和他长相上只有五六分相似，几乎等于就是个陌生人，少了一丝锐利阴郁，多了一些懒散和不修边幅，连头发都不打理，长的有些戳眼睛。
他短暂的沉思了一会，随后站起来，毫不犹疑的拿起了桌子上的一把美工刀。
事已至此，再死一次。
刀尖刚触及皮肤，割破脖子渗出一丝丝的血迹，是痛觉，很真实的痛觉。
电脑弹窗不合时宜的响了一声。
【恭喜S21拂晓世界赛总冠军！……】
他的余光看见了这几个字眼，手瞬间就停下来了。
S21？
自己刚才……睁眼之前还是S11。
拂晓一年更新两个赛季，这里是五年后？
郁深把美工刀放下，脖子上的小伤口很快没再流血，他滑动鼠标点进了那个弹窗广告。
一瞬间缩回了手，后退了一步差点没站稳
【冠军战队——WD】
WD夺冠了。
他死前离开的战队，五年后……夺冠了。
那张海报，捧杯的海报，除了一位老队员以外，每一张脸他都陌生无比。
但是所有人都笑的很开心，金银交加的彩带从天而下，为冠军而下。
郁深的职业生涯见过无数次的场面，此时此刻恍若隔世。
严格来说，就是隔世。
他看见评论区为他们欢呼，看见选手脸上的自豪，还有属于少年人的明媚气焰。
郁深盯着那张照片，感到了深深的震撼。
他的死带走了最传奇的ADC，好像也带走了队内一地鸡毛。
现在的WD不是他熟悉的败絮其中，而是涅槃重生之后的WD。
郁深跟着网页推荐浏览了很久圈子里这几年的新闻，其中包括自己的死讯。
看着那么多怀念的剪辑，热度出圈的新闻……他其实没什么实感。
对于郁深本人来说，不过睁眼闭眼他就重生在了这个出租屋里。
总过程可能几秒都不到。
如果所有一切已经洗牌重来……
他自由了？
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自由了。
郁深转头看向房间内的狼藉。
于是乎，他动手收拾了屋子里的垃圾，简单整理打扫了一下，来到墙边拉开厚实的窗帘。
黄昏的余光照进来，透过楼宇之间的窄缝看见了日落。
郁深打开窗户，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
并不算好闻。
但还算令人放松。
他可以有空去想想晚上吃什么，随时可以上游戏和休息，喝饮料也不需要再问谁的意见。
只不过凭借肌肉记忆解锁账号，看见卡里还有一百块钱。
郁深只是沉默半晌，就关掉手机，拎着三大包垃圾袋出门。
邻居是有一个三岁女儿的一家三口，此时也在外面的破旧走廊上晒太阳。
但是她父母看见郁深，不约而同的扭头回屋关门。
就跟见了个瘟神似的。
“隔壁那个疯子出门了。”
“躲着点，可别被他看见了，到时候吵吵我们。”
郁深揣着一百块钱，花二十，剪了个头发。
头发洗干净，剪短，露出眼睛和面部轮廓出来，然后去买了点新的生活用品和食物。
回去路上又看见了隔壁的一家三口。
这次他们没进屋，而是盯着郁深这边看了一路 ，直到他走进那间屋子。
“……那疯子还有亲戚愿意过来？”
郁深往屋子里喷空气清新剂，这房子里连个锅都没有，原主不是吃泡面就是点外卖。
而且郁深也不会做饭，他只能先简单的解决温饱，烧水泡面。
手机里没什么联系人，只有房东说房租下个月就要交了，日用品郁深用不惯别人的，所以得陆陆续续换掉，原主没学历，不方便找工作，以及这台电脑看起来是他自己组装的，也没打理过的样子，全是灰尘，弹窗广告特别多疑似中病毒了。
很多事情要解决，最关键是没有钱。
自由了，但又好像没自由。
想到这里，郁深倒水的手停下了。
……要不然还是死吧。
当然，这只是他消极的随便想想。
等清洁了一遍屋子，已经彻底晚上了，窗外月朗星稀，九月天的夜里还吹凉风，抚平晚班的行人。
郁深加了一件外套，坐在电脑之前。
熟练的打开直播平台的后台，看了一眼原主的收益，比想象中要多一点，不过下个月才能提出来，ID叫“算你惹到神经了”，看起来极具个人风格。
原来是因为平台最近在搞活动，主播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多少时长，都可以领取补贴，所以原主这个月钱稍微多一点。
郁深看了一眼后台每日任务，今天还差一个半小时。
趁着还没过十二点，把这一个半小时混过去。
【没猝死啊，喷子主播又回来了】
【刚才突然下播，以为你没了呢】
开播二十分钟，直播间里就来了一个观众。
“嗯，”郁深正在浏览拂晓的版本更新公告，“晚上好。”
【？】
【？？？】
那大哥连发了好几条问号，似乎是对礼貌用语有些过敏了，郁深没在意。
拂晓近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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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没什么大改动，这游戏更新本来就挺慢，就是新增了一些可选角色和细节改动，那些角色的技能郁深看一眼能懂。
具体实操得上手试试。
自己的账号郁深登不上去，想必是被官方回收了，做成了什么纪念账号。
所以直接登了原主的。
进入游戏发现UI变了，找了半天才找到大乱斗在哪。
不一会，直播间又进来一个观众。
【你终于不去排位赛坑人了？】
郁深喝了一口纸杯里的水，说：“别急。”
……
那个发言的兄弟等了半天没等到后文，才发现他说完这两个字就没打算说其他的了。
【？】
什么新人设？哑巴？
大乱斗随机选人，郁深花原主的游戏币摇了两下角色，随便选定了一个没见过的射手英雄。
这个英雄是新增的魔族角色，但开局的天赋加点被原主点的一塌糊涂。
郁深直接全部调整了一遍。
【看攻略了？】
【这英雄机制这么复杂，玩的明白吗你】
不知道是不是物以类聚，原主直播间的为数不多几个观众嘴里也没什么好话，基本上发弹幕就是喷人的。
作为前电竞选手，游戏打了不下万场，这种人郁深倒是见多了，并不在意。
“第一次玩，试一试。”
游戏开场音效响起，先是一套熟练且迅速的选购装备，全程不同界面闪的很快，给直播的大哥看懵了。
【？换人了？】
【不是哥们，我没看清你就买完了？】
郁深点了几个技能试了试，这英雄有四个技能，技能连招各种排列组合，所以局内效果复杂。
但是伤害和操作上限都很可观，近几年职业赛场也拿过。
虽然游戏版本已经和五年前有所 不同，但是不巧——郁深强就强在可以凭纯粹的个人实力，打破游戏版本的格局。
于是第一波火拼，郁深摇摆走位躲掉对方三个技能，反手精准打出角色技能的所有反应，实现收益最大化拿下人头。
【First blood（第一滴血）！】
【Double kill （双杀）！】
一个技能都没浪费。
直播间的老哥：【？？？这对吗？】
郁深打了一个半小时的大乱斗，他打游戏的时候很专注，不会去看弹幕，之前在队里还因为没谢礼物被领导骂过。
但是现在他没人管，加上直播间拢共也没几个人，想不看就不看。
结果一个小时之后退出游戏一看，直播间人数突然破百了。
虽然只是一百出头，但是这也是原主从没有过的待遇。
他直播间之前最多也就五十个人，还有一半都是奔着和他对骂来的。
【我去，这手速，是人？】
【主播路人王啊，之前怎么从来没刷到过】
【对面都没反应过来就被杀了，强啊这个反应力】
【看了一晚上，主播打AD好像更强，是射手玩家吗？】
【这个版本神族初始装备最好选飞霜吧，选烛龙灯是什么讲究吗？看起来还挺猛】
没什么讲究，单纯是郁深习惯了，小细节上还没跟上版本。
郁深先把几个送礼物的谢了一遍，然后解答弹幕的问题。
“是，打AD。”
“还没研究新版本装备，觉得烛龙方便就带了。”
“没有绝活，射手都会，不会的也能学会——想看须弦？可以，但是今天不玩了。”
他语气透露着淡淡的死感，全程没什么波澜：“嗯，今天不行，太晚了，明天吧。”
一开始在直播间等着下饭的老哥第一次完完整整的看完了一整场直播，最终在直播间里忍不住刷了个小礼并附言：【挂狗，你没开我把桌子掰碎了吃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