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神别装善茬了》


 1. 第 1 章

    “这中单tm是人我吃。”


    “在玩**啊这打野，他在野区给他祖宗上坟呢？”


    昏暗窄小的出租屋里，他嘴里叼着一支已经吸完的短烟，眼前的电脑屏幕上是风靡全球的moba游戏《拂晓》，当电脑屏幕变灰，显示失败的字眼，他砸了一下鼠标，抬脚不小心踹倒了垃圾桶。


    他并没有去管，而是把嘴里的烟拿下来，从桌子旁边的盒子里又拿出一根，重新点上。


    打火机的焰火刚触碰到香烟的烟草，冒出一点火星，男生忽然觉得手上脱力，眼前一黑，心脏骤紧，眼神一瞬间涣散了。


    打火机掉在地上，电脑直播间的弹幕在缓慢的滚动，因为本来也没几个观众在里面。


    郁深恢复意识的时候，嘴里呛出一口烟雾，叼着的那支烟掉在地上。


    郁深呛了好几口，感觉自己眼眶都泛红了，鼻腔里面不光有不习惯的香烟气息，还有属于封闭环境中，垃圾散发的独特臭味。


    “咳咳咳咳，呕……”


    【主播咋了，肺癌啊】


    【老烟鬼还能呛到呢，喷人遭报应吧】


    【打得是真菜啊，这主播都有人看？】


    郁深好不容易从烟气里缓过来，但是他根本做不到大口呼吸，也无法去管电脑屏幕上的发言，他现在头很痛，浑身都麻麻的，咽了一口口水感觉嗓子生疼，头发也长的戳眼睛。


    他隐约感到，自己出了车祸应该当场就死亡了。


    怎么会——


    身处一间出租屋，里面堆满了杂物，唯一可以看的地方是旁边的一张单人床还算干净，脚边垃圾桶里面不知道是些什么东西洒落一地，只看见有水果皮和外卖盒……还有，他脚边冒着点火星的烟。


    郁深马上抬脚把烟给踩灭，随后从椅子上站起来。


    ……？


    ……


    原主叫余生，是一个网上喷人骂街的拂晓主播，他技术实在很一般，甚至可以说很菜，所以就算是走极端路线黑红，也很糊。


    一个月入账几百块钱。


    刚才他正在直播的途中，猝死在了电脑前。


    这是郁深关掉直播间，花了一个小时总结出来的现状。


    但是他还没有接受自己重生在一个陌生人身上这件事。


    比游戏还玄幻。


    在唯一干净的床边坐着，面对还没有收拾的屋子和电脑屏幕的微微光源，有些一头雾水。


    余生和他长相上只有五六分相似，几乎等于就是个陌生人，少了一丝锐利阴郁，多了一些懒散和不修边幅，连头发都不打理，长的有些戳眼睛。


    他短暂的沉思了一会，随后站起来，毫不犹疑的拿起了桌子上的一把美工刀。


    事已至此，再死一次。


    刀尖刚触及皮肤，割破脖子渗出一丝丝的血迹，是痛觉，很真实的痛觉。


    电脑弹窗不合时宜的响了一声。


    【恭喜S21拂晓世界赛总冠军！……】


    他的余光看见了这几个字眼，手瞬间就停下来了。


    S21？


    自己刚才……睁眼之前还是S11。


    拂晓一年更新两个赛季，这里是五年后？


    郁深把美工刀放下，脖子上的小伤口很快没再流血，他滑动鼠标点进了那个弹窗广告。


    一瞬间缩回了手，后退了一步差点没站稳


    【冠军战队——WD】


    WD夺冠了。


    他死前离开的战队，五年后……夺冠了。


    那张海报，捧杯的海报，除了一位老队员以外，每一张脸他都陌生无比。


    但是所有人都笑的很开心，金银交加的彩带从天而下，为冠军而下。


    郁深的职业生涯见过无数次的场面，此时此刻恍若隔世。


    严格来说，就是隔世。


    他看见评论区为他们欢呼，看见选手脸上的自豪，还有属于少年人的明媚气焰。


    郁深盯着那张照片，感到了深深的震撼。


    他的死带走了最传奇的ADC，好像也带走了队内一地鸡毛。


    现在的WD不是他熟悉的败絮其中，而是涅槃重生之后的WD。


    郁深跟着网页推荐浏览了很久圈子里这几年的新闻，其中包括自己的死讯。


    看着那么多怀念的剪辑，热度出圈的新闻……他其实没什么实感。


    对于郁深本人来说，不过睁眼闭眼他就重生在了这个出租屋里。


    总过程可能几秒都不到。


    如果所有一切已经洗牌重来……


    他自由了？


    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自由了。


    郁深转头看向房间内的狼藉。


    于是乎，他动手收拾了屋子里的垃圾，简单整理打扫了一下，来到墙边拉开厚实的窗帘。


    黄昏的余光照进来，透过楼宇之间的窄缝看见了日落。


    郁深打开窗户，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


    并不算好闻。


    但还算令人放松。


    他可以有空去想想晚上吃什么，随时可以上游戏和休息，喝饮料也不需要再问谁的意见。


    只不过凭借肌肉记忆解锁账号，看见卡里还有一百块钱。


    郁深只是沉默半晌，就关掉手机，拎着三大包垃圾袋出门。


    邻居是有一个三岁女儿的一家三口，此时也在外面的破旧走廊上晒太阳。


    但是她父母看见郁深，不约而同的扭头回屋关门。


    就跟见了个瘟神似的。


    “隔壁那个疯子出门了。”


    “躲着点，可别被他看见了，到时候吵吵我们。”


    郁深揣着一百块钱，花二十，剪了个头发。


    头发洗干净，剪短，露出眼睛和面部轮廓出来，然后去买了点新的生活用品和食物。


    回去路上又看见了隔壁的一家三口。


    这次他们没进屋，而是盯着郁深这边看了一路 ，直到他走进那间屋子。


    “……那疯子还有亲戚愿意过来？”


    郁深往屋子里喷空气清新剂，这房子里连个锅都没有，原主不是吃泡面就是点外卖。


    而且郁深也不会做饭，他只能先简单的解决温饱，烧水泡面。


    手机里没什么联系人，只有房东说房租下个月就要交了，日用品郁深用不惯别人的，所以得陆陆续续换掉，原主没学历，不方便找工作，以及这台电脑看起来是他自己组装的，也没打理过的样子，全是灰尘，弹窗广告特别多疑似中病毒了。


    很多事情要解决，最关键是没有钱。


    自由了，但又好像没自由。


    想到这里，郁深倒水的手停下了。


    ……要不然还是死吧。


    当然，这只是他消极的随便想想。


    等清洁了一遍屋子，已经彻底晚上了，窗外月朗星稀，九月天的夜里还吹凉风，抚平晚班的行人。


    郁深加了一件外套，坐在电脑之前。


    熟练的打开直播平台的后台，看了一眼原主的收益，比想象中要多一点，不过下个月才能提出来，ID叫“算你惹到神经了”，看起来极具个人风格。


    原来是因为平台最近在搞活动，主播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多少时长，都可以领取补贴，所以原主这个月钱稍微多一点。


    郁深看了一眼后台每日任务，今天还差一个半小时。


    趁着还没过十二点，把这一个半小时混过去。


    【没猝死啊，喷子主播又回来了】


    【刚才突然下播，以为你没了呢】


    开播二十分钟，直播间里就来了一个观众。


    “嗯，”郁深正在浏览拂晓的版本更新公告，“晚上好。”


    【？】


    【？？？】


    那大哥连发了好几条问号，似乎是对礼貌用语有些过敏了，郁深没在意。


    拂晓近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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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没什么大改动，这游戏更新本来就挺慢，就是新增了一些可选角色和细节改动，那些角色的技能郁深看一眼能懂。


    具体实操得上手试试。


    自己的账号郁深登不上去，想必是被官方回收了，做成了什么纪念账号。


    所以直接登了原主的。


    进入游戏发现UI变了，找了半天才找到大乱斗在哪。


    不一会，直播间又进来一个观众。


    【你终于不去排位赛坑人了？】


    郁深喝了一口纸杯里的水，说：“别急。”


    ……


    那个发言的兄弟等了半天没等到后文，才发现他说完这两个字就没打算说其他的了。


    【？】


    什么新人设？哑巴？


    大乱斗随机选人，郁深花原主的游戏币摇了两下角色，随便选定了一个没见过的射手英雄。


    这个英雄是新增的魔族角色，但开局的天赋加点被原主点的一塌糊涂。


    郁深直接全部调整了一遍。


    【看攻略了？】


    【这英雄机制这么复杂，玩的明白吗你】


    不知道是不是物以类聚，原主直播间的为数不多几个观众嘴里也没什么好话，基本上发弹幕就是喷人的。


    作为前电竞选手，游戏打了不下万场，这种人郁深倒是见多了，并不在意。


    “第一次玩，试一试。”


    游戏开场音效响起，先是一套熟练且迅速的选购装备，全程不同界面闪的很快，给直播的大哥看懵了。


    【？换人了？】


    【不是哥们，我没看清你就买完了？】


    郁深点了几个技能试了试，这英雄有四个技能，技能连招各种排列组合，所以局内效果复杂。


    但是伤害和操作上限都很可观，近几年职业赛场也拿过。


    虽然游戏版本已经和五年前有所 不同，但是不巧——郁深强就强在可以凭纯粹的个人实力，打破游戏版本的格局。


    于是第一波火拼，郁深摇摆走位躲掉对方三个技能，反手精准打出角色技能的所有反应，实现收益最大化拿下人头。


    【First blood（第一滴血）！】


    【Double kill （双杀）！】


    一个技能都没浪费。


    直播间的老哥：【？？？这对吗？】


    郁深打了一个半小时的大乱斗，他打游戏的时候很专注，不会去看弹幕，之前在队里还因为没谢礼物被领导骂过。


    但是现在他没人管，加上直播间拢共也没几个人，想不看就不看。


    结果一个小时之后退出游戏一看，直播间人数突然破百了。


    虽然只是一百出头，但是这也是原主从没有过的待遇。


    他直播间之前最多也就五十个人，还有一半都是奔着和他对骂来的。


    【我去，这手速，是人？】


    【主播路人王啊，之前怎么从来没刷到过】


    【对面都没反应过来就被杀了，强啊这个反应力】


    【看了一晚上，主播打AD好像更强，是射手玩家吗？】


    【这个版本神族初始装备最好选飞霜吧，选烛龙灯是什么讲究吗？看起来还挺猛】


    没什么讲究，单纯是郁深习惯了，小细节上还没跟上版本。


    郁深先把几个送礼物的谢了一遍，然后解答弹幕的问题。


    “是，打AD。”


    “还没研究新版本装备，觉得烛龙方便就带了。”


    “没有绝活，射手都会，不会的也能学会——想看须弦？可以，但是今天不玩了。”


    他语气透露着淡淡的死感，全程没什么波澜：“嗯，今天不行，太晚了，明天吧。”


    一开始在直播间等着下饭的老哥第一次完完整整的看完了一整场直播，最终在直播间里忍不住刷了个小礼并附言：【挂狗，你没开我把桌子掰碎了吃进去！】

 3. 第 3 章

    然后郁深清晰的听见了对方噗嗤一声呛水的声音，随后他咳嗽了两声，又是一阵手忙脚乱擦键盘的声音，但是游戏已经开了，进入加载界面。


    【非得最后几秒钟提醒？虾仁猪心】


    【隔壁来的，这也是个主播？】


    【卧槽匹配到江为止了？】


    【江少终于发现自己没关麦了，笑死】


    直播间的人数成倍增长，但是郁深已经进入游戏，没有去看后台。


    同一个平台，推荐位首页上的直播间内，数万在线人数观看的房间。


    ID“WD childe”，冠军ADC江为止。


    他进去游戏迅速的把麦克风关掉，说：“怎么没人提醒我啊？”


    江为止也不想来练气局虐菜，一点成就感都没有，都是因为昨天粉丝心愿，抽到的粉丝提了个挑战，问职业选手上洞虚段位需要多久时间。


    这是他挑战的第一天第一局，开播不到十分钟，射手位没拿到就算了，刚才口嗨嘴人家的话还全被听见了，怪不得人家不让位置。


    江为止选了个万金油辅助默默跟在对方身后，有点尴尬的心虚。


    虽然他觉得自己也没说错，他是真能带飞，又不是吹牛。


    他没关麦这个小失误，给郁深那边带来了一批又一批看热闹的观众。


    郁深并不在意这一把自己的辅助是什么身份，他甚至不是很在意对方会不会玩。


    只见那个任劳任怨的在郁深前面挡技能的辅助，不知道是不是习惯性的，突然侧身扭开了对面的技能。


    江为止的直播间：“完，忘了……”


    但是技能也并没有打中郁深，江为止看见自家ADC也很蛇皮的扭开了身位。


    “哟，”江为止滑动了一下对局信息，看了一眼他的经济，目前为止最高，一个小兵都没漏，说：“有点东西。”


    对线期间，直播间的观众忽觉不太对劲，江为止这边的ADC就不说了，看起来是个会玩的，但是对面也是细节拉满，这么久过去硬是没有爆发线上人头，要是遮住段位他们还以为这是在看高端局拉扯。


    两边都点到即止，不像是低端局的对局。


    【对面是上分车队，炸鱼的，这个ID我认识】


    【谁和谁是炸鱼的啊？】


    【对面射手打野辅助是三排，录视频素材呢，这局江少是辅助，不好打】


    郁深不用提醒也是察觉到了一点，打起了几分认真，和对面的ADC互换了一波血线。


    他的走位和伤害距离计算更加精确，只掉了五分之一的血，而对面的血线已经被压下一半了。


    除了自家辅助以外另外三个队友明显就是练气局萌新，不发信号不做视野，选人和对线思路乱七八糟，到现在已经死了好几次了，打野也是一点节奏都没有。


    江为止在这个节点，点了两下信号，但是看自家ADC没有撤退的意思，微微皱眉。


    ……这个段位的果然还是很难遇见高手的？


    郁深小声喃道：“打野来了。”


    但是不怕。


    他话音刚落，一道影子就从左侧草丛突袭过来，但是郁深反应迅速，没让对方近身控住，而对方辅助闪现大招锁定郁深，对方ADC也回了一波血加入战场，三人把两个人逼到塔前准备在这里直接击杀。


    郁深临危不惧，配合辅助的反手开团，吃了必吃伤害之后拉开位置，又扭掉对面ADC的大招，两个技能打得对方丝血不得不退，短时间内把大招丢给了对面的打野，对方虽然近身突袭先收掉前面伤害的江为止，但郁深又扭开打野的范围强化平A。


    大招锁在打野身上，等打野强化A用完，郁深才近身过去收掉人头，两段极限位移连招，越过辅助直取他身后的ADC，最后仅靠平A拉扯，收掉了对面半血的辅助，拿下三杀完美回程。


    这一套操作在游戏里只存在了几秒，看的眼花缭乱，两边直播间的弹幕都刷的飞快。


    【芥末帅？？】


    【这个位移按理来说距离很极限啊，思路也很极致了，手是真快啊】


    【不是？？导播，回放呢？】


    【你别说，你真是别说，这个路人ADC挺牛的】


    江为止灰屏看完这段操作，作为职业选手自然知道其中反应力的含金量，哎哟了一声，勾唇笑了，说：“这哥们真可以啊兄弟们。”


    郁深这边再次传来了对面麦克风的声音。


    “兄弟能开麦不，我们沟通一下呗，剩下的队友不会玩，这局容易输啊。”


    郁深犹豫了一下，并没有选择开麦。


    对方接着说：“刚才很帅，但是我给你打信号你怎么不看啊。”


    【看了】郁深打字，一边回线上清理兵线，一边说：【但想打。】


    这个打法逻辑相当的激进，江为止觉得他身上有点自己的影子，来了点兴趣。


    江为止继续笑着说：“那你的意思是，二打三我们打得过？你怎么知道我能反应过来。”


    万一那波江为止没有及时开大，对方就算再厉害，结果也不好说了。


    【你不菜，】郁深又补充说【我信任我的辅助。】


    江为止的走位和对线思路和他挺一致的，一眼便知不属于这个段位。


    “好好好，”江为止倒是欣赏起这个有勇有谋的路人射手了，说：“听说对面是来低端局炸鱼录素材的，教育教育他们怎么样。”


    郁深冷漠道：【你也是。】


    “……我不是为了炸鱼好不好，而且你说的好像你不是一样，”江为止又说：“再说了，我这不是把射手位让给你了，我要是不讲理一点也锁个射手，这把不就没了。”


    郁深只回：【也不一定。】


    这点自信郁深还是有的，就算对方锁个什么故意恶心人的英雄，他也有机会逆转比赛。


    “可以的兄弟，我就欣赏你的自信，”江为止接着说：“我们好好配合，一定能拿下这局。”


    也不知道就一个练气局他们到底在燃些什么。


    郁深没再说话，而是正常对线，这期间对方的话还蛮多的，郁深一边操作还能一边回消息，虽然他基本上就回个“嗯”，打架的时候发个“别怕”。


    拆第一座塔之前把对面ADC军训成了0-4，不算大崩，但是心态已经失衡。


    谁能想到低端局，能遇见全方位碾压自己的玩家？以自己不俗的实力，就算是高手对战也应该有来有回。


    起码不会在打野支援的情况下，次次摸不到甜头吧。


    关键是对方游龙走位灵活的像脚本，要是没有硬控摸都摸不到一下。


    战绩0-5的时候对面的ADC忍不住发了一句。


    【全体】：【职业？？】


    郁深：“……”


    他手一抖漏了个兵，江为止也是尴尬的咳了一声，刚想着开口调侃一句。


    郁深：【来开龙。】


    江为止：“来了来了，我来扛。”


    另外三个不敢开麦说话的队友沉默了很久，打完龙中单才打字说：【真是江少啊？】


    “你们才听出来啊，”江为止又笑了：“我以为你们真是人机呢，说了半天话没一个有反应的。”


    中单：【哇塞，厉害厉害，我以为我一辈子都匹配不到你】


    打野：【合影】


    “……”郁深看了一眼他们的聊天，【……那个电竞选手吗，拿了冠军，新闻看见过。】


    对面倒是意外：“……你不认识我？真的假的，我以为你认出来了才说我不菜的。”


    【真的，】郁深：【不太关注这个圈子。】


    此话不假，甚至郁深都是昨天才看见有关他的新闻。


    WD的冠军ADC，也算是继承了自己的“衣钵”，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


    想到这里，郁深打开了麦克风。


    “那你能知道我不菜？”


    郁深：“猜的。”


    “……”


    他突然开麦让对方猝不及防，不过想想也合理，毕竟这可是离冠军AD最近的一次，不说说话怎么行呢。


    “你这人怎么这么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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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为止考虑到节目效果，说：“你能多说点话不，和冠军ADC排到一起有什么感想之类的。”


    “来推塔。”


    “……好好好。”


    【感想：推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哥哥声音蛮好听的啊，特别是语气有种很靠谱的感觉】


    【哪有冠军ADC和别人介绍自己是冠军ADC的，笑死我了】


    【少爷一直这样，嘴比脑子快，粉丝已经习惯了】


    【这个路人我笑疯了，他死感好重】


    【有一种少爷在人家面前一套操作花孔雀开屏，然后对方：就这？】


    【对面也是洞虚段的高手，不至于被0-5，这个路人真挺强】


    不光江为止的直播间，郁深的直播间热度也一路飙升，都找上他的视角想看看什么人。


    谁知道点进来一看，这主播粉丝都没破百，完全就是名不见经传。


    这时候游戏进入中后期，对面垂死挣扎，给了郁深这边的队友说闲话的机会。


    打野：【我在看你直播呢，少爷明天还播吗】


    “……”郁深感觉到对方连操作都停顿了一下，才说：“不播了。”


    【……踩雷了】


    【干嘛提这个啊这打野】


    【少爷已经走出来了，不是不能提的程度吧……】


    【可能就是问问而已，别太敏感，没什么不能提的】


    少爷这个称呼不是阴阳怪气，是江为止的ID就叫“childe”。


    当然，有时候也会成为黑称。


    打野也是意识到不太妥当，说：【不好意思啊就是单纯的问问】


    “没事儿……”江为止瞄了一眼弹幕，说：“我是那么玻璃心的人吗，早放下了。”


    【你放下了，但是我还没放下呜呜呜呜呜呜】


    【五年了，该放下了，唉，我们都该放下了】


    【不要故作坚强了，江少】


    【少爷听见那个人的事情回去要偷偷躲在被窝里哭了】


    【怎么可能放得下啊！！呜呜呜】


    【不要再提“那个人”了啊！干什么干什么，逼我破防呢】


    “什么，”郁深完全不知道什么情况，“他为什么道歉。”


    “……”江为止感觉自己现在还破防显得怪矫情的，故意豁达道：“郁深，你认识吧，不关注这个圈子应该也认识。”


    郁深本人：“……算是认识吧。”


    “……明天是他忌日，我一直不开播的。”


    他会请假一天，安静的去郁深墓前坐一会。


    也可能是一整个下午。


    郁深：“……”


    郁深欲言又止，决定不置评。


    毕竟听见这话真是怪怪的。


    江为止说起这个，就忍不住接着说：“他是世界拂晓第一人，超级厉害，不可能有比他强的，真的，他是最完美的。”


    郁深听到这里，尴尬的团战稍微失误了一下，虽然3换5，但他的终结人头被对面打野收走了。


    “……”他调整了一下出装，脑子里闪过种种过往，只觉自己一辈子除了游戏，根本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死的突然，活的也突然。


    他还挺期待一些比他更有“人情味”的新人出人头地的。


    郁深说：“总会有比他厉害的新人的，完美对他来说还是过誉了。”


    “……”


    【我觉得不算过誉吧，郁深确实是百年一见的天才了，当然，路人小哥可能只是想安慰？】


    【精准踩雷啊】


    【少爷要红温了】


    【其实对面说的挺中肯，但是这是江为止……好吧我也一样，郁深就是神，不接受反驳！！】


    【安慰的方式不太对啊这兄弟，这可是第一杀神单推人】


    【丸辣】


    【看得出来这路人小哥不太会说话了……】


    这回轮到对方沉默了。


    过了几秒钟，郁深听见对方说：


    “……你懂他吗？？”

 4. 第 4 章

    “除了游戏他也很强，不可能有比他厉害的人，起码未来一百年都不可能。”


    “你根本不懂他，”江为止起了个大急，抢走了中单的人头：“把你的话收回去！”


    ……这么急？


    郁深在这方面反应远远没有游戏里快，可以说非常迟钝。


    他不太理解为什么会有这种情感。


    但是郁深不喜欢别人用“完美”形容自己，他是真的觉得自己这辈子过的也就那样，这并不是他谦虚的结果。


    或许因为死过一次，抱着一些不知从何来的反驳心理，郁深平生第一次和别人犟起来了：“……他不完美，我不收回。”


    “你刚才……”江为止重重的按下键盘，和他怼起来：“还说自己不了解这个圈子，凭什么随意评价他？”


    郁深深吸一口气，秒掉绕后的对面打野：“……你就这么想为他说话？”


    “他值得所有人为他说话，”江为止转身帮郁深档了对面中单的大招，说：“至少在我这里，我不允许你说他半分不好。”


    郁深跟上前接团，走位细致：“可是他也只是个人，人总归有穷尽才华的时候，神化他只会得到失望。”


    江为止给郁深套了个盾，控住了对面的射手：“但他的荣誉和传奇值得所有褒奖，为什么总要盯着天才的末路不放？创造的辉煌才重要。”


    郁深秒掉了对面的射手和辅助：“他不是什么天才，是一点一点练出来的，没有人是绝对的天才。”


    江为止残血被对面的中单盯上了，往后撤：“就算是相对的天才也是天才，他的一生就是传奇本身，你到底能不能明白他在这款游戏……在我们心里的份量？”


    郁深在中单收走江为止之前一套技能伤害爆炸，拿下四杀：“……”


    不明白。


    但他大概明白自己的共情能力不是一般的差，吵了两句，冷静下来想了想，也就不要和人家扯这个了。


    毕竟他都死了，没有意义。


    可是好巧不巧，江为止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没收住走进了对面中单死前放的延迟技能里面，送了个终结的人头出去。


    “……注意点，”郁深认为他的水平这个走位很不应该，说：“……别送。”


    “……”江为止彼时还在火头上，气愤说：“怎么，没见过人失误？还是说你真觉得自己水平在我之上了？”


    “没看过你比赛，”郁深顺着兵线往前推，说：“不好说。”


    “行，”江为止气的点点头，手上快速的切换着屏幕界面，画面闪来闪去，这个动作并没有实际意义，“一切挑战暂停，这把结束我们单挑。”


    “……”


    “怎么？你不敢了？说话。”


    郁深上次和人单挑还是小学的时候：“……无聊。”


    “？”


    江为止感受到了莫大的蔑视。


    尤其是对面这个人，居然不把郁深放在眼里，也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居然被说“无聊”？这么说这个小毒舌实在是狂得很啊？


    郁深率兵推掉地方基地，很快一场排位轻松的拿下了。


    他很快就退出了结算界面，喝了一口水，才发现自己直播间在线人数前所未有的多。


    之前那几个骂人老哥的话淹没在弹幕里看不见了。


    而江为止还在契而不舍的邀请单挑。


    郁深简直被他气笑了，无奈的摇摇头，语气淡淡说：“一句话，让电竞选手对我反复邀请。”


    【666】


    【江少那边过来的，主播牛啊，敢在江少面前说杀神？】


    【两个人真有实力，辩论还打赢了团战……】


    【我刚刚还说主播和江少合得来蛮好嗑，当我没说过】


    【我听懂了，其实两边观点都不算错】


    【起码不要在少爷面前这样说吧？那个人对于少爷来说是神明一样的存在啊】


    【对啊，而且都是逝者了，加点滤镜也正常，我觉得少爷没错】


    【我也觉得，虽然不了解这个圈子，但是不了解不是更不应该发表观点吗】


    【有点踩少爷的雷点了，不过看配合确实很精彩，感觉两个人想法很同频，吵起来挺可惜】


    “……”郁深看见了江为止发过来的单挑邀请，还是没同意，而是问：“他真的很喜欢那个选手吗？”


    【是的，迄今为止唯一让江为止心态崩掉以至于影响比赛的事件……】


    【超喜欢，全世界最喜欢，那个人本来就很伟大，这点我一个不粉他的也不否认】


    【他岂止是喜欢，要是杀神还在，他都能原地跪下来求婚】


    【主播问这个是做什么？】


    弹幕齐刷刷的刷过，郁深只看见了几个关键的信息。


    虽然他还是不能理解一个人怎么能这么在意另一个陌生的人。


    但是这件事也算是他有不对的地方。


    “……无意冒犯，我可以给他道个歉。”


    【和他单挑吧！他邀请好多次了，现在在直播间里骂骂咧咧呢】


    【主播脾气这么好？？假的吧？】


    【我看这主播一直是看他喷人的，绝对换人了吧？】


    【单挑！单挑！】


    【想看单挑！快接受啊！】


    郁深还是没有接受江为止的邀请，点开对话框私聊他。


    【喷你需要理由？】私聊了【小面就得吃杂酱】：【不好意思，之前的话你要是不舒服，是我说错话了】


    【小面就得吃杂酱】：【来单挑：）】


    【喷你需要理由？】：【……】


    感觉如果不接受他的邀请，能被他追着问。


    沉思了片刻，当作赔罪，郁深接受了他的邀请。


    房间内，江为止迅速的打字道：【死一次就算输，选一样的角色】


    【小面就得吃杂酱】：【你先选】


    【喷你需要理由？】：【……】


    郁深不太懂，郁深也没处理过这种情况。


    但是郁深觉得，这种情况应该是要哄他一下吧。


    毕竟他也是喜欢自己才生气的。


    不理解，但尊重。


    【喷你需要理由？】：【你选吧，依你】


    这话在江为止眼里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嘲讽和看不起。


    “好啊好，”江为止在直播间里咬碎了一根棒棒糖解压，嘴里狠狠咀嚼了两下，说：“那我可就给脸要脸了。”


    【小面就得吃杂酱】：【流陨，首点宿命通，剩下随你，带烛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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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灯】


    流陨神者，郁深上场次数最多的角色，技能强势操作性强，非常能诠释实力的角色。


    天赋和初始装备也是郁深的习惯。


    【江少要用那个人的角色教他做人了……好好好】


    【对面小哥惨了，少爷认真了】


    【这个版本还选择首点宿命的流陨，少爷果然是杀神第一拥护人没得说】


    【今年没看见少爷赛场上拿流陨还可惜来着，这下能看见了好哎】


    【好，】郁深想到了一些事情，敲下这行字：【我赢了之后，问你一个问题】


    江为止回：【先赢再说】


    郁深不言，或者说江为止也没给他机会，说完直接就开了游戏。


    按照他说的，郁深眼睛都不眨一下选好了角色按下确定。


    中路相遇，江为止上来就选择了打郁深一套伤害，郁深不为所动的还了回去，两个人互换一波血量。


    然后兵线相撞，两个人皆是非常细节的补兵和换血，几乎同时升上二级。


    0.01秒之后，交锋展开，肉眼之下同时放出技能，但是实际上，郁深的伤害先江为止一步，并且他的预判和走位更精准无误，好像这一套操作已经在他手上上演过无数次了似的，连角色走路的角度都没有一点偏差。


    江为止吃亏一波，残血逃生，罕见的皱紧眉头，收起了其他的心思。


    ……不可能。


    对面这个小毒舌……绝不止路人王的级别。


    虽然刚才的交锋不过一次对拼，看起来只是江为止小吃一点亏，但是作为遇到无数可敬对手的职业选手，江为止蒙住眼睛也无法忽视对面超乎常人的细节和反应。


    看起来稳步的操作，其实杀心非常重，刀刀致命，这是对所选角色极大的理解力，如果当时自己反应慢一点点，直接就被带走了。


    刚才那局排位……应该都不是他的全部实力。


    单挑回程不太道德，江为止苟了一段时间，回了一点状态，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这一场对局，是这几年第一次，对线王者江为止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以至于他额头冒出一点汗，最后甚至输给了对方两个平a之多。


    “fristblood（第一滴血）”


    【？？？？】


    【啊？？？】


    【哥们？？对面真的不是挂？】


    【隔壁全程开着摄像头的，手速真的没话说，但是单杀江为止这也……】


    【我去什么情况，江少这个赛季还没被对线拿过一血啊？】


    【对面是职业的？？青训新人？】


    【少爷没认真吧】


    不。


    江为止非常不想承认。


    但是他刚才认真到脊背都挺直了。


    “再来。”


    他说完这两个字，又给对面发去信息。


    【小面就得吃杂酱】：【再来一把，换个英雄】


    怎么还要打……


    郁深刚才都准备开下一把了。


    【小面就得吃杂酱】：【你选角色】


    不论如何，对方如此不罢休，郁深滑动了一下鼠标，犹豫片刻，没退出队伍。


    最后说：“你们选吧，我都行。”

 5. 第 5 章

    他这边的弹幕倒是更炸了，这简直就是在职业选手面前装了个大的。


    弹幕里的角色名字滑的飞快，郁深鼠标划过去，暂停住一个。


    【流陨不是江为止的本命射手，他本命是鸟尊朝露】


    鸟尊这英雄郁深有点印象，是他出事之前上线不久的新英雄，可惜他还没来得及用一次。


    刚好玩玩看。


    【喷你需要理由？】：【那就鸟尊吧】


    【小面就得吃杂酱】：【你说的】


    这回江为止大约是认真的，没有指定天赋和装备，郁深粗略看了一眼，迅速调整了一下。


    【主播和江少只有一条点的不一样啊，有理解的】


    【我两个直播间来回窜，别的不说，看大佬对线太有观赏性了】


    【这个主播到底谁啊，居然单杀江为止】


    【完全不认识，高手在民间啊】


    【他明明就是个喷子菜逼啊……难道是平台人设？】


    【有技术为什么要用这种不讨喜的人设啊？主播被威胁了就眨眨眼】


    的确，主播本来确实。


    但现在就算是郁深眨眼了他们也看不到，因为摄像头只能看见键盘上的那只手。


    游戏开始，这次江为止没有上来就凶人，而是稳扎稳打，一边补刀一边换血……


    换着换着，又不对劲了起来。


    他的血线还是比郁深低了一点，虽然只有一点。


    但是这证明在操作上，对方就是更极致。


    鸟尊是有两个形态的角色，非常花里胡哨，把这个英雄视作本命，一是因为帅，二是因为这技能很容易秀起来，江为止和郁深一样是个人色彩浓重的操作型选手，这种角色的确适合他。


    但是说到底——郁深也是个操作型选手。


    两个人的拉扯持续了很久，一直到双方都点出大招了，两边的观众都心惊胆战，看似下一秒要爆发第二场的人头，但又被拉开了身位。


    搞得观众比两位对线选手都急。


    【说真的，我看职业比赛都没这么紧张过】


    【巅峰对决，感觉每次换血都值得被慢放】


    最后两边几乎同时死亡，但是郁深技能放的快一些，江为止先倒地。


    郁深在这边的直播间：“平手。”


    江为止在那边的直播间：“……他赢了。”


    他们听不到对方说话，两边的弹幕开始传话。


    【少爷说你赢了，主播牛逼】


    【真的，少爷先死，确实是神经主播更快】


    【主播能不能换个名字啊哈哈哈，神经主播】


    【江少整个人都茫然了】


    【遇到扫地僧了吗这是】


    郁深回到房间，想打字和江为止说一句，结果对方直接就开了下一把。


    还打？


    这次赛前两个人无交流，选角色都是看心情，郁深也不知道江为止这次会拿什么角色和自己打。


    但他一如既往的交给弹幕：“你们选。”


    弹幕滑得太快，郁深随手暂停一个。


    织娘，这几年职业赛场拿过不少次，她是重做了技能的老角色，虽然保留了之前的丝绸特效和连招核心思路，但是技能类型完全变了。


    之前的织娘更多偏向于控制工具人ADC，通常用来填补队伍羁绊空缺以及配合队友操作。


    但是作为一个物理c位的分路，她的伤害和技能确实不够格。


    也是因为这样，官方最终将她重做了。


    重做之后一段时间甚至胜率达到了百分之八十多，最后削减了好几波，才有了如今的平衡性。


    但也有玩家非常怀念那个版本织娘随随便便开出大招，华丽的锦缎丝绸交织，极具强度美的伤害特效。


    现在要上手打出那种效果，可就很难了。


    江为止选择的同样为版本强势ADC，对线期非常具有统治力的仙族射手青观，前期伤害非常高。


    对方运气不错，理论上依赖预判手短爆发的青观刚好克制中期强势且位移吃力的织娘。


    但也只是理论上。


    如果说出了平a以外一切飞行技能都打不到对方角色的话……


    郁深连续躲开了江为止三个技能，但是他的技能却次次预判到位。


    最后在两边直播间的沉默之中，郁深近乎半血，赢下了对线。


    【靠？织娘前期是这么猛的英雄吗？】


    【这个走位怪物吧？江少的技能应该丢的很准才对啊】


    【他甚至不是放技能的瞬间走开的，他是直接预判了江少会在那一秒放技能】


    【有一种对面会读心术，自己的全部招数都被一眼看穿的感觉……】


    【草，这也太侮辱人了，冠军ADC被路人零封？？这太离谱了吧？？】


    【你确定他是路人？？他这打的跟杀神附体了一样】


    【我一直以为只有那个杀神能做到对线零封江为止……】


    杀神是郁深的“封号”，他在职业赛场上不过短短几年，却拥有百分百胜率的传奇统治力，他是所有电竞选手的噩梦和神往，在变化莫测的对局当中，他的思路、预判、走位……每一样都无可比拟。


    他把千变万化的游戏变成了一个既定的概念——那就是他一定会赢。


    那三年的WD，是一支战无不胜的队伍。


    是拂晓比赛历史上，最光彩夺目，也最不可复制的荣耀。


    因为那位撰写奇迹的传奇已经离世，而传奇的队友们也几乎都在赛场中抹去了姓名，那只WD终究只是回忆。


    弹幕讨论度更上一层楼，郁深的直播间因为这泼天的流量，被顶到了首页，直播间的收益也被顶到了榜首的位置，这下一时半会是不愁用钱了。


    但是郁深确实不想继续和江为止打下去了，感觉就这样1v1单挑下去也挺无聊，再加上江为止是个可敬的对手，他打江为止的时候必须认真对待。


    简单来说，就是有点费脑，不想打了。


    郁深手快，第三场结束迅速退出了房间，决定不留任何废话。


    江为止这边，则是陷入了长达十分钟的沉默。


    一个半小时，他才开播一个半小时。


    这一个半小时他先是遇见了一个路人王ADC说自己偶像的“坏话”，然后紧接着——


    他被一个路人3:0零封了？


    是赤裸裸，实实在在的3:0。


    “……靠。”


    原主其实是和平台签约了的，虽然他很糊，但是他签约时间很早，好多年前他就签了，郁深翻记录才知道，原来原主这些年其实也有履行合同的直播时长，只是一直没有水花。


    倒也挺惨的。


    这时，江为止那边看见郁深发来了消息。


    【喷你需要理由？】：【说好的有个问题问你】


    江为止只是揉了揉自己的鼻梁，愿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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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服输。


    【小面就得吃杂酱】：【问吧】


    【喷你需要理由？】：【不太方便直播问，你下播了告诉我一声】


    什么问题居然要这种讲究。


    江为止也是没什么心情直播了，草草说了再见，就下了播。


    郁深那边也是，谢了一圈礼物之后就退了。


    【小面就得吃杂酱】：【好了我下了，你有什么问题】


    【喷你需要理由？】：【你们队里，上单是不是擒光】


    【小面就得吃杂酱】：【是，你不是不关注这个圈子吗，还知道擒光】


    甚至知道擒光都不知道他江为止？


    【喷你需要理由？】：【我想知道，他最近怎么样】


    【小面就得吃杂酱】：【？这算什么问题，挺好的啊，吃嘛嘛香，身体健康，万事如意，不过他放假回老家了，过几天才回基地，不然还能让他来和你说两句】


    【小面就得吃杂酱】：【你问这个干什么呢？擒光粉丝？】


    【喷你需要理由？】：【没什么，那就好，我下了】


    【小面就得吃杂酱】：【你、就问个这？？】


    【小面就得吃杂酱】：【等下！你加我大号好友！】


    【小面就得吃杂酱】：【人呢？？歪？？】


    【小面就得吃杂酱】：【？？？】


    江为止：“不是他有病吧！！”


    门口传来声音：“少爷，小点声啊。”


    “……”


    郁深自然是以极快的手速下线了。


    那张举杯的照片里，有一个郁深唯一眼熟的人影。


    擒光，原名李允浩，是曾和他并肩作战的上单选手。


    如今的WD，只有擒光还是老面孔了，一时没忍住，多关心了一句。


    只是这种指名道姓的关心，还是不要在这么多观众面前了，虽然郁深对感情方面反应迟钝，但是身处职业赛场，场外的人心叵测和流言蜚语他没少经历，不想给对方带去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李允浩他本就是队伍里最年长的，如今五年过去，应该已经过了巅峰期了。


    WD只有他还在坚守，是郁深没想到的事情。


    其他的队员不知道都在干什么……还是不要过多打扰了。


    郁深叹口气，查看了一下后台的金额，还有几天才能提款。


    这几天……就随便吃点泡面撑过去了吧，真不知道原主这么多年怎么过来的……


    郁深好好的睡了一觉，第二天起来打开软件后台，迅速被99+的消息包围了。


    最顶上的那条私信是个围观路人，他发来一条链接。


    【链接】


    【主播你火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链接点进去的封面，就是昨日和江为止单挑的截图，标题是：【冠军ADC被路人王零封！对方的真实身份居然是……】


    标题戛然而止，令人浮想联翩。


    不过，播放量居然在一天之内就几十万了，弹幕数量也非常多，这件事的讨论度比郁深想象中还高。


    而同城远处的WD基地，战队领队是个束着马尾的人，乍一看有点像姑娘，不过面容之间的锋芒又能认出是个男人。


    而他对面坐着一个此刻满脸写着乖巧，挂着一丝尬笑的俊气少年。


    江为止坐直了身子，企图萌混过关：“尤妈，别为难我了，我上哪知道去，他连我好友申请都不通过。”

 7. 第 7 章

    【好吧好吧，明天见】


    【拜拜拜拜】


    【明天见】


    【这个段位应该能遇到不少高手了，值得一看】


    【一天上了我五年的分……】


    【隐藏分高是这样的，主播把把0失误大c，这个速度算慢了】


    【要是他接着打，今天估计都能上元婴】


    弹幕的讨论倒是没有因为郁深下播而停下，郁深坐着伸了个懒腰，挺直腰背站起来，看向窗外。


    天气真好。


    郁深换了件干净衣服，并且打算把整理出来的原主那些乱七八糟的衣物都处理一下。


    等过几天取点钱去买一点，一共就几件能看的，否则这样下去他都要没衣服穿了。


    剪过头发之后郁深大方得体，性格也和“之前”大不相同，所以这次他出门的时候，邻居父亲犹豫再三，选择了主动打招呼。


    “……小余啊，下午好。”


    “下午好，”既然对方主动打招呼，郁深也停下来，淡淡的回复：“小妹和阿姨不在家吗。”


    “我老婆带女儿出去逛了……”对方惊讶于和这小子聊天居然没有想象中难，除了他的语气比较冷漠以外，礼貌上好像没什么问题：“呃，你、确定你真的是隔壁的小余啊？”


    “……”这话说的，郁深都不知道怎么解释，“之前年轻不懂事，得罪了。”


    “啊、哦哦，也没有也没有，那个……你出门啊？”


    “嗯。”


    “那你去吧去吧……”


    郁深点头示意，和邻居父亲擦肩而过。


    原主住的地方挺偏僻的，这里多是筒子楼，再过不远就是山间田地，风景倒是不错，但是生活方面不太便利。


    郁深沿着路边走着，闻不见明显的汽车尾气味道，感觉在这儿住一辈子也不错。


    大概走了半个多小时，不知不觉之间走过一片开满花的青石板路，郁深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到底，来到了一片郊外的墓园门口。


    这里外面种植着很多雪松树，还有很多叫不出名字的花，


    这地方偏僻安静，没什么人管理，进来都不需要登记。


    然而不仅这个墓园，这里的墓也都没什么人打理的样子，很多都杂草丛生，像是死后就被世界遗忘了。


    忽然有点想在这里找到自己。


    他被自己的想法蠢笑了，哪有人会想找到自己的墓在哪儿的。


    这片墓园还挺大，偌大的地方却没人来。


    唯一一眼就能看见的，也就是上面一个短发男生了。


    起初郁深差点没看见他，因为他背对着外面，似乎是蹲着的，只露出一个后脑勺。


    郁深打算绕开那男生所在的地方，不想打扰对方清净。


    但是男生耳朵似乎非常灵敏，他只不过发出了一点点声响，也被对方捕捉到了。


    男生回头，这下郁深倒是惊讶了。


    那张脸他没忘记，因为他才见过。


    在那张海报上。


    是江为止？


    联想之前江为止说的，今天是自己的忌日，那也就是说……


    自己死后就是被葬在这里的？


    一个没有人管理，杂草丛生的郊外墓园。


    这个结果，有些意料之外，又有些情理之中。


    甚至忌日这天，原来也只有江为止知道这里啊。


    果然，他就说自己不是什么传奇。


    “你好，”郁深上了两步台阶，看江为止孤零零一个，有点于心不忍：“你是来祭拜谁的吗。”


    “……昂。”江为止看了他一眼，回过头继续看着眼前的石碑。


    他每年都来打扫，这里是墓园最规整的一隅，就在今天他刚摆上一束花。


    郁深向前走两步看清，墓碑上果然写着自己的名字。


    这感觉属实怪异。


    自己看见自己的墓碑，太诡异了。


    “你也是来看亲人朋友的？”江为止鲜少在今天遇到同样过来墓园的人，侧过头问：“也埋在这里？”


    “……没，”郁深说：“我是看门口种的花很好看，不知不觉就走进来了。”


    他正过身子和江为止并排站着，一同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墓碑。


    郁深垂眸，低声：“——这一块很干净，和别的地方不一样。”


    “我每年都来，”江为止说到这个，倒是笑了，说：“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送的花。”


    “挺好看的，”郁深盯着那束花看了几眼，说：“我想，你下次再来可以送些色彩鲜亮一点的花束，像门口那些那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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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倒是令江为止意外，说：“一般看望逝者，不是都送些白色的花吗？”


    “有些单调，有时候色彩丰富一些也不错。”


    江为止见他站在自己旁边：“……你认识这个人吗？”


    “算是吧，原本我不知道他葬在这里，”郁深说：“没想到。”


    “……”


    江为止只吐出一口气，说：“本来应该有很多人来这里，对吧。”


    他认为每年今天，这里应该大排长龙，无数人为他哀悼。


    起码不是现在这样。


    “嗯？”郁深没想这么深，说：“也许吧，但是那样的话会很吵。”


    “也对，”江为止收起那些念头，说：“他肯定不喜欢太吵。”


    郁深问：“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


    毕竟这里是一个基本上没人会过来的地方。


    郁深能猜到，自己死后的事宜都是父母处理，而他的父母多半不想管这些麻烦事，随意把他葬在一个便宜墓地也合理。


    战队那边，闹的那样不愉快……肯定不会把这些事情告诉公众的。


    可是江为止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呢。


    “我自己找过来的，”江为止蹲下身子，拿去一片枯叶，说：“挺有缘分，所以没多难找，你不也随随便便就逛到这里了吗。”


    总感觉……今天江为止和昨天在线上不太一样了。


    气质、语气之类的。


    好像显得成熟了不少。


    “那你不告诉别人吗？”郁深问：“不是希望很多人来吗。”


    “希望归希望，”江为止重新站起身来，说：“但是我答应了他，我不会说的。”


    ……嗯？


    郁深本人有点懵。


    他不记得自己认识江为止啊。


    什么叫……答应了“他”？“他”是谁？


    他本人怎么不知道。


    还没等他问个清楚，就感觉手腕一股不容拒绝的力道。


    “除此之外，算是个意外收获吧，”江为止伸手握住郁深的手腕，捏住往上一抬，邪邪一笑：“‘喷你需要理由’，抓住你了吧。”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郁深眼神一瞬间闪过一丝微弱的情绪波动：“……”


    ……难不成开口第一句话他就知道了？

 8. 第 8 章

    “……”


    郁深缩了缩手，对方捏的很死，没缩回来。


    “你怎么……”


    “任何声音，”对方点了点自己的耳朵：“骗不过我的耳朵。”


    貌似刚才的确一点响动就被他听见了。


    “……认出来了你还和我聊这些。”


    “冲突吗？”江为止侧目看了一眼墓碑，不太想在偶像面前影响自己的形象，说：“……走吧，我们换个地方。”


    走下台阶，郁深没说话，江为止率先开口：“你加入别的职业队了？”


    “没有，”郁深回答：“我不打算加入任何职业队，恕我不能从命。”


    “……我们也没说非要你加入啊，”江为止语气逐渐变低：“再说了我和你撞位置，你进WD不是抢我饭碗吗……”


    周围很安静，所以郁深听的清楚，反问：“那你是想和我聊什么呢？”


    “毕竟你把我打败了，网上的舆论什么的……我想大概需要和你协商解决方案，”江为止叹气，嘁了一声说：“……不过等我下次找好状态我们再比一场。”


    “别了吧，”可不想有下次了，郁深说：“电子竞技，有输有赢很正常。”


    “谁说的，”说到这个江为止骄傲了起来，扬了扬头，说：“刚才你看见的，可是不败杀神。”


    不败杀神本人对这种头衔倒是不太感兴趣，不过网友喜欢这样叫他。


    “言归正传，就是他们为这件事情挺紧张的，说到底也是我不该乱和人pk，赏脸去一趟？我们战队人都很好说话的，你要是不喜欢，随时走没问题，他们就是想见见你。”


    “……”


    江为止是第一次和零封自己的主播本人面对面交流，可能是不打不相识，他还是挺认可对方的实力的。


    ……但这种冷冷的个性，的确容易让他想起那个人——


    郁深片刻后，开口说：“……能给我介绍一下你们战队现在的内部人物构成吗，我再决定去不去。”


    “这种东西……网上也是能搜到的吧，还需要我说吗？”江为止说：“选手的话……”


    “说说其他人吧。”


    “你还好奇这个？网上其实也有资料，”江为止觉得这又不算什么机密，随随便便都能搜得到，便从自己视角介绍：“现役领队尤八月，我们一般管他叫尤妈，他性格好，对我们也特别好，经理是段无泽，脑子好使，看起来凶其实脾气挺好的……”


    江为止陆陆续续介绍了一下现在的WD，听得出来，很多陌生的名字，是真的大换血。


    “所以你根本不用顾虑，他们人都不错的，你就当是去玩一趟，不会强迫你干嘛的。”


    “听起来确实。”


    江为止：“要不然我浪费这个口水干嘛，就是不想尤妈他们操心，你说你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莫名其妙实力还这么强……还好你不加入职业队——真的不加入啊？”


    总感觉少一个强劲对手也挺可惜。


    “真的，不会加入的，”但郁深还没准备好这么快面对过去，说：“我考虑考虑，谢谢愿意给我说这些……再冒味的问一下，原本的那些人都去哪儿了，你知道吗。”


    “……你不是不了解这个圈子吗，我怎么感觉你知道的挺多的？”江为止摸了摸鼻尖，惋惜了一瞬间说：“具体的我只是个选手，肯定也不知道这么多内幕，只知道原本WD的经理人品不行，yu……那个人去世后，他就被辞退了，连带着其他的人也都换了，以前的老前辈也陆陆续续到期走人了，我问过发生了什么，但是也没什么人愿意说，所以我也没接着问了。”


    “原来如此……抱歉，今天占用你时间也不是我的本意，我原本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打扰到你了。”


    “算了算了，是我喊你聊的，也是我先手欠拉你p的，我轻敌了——”江为止仰头，双手交叉放在脑后，释然一笑说：“反正都五年了……人死不能复生，与其再荒废一整天，不如给自己找点事做，他只要知道我年年都会给他送花，有这份心就行了。”


    他确实知道了。


    但是这话郁深是不能说出口的。


    最好是任何人都别知道，他将拥有全新的生命。


    “我们能遇见也算是缘分啊，”江为止看了看他，说：“只是没想到是在墓园里遇见，有点怪怪的……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打拂晓多久了？”


    “……余生，我叫余生，生命的生，就住郊外，从这儿走路半小时就到，打拂晓……忘记了，好几年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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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个名字的谐音倒是让江为止沉默了一会，随后才说：“我的话你应该知道了，我叫江为止，因为的为，停止的止，职业ADC，开服玩家——我们这样就算是认识了？所以赶紧回去通过我好友……”


    郁深有点想笑，却笑不出来：“你倒是怪不讲道理。”


    “认识我算你倒霉，”江为止快步走了两步，又扭头说：“你……还挺像。”


    “什么。”


    “没什么，走了，我要回基地了，你想清楚了游戏里直接告诉我也行，我帮你转达。”


    江为止看着这人的脸，听着这人说话，甚至回想这人的打法。


    越来越生出那种既视感。


    他有些厌恶这种感觉，不太像承认世界上能有人和那个人这么像。


    默默在心里自我拉扯了半天，最终也没争出个结果。


    所以打算跑路。


    “……你。”


    江为止：“嘶，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慢悠悠的，有话直说。”


    “我是想说，”郁深指了指前面的路：“你能不能带我走一段，这里我不太熟。”


    “……”


    一路上，郁深也仅仅是问了一些战队现状的问题，江为止奇怪他明明说的自己好像很不感兴趣一样，但是却对这些事情很好奇。


    楼下，江为止抬头看了一眼破破烂烂的居民楼，说：“你就住这儿？这儿多久没人维修了，不会有什么安全隐患吧……”


    “凑合，平时挺安静的，”郁深现在兜里没钱，不然还能请江为止喝瓶汽水：“那我走了，天色晚了，你也早点回去，注意安全。”


    “……你怎么说话感觉跟我哥似的。”


    说来，原主现在才19，生理年龄确实比江为止小一岁。


    但是按照正常时间的话，郁深现在理应25了。


    所以江为止确实应该管他叫哥。


    “嗯，确实，”郁深点点头：“的确是你哥哥。”


    “……别光明正大站我便宜啊，”江为止觉得这家伙木讷的很，感觉是那种听不懂别人开玩笑的类型，也就不多说了，“记得通过我好友。”


    见他再次强调了一遍，郁深回：“确定通过以后你不会拉着我单挑吗？”

 9. 第 9 章

    “呃，”江为止目移远方，说：“你先通过再说呗，看你段位上的挺快的，我们可以一起打排位。”


    “我们撞位置。”


    “……”


    虽然对方很强，但是江为止是拉不下自尊心第二次给人打辅助的。


    好巧不巧，怎么也是个打射手位的，可惜。


    江为止叉腰：“我可是childe，你知道我的好友位多珍贵吗？赶紧通过嘛，要是不想加我大号，你加我小号也行啊，我小号还没加过别人呢，你是头一个。”


    “考虑考虑。”


    “……”


    ……感觉这个叫余生的，不仅名字性格和打法像郁深。


    吸引力这方面，也有点像……


    他江少爷什么时候被这样钓过。


    真是怪事。


    江为止只好烦躁的啧了一声。


    今天江为止回去的意外的早，来客厅倒水的小个子娃娃脸男生看见他，揉了揉眼睛：“你这么早？”


    “对啊，中途有点插曲，”江为止顺手把带回来的小吃放在桌子上：“我遇见那个主播了。”


    “真的假的？你们这都能遇见？你劝动人家了吗。”


    “我是谁，我可是拂晓交际花儿，我多讨人喜欢啊，”江为止叉腰：“就凭我这么帅，包的兄弟，包的。”


    男生对他十分嫌弃，挥手：“去去去，一边去，少在这儿自恋。”


    “虞原！你排到人了，快来。”


    “来了！”虞原再次看了一眼江为止，说：“尤妈刚才还问你呢，你自己上楼找他吧。”


    江为止转身上楼，听见楼下传来几个队友拌嘴的动静，因为pk的事情，几个休假的都被临时叫回来了，江为止嘴上不说，其实心里怪过意不去的，所以特意买了点吃的回来。


    “柳和星你滚啊！把你吃了东西的爪子从我键盘上拿开！”


    “我好心帮你选角色呢！怎么说炸毛就炸毛呢。”


    “小芋圆儿，青衍怎么玩儿啊？能出输出不，我要把对面都鲨了。”


    另一个沉稳点的声音来自早上刚赶回基地的李允浩：“呃……钱总，你要不还是老实打野吧，我怕你被举报。”


    吵吵闹闹。


    一群幼稚家伙。


    江为止默默一笑，还是他成熟可靠。


    哈。


    ……


    “幼稚鬼……”郁深差点笑出声了。


    晚上打开游戏，发现江为止疯狂给自己发颜文字。


    太幼稚了。


    【您已通过对方的好友申请】


    【喷你需要理由？】：【。】


    【小面就得吃杂酱】：【你终于上线了，我到家好久了！】


    对方给他发了几个角色的表情包。


    【小面就得吃杂酱】：【考虑好了没，要不要过来啊，我可是大话都说出去了】


    这还没几个小时呢。


    郁深本想说再想想，突然意识到什么，打字问。


    【碰你需要理由？】：【我不来的话，你会被骂吗】


    【小面就得吃杂酱】：【那倒不会，但是我肯定会被他们嘲笑的，我已经说自己用人格魅力说服你了……来嘛来嘛！】


    过了好一会，等的江为止又想开始发颜文字了，郁深回复了。


    【喷你需要理由？】：【好吧，几点】


    【小面就得吃杂酱】：【明天一点成不成？】


    【喷你需要理由？】：【嗯】


    【小面就得吃杂酱】：【好好好！那我们现在可以肆无忌惮的单挑了】


    【小面就得吃杂酱】：【单挑！】


    ……后辈还是不能惯。


    好吵。


    感觉听到声音了。


    最后在江为止的“纠缠”之下，两个人交换了联系方式。


    原主的手机里第一次有了除了房东和广告商以外的人。


    郁深在平台上挂了个公告，明天请假不播。


    请假这事儿他没什么经验，上辈子他的时间不在他的掌控，现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真让人不习惯。


    所以那张请假的动态，说辞非常非常的……简洁正经。


    【有事，明天不播】


    底下很快有人回复；


    【我勒个言简意赅】


    【？咖位不大架子到挺大】


    【说好的一点播呢】


    【什么事啊，也不透露一下】


    郁深睡觉之前给手机充好了电，闭眼却做了个无比阴暗的梦。


    梦见自己还是万众瞩目的传奇ADC，梦见自己被关在小黑屋里，不能背出刚才的对局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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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和任何人说话。


    “妈妈都是为了你好啊，”胭脂粉味道很重的女人一把握住他的肩膀：“都是因为你，爸爸妈妈才离婚的，你要争气知不知道，要让你爸爸看见……妈妈做这些都是为了你啊！你要是输了怎么对得起我！”


    好刺耳，好吵。


    “他啊，听话得很，让干嘛就干嘛，”男人摇晃着手里的啤酒：“刚才我哄他续约，上面还给我涨工资呢，根本就不用怕，他哪有自己的思想啊，这种人出了社会都是要被揍的，老老实实在战队里当摇钱树有什么不好的。”


    好难听，好烦。


    郁深睁开眼后背湿了一大块，摸了一把脸侧，触感诡异，有些湿润润，又有些干巴巴。


    原来是晚上睡觉的时候掉眼泪了。


    醒过来的时候生理反应还没消失，心脏在不正常的狂跳，额头分泌出了好多汗液。


    真是个不愉快的梦。


    死后的这几天，还是第一次梦见前世的事情。


    郁深伸手，在自己眼前握拳，又松开。


    差点以为重新活过来只是自己的一场梦了。


    他坐起来感觉到自己脖子肩膀有点落枕了，疼得很，这幅身体虽然年轻，但是原主有不少不好的习惯，落下很多小毛病。


    和郁深原本的身体一样，明明才十几二十岁的年纪。


    现在是早上十点多，手机滴滴的响了两声。


    【江为止】：【主播醒了没】


    【江为止】：【来之前我请你吃饭吧？个人邀请，就当谢谢你给我面子了】


    【江为止】：【回话回话，歪歪歪】


    【江为止】；【冠军ADC邀请你吃饭！还不速速答应我】


    【江为止】：【萨摩耶晃脑袋.jpg】


    像一股强劲的风把他从旧梦当中拽了出来，郁深打字回复。


    【余生】：【醒了】


    【余生】：【地址发我吧】


    江为止很快回复了一个定位，就在WD基地不远处。


    基地附近他倒是找到的。


    ……但是从这个地方过去的话……


    郁深打开手机定位，研究了半天地图和路线。


    然而他的天才小脑袋瓜，并没有开发认路这项技能。


    之前他都不怎么出门的。

 10. 第 10 章

    想起来昨天，要不是因为遇见了江为止，找回家应该要废好大功夫。


    可是他没钱，本来计划这几天不出门的。


    【余生】：【请问怎么过来】


    【江为止】：【……】


    【江为止】：【你该不会是路痴吧】


    【余生】：【貌似是这样的】


    【江为止】：【真不知道你这么呆到底怎么赢的我……好吧，我勉为其难来接你一下，等我】


    江为止答应的倒是很快，郁深欲言又止想说些什么，但是见他没有下文，也就没说了。


    郁深收拾好自己，出门。


    在楼下稍微等了一会，江为止从一辆专车上下来。


    “走吧，带你去吃饭。”


    郁深看了一眼他叫的车，说：“其实你给我报销，我也可以自己过来。”


    “……你刚才不说。”


    郁深只是疑惑：“你没问我。”


    江为止服气，要不是对方是个呆子，他都要怀疑是不是粉丝见偶像的借口了。


    之前还觉得他像郁深有点别扭，现在倒是不别扭了。


    偶像怎么可能这么天然呆。


    “介绍一下，”江为止上车之后，说：“这是基地的司机李师傅，平时他开的车太大了，我借了我们经理的车。”


    郁深记得，的确平时班车都是李师傅开，但是他和这位司机师傅没什么过多的交流，基本上就只知道个姓氏。


    现在的WD，老板、赞助、经理领队，基本上都换了个遍，也就这些原本的老员工，资历深又不太起眼的留下来了。


    “借你们经理的车没事吗。”


    “没事儿，有时候我们还开他车出去玩呢，他不介意。”


    前头的李师傅回头看郁深，说：“你就是那个打赢了少爷的路人小哥啊，哈哈哈，这两天基地里都在说你呢。”


    郁深：“……说我？”


    李师傅开着车出小巷门口，说：“别，别误会，不是说别的，就是对这件事好奇而已，小伙子你别紧张。”


    江为止一坐车就晕，一闻到车的味道都不舒服，所以上车之后他非常老实，基本上没开口说话，都是李师傅在和郁深聊天。


    郁深今天才知道，原来李师傅居然是个如此健谈的人，以往出门，他都是坐在车座最后面，眼睛无神的看着窗外一幕幕的风景，完全没有关注前头的任何事。


    因为他很累，他没有精力想其他的。


    驱车来到陌生的基地楼下，WD的基地不在市中心，有段距离，但是生活特别便利。


    搬家了。


    一个陌生的男人早早就在基地楼下等着了，他似乎挺怕冷，九月天已经裹的很厚了，说他是男人，其实郁深远看有点不确定，因为他扎着长头发，是走近才看出来的。


    下了车，江为止马上恢复了元气和活力，兴冲冲走过去介绍：“这是我们领队尤八月，我和你说过的——尤妈，这就是那个主播，余、余生。”


    郁深看了一眼江为止：“不是说请我吃饭吗。”


    “……晚点、晚点请，现在才多早啊，我还能逃单不成？”


    他这名字谐音，尤八月也愣愣才回过神，伸手对郁深礼貌道：“你好你好，这么快把你请过来，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进去聊吧，外头风大，来。”


    郁深和他握手，点点头，他沉默寡言惯了，不会和人客套，干脆就别说话。


    走进基地先是检查了一下身份证件，确认无误。


    网上的热度经过两天已经稍微下沉了一点，不过还是有很多人都在打听这主播来历是哪，未来会不会加入职业队伍。


    也有人把原主之前的一些录屏发出来，完全不相符合的操作引发了一些争议。


    说是换人，但是声音和直播镜头又不能做假，说不是换人，可是这操作质的变化又没什么说服力。


    只不过在“零封江为止”这种大新闻面前，主播前后的人设反差显得没什么话题度。


    大家更加关心的是冠军ADC被路人零封，而不是这个路人原本是什么样的人。


    尤八月带着郁深从电梯门口出来，开始介绍基地的结构，但是这些郁深都知道，虽然换了地方，但是还是和五年前的布局差不多，只不过曾经战队里基本上都是打游戏的糙汉子，不太注重生活方面。


    郁深意外的发现，这里各种小家具和装修更新了一下，变得更加有人情味。


    以及，门口还有一个超大的猫爬架。


    见郁深把目光投过去，尤八月贴心解释：“那是我们替补上单选手养的猫，叫嘟嘟，稍微有点怕生，可能躲起来了，一会你应该能看见。”


    这基地里居然还有猫了，郁深始料未及。


    本来就是以参观的名义邀请郁深过来，尤八月自然尽职尽责，而江为止插不上什么话，觉得自己又是劝说又是接人的，到了基地就被晾在一边，有点不痛快了。


    虽然说这事情也是因他而起吧……


    “……这边是我们的客厅，也是休息室，我特意嘱咐他们昨晚一起打扫了一下，选手们……”尤八月扭头看见江为止一脸郁闷的跟在后面，笑笑说：“少爷帮我介绍一下吧。”


    江为止兴奋举手，终于找到了事儿做，赶紧走到了前面，说：“来来来，我来介绍。”


    郁深沉默，对这种相处模式有些好奇，不知道的以为这里是什么幼儿园呢。


    打开门。


    “这是虞原，ID‘Skyfire’，我们队辅助，叫他芋圆就好，人小但是脾气可大……！”


    虞原最烦别人说他的身高：“江为止你再说一遍？！”


    江为止拉着郁深躲过一包抽纸攻击，说：“这是钱岳，ID‘rich’，我们打野，绝活哥，残阳和鹤手玩的一绝。”


    钱岳抬头扬了扬手：“嗨。”


    郁深：“你好。”


    “这是柳和星，我们队中单，ID‘lang’，人如其名，懂得都懂——这个，你之前问过我的，李允浩，我们上单，ID我就不说多说了。”


    李允浩突然被cue，有些不知所云，只是礼貌的回过头来示好了一下。


    完全听不懂怎么回事。


    郁深心情复杂，再见李允浩，他已经完全不是五年前的样子了，感觉人胖了一点，胡子也长了一点，还带上了眼镜。


    郁深吸一口气，最终对李允浩点点头：“……嗯。”


    “我们替补上单苗乐同，ID是他家猫的名字‘dudu’，不过他刚出门买东西了，估计晚点回来。”


    江为止又介绍了一下战队内非选手的工作人员，有郁深熟悉的面孔，也有郁深完全不认识的人。


    至此，郁深才有强烈的隔世感。


    他实实在在的死掉了五年，而非睁眼闭眼的那么几天时间。


    比如那休息室墙上选手小人的挂历周边，看起来青春又可爱，以前的WD基地是不会有这种无关东西出现的。


    江为止闲不住，介绍完了人又带着郁深瞎逛，尤八月默默跟在后面看着他，逛完了以后拉着郁深进会客室单独谈话了。


    尤八月先给郁深倒了杯茶水，然后坐在他对面说：“一会走的时候，可以去工作人员那里拿游戏周边。”


    “能折现吗。”


    “呃，”尤八月表示理解：“当然可以，我们事后把钱折现到你卡里。”


    “那你们需要我做什么呢，”郁深直接了当：“网上的事情我不太懂，舆论对江为止影响很大吗？”


    “嗯，也不算，”尤八月说：“其实一开始的确有很多人质疑，觉得是因为少爷轻敌才连输三把，但是录像放出去之后，也有不少游戏大佬逐帧分析了操作，的确你更胜一筹，少爷是个大心态选手，不至于被这些舆论影响状态。”


    “江为止和我说，你们很关注这件事。”


    “的确是这样的，请你理解，毕竟从四年前到现在，没什么人能挫掉少爷的锐气，你是头一个，这种实力在职业玩家里面也是顶尖的水准，我想这两天应该没少有职业战队找上你吧？我们应该不是独一家。”


    郁深点点头，认可了尤八月的说法，的确有不少职业战队发来了私信。


    只是私信内容郁深没有看。


    “少爷和我说了，你不愿意加入任何职业队，但是有这样的水准，当一个寂寂无名的小主播实在是有点屈才，网上舆论会过去，却不会彻底忘记，任何回应都不做也不合理，管理层昨夜讨论了一晚上，”对方从桌面上翻开一页合同：“诚邀你加入WD，担任助理教练，直播平台本身和我们有合作不冲突，开价也绝对合理，你看怎么样？”


    郁深盯着那张合同看了一会，又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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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了看尤八月的笑脸。


    瞬间幻视了一些不愉快的回忆。


    只是尤八月身上没有让人不适的气质，但也仅此而已。


    “抱歉，”尤八月见他没说话，以为是对方觉得诚意不够，又说：“本来我们老板知道之后是想亲自来见你的，但是他这两天在国外出差谈合作……”


    郁深明白，说到底他们的确忌惮他，索性退一步，先把人握在队内再说，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议。


    WD现在的老板，好像也换人了，郁深不太清楚现在的老板是什么样的人。


    但是那不重要。


    “网上的舆论我可以配合，你们想让我发什么声明直接告诉我就行，”郁深伸手把合同推了回去，“但是我说过了，我不会加入职业队，任何形式的加入都一样。”


    “……”尤八月不太意外，沉默片刻后也没有死皮赖脸的继续劝说，而是委婉道：“少爷昨晚就说你不可能答应，看来你们真是不打不相识，已经很了解对方了……好吧，那我只好找个借口回绝上面了。”


    郁深这才放松下来：“谢谢理解，其他地方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说。”


    “这个不着急……刚才看见你身份证，你才19？和我们战队最小的首发一个年纪，但总感觉你说话不像是这个年纪的。”


    “……嗯。”


    郁深不好说，其实死的时候他也才20岁。


    他说话真的不像少年人吗。


    尤八月之后聊了一些其他的话题，都是和游戏有关的，比较轻松的事情，随后带着郁深开门，发现门口站了个一米八几的大男孩。


    “……我路过，”江为止被揭穿了，脸不红心不跳的扭头，“今天天气不错。”


    其实这门非常的隔音，他刚才啥也没听见。


    但是他纯好奇。


    尤八月笑着锤了一下他的肩膀，说：“成熟点，人家还比你小呢，你们交朋友，要多照顾照顾人家。”


    江为止听见这话一愣，瞪大眼睛看向尤八月，又看了看后面的郁深，说：“他比我小？”


    “是啊，”尤八月：“小一岁呢。”


    “……？”江为止反应过来，对着郁深说：“那你还说你是我哥？”


    “……”郁深寻思自己也不算说谎，但是眼下只能用另一套说辞来解决：“你先说我像你哥哥的。”


    “……”他居然毫无反驳之力。


    实锤了，不能和这个天然呆开一点玩笑。


    江为止扶额无语，心想他们天才是都有点性格缺陷吗？


    不对，他前一天还在说自己偶像最完美来着。


    不能被这个呆子带跑了，一定是因为这个家伙才是另类。


    “好了，我这边和上面沟通一下，小余，晚点可能确实需要你发个动态，加个微信吧，我直接联系你，”尤八月和郁深交换联系方式，说：“你们玩，可以和我们队的选手切磋切磋。”


    切磋？


    切磋！


    触发关键词，江为止一把捞过郁深：“走，刚好，我们用同一个设备再打一次！”


    之前一定是设备的问题，对方这个操作，说不准是什么隐藏的IT大佬，组装了一台很牛逼的机子。


    单挑这种事情，果然还是要在同样的环境下才能分出真正的胜负！


    江为止走到训练室，把柳和星从电竞椅子上拎起来。


    “嗯？”


    “我要和他单挑，”江为止点了点郁深，“速速让位。”


    他的电脑和柳和星的电脑是一块装的，两个人的硬件软件几乎都一致，最适合用来solo了。


    郁深无奈的被捞过来，被迫坐在椅子上说：“说好的请客吃饭呢，怎么又要单挑。”


    “打完了就请你，”江为止坐在柳和星的位置上，郁深坐在江为止的位置上，听见他说：“你就用我的号吧，速战速决。”


    “哇哦，”柳和星没说什么，他本来也就是想上线做做活动的，倒不如说他可太想看个乐子了，“江少别怂，一雪前耻啊。”


    “……”都到基地里来了，现在就算向李允浩求救估计也双拳难敌四手，郁深只好接受邀请：“玩什么。”


    “天才弟弟，你就没有自己想法吗？”江为止点击开始游戏，想到要和强敌对局，笑的十分张扬：“用你最喜欢的角色就行。”

 11. 第 11 章

    “我没有最喜欢的角色。”


    “怎么可能，”后面站着的柳和星发话：“拂晓这么多角色，你一个喜欢的都没有吗？”


    拂晓的美术风格是一种高级东方审美，里面美型美丽的角色不在少数，配以精彩的角色故事，就算打不明白游戏的人也能体会到不同的乐趣，玩的明白的玩家也会被不同的角色吸引，众多职业选手都有不同的本命英雄，玩的不一定最好，但一定最喜欢。


    这个路人王居然说自己没有喜欢的角色，看他样子玩了挺久的，是什么让他坚持下来的。


    但事实就是如此，就连公认的本命流陨神者，也是因为情怀加分。


    而且说实在的，玩这个游戏最初的心情郁深已经找不到了。


    他点开射手栏，随便选了一个角色，调整一下出战。


    “老规矩，”就在一边，江为止随手拿起了柳和星桌子上的棒棒糖，撕开含在嘴里，“死一次就输。”


    不远处的钱岳走过来，喊：“吃什么呢，给我一个。”


    江为止伸手丢过去，被钱岳稳稳接住。


    “干嘛呢，”钱岳走过来，含着糖说：“……单挑呢？”


    柳和星站在江为止背后，说：“看现场的，多刺激——还有你俩能不能不要像是拿自己桌子上东西一样？”


    “啊呀都是哥们，”钱岳勾住柳和星的肩膀，说：“少爷选的啥？织娘？稀奇啊，居然拿这种没有位移的英雄。”


    柳和星笑了：“小哥拿了青观，运气好啊，青观很好打织娘。”


    而对面郁深选的刚好是克制织娘的青观。


    钱岳说：“我记得之前的三场里面，好像少爷拿青观打织娘没打过吧。”


    江为止白了他一眼：“钱总，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人家反手打正手打过来了，这回江为止确实没想到还能正手打反手。


    但是这要是再输，那可就丢人丢两遍了。


    江为止也不是光记仇，这两天他有连夜复盘对局，研究了对面的习惯和打法，发现对面的打法和自己确实有些相似，但又不同。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江为止看了好多遍，发现对方的打法与其说像他，不如说像郁深。


    这种精确的伤害距离计算，几乎不是人的走位和预判，而且从短短三局里面能看出对方是那种能杀人绝不放过的类型，次次把江为止往死里逼。


    ……真的很像。


    江为止昨天又把郁深的比赛录屏翻出来看了，要不是这个叫余生的小弟弟现实中太呆，他都要怀疑是他偶像英灵再现了。


    江为止上线之后不敢松懈丝毫，甚至和队友之间的玩笑都不开了，专心致志的盯着屏幕，赶路手上也没停，一直在看对方的状态栏。


    他突然这么认真，站在后面的两个队友也不调侃了，屏息凝神看二人第一次对拼。


    之前青观打织娘，被对方的走位给秀麻了，这次织娘打青观，江为止时刻注意对方的抬手动作，随时准备躲技能。


    然而令人绝望的是，他的走位思路好像全部都在对方脑子里刻下了印记一般，上来就吃到了两个技能，还没摸到对方就被打了半管血。


    怎么回事……？


    江为止的身法也是拂晓里数一数二的，毕竟是个喜欢拿位移英雄操作的人。


    由于开局被接连预判两回，的确影响到了对局气势，虽然江为止很快调整好了状态，但是最终还是被郁深毫无压力的收掉了人头。


    青观打织娘，理论上的克制被郁深体现的淋漓尽致，可是他之前拿织娘怎么做到预判江为止的技能的？


    正手打反手打输了，反手打正手还是打输了，而且还是一样的设备。


    江为止直接就沉默了。


    取下耳机扶额，回头发现背后站了一圈人。


    郁深也才发现，原来半个基地的在职人员都围过来了。


    为首的几位职业选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柳和星率先对着郁深比了个无声的大拇指。


    柳和星：“……牛逼。”


    就连和江为止说话一直互怼的虞原都沉默了，而李允浩看了看江为止又看了看郁深，说：“确实是厉害。”


    这要是说出去，江为止四连败了。


    想不通，他想不通啊！


    江为止一头栽在桌子上怀疑人生，郁深站起来，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说这个合不合适：“不打了吧。”


    江为止埋在桌子上直摇头。


    不过很快他直起身子：“我再练一段时间，到时候接着挑战你，我一定要打赢你！”


    “大神，喝冰阔洛，”钱岳从冰箱里拿了一罐冰镇可乐，把郁深按回江为止的座位上：“大神，要不要和我们五排一把啊？不带江少。”


    江为止：“？”


    “不好意思我不喝这个……”郁深把冰可乐还给他，说：“……五排？”


    那边的钱岳已经带好了耳机，虞原和李允浩也回过神来，不打算放过这次机会，纷纷回到电脑桌前。


    “来一把来一把，”柳和星把江为止从座位上挤开：“就一把，大神，你用少爷的号，我们匹配点厉害的人玩玩。”


    虞原滴水不漏：“记得把观战关掉。”


    “不是，”江为止被挤开了，孤零零的站在一边：“你们就这样抛弃了你们的MVP？！”


    “少爷别急，”钱岳说：“打完这把我们还是好兄弟。”


    “切，”江为止走到郁深后面，趴在他椅背上嘟囔：“单挑厉害可不一定正式对局也厉害，到时候输了别喊我替人啊。”


    所以……


    郁深莫名被拉上了五排的车，叹气。


    到底什么时候能吃饭啊……不是说吃饭吗。


    WD全员出征，开了一把全国百强水平的对局。


    百强局隐藏ID，对面不知道面对的是夺冠的职业战队，但是这个段位最不稀奇的就是遇见职业队。


    只不过这次的队伍里，ADC却不是百强里的任何一个人。


    他等待江为止的队友们上号，看见了江为止的游戏成就头衔，点进去发现有2%的人在用这个头衔。


    这个比例也太少了点。


    “这个头衔是怎么来的？”


    郁深原本的账号早就被游戏官方回收了，还在游戏里做了一些关于他的彩蛋和成就，例如第一次打上百强的玩家，进入排行榜页面不光会获得百强成就，也会获得彩蛋成就【追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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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个“他”，指的就是郁深。


    郁深是不败杀神，至今为止都是游戏里积分最高的，之后就算有人超过，也多半是吃到了时间的好处，毕竟那个人已经再也不能刷新自己的记录了。


    所以游戏官方就以这种形式，永久纪念这位传奇人物。


    这个成就一直被江为止用做账号的头衔，所以郁深问了一嘴，江为止就亲自给他解释了。


    2%不是用的人少，是能用的人少，毕竟是百强成就，虽然排行榜也算是起起伏伏，获得成就的人实际上肯定比一百要多，但占游戏的2%已经很高了。


    “原来是这样。”郁深不由得想到了昨日空无一人的墓地，还以为五年过去除了江为止这样的个别人士，没什么人会纪念他。


    这么一想这个称号在玩家眼里还是很有意义的。


    郁深想着想着，就接到了组队邀请，看见五个头像齐刷刷的坐落在游戏界面里，郁深有些感触。


    他是个对情感很迟钝的，一时半会也形容不出来自己这份感情从何而来，又因何而起，只觉得心里面闷闷的，有些涩。


    这里的ID除了“qin guang”，都不再是他之前的队友了。


    “ge zi”，“god”，“Sunset”……就连“qin guang”也已经不是当年的样子了。


    “发什么呆呢，”江为止拍了拍他的肩膀：“到你选英雄了。”


    “……不好意思，”郁深看了看队友的选角，自己作为三号位这一手还是很重要，基本能决定队伍的羁绊体系，“我不太了解这个版本的高端局玩法，你帮我选吧。”


    “我看看啊……”江为止伸手从郁深手里接过鼠标，越过郁深的肩膀盯着屏幕：“……你要是能玩的话，鸟尊吧，和打野千鹤联动，有妖族羁绊，前期抓人顺畅。”


    一楼柳和星帮钱岳选了打野千鹤之手，显然钱岳是要秀一把自己的招牌英雄，二楼虞原求稳，选了保人能力强不依赖羁绊体系的月神。


    三楼郁深在江为止的建议下，选择了和千鹤好搭配的AD鸟尊。


    四楼五楼的中单和上单位给到了两个郁深没见过新英雄。


    “这两个英雄什么技能。”


    “你这光有操作不记角色的吗？”江为止吐槽了一下，还是介绍了一下两个新英雄的机制和打法。


    中单柳和星是配合射手选出来的妖族毒蛾，技能机制灵活，操作上限高，上单李允浩选出魔族的天眼不归人，抗压团队型英雄，大招全队套盾。


    对面的ban位给到了几个版本强势的体系英雄，选择的阵容是围绕中单的打法，似乎是看出来他们射手位很强，最后打野补了一个脆皮杀手，锁定技能多，增加了郁深的生存难度。


    百强对局的游戏理解和之下的段位有质的不同，选人的博弈不输职业赛，也不常出现为了自己抢c位不顾队友死活的情况。


    两边的搭配都非常合理，围绕着团队选出了各有千秋的阵容。


    江为止讲完了，郁深这边也加载好了。


    江为止看着他出门前没选常规装备，而是买了两瓶攻速药水，吹了声口哨。


    这是打算在百强局拿一血？

 12. 第 12 章

    若是放在职业赛场，这是一招风险棋，对自己的操作非常自信，否则浪费开局的几分钟时间，对于一场游戏来说是非常致命的。


    虽然除了杀神郁深以外，也有其他职业选手用过这个套路，但是江为止很难不往那个方向想。


    他盯紧面前人的屏幕，不想错过一点操作细节。


    上线第一波兵线，郁深熟练运用鸟尊的机制，配合月神的续航能力走位大胆，率先一步升级。


    对方ADC非常聪明，哪怕鸟尊大招之前不算强势，见对方是个操作怪也不敢贸然进攻，打算缩回塔下猥琐发育。


    但是郁深不打算放过对方，趁着对面打野赶不过来，一段位移过去嗑药平A。


    辅助月神没有位移，很难跟上他，虞原见对方咱们激进，扭头看了郁深一眼。


    看见江为止趴在电脑椅后面，饶有兴致地看着郁深操作。


    ……这俩还真是……


    还好一局里只有一个ADC。


    对方ADC果断交出闪现，辅助前来保人却被郁深技能先一步减速，他距离精准计算，利用初始装备飞霜十字盏封住了对面AD的走位。


    对方AD意识到不对劲回头放技能准备一换一止损，郁深在防御塔面前后撤步拉扯，规避伤害的同时，借对面辅助再次平A刷新鸟尊被动，边走位边A人，在防御塔边缘反复拉扯，配合药水加的那点攻速，击杀对面ADC后还剩一丝血。


    对面辅助伤害不够，被随后赶到的月神抬了一口血线，技能CD一好，郁深一个位移就走了。


    拿下一血，郁深回到塔下回城，江为止看他这波在手法上无可挑剔，对鸟尊这个英雄的机制理解也很到位，说：“很赚啊，对方连闪现都交了。”


    “小亏，主动装备进cd了。”


    江为止挑眉了，心想居然还是个完美主义。


    经过这一次过招，郁深明白了虞原大概率是整个团队里负责拉架的存在，这点确实意外，因为看他们相处还以为虞原会是进攻型辅助。


    事实上他打法偏保守，不过可能是和江为止打多了，也能迅速的get到进攻信号，及时保人。


    但是郁深不喜欢说话，进攻有些突然，导致没有位移的月神差点没赶过来。


    毕竟这不是他之前的队友了，默契不够也可以理解，正常对局的情况下，队友之间应该是有不少交流的。


    ……那么他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对辅助说些什么？


    郁深不太有经验。


    “……抱歉，”郁深想了很久，都重新上线了才开口：“刚才激进了，奶的好。”


    虞原是个窝里横，对熟悉的人他肆无忌惮，骨子里也有点慕强，刚才那波操作确实挺帅的，而且还是对待厉害的外人，就显得更有礼貌。


    “啊，没事没事，”虞原帮他卡着兵线，说：“打得好，这波血赚。”


    江为止：“？芋圆儿这是你台词吗？”


    虞原有一丝被戳穿的尴尬：“走开走开，对局之外的人不要随便发表意见。”


    “哈哈哈，”这话把柳和星逗笑了，他说：“对面没视野了你们小心点，我和钱总一会过去。”


    郁深拿了一血，对面显然不会轻易放过，鸟尊大招之后有保命有位移，更加不好抓，所以必须要趁着现在挫挫郁深的锐气。


    果不其然，下一秒对面中单打野过来四包二。


    对面打野已经点出了大招，刷野效率是比自家的千鹤要快点，但是有月神在，加上郁深走位精湛，除了打野的锁定技能以外没吃到伤害，没有第一时间被秒掉，这属实在对面之外，本想见好就收，却被迫打团。


    郁深甚至回头卡极限距离吃了两个小兵的经验。


    双方上单交出传送支援，自家的中单和打野也赶到了，郁深耳边听着他们几个复读机一般的聒噪沟通，浅浅的笑了一瞬间。


    这个不经意的笑被站在后面的江为止看见了，江为止纳闷。


    这么紧张刺激的团战，他还真是笑得出来。


    最后郁深猝不及防的先对面AD点出大招，鸟尊降临把对面三个人拦在防御塔里，用保命技能追着人打，配合队友拿下三杀，另外两个人头一个给到柳和星，一个给到钱岳。


    代价是虞原和柳和星被对面换掉了，但2换5稳赚不赔。


    柳和星吃到了对方打野的值钱人头，美滋滋的多对面中单一个装备，对线更加丝滑。


    郁深这边更不用说，4-0的超绝人头数，对面的ADC比操作又比不过，完全就是处于坐牢的状态，有月神的保护加持，更是耐杀王。


    上单李允浩操作上比不过对面，但是多年的职业经验让他对线比对面更加稳重，不死就是赢。


    几条线上都有优势，打野抓人毫无压力，钱岳还是个绝活哥，千鹤在他手里跟两个英雄一样，最后自然是毫无悬念的赢下了这场对局。


    因为郁深打开局面太顺畅，甚至产生出了对方好像很弱的错觉，但其实对面拉扯了这么久才输，已经领先绝大部分人了，中间打神兽的时候还差点抢到了呢。


    对局结束之后，柳和星撑了下腰，说：“爽，要是以后次次比赛都能打这种局就好了。”


    “少爷，你看了一整局了，”钱岳扭头问：“看出端倪没有啊？有没有学到精髓。”


    江为止说：“去你的，我还用学？我这是替你们监督，鸟尊还是我建议选的呢。”


    虞原扔给他一瓶水，说：“行行行你厉害行了吧，下次单挑记得录视频。”


    江为止拧开水就想喝“哎，你怎么也胳膊肘往外拐，我们之间的射辅羁绊呢？”


    “不熟不熟，”虞原说：“水是给人家的。”


    “？”江为止止住喝水的动作，说：“好好好，我是输家我不配。”


    江为止把水递给郁深。


    “公主请喝水。”


    “……谢谢，但我不是公主。”郁深接过那瓶水，非常认真的回答。


    “这是梗，好不好，是梗！”江为止捏了捏眉心，说：“2025年了怎么会有你这么老实的人。”


    “打完了？”后面尤八月的声音响起，众人回头听见他说：“走吧，吃烤肉去。”


    “好耶！”


    “噢噢噢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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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深被江为止从椅子上拎起来，说：“走吧，一起去。”


    郁深视野里看见了江为止，也看见了透光窗户之下的WD现役队员。


    挂在窗户旁边衣架上不知道谁的队服，队徽反射着一点银光。


    和那张他们夺冠的海报重合，也和最最开始的WD重合。


    “江为止，谢谢你劝我过来，”郁深对江为止说：“很有意义。”


    江为止：“……”


    “喔……”


    周围人起了个哄，柳和星搓了搓自己的手臂，搂过就近的虞原和钱岳说：“我们不打扰啊少爷，一会你俩再出来。”


    李允浩都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连他和尤八月都有点顶不住这猝不及防的直球。


    不是……


    郁深疑惑的眨眼，似乎不理解为什么屋子里的人都先出去了。


    “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这不是对不对的问题吧，”江为止扶额：“当着这么多人面呢……你真是不知道害羞的。”


    郁深努力理解了一下，好像的确有些许不妥，感谢的话似乎确实私底下说更好：“我下次注意。”


    “好了好了他们闹着玩的，”江为止觉得再这样下去郁深真要思考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了，推了推郁深说：“走了走了，吃烤肉去。”


    终于吃到了来这里的第一顿饭，郁深还记得江为止一开始叫他过来是为了请客来着。


    现在变成了和冠军职业队团建了。


    郁深坐在江为止旁边，盯着烤盘里滋滋啦啦的五花肉发呆，尤八月给那片肉翻了个面，夹到了不知谁碗里。


    “大神，”钱岳就坐在郁深对面，好奇问：“你为什么不加入职业队啊，你这技术，不应该现在才被发掘啊。”


    郁深抬头，说：“职业队，不适合我。”


    钱岳吃了一口青菜，咽下去说：“其实我一开始也觉得来着，我会的角色不多，刚打职业的时候总是被骂，但是后来打多了，让我干别的我也不习惯了。”


    “我倒是一开始就想着进职业队，”柳和星说：“在赛场上赢下来，真的很有成就感。”


    虞原：“但是发挥不好被喷也是常有的事情。”


    柳和星说：“我们都算好了，隔壁YJ，全球比赛今年他们八强输了，得抗压好一阵了。”


    几个人聊起来，从今年的比赛聊到进职业队的初衷，江为止意外的沉默不语，只一味烤肉。


    他进入职业队的初衷已经不在了。


    所以他没什么参与话题的必要。


    尤八月说：“下个月底就是穿云杯，过几天休假结束你们可要抓紧练习了。”


    “我们休假这几天也没闲着呀，”柳和星：“你看，允浩哥前两天还被摇回来了呢。”


    李允浩点点头。


    郁深一愣，以为完全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害李允浩损失了休息时间，说：“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的。”


    尤八月和其他人同时愣了，随后都笑了，尤八月说：“不全是因为你，其实允浩这次提前从老家回来，也是因为有些事项要和队里谈。”

 13. 第 13 章

    “允浩哥，”虞原看向李允浩：“你真的？”


    李允浩苦笑一下，说：“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年纪确实上去了，老实说去年我就想过来着。”


    郁深看着他：“你打算退役。”


    其实李允浩是不太愿意在外人面前谈这个的，但是不是为什么，感觉郁深的眼睛透过自己，看见了更久远以前的事情。


    李允浩不知不觉，就没把郁深当外人。


    他回答郁深说：“是，打完穿云杯。”


    饭桌上的人集体沉默，尤八月看大家都闷着，他也不想打开这个沉闷的话题，奈何这些小年轻太敏感，一个话头就给问出来了，连忙说：“谁的金针菇啊，都快烤成铁丝了，快快快，夹走。”


    江为止赶紧接上尤八月的话，把这事情揭了过去。


    郁深只是安静的看着他们逐渐恢复嬉笑打闹，再次浅浅的露出一个微笑。


    原来曾经他就向往着的生活，也成为了永远无法复刻的过去。


    “这么反常，”江为止坐在他旁边，轻而易举的捕捉到了他的表情变化：“你今天笑了很多次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余生这张脸和郁深有点像的缘故，江为止觉得他笑起来有点好看。


    什么毛病，他的偶像滤镜大成这样？


    “想起来一些开心的事情，”郁深夹走最后一块嫩肉，说：“氛围真好，要多多珍惜。”


    江为止也莫名笑了一下：“我盯那块肉很久了。”


    郁深嚼吧嚼吧：“吐出来给你？”


    江为止一脸黑线的打了个冷颤。


    郁深：“我在开玩笑呢。”


    江为止：“……更吓人了！”


    “还是第一次遇到治得住少爷的神人，”柳和星敬郁深一杯，说：“大神，以后多来我们这儿玩，就算不加入职业队，也可以一起打游戏嘛。”


    “打的特别好，”虞原也说：“有时间教教江少，如何在三个人的围攻下顺利的活下来，别让辅助担心。”


    江为止：“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


    “是我突然打扰，”郁深举杯和他们干了，虽然里面只是果汁而已，“谢谢各位关照了。”


    柳和星冲江为止挑眉调侃他：“大神还这么谦虚，少爷，你看看人家。”


    “帅而自知是美德好不好，”江为止看了一眼郁深：“他这种纯天然无污染的呆……的天才，才奇怪。”


    郁深无奈：“我又是天才了，你就不能少说点这话。”


    江为止摊手，表示自己明明是在夸他：“你看，奇怪吧？”


    吃饱喝足，尤八月打算起身结账，郁深冷不丁开口：“江为止不是说请客吗。”


    江为止一怔，心虚的移开目光。


    柳和星：“……哦——”


    虞原：“啊——”


    尤八月关上手机，笑眯眯地说：“还有这回事？那少爷掏钱吧。”


    江为止摆手：“小钱小钱。”


    回头一定要教教这小弟弟，有时候大可不必这么耿直。


    尤八月没真的让他给钱，就说笑了一下。


    “我知道他家在哪，我送他就好，”走出烤肉店，江为止自告奋勇说：“你们先回去吧。”


    其他人不疑有他，纷纷表示OK。


    郁深眼瞅着江为止打了辆滴滴车，寻思既然是打车的话，还送他干什么呢。


    上车以后江为止打开窗户，透着风问：“你老实说，你到底和李允浩什么关系。”


    “……啊？”


    郁深被他问懵了。


    朋友？队友？兄弟？


    貌似都不太科学。


    “我一开始以为你是他粉丝，所以你在之前专门问了关于他的事情，可是今天你见到他，完全没有一个粉丝应该有的反应，好几次你都不敢看他，”江为止早就想问了，碍于其他人在场才没有说，“但是你对他又很关照，对WD的现状也是问的最多的，你认识他？”


    “……”这问题就涉及到郁深的盲区了，他本来就是个不太说话的人，现在他说实话也不是，撒谎也不知道怎么撒。


    想了一会，郁深只能说：“你觉得我应该和他是什么关系？”


    “你才十九啊小弟弟，”江为止拍拍郁深的肩膀，心里默默对李允浩道了个歉：“允浩哥都快三十了啊，你不能恋叔吧？”


    回基地路上的李允浩莫名打了两个喷嚏。


    不是江为止想往那方面想，但是莫名其妙的关心一个单独的人本来就很奇怪，加上余生的长相气质……真的很像某些艺术作品里面描述的清冷禁欲……天然呆到被人狠狠的亵玩那种。


    “……”


    这边车上的郁深认真的问江为止：“什么是恋叔。”


    “……”


    对方眼神透露着澄澈，好比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中通外直，不蔓不枝。


    江为止感觉自己就跟那污泥一样。


    这他怎么好意思和他解释，都怪苗乐同这个腐男天天看一些奇怪的漫画还要说给他听！


    事已至此，起码得问清楚：“就是，你对允浩哥，有没有什么别的超出粉丝的感情啊。”


    “有啊。”


    “？？？”


    来真的？


    江为止正义感爆棚，刚想长篇大论教育无知少年。


    这对吗这，憧憬电竞选手是好事，喜欢年长成熟的也可以理解，但是他才十九呢！


    这也太罪恶了！


    郁深紧接着说：“我把他当兄弟。”


    “……”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前面的司机听了一路，实在是没忍住笑出声了，江为止伸手拍了下司机的座椅。


    “师傅，笑呢。”


    “……不、不好意思啊小伙子，我那个……我想起来高兴的事情。”


    他明明在笑！他都没停过！


    江为止郁闷死了，感觉自己莫名其妙的正义感当真莫名其妙，靠窗闭眼不再说话。


    ……说起苗乐同，今天这小弟弟好像没见到他的猫，下次吧。


    郁深再次侧头的时候，看见江为止已经靠在半关的车窗上睡着了。


    他眉头皱的紧紧的，眼底下乌青明显，这几天显然熬夜了，而且郁深之前就看出来他晕车挺严重的。


    郁深看他的侧颜，感觉他这副倦态有点像之前的自己。


    郁深常常紧绷神经，平时赶路坐交通工具的时候也睡不着，最多靠着窗户闭目养神。


    但是那样脖子不舒服，而且车子一晃还容易磕到头。


    郁深看江为止别扭的姿势，对这个粉丝加后辈动了些怜爱之心，伸手过去越过他的后脑勺垫在他和玻璃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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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有意识，并且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太阳穴与车窗之间垫了一只手的江为止，惊恐却不敢动。


    严格来说江为止并没有睡着，更像是因为晕车进入了一种强制待机模式，也就是周围人的动静他都感觉得到，但是他睁不开眼，意识比平时模糊一点。


    补兑。


    冲他来的？


    布豪！


    事实上郁深没想这么多。


    他完全不觉得这个半包裹的姿势有什么不妥的，甚至完全没感觉到暧昧。


    到地方郁深收回手，江为止也顺势醒过来。


    郁深说：“你回去注意安全，一个人就别在车上睡了。”


    郁深下车以后，江为止冷静思考了片刻。


    他不应该用正常直男思维去和一个天然呆计较的。


    没准人家就是单纯的乐于助人呢。


    反正他想问的都问了，他问心无愧了。


    “师傅，原路返回。”


    郁深下午回到家，感觉中午吃的挺饱的，晚上就不用吃了，打开电脑和尤八月聊了聊，将近傍晚编辑了一条动态发出去。


    【关于一些澄清和说明：


    1.本人不打算加入任何职业队，网上说的各种青训或替补传言都是假的。


    2.和WD Childe事后成为了很好的朋友，私下见过面吃过饭，他为人很好，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记仇，请勿尬黑。


    3.承蒙各大战队关照，不加入职业队纯属个人原因绝非私人恩怨，谢谢每一位信任我的人……】


    非常官方的回应了一些网上风比较大的事情，郁深也不理解就这么一件事情为什么会冒出这么多黑江为止人品不行小心眼的。


    大概率是本来就看不惯他，夺冠以后没什么黑点，现在逮到机会了吧。


    随后WD的官方账号贴了一张选手聚餐的合照，给郁深的脸打了码，把网上谣传什么“主播是xxx战队签约，故意撞车江为止”“主播之前的人设是为了藏拙，今年比赛要打WD个措手不及”的各种阴谋论给扼杀了。


    甚至越传越离谱，还有传主播是江为止的头号黑粉，把江为止研究透了……


    总之，只要有一点发散空间，这些网友无所不尽其技的胡扯。


    谣言就是这样造成事实的。


    此事目前算是尘埃落定，郁深这边明确表示了不加入职业队，让一众提心吊胆的粉丝和战队都松了口气，随后才感到可惜。


    这可是3比0把蝉联三年的对线单杀王江少爷给打自闭的人，不管这人什么来头，放他进比赛场必定掀起一波腥风血雨。


    现在风平浪静，倒也人人平等。


    很快郁深动态底下有人回复。


    【真的不考虑加入职业队吗？这个技术，你真甘心这样籍籍无名？】


    郁深回复：【我很享受】


    回完这个消息，郁深收到了江为止信息。


    【江为止】：【图片】


    是一个抱着猫蹲在地上的少年，看不清脸。


    不久前WD基地，一个戴着圆框眼镜的老实替补回到家，发现全员团建却没有带上自己，欲哭无泪，跟个小蛋糕似的抱着自家的猫在门口对尤八月打滚。


    “你们都见到零封江少的大神了，还一起打了游戏！还都去玩儿了不等我！我要开始闹了——”

 14. 第 14 章

    尤八月被这群孩子闹习惯了，瞅着苗乐同怀里的猫挣扎着跳出来，为了避免孩子更加破防说：“下次有机会一定。”


    “那不是你出门了没回来吗，”钱岳走过来说：“没事儿，小苗子，晚上我请你吃麦x劳。”


    “钱总对我真好，”苗乐同下一秒站起来：“我要点全家桶。”


    “点！”


    虞原拿着水杯走过去：“麦x劳哪有全家桶。”


    柳和星用手比划：“哎呀买多些放桶里不就是全家桶了吗？”


    苗乐同思考：“那样还能叫全家桶吗？”


    钱岳：“说起来，全家桶到底是鸡的全家还是人的全家呢。”


    奔三的李允浩觉得这太抽象了，但是挺有趣的。


    尤八月：“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简直神经。


    江为止笑不活了。


    郁深看见江为止发来的消息，说队友们在认真的讨论麦x劳有没有全家桶。


    郁深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打字问。


    【余生】：【你居然没有加入他们】


    【江为止】：【瞧不起谁呢，我会那么幼稚吗？我选肯x基】


    聊了两句过后，郁深想到，好像在之前的WD也有这样的时候，大家都不着调。


    奇怪，明明对于他来说只过了几年才对，他竟快要记不清了。


    那是他刚进战队的时候，他从小沉默寡言惯了，第一次见到几个队员也根本不会主动打招呼。


    他们队里的中单提议大家先一起打两把，熟悉熟悉。


    结果进游戏前闹出乌龙，最后调整角色的时候聊天没注意，没换过来，ADC拿了中路，中路拿了打野，上单成了ADC，打野是上单角色，只有辅助还是辅助。


    那时候他们都才十几岁，不过是对着屏幕笑了很久，用不擅长的位置打完了一整局游戏。


    辅助说：“别上了别上了！不要啊我什么都保护不了——”


    中单：“我这技能飞的太快了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啊，芜湖！”


    打野默默：“我要做输出装，豆沙了。”


    上单：“哈哈哈哈也不是不行。”


    郁深打了最滑稽的一场游戏，没说话却一直在笑，直到对上房间外战队经理的视线，收住了嘴角。


    经理走进来说：“郁深打完这把游戏出来一下。”


    回忆戛然而止。


    郁深不再接着往下想了。


    还是想着晚上播一会混点时长吧。


    这几天直播间人气突飞猛涨，他一开播就聚集了很多围观群众。


    “打败冠军ADC”这个头衔是按在他身上了，舆论一时半会下不去，都来看看他是个什么人。


    郁深处变不惊，不管直播间来了多少人，都安安静静的打自己的。


    而且WD那边确实给了他一笔钱，郁深拿着钱置办了日用品，等过两天交个房租，算是彻底用新的身份安定下来了。


    唯一不同的是，去过WD之后，郁深主动去关注了现在的电竞选手。


    因为点进这类信息多了，大数据经常给他推送相关新闻。


    郁深因此发现，前两天自己的忌日还是有不少网友发文的，虽然那个墓园没人去，但是其他人在以另一种形式纪念他。


    有的粉丝十分真诚，的确是让人有些感动的。


    不光如此，还刷到了自己老队员的动向，目前除了李允浩，在公众视野下最显眼的就是杨一仙了，他是另一个平台的签约主播，也是平台顶流注的批次。


    曾经WD的中单位，比赛非常稳健实力不俗，是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失误的选手，现在粉丝也很多。


    老WD除了郁深强的突出以外，其实每个选手的个人实力都是第一梯队，所以才造就了一支不止有传奇的冠军队伍。


    但是也是因为看的多了郁深才知道，原来原本的WD虽然是一支传奇的冠军队，在观众眼里却不是一支好“战队”。


    观众普遍都认为，老WD聚集了一群强劲选手，拂晓最强的矛，最强的盾，最灵活的影子……但是他们终究没有那种选手与选手之间的感情，没有惺惺相惜，没有低谷站起，没有热血沸腾。


    出道和结束都在巅峰，选手之间个人实力都很强，还有个最强的ADC顶在前头，传奇归传奇，却少了人情味。


    提到老WD，他们会说很强，但也只说很强。


    队员之间关系好吗？观众不太清楚。


    看起来一般吧，一个高冷的六边形传奇ADC，一个内向的拂晓第一辅助，一个做不了粘合剂的蛇皮中单，一个自我内卷的游龙打野，外加一个不会表达的压迫力上单。


    他们的队内语音都几乎不放出来，因为他们根本不怎么交流。


    【老实说，虽然很怀念老WD当年统治拂晓的王朝时代，但是这支小WD我更喜欢】


    【点了，老WD氛围一看就不怎么好……几个天才撞在一起没办法，ADC更是神中神，他们强的太顺利了，哎】


    【我也觉得，今年总决赛纪录片我反复看了好多次，虽然是第二次夺冠但是也很感染我，反观老WD，他们夺冠都没有纪录片这个东西，是不是对他们来说就和吃饭喝水一样】


    【可能小WD更符合对少年的定义吧，就连擒光在他们几个孩子当中都活泼了很多，之前的WD我没看他说过几次话的，明明也是操作型但是很透明人】


    【擒光现在为团队改变了，变抗压位了，也可能是年纪大了手速跟不上操作了】


    【这五个人组一辈子WD吧，我什么都会做的，哦捏该，瓦塔西……】


    【江少也很天才了，只是他那个位置有个真神在上面压着，确实难绷】


    【少爷自己也是神的超级粉丝，他本人应该是不介意的】


    诸如此类的讨论在WD更朝换代之后其实每年都会有的，郁深无法反驳，因为他们说的也不无道理。


    虽然在他心里，还是很希望能和之前的队友像现在的WD一样说说笑笑。


    从WD回来之后过去了几天，郁深有空就去杨一仙的直播间看看，杨一仙情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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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和其他的电竞选手关系都很好，时不时也会联动。


    今天他和YJ战队的辅助谭昆一起打双人游戏，郁深在家一边吃饭一边看，感觉杨一仙变化倒是不大。


    【尬仙，等着你解说穿云杯】


    【尬仙还记得穿云杯吗，别打游戏打着打着就忘了】


    【睡神在旁边呢，包知道的】


    “嗯下个月穿云杯，我知道，”杨一仙回复弹幕说：“到时候看吧，可能去现场，也可能就直播和大家看看。”


    另一个男声说：“给YJ加油，打倒WD……”


    杨一仙：“坏了，我刚看见江少爷进直播间了。”


    “啊？他不是另一个平台的吗——我是说，WD加油，共勉。”


    “哈哈，开玩笑的。”


    “……你小子。”


    杨一仙也被问到了关于江为止被零封的事件，他私下去看了对局，说没有既视感是假的，但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把一个人当作另一个人的影子，杨一仙觉得这样不好。


    所以作为老WD的成员，他尽量不提这件事，避免带来不必要的节奏。


    江为止休假结束要开始准备下个月的穿云杯，确实没时间多玩了，虽然是国内的比赛，不是国际的，但是含金量还是不错的。


    国际比赛江为止也不是第一次夺冠了，出道几年来他什么冠军都拿过，国际赛拿过两次总冠军，还打破过郁深创造的对局最快对位一血记录。


    他打职业四年打了个大满贯，这成就可以说很高了。


    这些都是这几天郁深才知道的，对这个平时脑回路奇怪还喜欢口嗨的家伙有了新的认知。


    郁深除了直播也没什么别的事情做，闲的时候不是去看杨一仙的直播，就是看看江为止的比赛资料。


    今年夺冠的对局播放量很大，因为三局全胜，对局精彩的同时，也极致的展现出了选手的个人实力，尤其江为止时隔两年再次拿下决赛FMVP。


    ……谁知道刚放假他就输给“路人”。


    决赛对局郁深看了，心里对江为止的评价提升了一点，他果然没看错，江为止的确厉害。


    换言之，郁深觉得江为止输给他不丢人。


    他才二十，还能打职业好几年，未来超过所谓的“不败杀神”也不是没可能。


    其实江为止今年还没过生日，看了资料发现他生日是12月份，严格来说他才19，这几天相处下来，对方却老喜欢喊自己“小弟弟”，令郁深有点头疼。


    到底谁才是弟弟啊。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郁深直播逐渐稳定了一部分喜欢他风格的粉丝，毕竟技术过硬，就算不说话也有人愿意学习和欣赏，之前的舆论渐渐过去了，现在大家都聚焦在穿云杯，慕名而来的人虽然少了，但也不太影响赚钱。


    解决了经济问题，郁深也没打算换房子，他喜欢这里，虽然破破烂烂，但是安安静静。


    这些天也和邻居混熟了，那一家三口对郁深逐渐改观，聊天聊多了，郁深知道了原来小妹妹是个特殊的孩子。

 15. 第 15 章

    他们一家都姓文，家庭经济困难，双方父母都陆续离世了，没什么亲戚能照拂，为了照顾女儿又只能有一个人出去工作，女儿叫文雅，患有天使综合症，有智力障碍和肢体障碍。


    怪不得之前郁深看她就有点怪怪的，对谁都乐呵。


    既然是邻居，多多帮助一下也没什么，一来二去就熟悉了，有时候叔叔实在忙的抽不开身，郁深就帮着阿姨一起带一带小女儿。


    “小余喜欢打游戏啊，”文妈妈不是第一次来郁深家，这儿能有这么干净亮堂，她一开始完全想不到，要不是相处的多了，完全不能想象这和之前是一个人：“你这台电脑看起来挺久了。”


    “嗯，在做直播，电脑过段时间可能会换。”


    “直播啊，也好，现在是网络时代，这玩意是不是挺赚钱的。”


    “还行，养活自己没问题。”


    “真好真好，”文妈妈笑着说：“但是你那游戏是不是挺复杂的，我们家雅雅估计是学不会了。”


    郁深低头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玩小汽车的文雅，说：“学得会，等她大点我教她。”


    文妈妈觉得郁深就是随口说说安慰她的，笑了笑没当真，接着唠家常。


    晚些时候，文叔叔回来了，还买了凉菜，邀请郁深过去一起吃饭。


    郁深刚夹一筷子菜，还没吃到嘴里，手机就响了。


    低头一看，是江为止。


    虽然和江为止联系不断，也成朋友了，但是他从不会给自己打电话的，这年头有事不都是发信息吗。


    难不成出了什么事。


    郁深起身失陪，站在外面走廊上接通了。


    “江为止？”


    “那什么……”对方支支吾吾了半天，说：“我在你楼下，能上来吗。”


    “？”郁深从走廊望向外面，的确隐隐约约看见居民楼外，有个人站在路灯下面。


    “你过来这边干什么，不是应该在准备比赛吗。”


    “我……”江为止没想好怎么解释似的，又寻思了半天才说：“我来放松放松。”


    虽然他声音听着不像是疲惫，但也不是喝多了，郁深不知道遇到这种事情应该怎么处理。


    他和江为止是朋友，朋友到楼下来……是不是应该先接人上来再说？可是他刚在和邻居吃饭呢。


    这对于郁深来说，无疑是比对线和开团更难的问题。


    好烧脑。


    “文叔叔，”郁深过了一会回到隔壁房间说：“……我有个朋友在楼下，能接他上来一起吗。”


    “可以啊，”文爸爸没意见：“菜还有呢，多双筷子的事情我们还是没问题的。”


    郁深穿上外套下楼之后，看见江为止蹲在了路灯旁边。


    看起来倒是可怜兮兮的。


    郁深走过去，江为止抬头，第一句话却是：“新衣服啊？挺好，比以前的适合你。”


    “……所以到底怎么了，”郁深学不来杨一仙高超的套话技术，直接道：“你很反常。”


    “……上去再说，”江为止左右看了看，“要是在楼下被人看见怎么办。”


    “这哪有人。”


    “我好歹也是冠军ADC好不好？蹲在路边我不要面子的……”


    郁深领着江为止上楼了，推开了文家的门。


    “这是文叔叔和文阿姨，我邻居，这是他们女儿雅雅，有点智力障碍，但是很听话。”


    “叔叔好，阿姨好，”江为止点头又鞠躬：“打扰你们吃饭了。”


    “没事没事，”文妈妈一看这么帅一小伙，阳光又大方的，说：“快拿双筷子一起吧，别嫌弃我们桌子小就行。”


    “怎么会，”江为止坐下，并且夸赞：“哇，好香啊……这个是凉菜，这个汤是阿姨做的吧？”


    “是啊是啊！”


    “看着就好吃啊，手艺真好，你们女儿也好可爱，你好你好。”


    “这孩子真是会说话。”


    郁深惊讶的看着他把文阿姨一家人聊的心花怒放，眼神中透露着几分疑惑和不解。


    他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郁深这张一句话不超过十个字的嘴，有点羡慕了。


    吃过饭后来到郁深房间，江为止解释说：“家里有老人和小孩，住得近，哄习惯了。”


    “你家还有老人和小孩吗，”郁深问：“你平时都住在基地，会不会不太方便。”


    “不会，有我爸妈照顾呢，我安心打比赛，能挣钱。”


    他左顾右盼了郁深房间，这老旧筒子楼的布局都是一室一卫，没有客厅。


    郁深的房间是收拾过的，看起来很干净。


    “……还是蛮不错的啊，我还以为会全是蟑螂和老鼠呢。”


    实不相瞒，半个月前这里的确。


    郁深又问：“那你不可能就是来蹭一顿饭的吧。”


    “当然不是，”江为止看了一眼郁深房间里的老旧电脑，说：“……好吧，其实我是、来请教一些拂晓的问题。”


    江为止好歹是心高气傲的年纪，他自己也觉得丢人。


    最近训练的安排他没有懈怠，虽然半个月前输给了郁深四回，作为一个大心脏选手他也没有自暴自弃。


    只是……练着练着，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那种碰到自己瓶颈，无奈又无力的感觉，前两天就一直伴随他了。


    尤其和郁深单挑之后意识到自己还有很多不足，可是无论怎么做都没办法在实战中改过来。


    队内的大家都有各自的任务要做，教练组的训练不足以满足他了，江为止是认识很多人，也很招人喜欢没错，但是除了这个主播没人能在硬实力上打过他也是真的。


    他拔剑四顾心茫然，需要一些新鲜的思路，所以今晚才特意请假，来这个比他强的人面前，打算取取经。


    虽然他真的很不情愿，尤其不情愿，非常不情愿的那种。


    “你居然是为了这件事来的，”郁深直言不讳：“我还以为这辈子都没有这种可能呢。”


    江为止目前在郁深心里归根到底还是个年轻的后辈。


    江为止的不服输，在第一次遇见那三把solo上就可以预见了。


    “那有什么办法，技不如人就得认啊，”江为止撩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几根呆毛在他头顶翘起来：“我还没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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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输呢，等我打完下场比赛，你必须再和我比……”


    江为止别过头，耳朵尖都红了：“……要不你陪我练练？看看我哪不对？”


    “……”郁深面对难得虚心学习的后辈，当然是好脾气的，只是他面色冷冷，“可以，你想怎么办？”


    “你看我打，有什么不对你就直说，”江为止扭头看了一眼郁深的电脑，沉默片刻道：“……去网吧吧，我出钱。”


    郁深是个什么环境下都能打游戏的人。


    打的过程中根本看不出他设备很差。


    江为止对比于此就讲究很多，对电脑和环境都有要求，所以带着郁深去了附近最好的网吧，单独开了个双人包间。


    而且还真的被网吧的员工和顾客认出来了，合了好一会照。


    “呼，”江为止长舒一口气，坐在椅子上，问：“喝水吗？”


    “不用了，”郁深淡然道：“上号吧。”


    “草……这网吧的设备也不怎么样啊，怎么还这么贵。”


    “不要说脏话。”


    “……这也算？这只是一句口头语。”


    “算。”


    毕竟是他有求在先，入乡随俗：“……好吧，那我打游戏的时候嘴巴快怎么办。”


    “你可以用别的词代替。”


    “……真不知道你之前怎么能装出那种人设的？”


    江为止也刷到了一些以前余生骂人的视频，和现在坐在自己旁边面无表情教育自己这个人简直大相径庭。


    可以说要不是声音他听得出来就是一个人，他都要以为是代打了。


    郁深并没有回复这个问题，看着江为止打开电脑登游戏。


    江为止翻出大号的对局记录，说：“最近几场的纪录，要看吗？还是说我直接开始打。”


    “先看吧。”


    “行。”


    两个人在网吧的包间里，既没有做怪事，也没有干正事。


    而是凑在一起看起了游戏回访。


    自己和对手的回访郁深看多了，帮别人看回放还是第一次。


    “这里不放技能直接平A会更好，这个伤害足够了……你吃到了对面中单的全部伤害，要不是辅助你就没了……反应很快，但是闪现的位置还能优化，如果把对面打野的技能距离在脑子里过一遍，这里的闪现刚好能拉开反打……这里直接去换资源就好了，没必要继续拉扯……”


    “这里挺好，A小兵很灵性，非要说的话手还可以更快。”


    郁深认真的分析了江为止一整把，他声音太轻太柔和，甚至把职业需要经历过很多次复盘的江为止说的有点困了。


    后者打了个哈欠，点点头，认真的坐起身子：“好吧，但是这些复盘的时候也注意到过。”


    “开游戏，我看你打一把。”


    “好。”


    江为止，12岁上百强17岁接近大满贯的天才ADC，虚心在一个偏远郊区的网吧里请教一个主播。


    说出去都会被举报造谣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


    江为止挪了挪自己的坐姿，心想被小弟弟盯着感觉还挺……紧张的。

 16. 第 16 章

    实际上，郁深完全是在以前辈的身份以及完美主义的目光和语气在检查江为止的打法和状态。


    所以他身上并没有多少小弟弟的感觉。


    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小弟弟，更不是什么运气很好的路人主播。


    江为止全程跟上郁深的指挥打了一个小规模团战，郁深每次的出口居然神奇的比对面的动作都快，而江为止的手速也能完美跟上他的语速。


    “感觉到了吗，”郁深趁他回城问：“这样的操作让你不适应吗。”


    “……不会”江为止细细回忆了一下刚才郁深的思路，和他的思路有些重合，所以他很快就跟上了。


    他实现了0换3，郁深还是在预判对手的前提下做同步指挥，真的很强。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之前江为止还没有觉得自己和这小弟弟差距有这么大，现在一看……他们好像不只是操作上有差距了。


    江为止从泉水回完血出发，并发问：“你是怎么在他们开技能之前就知道的？在团战当中这么混乱，怎么可能做到精准的计算对方伤害距离的？”


    对局当中反应的时间只有一瞬间，有的东西复盘能看出来，但是打的过程中全凭本能和经验。


    “靠记，”郁深说：“虽然对局中玩家与玩家之间的反应是变化莫测的，但是英雄的技能数据一定是不变的，只要把确定的信息放在脑子里，实战里掏出来用并不难，特别是同水平的玩家，他们的行为更好预判。”


    打路人局对郁深来说甚至难一些，不过他还是能从玩家的反应分析出来操作习惯的。


    “……听起来就很变态，”江为止说：“那岂不是在你面前，职业玩家一个个都和机器一样，一猜一个准？哇c……草莓饼干，你脑子里是自带计算机吗。”


    郁深还是谦虚道：“但也不然，前提是我的队友值得我相信，拂晓的职业玩家们都很厉害也很默契，否则就算我个人硬实力在对局里再无敌，也不可能一打五的。”


    江为止：“除了我你还和哪些职业打过吗。”


    “……目前的话，单挑就打过你，”郁深说：“但是这段时间我看了很多比赛资料，你对线能力已经很强了，其实我觉得你不用对自己太严格，比赛场上压力太大，反而容易操作变形。”


    如果可以的话，郁深希望除自己以外的选手们都能先“享受”。


    电竞事业和其他的工作性质不同，日常训练枯燥乏味，赛场上万众瞩目，赛场下人来人往。


    这里是没有热爱就坚持不下去的荣誉之地，绝不能只凭机械化的培养。


    至少这是他认为的道理，希望江为止保持现在的状态，进步并非一蹴而就，这是他一个过来人死前不久才明白的。


    江为止现在的状态，非常难能可贵，令他羡慕。


    “其实也还好，我上场之后就忘记教练的话，所以有时候死的的确不应该，”江为止说：“但是坐在赛场上打游戏，真的很难不沉浸吧？”


    郁深的目光移开屏幕，对着江为止说：“……其实你才是真正的天才。”


    最适合职业赛场的天才。


    “啊，”江为止还在游戏里对线补刀呢，分了心说：“是不是在骂我呢。”


    “漏兵了。”


    “哎！”


    之后郁深又和江为止进了自定义的5v5地图，面对面扣了一下细节。


    “关于这个版本的其他细节教练组肯定比我熟，我只能在操作上建议，”郁深说：“而且我的建议你倒也不用太当真，毕竟是我的习惯。”


    “挺有用的，”江为止活动了一下手腕，说：“确实有很多我没注意过的操作细节问题，我大概有数了——那我请你吃宵夜吧？”


    郁深一看时间已经快凌晨一点了。


    “这个点，还能吃什么。”


    “烧烤啊，走走走。”


    郁深从没这么晚出来吃过烧烤，如果还没睡那他一定是在训练。


    烧烤摊子除了他俩还有两桌人，郁深选了个向外的座位，离那两桌人比较远。


    “随便点，上次说请你吃饭，结果是战队团建，”江为止把菜单递给郁深：“我可不是故意框你，那几个家伙遇到厉害的人眼睛都亮了，拦不住啊。”


    “你点吧，我都行。”


    江为止也不喝酒，两个人一人要了一瓶橙汁，看郁深没怎么吃过路边摊的样子，担心他吃不惯，让老板少放辣。


    这会不聊游戏，郁深就不知道怎么开启话题了。


    他都没和谁单独吃过宵夜。


    要不然再说说刚才的对局……？但是这样会很枯燥吧.


    但他和江为止还没熟到什么都聊，他们还能说些什么呢……


    这个关系的朋友，有什么可以聊的。


    郁深埋头苦想，想找一个合理的适合朋友之间的话题，当初他应该多和杨一仙学习一下谈话技巧……


    “你不舒服啊？”江为止看他表情别扭，发问。


    “没有，”郁深抬头，“我只是在想我们应该聊些什么。”


    “……”江为止简直被逗乐了，怎么会有这么耿直的人。


    “这种想法就不用说出来了吧。”


    “是吗，”郁深重新低头，努力理解：“对不起，我不太会和人打交道。”


    “……怎么搞的我训斥你一样，我也没说你不对，”江为止有点怀疑郁深真的是计算机成精了，“就随便聊聊，聊天有什么难的。”


    “很难，”郁深说：“有很多拐弯抹角的地方，不如游戏里来的直接。”


    “你要这么说也不是没道理……”江为止撑着头问：“那你从小到大，难道没交朋友吗？你父母呢。”


    “没见过父母。”原主貌似是个孤儿。


    “没朋友。”自己和原主都没什么朋友。


    “……”


    江为止觉得问出这种问题的自己真该死啊，仔细一想家庭环境正常的人这个年纪还在上学，怎么可能再筒子楼里蜗居做主播。


    江为止良心难安：“不好意思我就是问问。”


    “没关系，这样挺好的。”


    反正自己有父母也没好到哪里去。


    所以说郁深完全没觉得冒犯。


    完全不觉得自己很惨。


    他这么天然，搞得江为止更愧疚了，赶紧换话题：“对了，你有没有看过现场的比赛？”


    “没。”


    “这样吧，请一顿饭还是不够，我到时候送你票，总决赛，怎么样？”


    “不是还有前期的比赛吗，怎么直接给我决赛票。”


    “你就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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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吧，WD一定是冲着冠军去的，”江为止说这话的时候，嘴角上扬，“总决赛，记得来看我大展身手。”


    不光是对观众视角和江为止的比赛感兴趣，郁深记得李允浩说，打完穿云杯就打算退役了。


    所以说，穿云杯的决赛应该是李允浩最后的职业赛场。


    他的确得去，前几个老队友的落幕他没有见证过，这一个的他的确不该错过，就算是自费。


    但是江为止说要送自己，这到底是客套还是真心的？应不应该要？


    “你是我朋友，我有点想去，但是我不好意思让你送，这时候我该说些什么。”


    “……你就说谢谢，”江为止把一根烤肉串拿到他手里：“然后收下朋友的好意，收礼也是一种本事知道吗。”


    郁深：“好，谢谢你，我会去看的。”


    “小事小事，到时候你别喊错名字就行，记得，是WD，‘WD Childe’，记好了啊。”


    “好，我会努力给‘WD qinguang’加油的。”


    “这还差……等等？擒光？喂，你吃着我请的烧烤，拿着我送的门票，给我们家上单加油？”


    郁深笑了，江为止反应过来了，再次说：“……你到底真呆还是假呆啊，居然调戏我，你到底是不是暗恋擒光，我告诉你现在粉丝很越界的，就算是电竞圈也一样，你千万不能做那种过激的极端粉啊。”


    “不会的。”


    难道自己的玩笑不有趣吗？为什么江为止一脸讶异。


    看来他还是得学一学如何看气氛开玩笑。


    “你要是真的喜欢擒光我可以给你要签名的，”江为止说：“你又不是那种越界的喜欢，那你干嘛不去合张影之类的。”


    “我不是他的粉丝，你误会了，”郁深说：“我只是——很喜欢那支以前的WD、嗯……当然现在的也很好。”


    “原来是团粉啊，”江为止听他这样说，惆怅了，说：“确实，以前的WD太强了。”


    江为止觉得如果郁深还在的话就好了。


    那样的话就算是老了，WD的五个人也不是什么无法复刻的传说，只要有郁深在，一切都有可能。


    就当他是粉丝滤镜吧，但是他就是觉得五十年以后郁深也会一直厉害下去。


    “强吗？”郁深就坐在他对面，说：“这都无所谓了，我只是单纯的喜欢那几个人而已，奖杯和成就拿的再多，也没有队友情谊重要，如果可以的话……”


    他只想简简单单的像那天在基地里一样，再打一把那样单纯的对局。


    五个人一起，没有目标，只享受过程。


    “……没想到你还挺感性的，”江为止却说：“但是我不觉得荣誉和感情只能二选一，就不能全都要吗。”


    “事实上就是不能兼得吧，”郁深说：“至少结果是这样的。”


    “……我觉得没有。”


    “那你是怎么看待之前的WD的？”


    “惺惺相惜，灵魂相撞，并肩作战，共勉传说，”江为止看他表情一副质疑的样子，叹口气说：“你别不信，虽然我是……那个人的粉丝，但是不代表我不喜欢他们整个队伍啊，允浩哥就不说了，很熟了已经……剩下的几个人，gezi、Sunset、god，都是非常值得尊敬的前辈。”

 17. 第 17 章

    江为止继续说：“我始终觉得，前WD之所以能缔造传奇，绝不可能是网上说的那样——要真的队内感情不合早就闹掰了，干嘛还和这群人打好几年比赛？而且天才与天才之间要是不合，更是谁也不低头啊、证明他们其实根本没闹什么矛盾，人家可能好着呢。”


    “当我偶像吃素的吗，没点羁绊早走人了。”


    郁深听笑了，点点头说：“他确实不是吃素的。”


    就是有点晚了。


    但或许对于其他人来说也不晚。


    “好奇怪，”郁深说：“你总能在我遇到一件想不通的事之后出现，然后阴差阳错的把这件事解决。”


    “？”江为止有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什么事，之前还有什么事吗。”


    “没，就是感觉我们很有缘分。”


    “没点缘分能排到一起啊，还被在直播间……”江为止越说越小声，最后碎碎念了几下，摇摇头，说：“哎呀往事不要再提了！快吃东西，这么多呢。”


    两个人彻夜长谈，江为止明明没喝酒却对着郁深说了很多心里话，近几年来他也迷茫过，为那个人的死沉寂过，输了比赛困惑过。


    郁深听他说这些有的没的，一点没觉得烦，不如说他还挺喜欢听的，江为止情感非常充沛，描述的绘声绘色，那些刺痛他的经历也能被他变成有趣的事情说出来。


    这是一种非常强大的能力。


    结束已经是凌晨两三点了。


    那两桌人还没走，江为止起身结账的时候路过他们，其中一个醉的不严重的人抬头看见他，惊讶的瞪大眼睛。


    “江少！那个是江少吧？”


    他拉了拉同伴的衣服，同伴迷迷糊糊的抬头，仔细看了看江为止的侧脸。


    这张脸辨识度这么高，指定不会认错。


    “是啊是啊，就是！”


    最后他们对江为止的背影大喊道：“少爷！穿云杯加油！”


    “WD加油！大满贯二周目！”


    江为止回头，食指和中指并拢在额前扬了扬：“没问题！”


    等江为止走远一人说：“我操太帅了哥们，你看见没？”


    “老子又不瞎，能没看见吗。”


    “哎呀！”他一拍另一个人的大腿：“应该要张合影的，忘记了！”


    “你tm……能不能拍自己腿。”


    郁深在马路旁边的树荫底下站着，把这一幕尽收眼底。


    他走在路上被认出来基本不会有人上来打招呼，都觉得他有距离感。


    江为止看起来和粉丝关系也很好的样子。


    看来他也有很多要和对方学习的地方。


    “走吧，送你回去，然后我再回基地。”


    “这么晚了，”郁深脱口而出：“不介意的话，和我挤一挤吧。”


    “……”江为止从长辈的角度由衷的担心起来：“你可千万别相信莫名其妙的电话和短信啊。”


    “什么？”


    “怕你被骗的裤衩子都不剩。”


    “……”


    对方貌似把他当傻子，求解。


    介于江为止目前还是根正苗红的直男，他觉得和男人挤一张床没什么大不了的。


    而郁深，他根本就没这方面的想法。


    所以两个人盖着被子纯聊天，一直到天快亮才睡着。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江为止坐起来反应了一下，闻到了淡淡的咖啡香味，才明白过来这里不是自己房间。


    因为他们几个的房间制定是不会出现咖啡这种玩意的。


    侧头看去，郁深坐在电脑桌前，桌子上果然摆着飘着热气的杯子。


    他电脑屏幕亮着，带着耳机，似乎在浏览着什么，非常安静所以没有吵醒听觉出色的江为止。


    郁深其实很早就醒了，虽然说睡的晚，但是眯了一会睡不着了。


    所以郁深就起来，把WD往期的比赛找出来连贯的看了一遍。


    从江为止青训结束开始，正式成为首发队员。


    那一年江为止十六岁，被战队和观众给予厚望，但是第一年的比赛他状态并没有拉满，队伍默契程度也不够，最终止步国际赛八强。


    但是这支新的WD脱胎换骨，进步之快肉眼不可见，在熟悉和相信队友之后，江为止也逐渐找回状态，打出了一系列让人难忘的名场面操作。


    s17拂晓全球总决赛，对打的欧美队搬出全新体系打了WD一个措手不及，但是他们及时调整，让二追三完成了逆袭。


    几个解说在第四局的时候嗓子都快哑了。


    “说真的对面拿出一个青观体系，我们赛前都在说不可能说用流陨去打，但childe告诉我们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就算你体系内抱团再稳，只要我们够强，就能一鼓作气给你撞散架。”


    “没错，这把只要少爷发挥不失误就行，千万稳住……我们来看这一波回放，这个团战真的是细节拉满了，少爷反应很快！甚至交闪躲掉对面不死鸟大招之后，他还能回身继续输出对方的C位，心态真的太稳健了，完全没有被一二局的失利影响操作。”


    “那边青衍是没有大招的啊，你看fire知道这一点，很灵性的控制住对面进场的打野，乱军之中保下childe的流陨，然后擒光进场补团控，lang马上就跟上输出，给足了ADC生存环境，对面的射手还被rich给偷掉了。”


    “第一把属于是，被体系打懵了，但是经过这两把WD找回了自己的状态，让我们恭喜WD赢下第四场，进入赛点了——！”


    相比较量精彩的第四把，第五把比赛就显得更加顺畅，WD几乎以压倒性的优势碾碎了对面，一把更比一把强，仿佛前两把的失利没有经过似的，打足了气势。


    “让我们恭喜WD！！这支破碎重组的队伍……历经了这么多的磨难加上去年的沉淀，终于再一次让我们看见了这个赛场上WD的名字，终于在两年后的今天……终于再次让我们看见，拂晓的ADC除了杀神，还有人可以捧起那座F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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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P的奖杯！WD的ADC……终于……”


    解说说到这里的时候情绪有点激动，他说着说着就哭出来了，同事马上安慰了他并且接过话茬。


    夺冠镜头结束后，解说私底下还哭了很久，他一直是老WD的粉丝，解说WD的比赛对于他来说非常的荣幸，几年前郁深车祸去世后，他也曾阴郁了很长时间，WD在一年的时间里分崩离析，又重组新生。


    新生的WD并没有马上带来奇迹，他本以为这几年再也不能在领奖台上看见WD的队服。


    但是仅仅过了一年，这支新的WD做到了，他们在金银色的雨下捧起了那座奖杯。


    事后解说发博：【原来故事远远没有结束，只是一段吊人胃口的中场休息，这支重生的WD将续写神话】


    郁深一个上午把各大赛事的比赛都连贯的看了一遍，看过的也重新过一遍，他们没有让那个解说失望，短短几年时间飞速成长，拿满了各大奖项，去年半决赛和冠军失之交臂，今年马上又把奖杯夺回来了。


    今年比赛结束后屏幕里的主持也说：“我们为什么喜欢这支WD，他们真的心脏太大，操作太亮眼，但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围绕一个体系，每个人都在对的位置干对的事情，这应该是有机会第二次大满贯吧？”


    “没错，说老WD是一把最锋利的剑，削铁如泥、可以斩断一切，这把剑最强的挥剑手是yu神，无人能超越，那新的WD就是灵活的舞者，你永远不知道下一次面对他们，他们会以什么样崭新的舞姿，childe也作为舞台中心，屡次大展身手，让我们再次恭喜少爷，第二次拿下FMVP——”


    郁深看了之后，点进推荐页面的下一个视频，这个视频刚巧是他和老WD第一次世界赛的对局，那年他们从一开始小组赛就一路杀穿了所有队伍，0败拿下奖杯，至今无人超越这个记录。


    江为止翻身下床，郁深没发现他，他就站在郁深后面看了一会。


    “……你在看比赛？”


    “……”郁深被吓了一大跳，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但是面上看不出来一点痕迹，“……对，怎么了。”


    “你还真是老WD的粉丝啊，”江为止半蹲下来，说：“不过现在活跃在公众视野的除了擒光就是尬仙了，说起来、半年前允浩哥还约尬仙吃过饭来着。”


    “真的吗？他们还有联系？”郁深摁下暂停问：“那其他人呢。”


    “其他人我就不知道了，听网上的小道消息说……Sunset出国留学了，gezi好像……是消息最少的吧，网上也没什么人知道的样子，但是据说他的拂晓账号是很久没上过了，不知道有没有自己创了小号打。”


    江为止是个电竞选手，关注这些消息很消息，听说小弟弟是老WD的粉丝，就一五一十告诉他了。


    郁深算了算年纪，五年后的今天，他们也确实都二十五六了。


    年纪最大的李允浩也打算退役了。


    江为止拍拍郁深的肩膀：“快谢幕了，看开点。”

 18. 第 18 章

    “那……你看开了吗？”


    江为止手一顿，稍微用力捏了捏郁深的肩膀：“看不开我还在这儿和你说这些？第一次见面就冲到你家蹲你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


    “行了，知道你是直肠子，不跟你计较——我真得走了，再不回去尤八月要满大街贴寻人启事了，”江为止把床尾的外套拿起来穿好，说：“再见。”


    郁深：“穿云杯见。”


    江为止给他留下一个张扬的笑：“颁奖台见。”


    “这么自信？”


    “当然了，”江为止说：“要是我拿不了冠军，你可得一起背锅啊，陪练。”


    “这可是你说的，”郁深坐在原地，“要我当陪练。”


    江为止挥挥手：“我说的。”


    大门关上，透过门照进来的那点光也因此挡住了，郁深坐在椅子上良久才站起来拉开窗帘。


    他感受到阳光再次照进来。


    天气不错，好兆头。


    郁深坐下打开直播，并在自己的直播间贴了一张新的告示。


    【直播时间随缘，请勿催播】


    其实他这半个月也挺随缘的，不贴这张告示粉丝也都习惯了。


    平台看见了他的价值，之前原主签了约一直没水花，但也没违约，基本上没人管。


    这下是有人管了。


    他公告刚挂上没多久，就被管理员私戳，表示不能消极怠工，希望他能明确直播时间和时长。


    郁深都死过一次了，显然不在乎这个，只是表示自己会把每月的标准时长播完。


    管理员拉扯几回合也就算了，他们平台是老平台了，平时都比较佛系，管理层也都是些养老的中年人，只要不违约好好赚钱就行。


    但是至此之后，平台那边的人就老来盯着他，还时不时邀请他参加一些活动，虽然都被他拒绝了。


    他的粉丝稳定的增长，凭借技术力和之前江为止那里借来的风，已经在平台收获了几十万的粉丝，商业价值提升了，其他人也实在是劝不动这个油盐不进的主。


    也有人想让他改个名字，毕竟他原本这个名字，实在是……不知道咋称呼他。


    但是郁深嫌想名字麻烦，再加上自己本来就没什么艺术细胞，所以就没改。


    于是粉丝干脆就直接叫他“大神”了，也符合他的游戏实力。


    他账号的段位已经是百强之下最高了，经常能匹配到一些其他的职业选手，通过游戏对局对现在的其他职业玩家也有了些了解。


    然而他这个人比较逆天，他匹配到的职业选手基本上是没有打过他的。


    别的不说，他这个名号反正是已经传开了，涨粉飞快。


    某战队替补有次排位排到他在同队，已经连跪三把的他直呼：“我操稳了，这把有了啊。”


    结果郁深虽然分配到了ADC的位置，但是进入游戏被另一个人给抢了，他表示自己只会玩AD，郁深就让了，去打了辅助。


    结果那个人打的菜的没眼看，根本不知道他怎么上的这个段位，那把就光荣的输掉了。


    某战队替补无语，反手给那家伙举报了，谁知道接下来两把郁深都排到了他对面，还正常拿到了角色。


    “啊？？”


    他连输三把又三把的切片流传出来，配上了各种音效特效整活，笑死众人，夺得拂晓最大倒霉蛋的称号。


    【江少：3：0？这个我熟】


    【笑死我了，脸也太黑了吧，第一把就算了，后面还被虐了两把，太惨了】


    【对面：稳辣！】


    【第一把那个ADC真该死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神体验卡是吧】


    【我寻思这也妹体验到啊】


    又过了几天，郁深照常开播，刚开不久就看见了一条弹幕。


    付费留言：【大神，穿云杯小组赛要来了，到时候会直播看吗？】


    “看吧，但是不看全部，太长了，”郁深说：“其他战队我也不熟，看看WD吧。”


    【不愧是和少爷一战的男人】


    【看来私下是关系真的很好啊，这算什么奇怪的缘分】


    【我记得他们一开始是不是还针锋相对来着？】


    【你别说，少爷一开始不服气，现在直播提到，都承认大神厉害了，有时候遇到奇怪的英雄机制，不问教练问大神，笑死我了】


    【宿敌就是宿敌啊……】


    【其实我感觉他们都不能算宿敌？】


    【获得传说道具：childe的认可】


    他们自那一晚之后，关系是近了不少，江为止时不时会来找他问游戏上的问题，比赛之前还抽空一起吃过饭。


    当然，平时的“军训”也是免不了的。


    “这就累了，”郁深用着那台旧电脑，对麦克风里的人说：“刚才补刀不细节，再来。”


    江为止有点后悔那句脱口而出的“陪练”了，他本来就是开开玩笑的，结果这家伙直接认真了。


    “喂！”江为止在屏幕外抗议：“你不是说不要太有压力吗！”


    “也对，”郁深停止邀请他单挑的手，说：“休息吧。”


    “……”


    这就……放人了？


    但是不得不说郁深的特训非常的有效，江为止确实意识到了很多之前没改过来的细节，而且郁深并没有压榨他太久，基本上他说累很快就放过他了，只是他悟性很高，最近训练赛打的风生水起，看呆了旁边的虞原。


    “你……这波居然活下来了？”


    江为止以前可是追着对面四个人打被反杀了还乐呵呵的。


    谁能懂这种ADC非要上去以少打多，辅助拉都拉不住的痛。


    “很奇怪吗，我很强好吧？”


    虞原只默默的扭头，自己打自己的了。


    稀了个奇了。


    江为止是公认的大心脏，但说他完全一点不紧张也是太抬举了，一般他心里没底的时候就反复看郁深的比赛，把名场面都盘包浆了。


    临近比赛吃饭那天，饭店里江为止还指着手机屏幕对郁深说：“你看这一波，太猛了，不愧是偶像，这种操作放到现在谁打得出来啊？ADC都能一打五。”


    郁深安静的听江为止夸了自己半个小时，只语气平平的问：“后天就出发了，准备好了吗。”


    江为止拍着自己的胸口说：放心吧。”


    穿云杯是国内的大型赛事，电竞赛事的常规流程，先小组赛轮流进行对局，积分前几名进入下一轮，然后八强四强半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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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赛总决赛……流程大概要持续半个月以上。


    这种拉长战线的赛事也很考验选手的耐力。


    比赛在首都进行，正式比赛前一天，江为止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到比赛场地附近的酒店了。


    郁深直播被问到比赛的事情，想起来低头给江为止发了个消息，对方没回。


    估计是在准备比赛，郁深也不多问。


    打了两把游戏之后，低头一看江为止给他发消息了。


    是一张比赛场地的照片，他这会儿正在熟悉呢，场地露天，外面下了点雨，看得见地上湿漉漉的。


    【江为止】：【太冷了！明天比赛我一定多穿点！】


    这个场馆郁深有点印象的，因为他记得有次他们打穿云杯也是下雨，当时天气突然降温，所以没有预料到，临时给选手加衣服吹热风。


    【郁深】：【嗯，应该是降温了，注意一点】


    弹幕齐刷刷的扣问号。


    【主播怎么不动了】


    【主播你说句话啊】


    【快快，可以上线了】


    郁深抬头移动了一下鼠标，抽空瞄了一眼弹幕说：“回了个消息。”


    【游戏都不管了回消息】


    【谁啊，啧啧啧啧啧】


    【该不会是某个冠军ADC吧】


    也不知道他们哪来的起哄本事，不过他现在是个娱乐主播，被调侃调侃犯不着反驳。


    但是弹幕也有聪明的，看他还有空回消息就问：【江少说了啥？不会是什么需要保密的内容吧～】


    郁深非常耿直的回答：“没说什么，就说降温了，场馆有点冷。”


    【这就套出来了？】


    【还真是和少爷发消息的啊，笑死我了主播你怎么就这样承认了啊！】


    【他说话一向很人机的】


    【不要逗他了，我们大神只是人机了一点，不是傻（五毛一条）】


    幸好他之前糊，平时就几个看乐子的，火了以后之前的录屏片段也就一点点。


    要不然他这个性格还真的很难装。


    别说是学原主说脏话，就连江为止现在都被他教育的不说了。


    但是江为止时不时就会蹦出来几句怪话，比赛之前他和中单双排了一把：


    “柳和星c、草莓饼干的脏我线。”


    “我q……趣多多的，看看他的技能。”


    “你m麻薯加抹茶，有点苦到我了啊。”


    柳和星看他一眼：“你声带落央视了还是嗓子眼里卡了个甜品店？”


    “习惯了一时半会改不过来，别管别管。”


    WD第二天的比赛安排在傍晚，郁深看比赛之前有富余的时间做点别的。


    这个月的钱也够换台好点的电脑了，只不过他一直没去换。


    昨天直播打游戏卡了好几次，观众都催他了，他才打算动手。


    然而郁深虽然打游戏是神中神人型计算器，对电子产品却是一窍不通。


    浏览手机上各种五花八门的设备，只觉得自己眼睛都看花了。


    这种事情……隔壁的文叔叔应该是不懂的，他们家里只有一台旧电视机，估计和郁深一样对电子设备的认知还不如楼下张大爷。


    不过江为止打比赛去了，他还能找谁问。

 19. 第 19 章

    一筹莫展，郁深干脆发了条动态，问粉丝谁会装电脑的，希望指点他一二。


    过了一会，就有人回复了，热评第一条却有个黄v小标识。


    【god-杨一仙v】：我懂我懂，看看私信？


    虽然他这句话很短，但是被人顶上来了。


    【大师球】


    【捉尬仙，不去直播看比赛在这儿教人装电脑？】


    【你也？？什么时候关注的大神】


    【楼上，这可是拂晓消息百灵通，一个月前就知道大神了吧】


    【原来你们不知道大神会去尬仙直播间吗？估计私下都有联系吧，尬仙还是交际花哎】


    【尬仙没关注大神啊，我看了关注列表，大神也没关注尬仙，他俩应该还不认识吧，不然就不会动态里互动了】


    这是……在干什么。


    郁深抱着一种疑惑又忐忑的心态点开了私信。


    他不怎么看私信，从小红点里找到了杨一仙的账号。


    【god-杨一仙】：【你好你好（表情），我是Y站的签约主播，关注你直播好久啦，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加个联系方式以后合作，装电脑我会的，我可以教你（表情）（表情）】


    这个说话语气，是杨一仙没错了。


    八九年前他第一次加郁深好友的时候就发了很多可爱的表情包，全是小猫小狗小仓鼠什么的。


    本人表示这样说话显得有亲和力。


    可是他为什么会找上自己呢？


    【算你惹到神经了】：【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我也关注你直播好久了，谢谢】


    这一段话都是他思考了很久才编辑出去的，想让自己看起来尽量有礼貌一点。


    两个人交换了联系方式，杨一仙听了他的描述，发现他要求不多，能打游戏能直播就行，平时也不玩别的游戏，就玩玩拂晓。


    郁深也觉得神奇，自己死灰复燃之后，装电脑居然是在杨一仙的指挥下完成的。


    几年前好像没见杨一仙有这个技能，现在看他对电脑很了解的样子，说的都头头是道的。


    最后郁深回复：【谢谢，麻烦你了】


    他问：【冒昧的问一下，你是怎么想到加我好友的？】


    杨一仙回复：【之前看了你零封江少的视频，觉得你技术很强，当时还没有想这么唐突呢，但是后来看你打游戏，观赏性太强了，你很厉害，我觉得多认识一个大佬也不亏嘛，哈哈不用有压力的，我们就是普通的交个朋友而已，也不一定要商业性质的联动】


    首都靠近市中心的房子里，杨一仙坐在房间的懒人沙发上，发完这句话后仰头叹气。


    他房间电脑桌上放了一张合照，是五个人的，看起来不像是特意拍的，照片里都在各干各的事情。


    照片被封在了相框里，没有灰尘，应该是隔段时间就有人擦拭，此时正因为反光看不清相片里的人脸。


    一个月前杨一仙刚知道这么一号人存在，只觉得打法风格有点像那个人，但是他觉得这么想不礼貌，就没有主动接触。


    一个月后，无意间刷到了许多这位大神的对局录屏，杨一仙恍惚间有些迷茫了。


    好像，实在是太像了。


    就连出装和操作习惯都这么像的人，真实存在吗？


    那些观众和粉丝也许看不出这种细节，但是作为并肩作战远不止那些比赛场次的队友，杨一仙很负责的觉得这个“大神”简直是那个人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但是更往玄学了想显然不可能，但也无法对这个人精湛的操作视而不见，最终杨一仙还是做了个有些违背自己道德的决定。


    因为觉得对方像自己曾经的队友而跑去加别人……哎，搞的他在搞什么替身一样的。


    ……好烦哦！


    纠结也没用，加都加了，那就先认真的帮人解决问题好了。


    【谢谢你，】杨一仙看见对方回复：【我也是第一次加江为止以外的游戏选手】


    【杨一仙】：【我都已经不是选手了，只是个小主播啦】


    说什么呢。


    郁深替他反驳了这句话。


    杨一仙可是实至名归的满贯王，几年前的拂晓第一中单无人质疑，作为最锋利那把剑的一部分，天秀操作也是能出集锦的。


    而且郁深看了他的直播，虽然这些年他不止是播拂晓，还会玩其他的游戏，但是他技术也是玩家当中很厉害的，最多也就是不如巅峰的自己。


    【杨一仙】：【不过你居然只加过江少吗？我以为应该很多人想要你好友位的，游戏里也是吗？】


    【游戏里也只加了他，我不太会说话，人多起来我就处理不过来了，不希望别人觉得我不好相处】


    原来不希望自己看起来不好相处的解决办法就是干脆不社交吗？好好好。


    杨一仙觉得他性格特点意外的也有点像那个人，但是耿直的态度又不太像。


    印象里那个人都不是说话直不直的问题了，是直接就不说话。


    他记忆里除了第一年，之后和那个人的交流就少之又少了。


    想到这里他突然打住，念叨了一下自己怎么又下意识找那个人的影子，实在不该。


    郁深又说：【WD的比赛要开始了，我答应了开播看比赛，那我先去了】


    【好的，我也差不多……其实我们连麦看也行？】


    郁深想了想，自己带着直播间的人看比赛的话，确实无聊，毕竟他话特别少。


    杨一仙能和他一起，的确能解决这个问题。


    【好，但我们不是一个平台，没问题吗】


    【没事的，我去和工作人员沟通一下，稍等】


    不出半个小时，杨一仙就发消息了。


    【好啦，我们正常聊天看比赛没问题】


    实在是令人敬佩的执行力和沟通能力。


    不愧是他。


    “尬仙”这个称呼，一是因为他的ID谐音+本名，二就是因为他总是出现在各种尴尬名场面里面兜底。


    包括但不限于：主持叫错名字、选手嘴瓢、两个互挂过的主播出现在他左右两侧的位置上等等……


    不得不说那是真的尴尬。


    郁深都不敢想要是自己能把场面冷冻成什么样。


    今晚的直播间堪称最意想不到的双厨狂喜。


    【我去起猛了，看见尬仙和大神联动看WD的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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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和谁？他俩咋认识的？】


    【想不到吧，下午刚认识】


    【啊啊啊啊双厨狂喜！本来还担心大神话少，这下不用担心了，一个解说调节气氛，一个补充游戏细节，完美！！】


    【不愧是你啊杨一仙，拂晓第一朵交际花，真就拂晓以内皆兄弟】


    他们这个联动是临时起意没有预热，来的比较突然，不少观众都吓了一大跳。


    傍晚五点WD有一场比赛，八点多最后一场。


    中间的其他比赛郁深本来不打算看，因为他也不熟现在的其他队伍，估计会说错话，但是有杨一仙在的话就好办了，不熟也没关系。


    “赛前我问问大神，”杨一仙化身直播间主持人，采访道：“你有预测WD这次小组赛几胜几负吗？有没有什么想法。”


    郁深：“全胜吧。”


    【好大的口气，但他是对的】


    【自信！托管！】


    【正确的，认可的，一针见血的】


    毕竟郁深对江为止的要求可不止夺冠，还得夺的漂漂亮亮才行。


    他认为江为止和这支WD能做到。


    赛前后台，江为止靠在休息室的椅子上刷了会手机，看见郁深提前开始直播就用小号点进去了。


    起猛了。


    江为止坐起来，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难以置信。


    杨一仙的声音？


    半天不见……这家伙追星成功了？！


    这是怎么做到的？


    江为止想再了解了解事情经过，但是那边已经开始讨论一会的比赛，他只好把手机收起来。


    尤八月在后台捏了捏虞原的肩膀，对选手们：“打出自己的东西就行。”


    几个队员都是打了几年职业的了，这点场面还是没问题的，有说有笑的就上台了。


    解说席的两位解说也聊的热火朝天，说起WD，自然而然的提了一嘴一个月前江为止被对线单杀三次的事情。


    “赛前我也问了一下WD的心理咨询师，他说childe是他见过的选手里面心态一等一的好的，所以大家不用太担心他的状态。”


    “没错，而且其实我觉得也是好事情，能够认识到自己的短板嘛。”


    “是，哎，来我们看下这把的一个bp环节，在此之前再次介绍一下自己，大家好我是解说柠檬。”


    “大家好我是无厌。”


    这边bp开始，直播间里杨一仙和郁深也发表了一下自己的看法。


    “第一把WD对NVN，两个强队很有看点，双方三ban都给了这个版本强势的几个C位英雄，”杨一仙说：“而且也是他们两队都会拿会玩的，看来很尊重对方。”


    NVN，郁深记得几年前的那几个选手，刚才镜头掠过选手席，貌似已经一半以上都变了面孔。


    郁深：“不太了解现在的战队，我很久没看比赛，印象中NVN是一支经验老道的战队，团战运营都不错，但是对线实力不强。”


    “那应该要颠覆一下你的认知了，”杨一仙笑着说：“这两年NVN加入的新人都是个人秀非常亮眼的操作怪，和WD这边的个人实力硬碰硬，是有悬念的。”

 20. 第 20 章

    这么一说，郁深来了兴趣。


    果不其然，双方选角色都锋芒毕露，那边NVN拿出了魔族打团体系，围绕羁绊加成走大招流，发育起来的话伤害非常毁灭。


    这边的WD不甘示弱，反手掏出了线上强势反手能力也强的阵容，围绕中单柳和星的角色，选出了射手须弦弥补团战输出。


    【bp感觉还是NVN的阵容强一点，不愧是老教练，不过childe拿须弦的话，打团不好说】


    【看得出来rich有在扩充英雄池了，今年拿了很多之前不会玩的英雄，都打得不错】


    【WD这边的体系真不弱，有输出有团控，就是开团能力差了点】


    【就看两边中单谁更强，线上打出优势就好】


    弹幕也在火热的讨论，这种比赛反而比世界赛的讨论环境好一点，可能大家胜负欲没有那么强，戾气少一点。


    直播里的解说在念赞助商口播，等待游戏进场，而直播间的杨一仙和郁深就自己的看法展开了一些讨论。


    杨一仙：“估计要针对lang的中单。”


    郁深：“不好说，须弦发育起来也难处理。”


    “就看双方打野怎么处理了，对面中单不好抓，位移比较多，上单这把估计是不会管了，childe这边应该要小心。”


    “嗯，但是他的须弦也不会好抓的。”


    杨一仙：“你真的对江少很自信啊。”


    “我相信他。”


    杨一仙：“哇哦。”


    【你俩有点暧昧了】


    【一个月前：来推塔 一个月后：我相信他】


    【杨一仙，拂晓知名证婚人】


    【尬仙又来见证爱情啦，上次还是YJ的野辅】


    【弹幕笑死我了，神他妈知名证婚人】


    【铁男同，包暗恋】


    那当然是因为江为止被郁深特训过，只是郁深不知道这句话说出来会奇怪。


    其实也不奇怪，只是弹幕在开玩笑。


    一群直男比姑娘都会嗑。


    视线回到比赛开场，前期对线两边中单都不给机会，打野果然不约而同的把视线放在了下路。


    比赛进行到第一波小规模团战，NVN打野留住了WD辅助，但是虞原反手把团开起来了，控住NVN下路双人组，中路的lang凭借位移技能快一步赶到战场。


    杨一仙：“但是这边的须弦面对对方打野残阳很吃力，没人能保他啊，血条要过半了，嗯？闪现躲开一技能再走位躲掉大招，还在输出，先收下对面的残阳，反手跟上控制要解决AD，两边辅助都倒了，lang开出技能控住三个人，chiide还把大招捏在手里没有动，等rich进场再开大招，全部残血，rich收割拿下三杀！”


    郁深：“被WD的中射给秀了，lang的进场时间拿捏的非常准，而且就等对面走位完了我再交大招，杀须弦花太多时间了，还没解决掉，辅助反应也很快把反手团开起来了，帮助rich拿下了漂亮的三杀。”


    因为是看比赛，所以两个人都把官方解说的声音调的很低，基本上只能听见他俩说话的声音。


    【给尬仙上个氧气瓶呢】


    【秀啊少爷！】


    【这走位和预判，感觉比世界赛进步了呢】


    【血线压的好精准啊，lang进场太帅了，直接全体起立】


    【芋圆儿死的有价值啊，技能全丢完了控制打满】


    【大神这波江少操作怎么样？】


    郁深虽然没看弹幕，但是夸道：“很不错，知道对面要先交一技能的，闪现过后又马上躲了大招，再往后退了一格离开打野的平A范围才开始输出的，基本上已经拉满了。”


    杨一仙：“那看出来WD这次的状态真的很满，这波团战之后优势和节奏就在他们手里了，经常看比赛的观众应该知道，前期节奏要是握在这支WD的手里，对面是非常难找机会的。”


    郁深：“神兽最好刷狮鹫，须弦虽然没有拿到人头，但是有助攻，补刀压了对面，经济也很好，下一波没有闪现，吃点生存buff不容易被切。”


    杨一仙：“没错，lang的技能CD有点长，所以这段时间要避免正面接团了，rich回去升级了喑刃是要打了，看看神兽刷新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言出法随，下一秒神兽真的如郁深所说刷新了狮鹫，弹幕滚动的很快。


    【大神还有预言家的技能？！】


    【你俩直接去做解说行不行，直接坐解说席】


    【前第一中单和打败江少的AD，游戏理解可以的】


    【你俩怎么有种莫名的默契在啊，不像认识半天的】


    【甚至一唱一和的，跟一起打过比赛似的】


    游戏继续推进，WD顺利拿下地图资源，最后推高地被对面反杀了一波，但是还是在复活之后赢下团战拿下了对局。


    杨一仙和郁深一个巧舌如簧一个不紧不慢，整个比赛解说下来，把小组赛说出了世界赛的感觉。


    加上这种八强前小比赛的配置，官方解说不会上特别专业经典的阵容，所以他们的直播间观感甚至比官方直播还要好一点。


    【太牛了，大神一解释我感觉我上我也行呢】


    【大神解说比赛意外的很认真，话也多了，和尬仙真的很搭】


    【你俩能不能解说到决赛啊啊啊啊】


    【决赛官方解说应该是暮夜跟和谐他们，大概不会拉胯的，但是大神和尬仙真的比新人解说好很多】


    杨一仙看了一眼弹幕，问：“有人问我们两个会不会解说到决赛呢。”


    郁深说：“我答应了人会去现场看决赛，所以到时候就不直播了。”


    杨一仙：“没问题，我刚好就在首都，你要过来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去。”


    【不是哥们，这就抛下直播间的水友了吗？】


    【你俩熟上了？】


    【那就是说会看见大神真人咯？坐在尬仙旁边那个就是咯】


    【这种主播过去，是会给官方提前打招呼的吧，如果不想露脸应该不会给镜头】


    【去现场看啊，挺好的，上次世界赛有幸去过，现场氛围和网上真的不一样，特别燃】


    【世界赛去过+1，不过是几年前了，坐在后排，但是体验也很好，大屏幕看的真的很爽】


    【主播和弹幕说的我都想去现场了】


    江为止打完一场比赛下来，灌了半瓶水，说：“哇，真的有点冷，暖气开低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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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和星说：“我觉得热啊，你看我都出汗了。”


    江为止：“冷的我手僵，你告诉我你热的出汗？”


    虞原：“你俩就不能平均一下吗，夏天开空调能吵一下午。”


    “少爷太虚了。”


    “去死，小爷阳气足的很。”


    路过走廊和NVN的几个选手插科打诨了一下，各自回了各自的休息室。


    尤八月在解决晚饭的问题，因为他们八点多还有一场，不太方便出去吃，就点盒饭了。


    江为止半靠在沙发上，打开手机重新进入郁深的直播间。


    此时直播间里郁深和杨一仙在讨论接下来两个队伍的对局，选手之间的特色之类的。


    基本上都是郁深发问，杨一仙解答。


    刚才的比赛他俩直播的回放还没出来，要不然江为止真想看看他俩是怎么解说自己的。


    毕竟刚才有几波他特别帅，要是郁深没夸他他就要……


    ……他和一个小弟弟闹这个干嘛？


    果然是被军训出幻觉了。


    过了一会，尤八月订的盒饭到了，但是运气不好，这家盒饭味道属实一般，就算加了江为止最爱吃的香菜，他也没吃多少。


    其实他们中午就没吃什么东西，准备比赛大家都很忙，顾不上这些，而且饿过了劲儿也吃不了多少。


    所以大部分人都没怎么吃。


    只能等一会早点下班去吃点宵夜了。


    尤八月真心担心这些孩子们的健康，他们才二十岁，昼夜颠倒食欲不佳，还总是吃外卖，怕不是再打几年，就累出一身的老年病？


    那江为止跟柳和星举例子，两个一个怕冷一个怕热，夏天枪空调就不说，两个季节总有一个要生病，还是一病就病好几天那种。


    眼瞅着这又要降温了，江为止隐隐有些吸鼻涕的迹象了。


    该怎么把这群小兔崽子养的健健康康的呢。


    尤八月很头疼。


    另一边筒子楼了，郁深和杨一仙经过了休息时间，开始看下一场比赛了。


    今晚降温，窗外下着大雨，冷风一个劲的往屋子里钻。


    但是郁深不为所动。


    他不仅对感情迟钝，对自己的身体也钝感十足，有次发烧了整整三天他硬是一点都没感觉出来，连着打了两天训练赛，最后倒在厕所里被李允浩捡到了。


    叫了几个人手忙脚乱把他抬进的医院，不然传奇ADC恐怕早就与世长辞了。


    不知不觉已经夜深，今天的最后一场比赛WD也顺利的拿下来，郁深今晚是直播以来话最多的一次，他的确很久没和队友一起看过比赛。


    虽然说非常不明显，但是他的确很开心。


    嘴角上扬了两个像素点。


    和杨一仙告别之后郁深也关了直播，没过几分钟手机电话响了，是江为止打来的。


    “喂，比赛我看了，很顺利。”


    “知道知道，我刚看见你和尬仙联动了，可以啊你，追星很快嘛，”江为止坐在回酒店的车上，开窗冷关窗晕，干脆给郁深打了电话转移注意力：“……听你那边有风声啊，你在外面？”


    “不是……”郁深这才看见那扇被风吹开毫无还手之力的窗户：“是窗户坏了。”

 21. 第 21 章

    “最近降温啊，你把窗户关上吧，不冷吗。”


    郁深感受了一下冷风，它们刮在皮肤上凉飕飕地，还有点飘雨进来。


    “嗯，冷。”


    江为止笑说：“其实这种时候一般人会说‘没事的，别担心’。”


    “我不喜欢猜别人的心思，也不想别人老是猜我，”郁深走过去试图关上窗户：“所以有话说话——窗户好像坏了，关不上。”


    “你那个老房子我早就觉得该维修了，”江为止说：“赶紧想办法修一下，不然那边下雨估计越来越大……来了！马上！”


    他那边被人叫走了，本来江为止是想和郁深讨论一下游戏里的东西的，这种和他这么合拍的人全世界都未必有几个，可惜没聊几句话。


    回到自己房间以后还想着给对方发消息，但是没有回复。


    该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


    其实不然，郁深只是常年手机静音，不看就不知道谁发了消息。


    他正在和窗户的那枚螺丝钉“打架”。


    结果并没有打赢。


    “文叔叔，我家窗户坏了，漏风，所以——”郁深想了想措辞：“你们家有地方让我借住一晚上吗？”


    “这……”虽然外面的确是刮风又下雨，而且看样子一时半会不会停，但是他们家也只有一个房间睡觉，确实没地方给郁深腾了，“小余，不然你问问你朋友们？上次、上次来的那个，他住在这边吧，要不你去他家借一下？”


    “嗯……他出差了，在外地，恐怕不太方便。”


    “那你没有别的朋友啊？”


    郁深摇摇头。


    “没事的，文叔，我想想其他办法，看看能不能找人来修一下。”


    “好……那，这把伞借你，有什么困难你回来找我们。”


    虽然这个小弟弟之前不礼貌脾气差，但是这段时间完全看不出来之前的个性，还帮了他们不少忙。


    文爸爸也是不太忍心雷雨天让一个小男生自己想办法，但他毕竟要先照顾自己女儿。


    郁深表示理解，借走了一把伞，打算去周围看看有没有开着的酒店之类的。


    奈何这个地方实在是太偏移，这个点连车都打不到，坏处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唯二两家最近的酒店，一家关门了，一家……


    “小伙子住宿啊？”老板娘把腿抬到桌子上放着，仰躺在躺椅上，窄小的大厅有一股奇怪的下水道味。


    “……嗯。”


    “我看看——哎呀这里没有空房间了啊，要不然这样，有个双人间就一个人住，我帮你和他商量一下，你和他挤一挤。”


    下来的是一个满脸胡茬的大叔，看见郁深白白净净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笑的有些奇怪。


    “我不介意啊，小弟弟，来吧，上头床铺空着呢。”


    但是好像没有别的办法了，估计也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吧。


    他都打算付钱了，江为止一个电话打断了他，郁深走到走廊外面去接通。


    “……江为止，怎么了。”


    那大叔本来是想凑过去再看两眼，走到一墙之隔顿时一愣，听他说的那个名字很耳熟。


    “没有啊，”郁深对着电话说：“窗户没修好，我也打不到车，就打算找个酒店先将就一下了……你忘了我们上次去最近的网吧要多久了吗？外面下雨呢。”


    “不用了，我自己解决就好，你明天还有比赛，大晚上的不要麻烦了。”


    “陪你练练而已，我不介意，你不用特意感谢我。”


    “……好吧，那你发给我。”


    郁深挂了电话，在胡茬大叔有些震惊的凝视中对老板娘说：“不好意思，我朋友说让我去他家住，不用交定金了，谢谢。”


    老板娘小声的骂了两句，大概是在说她把人叫下来结果又不住了之类的，郁深没有江为止这么好的听力，听不清她具体在说什么。


    “喂……小弟弟，”那胡茬大叔问：“你刚才、在和谁打电话？”


    “……”郁深意识到刚才被人听了，回：“朋友。”


    “你叫他、他叫什么来着，他叫江为止？拂晓冠军、ADC江为止？”


    老板娘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知道这个游戏，因为她老公天天在家打，所以也看向郁深。


    “您听错了。”


    “我听见了！我听见你说比赛……”


    郁深反问：“我来住这种酒店，你觉得我会认识什么冠军吗？”


    “啊，这……”


    确实。


    看郁深身上的行头也不是很精贵的样子，加上刚才雨大，现在头发什么的都打湿了看起来狼狈的很。


    的确不像是会认识那种冠军圈子的人。


    难道真的是他听错了？


    “对了，”郁深走之前说：“住酒店不查身份证的话，来查你们的可能会是警察。”


    老板娘顿时坐直了，指着郁深的背影：“你说什么呢！晦气。”


    他的言出法随从游戏带到了现实，半个小时之后这里就被警察查封了，今天下大雨，局里乘此机会突击检查各个酒店，刚好查过来了。


    老板娘慌不择路，觉得该不会真是刚才那个小混蛋告密吧？


    “宁警官，我们真的是合法经营……”


    “少废话，立刻带我们上楼。”


    都怪那个可恶的小混蛋！


    老板娘嘴里的“小混蛋”已经上了接他的车。


    【那什么，我妈非说大晚上的，要和司机一起来接你，还是你发我地址吧。】


    他是这么说的。


    本来江为止是打算让郁深去基地睡一晚的，凑巧妈妈问今天比赛怎么样，就嘴漏说出去了，江妈妈就干脆让江为止的朋友去家里住了。


    “阿姨好。”


    “哎，你好你好，”短发女人坐在副驾驶位，看起来蛮年轻的，也很漂亮，母子俩的眼睛特别像，很俊气，“childe和我说过了，你坐好，我们家有空房，还比他们基地近呢。”


    “您……”郁深从后座往前望去：“您叫他ID？”


    “哈哈哈你们年轻人不就是这样的吗，都喜欢叫网名，不喜欢叫真名了，你也是和我儿子一样，打游戏的？ID叫什么？”


    “我不是职业选手，阿姨。”


    “不是啊？哦我想起来了……你、你是前段时间那个主播，那个打我儿子一个3：0的主播？”


    “阿姨我……”要不然还是跳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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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没事没事，人外有人，理解理解，childe给我发消息的时候说你是他朋友呢。”


    江为止的妈妈和江为止一样健谈。


    这是郁深对江妈妈的第一印象。


    “还没说怎么称呼你呢？”


    “叫我小余就行。”


    “好嘞，小余，你那个房子要是一时半会修不好的话，多住两天也行。”


    “叔叔不在家吗？”


    “我们早都离婚了，不住一起，偶尔联系一起吃个饭什么的。”


    “……不好意思。”


    “这孩子怎么这么客气呢？没什么不能说的，现在这种家庭也挺多的呀。”


    离婚这个字眼，郁深很久没听别人嘴里提起了。


    不对，好像在他梦里出现过，但是他不记得了。


    母亲曾经说过，是因为他所以他们才离婚了。


    司机师傅全程没说话，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我能问问……”郁深听着外头的雨声，在共情又好奇的心态下问：“为什么离婚吗？”


    “这能有什么为什么，就是不太合适呗，当时我和childe他爸事业上时间冲突，相处不了多久，久而久之的感情淡了，两个人又没什么共同话题，所以商量着就离了……小余呢，你父母不在这里呀？”


    “其实、”郁深说：“我父母也离婚了，我母亲告诉我，是因为我他们才……”


    “胡扯呢吗这不是，”江妈妈打断，狠狠拍了一下车喇叭，说：“小余你可别听你妈瞎说啊，一般说这种话给子女听的父母，绝对不可能是因为子女离的婚。”


    郁深乖巧坐在后座：“是这样的吗？”


    “当然了，这种话你随便听听就行，别往心里去，都是借口……那结婚的时候还没你呢，怎么不说为了你传出一段佳话。”


    狠狠说完这句话，想到后座的小弟弟现在好像是住在刮风漏雨的屋子里，江妈妈小心翼翼的问：“那他们……都不管你啊？”


    “也不是……”郁深第一次说了自己的真实过往，“大部分时候一直是母亲带我，她总对我不满意，可能控制欲比较强吧，所以……现在没联系了。”


    其实是死过一次所以才没联系的。


    往惭愧的想，如果不是那起车祸，他说不定一辈子都在母亲的掌控里。


    “这样啊……也是不容易，小小年纪就自己出来讨生活……哎，没事儿，有什么你就和阿姨说，儿子赚钱了，我也就躺平了，”江妈妈说。


    “真好，”郁深由衷的说：“您真的很年轻。”


    “害，也快五十了，哪里还年轻啊。”


    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就到地方了，江为止之前和江妈妈住在市中心的一套三室一厅，现在贷款全部还清了，生活非常富裕，也没有搬家。


    “来，往里进别客气，”江妈妈给他拿了双拖鞋，说：“小余你就住……住我儿子房间吧？客房有点乱，今天晚上就不收拾了。”


    “好。”


    郁深推开门，看见房间里的那一刻，面部表情最精彩的一次。


    他默默的退出来关上。


    他耳根子都红了：“阿姨……我、我们还是收拾收拾客房吧。”

 22. 第 22 章

    “怎么了呀，”江妈妈很好奇：“不喜欢吗？哦，我儿子从小就是电竞迷，所以他房间里有很多周边海报啥的，你要是担心给他碰坏了，可以先给他收起来嘛。”


    “……”


    倒不是担心碰坏。


    但是郁深觉得，是个人走进房间看见一墙自己、自己战队的海报和联名周边，都会吓一跳的。


    柜子上还摆着他们冠军皮肤的手办，几个赛季的都有。


    其实江为止的房间挺干净整齐的，没有打游戏的死宅味，如果郁深不是正主的话，倒没事。


    但是他就是海报上的人物本人啊，这太……


    他连镜子都很少照的！


    “还是算了，我将就一晚上就好，睡沙发也行，收这些东西他可能不高兴吧……”


    “也是也是，他不经常回来，但是他都不让我碰的，那小余你就客房里将就一下吧，就是里头堆了好多东西呢。”


    郁深松了口气，他不用在自己照片的注视下入睡了。


    真是可喜可贺。


    半夜十点钟，本来打算各自回房间睡觉，江妈妈却接了一通电话。


    “喂？怎么了呀，嗯？我已经接到了呀，咱儿子和你说的？……这有什么，人家十九岁好不好……我看你就是瞎担心——好吧好吧，这么晚了你开车注意点。”


    “阿姨，怎么了？”


    “没有，就是他爹，非得过来一趟，说不放心我和小男生一个屋檐下，你说好笑不好笑。”


    郁深欲言又止。


    他很想提问你们不是离婚了吗。


    但是他觉得自己还是不要问的好，感觉会收到什么虐狗的回答。


    江叔叔半个小时之后就赶到了，两个人离了婚以后还能睡一个房间，郁深完全不敢想。


    但是尊重。


    “你就是小余啊，你好。”


    江为止的爸爸挺高的，看着斯斯文文，这么一看江为止还是像妈妈多一点。


    “叔叔好。”


    感觉他捏自己的手很用力呢？


    然而晚上躺在干净又宽大的床上，郁深失眠了。


    筒子楼里的床铺很小，可以蜷缩起来靠着墙，把自己封闭在一个小空间内。


    但是江为止家的客房，采光很好，床铺很大很软，房间除了一些杂物以外也没有拥挤的感觉。


    他不习惯了。


    来到五年后的世界一个多月，他头一次睡这种床。


    重生之前也是睡惯了基地的小单人床，实在是……


    郁深睡不着了，干脆坐起来，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听着外面的雨声发呆。


    江为止家的客厅装修大气简约，但是客厅的电视机柜上摆放着很多手办，是拂晓的游戏角色。


    看得出来他真的很喜欢这款游戏。


    郁深走过去仔细端详，封在电视柜玻璃罩里的手办有些年代感了，有的是甚至是十年前出的。


    江为止说过他是开服玩家。


    其实郁深也算是开服玩家，拂晓的第一次公测在他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他比别人早一年上学，那时候他8岁。


    也是因为父母不管他，所以郁深中午和周末只能去麻烦老师，那天在老师家里，刚好看见了老师在打那款游戏。


    刚开服大家都还没玩懂这个游戏，基本上都是菜鸡互啄，老师看他盯着电脑屏幕，觉得有趣，就开玩笑一般随手让他试试。


    结果郁深上手很快就熟练了操作，一局里面拿了两个三杀，不到二十分钟平推了对面。


    老师坐在旁边看他一个八岁小孩打游戏，大跌眼镜，反复确认了自己开的不是人机对决。


    不对，就算是人机也是离谱的程度。


    坐在他手边这个孩子，是个打游戏的天才？！


    拂晓刚开服还没火，也没有专业的赛事系统，但是电子竞技这个领域已经在新时代打开了风口，一年后拂晓爆火出圈，创办全球性质的比赛。


    “郁深妈妈，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真的，您可以考虑送您儿子去参加青训，虽然他才九岁，但是这一行就是吃青春饭的，现在好好练习着，十二岁就能有青训资格，十六岁就能代表国家出赛了啊。”


    郁深太小，听不懂他的老师在和母亲说什么，他只是用老师的电脑打游戏，觉得这个游戏很好玩。


    而且还能用来发泄压力。


    就是他没遇到什么厉害的对手，一局游戏基本上打不了多久对面就投了，还有骂他是挂的，但他也不懂“挂”是什么。


    “……等等，您是说，这玩意能赚钱？”


    “只要当冠军，百万千万不成问题。”


    母亲的视线投在了郁深身上，郁深拉着她冰凉的手，还不知道那个视线誓要把他生吞活剥，从此之后他就再也不去老师那里了。


    走出学校，母亲蹲下来扶住郁深的肩膀。


    “小郁，喜欢打游戏吗？”


    郁深点头。


    “那就好。”


    “我们从今天开始，要拿冠军。”


    ……


    母亲不是个文化人，也不懂打游戏，花钱请了个教练培训郁深，反复的强调教练多贵，但是郁深觉得这个教练没交会自己什么。


    犯错之后采取的惩罚是冷暴力，用看垃圾的眼神瞪着郁深。


    她三天没有和郁深说过一句话，郁深这会才十岁不到，藏不住什么心事，忍不住哭了一场，被抓进小黑屋里关着。


    关了一晚上。


    第二天早上开门，母亲一边掉眼泪一边抱着他说：“妈妈也不是故意这样对你的，你是妈妈的希望，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啊……你不会怪妈妈吧？要好好努力，才能让妈妈过上好日子啊！妈妈为了你，都和你爸爸离婚了……”


    她絮絮叨叨边哭边说，郁深愣愣听了很久，但是感觉她拥抱的时候没注意力道，掐的自己很疼。


    后来才发现胳膊都青了。


    但是下一次照旧继续，母亲还会疯疯癫癫的责怪他的错误，打骂完以后冷战，冷战过后道歉，如此反复。


    于是反复无常的日子上演了十年，偏离一点轨道，母亲就先逼疯自己，再逼疯郁深。


    所以他只能一日不停的按照既定道路发展，青训，出赛，夺冠。


    每一局游戏看似千变万化，其实在郁深眼里都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自己必须赢。


    赢了，家人就正常了。


    郁深还记得有一次，战队的辅助见过自己的母亲以后悄悄问：“郁深……你妈妈是不是精神有点问题？”


    郁深当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已经完全习惯在这环境下生存，没明白过来对方的意思。


    “……你们父母不这样吗？”


    辅助选手也愣了，他看着面前自己的队友，感觉到陌生。


    是一种认知不在一条线上的陌生。


    队内的心理咨询师一开始还关心他的心理状态，被经理找去谈话，让他不用管，久而久之也就不出面干扰了。


    郁深放下江为止柜子里的角色手办，时钟指向凌晨三点，他侧头一看，外面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雨后的空气都清新了，刚才郁深感觉鼻子有点堵堵的，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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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通畅了。


    “睡不着吗？”


    背后的女声把他吓了一跳，郁深回头，平复了心跳，说：“是，阿姨怎么醒了，吵到您了吗。”


    “你在客厅连话都没说，怎么会吵到我，”江妈妈倒了一杯水，说：“是有心事吧，刚刚站在那看了我儿子的玩具好久。”


    “……想到一些以前的事情，”郁深和江妈妈一起坐在沙发上，话锋一转说：“江为止是个很棒的电竞选手。”


    “是吗，哈哈哈哈，”江妈妈裹了一件毛衣外套，听见这突然的夸赞，笑了：“我之前还不支持他呢，拿着扫帚抽他，结果他犟得很。”


    “可是您和他关系看起来很好。”


    不像是那种不开明的家长。


    “关系好也会有矛盾的，我也是看了他的比赛以后……之前我不理解，但是有一次我偷偷买票，去看了现场，”说起这个她还挺兴奋：“那个场馆真的很大，每一次团战都看的人紧张得很，虽然我也看不懂游戏，我无非是听解说在说屏幕里面有几个小人在动。”


    “但是观众给他们加油，欢呼……有点运动会的感觉，不知不觉就看进去了……我认得我儿子的ID，我就看见他从三个红色血条的小人里面窜出来，再把红色血条的小人打没，哇，感觉特别的有成就感。”


    听描述，郁深对上了脑子里看过的画面。


    应该是四年前江为止作为WD首发ADC的第一场国际赛小组赛。


    “可惜那一年他没夺冠，差一点点，”江妈妈又说：“但是我们家就没有放弃这个说法，既然是选择了这条路，就要好好走下去，第二年我又去看了决赛，更盛大更热血，看到最后我都哭了你知道吗，不愧是我儿子。”


    她当时还拿着自己儿子的手幅，喊得比旁边的大哥都大声。


    等江为止捧起MVP的奖杯，她激动的和周围的陌生人说：“我儿子我儿子！”


    “真的假的？”


    “哇，您是childe的妈妈？”


    “你是他妈妈啊！”


    “我是我是，我是childe亲妈！”


    ——


    郁深听完，说：“您是一位很可爱的母亲。”


    “啊呀老了老了，现在我是跳不动了，不然我还想多去几次现场呢，还有他爸也是，我们之前还专门商量这件事可怎么办，结果他爸比我变脸还快，看了几个儿子的游戏视频，当场就变脸了，说他有前途。”


    江妈妈一晚上说了很多江为止家里的趣事，还有他小时候的糗事，以及他打游戏一开始出的笑话。


    郁深好像知道为什么记忆里，战队里的辅助要用那个眼神看自己了。


    一家人虽然有矛盾，但一家人也会一起哭一起笑。


    就算江妈妈一开始不同意江为止打电竞，也不会关他进小黑屋和冷暴力。


    如此一对比，郁深才对正常的家庭有了一个笼统的概念。


    “阿姨，你们应该是普通人的家庭吧。”


    “……这个，”江妈妈思考了一下，说：“我们应该是比较友善的家庭氛围吧。”


    听她这么说，郁深好像又不太懂了。


    “还有不友善的吗？”


    “有啊，比如和家里人经常吵架这种，我同学和她女儿就是。”


    郁深抿嘴，尝试努力理解。


    对于他来说好像有点难了。


    看他一副很苦恼的样子，江妈妈转移话题：“小余，你觉得我们家childe，是怎么样的人啊？”


    郁深头顶的灯泡似乎重新接上了电，亮了亮。

 23. 第 23 章

    “长得帅，游戏技术好，话多，冲动，倔……有时候谦虚有时候自恋，然后……蛮有正义感的吧。”


    比如下雨天收留朋友这样子。


    江妈妈笑了，她拍拍郁深的肩膀，说：“我儿子告诉我你说话老有意思了，看来是真的。”


    “？”


    “没什么没什么，困了就去睡吧，”江妈妈打了个哈欠，说：“小小年纪别老熬夜，老了长皱纹的。”


    “嗯，谢谢阿姨。”


    角落里暗中观察了好久的江叔叔，等江阿姨回到房间问：“儿子是怎么认识这个小伙子的？”


    “你不知道啊，一个多月前打游戏，这个小伙子单杀了咱儿子三次呢。”


    江叔叔：“有这么厉害？这也太不寻常了吧，是不是咱儿子放水啊？”


    “我一开始也觉得，但是后来看热搜什么的，都澄清了，可能就是人家厉害呢。”


    “我不信，”江爸爸摇摇头，认真：“其中必有乾坤。”


    江妈妈感觉他中二病又犯了。


    ……


    早上十点钟，郁深顶着黑眼圈起来了，江妈妈也刚醒不久，出门打了个照面，一起吃江爸爸带回来的早饭。


    江爸爸：“小余，早上听儿子说，你会去现场看哇？”


    “嗯，”郁深：“他邀请我决赛过去，但是昨天听了阿姨的描述，我淘汰赛都想想看。”


    江妈妈想到他家里的情况，说：“那你有钱吗？国内大赛，八强到决赛的话，恐怕要一个星期，到时候你住哪儿呢。”


    “阿姨不用担心，我做主播赚了点钱的。”


    郁深不想多打扰江妈妈，所以趁着雨停赶回去修窗户，顺便把伞还给了隔壁的文叔叔。


    不过他和江妈妈加了好友，发现阿姨的头像居然是另一个战队中单的圈圈人。


    【阿姨您？】


    【哎呀，除了我儿子我最喜欢他嘛！】


    好吧好吧，尊重尊重。


    江为止尊不尊重就不知道了。


    郁深都能想像出来他的话。


    【气抖冷，我妈居然有第二喜欢的选手！】


    维修师傅说，这房子年久失修，墙体都有点问题，所以不太好完全修复，以后估计还是会坏。


    “小伙子，能搬出去还是早点搬出去，你这房子遇到个地震顶不住的，说不定猛一点的台风都得要命。”


    “……谢谢师傅，麻烦了。”


    虽然郁深是蛮喜欢的这里的，但是的确这地方多是不方便的情况，决定也和文叔叔说一下这个事情，起码让他们有个搬家的准备。


    小组赛日复一日的照常进行，江为止的状态很好，WD整支队伍的实力也一直是上乘，小组赛还算是常规的拿下来第一。


    虽然最后有输过两把，郁深和杨一仙看完分析了问题所在，几波团战打的有点脱节，可能是队内沟通没跟上。


    “我去他们基地看过，队员之间氛围很好，”郁深看见弹幕乱起来，说：“闹矛盾不至于，不要乱猜。”


    “大神去过WD基地，”杨一仙问：“怎么样，有没有电竞宅男聚集的感觉？”


    “……还好，他们没那么夸张，而且他们基地还有猫，虽然我没看见。”


    【是dudu的嘟嘟！】


    【我们小乐同的猫猫捏】


    【一想到一群大老爷们撸猫我就想笑】


    【这几天尬仙和大神联动给我看爽了，你俩多联，爱看】


    【马上淘汰赛了，很快就看不见他俩直播了（）】


    【好像已经开票了吧？我去看看能不能捡漏】


    私底下郁深有告诉杨一仙自己想去看完整个淘汰赛，杨一仙有直播合同在身，这个月他时长没咋混，所以只能抽空看个半决赛和决赛。


    郁深的合同没那么严格，毕竟签约的时候原主还是籍籍无名的小糊咖，加上他这一个月没干别的，天天都播了的。


    他想去作为观众体验一下场馆的氛围。


    和杨一仙作为曾经的老队友，相处起来很舒服，两个人默契度比其他主播都高，观众看着顺心，希望他们多多联动。


    【尬仙快安排决赛vlog！】


    【大神会愿意露脸吗？】


    【我们拂晓电竞圈盛产帅哥，真的】


    【当时杀神出道把一众直男帅的腿软，现在还有WD的江为止，YJ的李元炀，NVN的傅轩，全是门面你们还没看够吗】


    【这玩意怎么可能看的够】


    【杀神是真的帅啊兄弟们……】


    【cnm我的郁神，老子这辈子不原谅老WD管理层一群畜牲】


    【小说男主模板，拂晓第一扳手，不败传说……这辈子不原谅那场车祸】


    【够了，我要破防了】


    弹幕很快把这小范围的讨论刷过去了，郁深却瞄到了一眼。


    什么叫……扳手？


    是说他力气大的意思吗。


    还从未通过观众席的视角看过比赛，之前一直是复盘，反复的看很多遍，直到能背下来。


    不过这个消息，郁深是买了票订好酒店以后才告诉的江为止，


    “你买票了？怎么不提前说，”江为止在休息室里发语音过去：“说了我请你啊。”


    郁深打字：【你请决赛就行】


    “好吧好吧，那你现在已经在路上了？找到的吗，住哪儿？”


    【找得到，住附近的电竞酒店，步行十分钟】


    “行，那我就不去接你了，”江为止往后一趟：“今天累死了，但是我感觉我新英雄连招还是不太会，你有空那什么……陪我练练。”


    【好】


    江为止关了手机，活动了一下肩膀，最近打比赛高强度用手，有点抽着疼。


    也是老毛病了，基本上电竞选手都有点肩周炎腱鞘炎什么的。


    郁深和江为止发完消息，刚好检票上飞机。


    很久没有一个人坐过飞机了。


    郁深也不是第一次去首都的场馆了，但是他确实是第一次走观众席，所以提前一天熟悉了一下位置。


    他随便买了个位置，也没和官方说自己会去，所以是一个偏后方的座位。


    转播的屏幕很大，基本上都能看清。


    穿云杯，WD的BO3八强淘汰赛，在下午两点钟进行，第二天郁深中午赶到的时候场馆里已经坐了很多人。


    旁边的几个大哥是一起来的，郁深一个人坐在那里，突然旁边另一个落单的大哥和他搭话，还带着一点北方口音。


    “哥们，你看好哪支队伍？”


    “WD。”


    “果然，你也是WD的粉丝吧，最喜欢哪个选手？”


    “……childe。”


    “有品啊大兄弟，江少确实帅的，打的也不错。”


    这位北方大哥十分的热情，聊着聊着已经说要加游戏好友了，还好比赛要开始了。


    大屏幕闪过非常抓耳热血的中文主题曲。


    大哥的视线瞬间就被吸引过去了。


    郁深也是，这个视角对于他来说非常新奇，以往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后台等待上场。


    “看直播，领外卖神券，美了么上线专属活动，参与抽奖有机会获得官方惊喜大礼，趁着开场时间，快上线参与吧、拂晓官方选手都在喝的饮料，维C苏打水，一口清爽，现已更换全新包装，给生活加点维生素——接下来让我们把画面交给现场。”


    ——


    “大家好，欢迎来到拂晓穿云杯八强淘汰赛，我是和谐。”


    “我是解说暮夜。”


    “今天我们要见证WD对决YJ，这是本赛季非常关键的一战啊，两个打法风格不同的队伍要产生碰撞。”


    “没错，双方ADC最近的状态都非常好，看看谁能成为决胜局的关键……比赛即将开始，不在现场的观众也可以通过弹幕进行互动，预测比分，拿游戏好礼。”


    ……


    暮夜和谐，这两个解说郁深还在的时候就经常主持大型赛事，这么多年了还是他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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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再见到的时候却是从大屏幕里看见了。


    前期调动情绪一如既往的稳健，BP环节也有自己的理解，吐字清晰，观感良好。


    和谐……


    郁深回忆，最后一次见到和谐是在国际赛胜出之后，他非常高兴的来队里恭喜WD蝉联冠军。


    然后郁深对他的印象就是上次从电脑里看江为止他们夺冠，最后的泣不成声。


    比赛结束之后，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和他打个招呼呢。


    “lang开大突破了YJ的阵线！TT和sleep被秒，rich再进场，拿下Double Kill，虽然被drip秒掉了，但是childe状态非常好，融化了yang，七个人头的鸟尊是很难解的啊——”


    “剩下的中野要守家，这座防御塔只能先放了，看看能不能拉扯一下，但是lang的位移太灵活了没有人可以牵制啊，childe直接跟闪，这边fire保一下，丝血塔下强杀，太有血性了……哎？”


    “lang——浪死了。”


    “啊，对，主要是他们没有第一时间点防御塔，选择了杀人，没事没事。”


    “对，lang刚好死回去补装备嘛。”


    “对对对，补装备补装备。”


    ——


    “让我们恭喜WD拿下2:0，很遗憾YJ，今年的穿云杯八强就抽到了这样一支强势队伍，运气实在是差了点。”


    “让我们掌声也送给他们，打出了自己的风格。”


    【唐完了】


    【双唐，我们没救了】


    【睡神醒醒啊！你睡了我们可怎么办！】


    【满状态的WD，只能说拂晓噩梦再临了好吧】


    【childe那几波游龙太牛了，打完团血条居然还有一半】


    【真的，感觉少爷不是单纯的无脑冲靠操作了，有脑子了会算计了】


    【lang死了哈哈哈啊哈哈哈】


    WD顺利拿下八强赛，这是郁深预料之中的结果，但是观众席大家的欢呼声还是把他带进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氛围。


    台上他听见欢呼，台下他感受欢呼。


    明后天WD没有比赛，选手们也需要休息，一会采访完应该就要走了。


    虽然还能看其他队伍的比赛，但是郁深想去当面恭喜江为止，看完赛后采访就起身离开了。


    他旁边的大哥回过头就没看见人了，疑惑的挠挠头，寻思刚才和自己聊天的大兄弟走的这么快？


    【余生】：【先出来了，场馆外等你】


    【江为止】：【OK，一会我跟尤妈说一声，出来找你】


    郁深站在场馆外等他，顺便上视频网站保存一下录播。


    虽然赢了，但是郁深觉得能优化地方还不少，得找个时间亲自给江为止复盘一下。


    “阿切！”


    “少爷你感冒了？有这么冷吗。”


    “没有啊，我今天穿这么厚。”江为止摸摸鼻子，说：“对了，尤妈——我一会出去下，吃饭的时候再回来，余生在场馆外等我呢。”


    远处尤八月回：“行，那你去吧。”


    钱岳咂咂嘴和李允浩勾肩搭背，说：“他俩居然都这么熟了，大神还特意过来看比赛？”


    虞原坐在他俩中间低头看刚才的比赛视频，说：“江为止还请人家看决赛呢，这大概是高手的惺惺相惜。”


    郁深这边人逐渐多了起来，很多人也是看完了WD的比赛就走，郁深在想要不要换个地方等江为止。


    左顾右盼之际，看见了一个戴帽子的，熟悉又陌生的侧脸。


    只有一眼，那个人很快走进了人群里，郁深一顿，反应过来之后马上追了出去。


    松格！


    那个侧脸，一定是松格！江为止说他这几年都没有消息。


    ——他来看WD的比赛了？？


    江为止走到门口，人群当中找了找，看见郁深跑向马路对面，很急的样子。


    奇怪了，小弟弟追谁呢？

 50-60

    第51章


    致敬拂晓天才ADC江为止。


    还没在一起, 就变成了偶像的前男友。


    江为止一块一块的碎掉了。


    郁深站在原地，莫名感觉自己说完之后江为止更难过了……？


    但是江为止对着郁深没脾气，所以他把自己拼了起来。


    然后他们一起吃了饭, 一起打游戏，一切都很正常。


    除了他是前男友。


    他是前男友。


    前男友！


    事后钱岳安慰他, 说：“别气馁少爷, 至少你已经经历了一个男人的一生。”


    “去你大爷。”


    “哟, ”柳和星说：“少爷，你又不礼貌了。”


    “请去你大爷。”


    柳和星绷不住有点想笑：“……”


    “笑我的少二十年功德！”


    ：）


    两天后四强赛, 亚洲队和欧美队分别内斗, 观众对这场的期待不高, 主要都不想看国家内战。


    虽然大家兴致缺缺, 但是不管怎么样两边都头号种子都还在, 比赛的精彩程度还是有的。


    YJ八强赛奇迹般地淘汰了NVN，所有人都认为NVN的实力在YJ之上, 但是辅助谭昆和射手唐全配合的太好, 下路通杀，最终3:1拿下了对局。


    WD的比赛又被安排在了晚些时候，今天两边打完四强, 过几天就飞另一个城市打决赛。


    一直要持续八月份。


    好在打比赛的地方气温没有国内那么高。


    郁深以前对四季都没有什么感觉，眨眼间他的人生就过去了。


    现在对季节的变化有了一些清晰的感触。


    江为止他们的队服从冬装变成了夏装, 长袖变短袖, 四处的花都开了, 太阳底下一晒会渗出一道薄薄的汗。


    但是郁深不容易出汗，他可以穿一件长袖站站在太阳底下，泰然自若。


    柳和星看见他早早就在酒店门口等着了，开口问：“大神, 你不热吗。”


    “还好。”


    “牛。”


    有感触，但不多。


    “江为止呢。”


    柳和星说：“少爷换衣服呢，马上下来了……你俩，和好了？”


    “还没有吧，”郁深这两天仔细的想了想，总觉得他们之间还是缺少某种契机，江为止还没说过喜欢他，他也没说过喜欢江为止，所以他们应该还没有和好，“我们说好打完比赛再谈其他的。”


    “哦……”听郁深语气平常，柳和星感觉自己闯的祸也不是很大，松了口气：“也是，比赛重要，不过这两天少爷的状态还是挺好的，大神你也别担心。”


    “我知道，我看他打过。”


    “……”柳和星突然尬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其实这两天他也和郁深道过歉，当时他就是想八卦一下，没别的坏心思。


    但是也逐渐发现这位大神情绪稳定的不是一点点，他好像真的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世界上真有这么……淡定的人吗？


    柳和星情不自禁去想，如果江为止真的和他在一起，两个人该怎么相处。


    他对江为止也这样吗？


    郁深是没意识到自己在别人眼里是个什么形象。


    “哥！”江为止一看郁深在门口等着，瞬间忘记了自己前男友的身份，还是直接上去贴贴：“你干嘛不在里面等，有空调。”


    “吹多了闷闷的，出来透透气。”


    “哦这样……对了，今天场馆改室内了，在里面待几个小时应该也会比较闷。”


    “没事，习惯了。”


    “……也是。”


    差点忘了郁深以前也年年打比赛了，江为止其实就是想展示一下自己无处安放的关心。


    ……虽然他是个前男友吧。


    但是换个思路想想，哪有他这样可以亲近前男友的前男友呢。


    江为止把自己哄好了。


    郁深看了看他变换的表情，觉得有点意思，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哥，”江为止低着头一愣：“这是……”


    “鼓励你，”郁深接着认真说：“我们不能亲不能抱，那就摸摸头吧。”


    “……”


    凎。


    同音字不算脏话。


    江为止都快都钓成翘嘴了，回头一看自己走过的路，喜提前男友。


    凎！


    麻了。


    尤八月：“虽然捎带小余本质上是没什么问题，但是我们的车坐不下了，所以没办法了。”


    “哥，那我先过去了，”江为止说：“好好看我！”


    看着你呢。


    郁深打了辆车，闭眼想。


    一直相信着，你会比我走得远。


    ……


    “欢迎各位来到拂晓国际赛四强赛的对局现场，我是解说和谐。”


    “我是当当。”


    室内场馆的面积变小了，但是灯光和音效都做的不错，现场解说照旧分成中英两个分馆，虽然中国队内战，非国内的观众很少。


    郁深买到的位置在角落，只能靠大屏幕看。


    旁边的两个姑娘在讨论比赛的事情，她们蛮遗憾这次是内斗，而且其中一个貌似是YJ的粉丝。


    “YJ打WD，肯定打不赢了，哎。”


    “睡神超常发挥没准呢？你看上次NVN，都觉得YJ打不了，还是赢了。”


    “你不懂，睡神和TT肯定打不过WD的下路组的，他们基本上就没赢过，哎……”


    “……”郁深说：“作为粉丝，你们先别对他们失望，WD是很强，但是比赛打出自己的风格，也值得被所有人称赞。”


    那个女生突然听见郁深这样说，有点小惭愧：“不好意思啊小哥哥，我不是故意消极，就是因为这么多年都没赢过嘛，哎……我是YJ的粉丝，最喜欢睡神了，真的。”


    “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理解理解，没记错的话YJ现在也是年轻人的队伍，成长空间还是很大的，NVN相对YJ更有经验一点，但是之前八强不也输给他们了。”


    “也是也是，”另一个女生不太懂这个，她只是平时看看比赛，而且今天陪朋友来看YJ的四强赛，“那场我也看了，可精彩了，你多一点信心嘛！人家肯定以为你对WD有意见。”


    “我知道啦！”喜欢YJ的女生说：“我对WD没意见，那TT还是江少的粉丝呢，我这是认可他们的实力。”


    “没有，没有误会你们，只是想说多给其他战队一点信心，”郁深：“TT是？”


    “小哥你不知道？TT是YJ的射手啊。”


    “噢……”原来是唐全的ID，没怎么注意，“我还想问问，为什么谭昆是睡神？你们取外号都是依据游戏里的表现的吗。”


    他知道自己的外号，大概就是因为自己很强所以取了一堆。


    杀神，郁神，还有不能言说的“那个人”。


    包括现在叫他大神的，都是因为他游戏技术好。


    “他的ID是sleep，名字里也有谐音，”解释起偶像的外号，小姑娘语速可快了：“而且关键是他比赛状态忽高忽低的哈哈，赢了就被人说睡神醒了，发挥的不好，就被骂黑称呗，不过我们粉丝都习惯了，好多选手都是黑称转正的呢。”


    另一个光看比赛的女生说：“我记得江少之前也是个黑称吧，说他架子大话多。”


    “对对对，还有‘双唐’，‘大爷’之前都是黑称来着。”


    郁深还真不知道，江少这个外号之前也是黑称。


    “小哥，你是不是第一次来看比赛啊，”喜欢YJ的女生问：“我看你好像不太了解这些战队。”


    “我是很久没看了，不过不是第一次，”郁深解释：“去年，我才重新开始看比赛。”


    “哦！那你一定是之前老WD那批人吧？”喜欢YJ的女生瞬间就懂了：“我认识好些竞人，都是老WD之后就不看比赛了，江少他们夺冠之后……哎，不过好像第一次夺冠的时候回坑的人多一点，小哥你怎么是去年回来的？”


    “去年……我身体好了。”


    “啊，不好意思，我以为你是WD的事情，没想到是身体原因啊。”


    “没关系，你们多给我介绍介绍，我也很开心，我是WD的粉丝。”


    郁深还挺乐意和这些粉丝聊天的，他之前都没机会接触自己的粉丝，现在的江为止……大概在他心里早就已经不算粉丝了，所以不能类比。


    不知道现在喜欢他的人，和当初喜欢他的人里会不会有同一批。


    “好啊，”喜欢YJ的女生说：“虽然我平时只看YJ的比赛，但是我朋友谁的比赛都看的，她可了解了。”


    “没有没有，我就是看看而已，游戏我玩儿不明白，主要是学习太忙了，一直没什么空——她打游戏可厉害了，”女生的朋友使眼色：“小哥打游戏不，你们可以加个好友一起啊。”


    “哎你……”喜欢YJ的女生强烈唾弃她这种随便勾搭的行为。


    但是这个小哥长得真的好看哎，人之常情。


    虽然灯光昏暗，但是还是能看得出来，丢在人群里都不是一个等级的好吧。


    顺手的事。


    “我……”郁深想了想，觉得自己是应该学学怎么和别人相处，前几天加的那个粉丝，一直都是人家在发一些鼓励的话，说什么期待他回去以后开播，让他不要在意网上的恶评这种。


    郁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并不是他高冷。


    “我不太会说话，”郁深提醒道：“我出门也想锻炼锻炼社交能力，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主要打ADC。”


    “啊可惜，”女生朋友说：“她也打ADC的，小哥什么段位？”


    “和江为止差不多吧。”


    “……”


    女生朋友本来觉得郁深还挺可爱的，承认自己不会说话想锻炼什么的。


    但是他说和江为止一样。


    是不是有点装过头了。


    那他咋没去打职业啊，还坐着当观众？


    算了算了，说不定是个装逼哥，还是不撮合给自己朋友了。


    后续的聊天，郁深也的确对现在的比赛规则不太了解的样子，说话的语气慢悠悠的，听起来也不像是个打游戏的高手。


    不行不行，真和江为止一个水平，怎么可能坐在角落的位置当观众嘛！应该是主办方和战队亲自请才对。


    但是她也没有明说，除了“说大话”，这个小哥还是挺有礼貌的，也没有聊什么奇怪的话题，所以聊聊天还是没问题的。


    第一场比赛，WD胜出。


    喜欢YJ的女生叹气一声，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不过她还是为了自己喜欢的战队和选手义无反顾的来了。


    要是能和BX一样和WD打满五场，那也是突破国际赛队史纪录了呀。


    想到这个，第二场开场前她的加油声喊的格外大：“YJ！！加油！！”


    强队的粉丝多如云海，WD的名号不管新老，说出去不打游戏的人也基本上有所耳闻。


    选手有个人特色，职业赛场中起起伏伏的，也容易给人留下印象，比如NVN，今年的BX。


    YJ是名义上的二号种子，却总是在做背景板，几个选手除了一些黑梗转正以外，确实没什么惊为天人的成绩。


    但是她就是喜欢他们，虽然小YJ的加油声远没有小WD的大，但是她还是很尽力的去加油。


    至少旁边的小哥说的挺对，他们一定会未来可期的。


    “加油！！”


    郁深看她都激动的想要站起来了，笑了笑。


    有这种粉丝真好，加油吧。


    “sleep一个技能击飞三个！！drip跟上融化了dudu，childe也被集火倒下！TT还在输出，只剩rich一个人，没有办法阻止YJ的进攻！月神死了血条抬不起来了啊。”


    “这波团战打的真的太漂亮了，我们必须得承认这一把的YJ给了一个莫大的惊喜，选择用自己的硬实力去和WD的硬碰硬，在之前从来没有战胜过WD选手实力的情况下，证明他们可以做到！”


    “让我们恭喜YJ，1:1平局！”


    郁深旁边的小姑娘紧绷着神经看了一局，和周围人一样发出来赞叹声。


    “啊啊啊赢了！”


    郁深坦然自若的面对这一局失利，YJ确实做的挺好的，他们能战胜NVN并不是运气好。


    但是他也相信江为止他们会迅速调整好状态，迎接接下来的对局。


    “我真的没想到，”喜欢YJ的女生都快激动哭了：“虽然就赢了一把，但是这一把太精彩了！”


    正面赢下WD的对线期的含金量！


    “我可以吹一年！”她说到这里突然想起来旁边的郁深是WD的粉丝，转头说：“小哥，没事，WD打的也很好。”


    郁深只点点头：“嗯。”


    江为止状态有没有问题，郁深一眼就能看出来。


    这一把的确是对面更厉害，仅此而已。


    但这一把过后，中场休息的时候有意拉长了。


    虽然拉长的不多，就多隔了十几分钟。


    一上来选人看见江为止的位置锁了十九君，大家都对新角色有不少的的期待，所以现场都惊呼了一声。


    “十九君？”女生朋友说：“还没看江少比赛拿过呢！”


    “真的吗？比赛第一次拿？”


    “毕竟是才出的角色嘛，不过别的队已经有好些人拿过了，胜率到也不算高的离谱，但是不需要什么操作，我以为江少那种选手不会拿这种角色的。”


    开局对线，一切到江为止的镜头，郁深就眯了眯眼。


    不对劲。


    江为止的操作，不太对劲。


    看了半场比赛，虽然优势是在WD这边，但是郁深还是站起来。


    “这小哥去哪？不看比赛了吗？”


    “可能上厕所吧？”


    郁深看到一半走出来，打开手机给尤八月发了一条消息。


    然后又看了看自家群聊的记录。


    今天看比赛的就松格，其他人都在忙事情。


    而松格的发言停留在上一把，YJ赢了。


    【南瓜壳（格子）】：YJ的几个新选手也挺厉害啊……不对也不能说新选手，他们貌似打的比我都久了。


    ……


    【猫尾草】：【@南瓜壳（格子）你看见江为止补刀那几下没】


    【南瓜壳（格子）】：【？怎么了吗】


    【猫尾草】：【有点不对劲……我现在出来了，问问尤先生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南瓜壳（格子）】：【该说你是太了解他了……还是该说你火眼金睛呢……】


    松格完全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对的，感觉自己应该是真的已经老了……


    不过能做到这个程度的，除了郁深也没谁了吧。


    松格刚习惯郁深的新身份不久，越相处越不怀疑。


    有些事情真不是路边随便一个高手就能做到的。


    尤八月那边也很快回了消息。


    【尤先生】：【这都看得出来，小余你已经不是一个强字概括了】


    【尤先生】：【来后台吧，是有点事儿，刚好这场打完你帮忙做做思想工作】


    【尤先生】：【我和策划说一下你是选手家属就行，你别害怕】


    ……选手家属。


    前男友也算家属吗。


    但是郁深的确很想知道江为止到底出了什么事。


    其实他没有影响到什么状态，只是他补刀的时候，走位和平a不自然的卡了那么零点几秒。


    就那一瞬间不流畅，被郁深看出来了。


    郁深绕了个大圈去后台入口，尤八月在门口等他。


    “所以，”郁深小跑了两步，问：“尤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都需要做思想工作的程度……绝不是小事吧。


    但他不觉得江为止是会被私人感情影响比赛的人，当初他死掉的那一年，江为止也撑过来了的。


    难道发生了更严重的事情？严重到会让他操作失衡？


    “别担心，已经找医生看过了。”


    “医生？”


    “是这样，”尤八月一边走一边说：“刚才……”


    中场休息，选手们都是各自回休息室的，他们还有些战术和复盘会在这个时候说。


    这本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休息室里也都是开着恒温，装修简约，不少工作人员不上场都会在这里。


    队员们也一如往常，聊了聊上一局的比赛，几个人状态倒是没有下滑的很严重，只是感叹了一句YJ今年的实力很强。


    教练思考了片刻，对江为止说：“下一把，少爷首选流陨，其次青观，把月神锁了，青砚不一定要拿，到时候看看情况。”


    “好。”江为止一百个乐意，毕竟他早就想在郁深面前打一把流陨了，阴差阳错就一直耽搁了。


    说着说着，江为止耳朵里突然传来一声细微的响动，他转头看过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旁边放了一尊雕塑的架子螺丝松动，那雕塑瞬间掉下来，而他下面的正是柳和星。


    “少爷扑过去救了人，左手手臂被砸了，万幸架子不高，但是那尊雕塑很重，他的手臂被医生简单的处理了一下。”尤八月摇摇头说：“本来是想叫停比赛的，但是少爷说，他没有伤到手指，只是手臂的话没有问题。”


    “医生也确定他没有骨折，所以我们犹豫再三，还是让他上场了。”


    WD现在没有替补ADC可以上，临时找人也不现实，国际赛各种手续要求都很严格。


    而且目前除了尤八月身边这位，也根本没有人能替江为止的位置。


    但中途暂停比赛甚至延期进行，更不现实。


    郁深明白了，这下他知道江为止为什么刚才操作不太对劲了。


    郁深的表情也凝重起来，但是这种事情没有办法，比赛已经进行到一半了。


    而且江为止的性格，肯定不会答应暂停的。


    “但是队友们的状态都有点被影响了，”尤八月带着郁深左拐进休息室：“尤其柳和星，他有点儿愧疚。”


    这也是必然的，谁被这样来一下都不会心安理得。


    ……郁深忽然想到了去年，自己护着江为止的时候——这情况好像有点相似。


    “我主要是，”尤八月转过身对郁深到：“想让你劝劝少爷，手更重要，比赛……我们可以来年再打，这一场打完，我怕他还想坚持。”


    “不管怎么样，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更保险，我知道他是个倔强的性子，但他很喜欢你，目前的话……他可能更愿意听你的，我也是没办法，这孩子身上那股劲儿，别的队友也都不想这样说。”


    郁深瞬间明白了自己思想工作的侧重点。


    “尤先生，您是说，”郁深微微瞪大眼睛：“想让我劝江为止放弃比赛。”


    第52章


    尤八月很遗憾地叹气：“恐怕是这样了, 我已经给秦总发消息了，他在过来的路上的，段经理已经去和主办方反馈情况了。”


    “……”郁深不知如何答复, 这对于江为止来说太残忍了。


    尤八月显然是劝说无果，但是又担心江为止是有意在硬撑, 好在郁深问过来。


    场馆上方解说员耳机收到了最新的消息。


    “啊, ”和谐：“我们刚刚听见, 少爷左手在上场之前被砸了一下？很敬业了，我刚才看他操作感觉很正常的。”


    “是, ”退役选手当当也说：“我也没感觉出来有什么别扭的, 说是砸到手臂, 那这场打完真的应该去好好检查一下。”


    “是的, 出什么问题就不好了, 但是出于对少爷这种敬业精神的尊重，现在还是让我们把目光移回比赛画面……”


    【？？没事吧？？】


    【不是, 人好好在后台坐着能被什么东西砸啊？？】


    【手臂也会痛, 会影响操作吧，但是操作很流畅哎】


    【childe忍着呢，他老能忍了, 之前带病出席比赛赛后才被发现】


    【不要啊，这种事情真的不能忍, 要如实和医生说的, 不然影响判断】


    【啊, 少爷带着手伤才选的十九君吧，确实左手负担少一点】


    【临时变得战术啊，怪不得中场休息有点久，这场很艰难了, 又是内战又出事】


    好在这一场苗乐同超常发挥，一个人拦着三个人打，拿下MVP，最终还是有惊无险地赢了下来。


    2:1。


    郁深跟着尤八月去出口接人，第一眼看到的是苗乐同，他这一把操作拉满，下来的时候一直甩手，估计是手都打麻了。


    钱岳揉了揉弟弟的肩膀，说：“好样啊小苗子。”


    “嘿嘿，”苗乐同憨笑了一下，甩甩手：“给少爷减少压力。”


    江为止走在后面，虞原和柳和星正在关心他的情况。


    虞原：“手怎么样？”


    “嗯……还好吧，没多痛。”


    柳和星只盯着他的手看，表情沉重：“……”


    柳和星都不嬉皮笑脸了，虞原感觉大事不太妙。


    虞原：“刚才你打的确实没什么问题，但是拖着也不好，还是得去医院拍个片子看看吧……”


    “等我打完就……哥？”江为止下台阶就看见人，“你怎么来了？你、你不是在观众席吗？”


    郁深上前两步和他对视：“我看见你操作不太对，就问问尤先生，结果就知道你出事了。”


    郁深心里一紧：“……疼吗？”


    江为止磕磕巴巴：“不、不……”


    郁深看着他：“……”


    “呃——有点、有点疼……”


    果然。


    郁深就知道。


    “好了，”尤八月迅速组织：“少爷先去房间再让医生看看，其他人跟我去另一个休息室，原来那个主办方暂时不让进了，怕有其他隐患……嗯、小余，你陪他去找队医吧。”


    “好。”郁深点头答应，担心地看了一眼江为止的手。


    “哥，别看我了，”江为止有点心虚，晃荡了一下自己的左手：“真的还……嘶。”


    郁深叹了口气，牵住他右手，说：“走吧。”


    “……好。”


    队医检查了一下江为止的手，给他冰敷上，因为有郁深盯着，江为止老实多了，痛就老实说。


    “如果只是局部疼痛和淤青的话还好，会痛，但是不影响正常活动，但要是韧带损伤就有点麻烦了，虽然还能正常活动，但里面具体怎么样，还得去医院检查。”


    郁深点点头，说：“不建议他继续打比赛了对吧。”


    “这个……”队医也很是为难，说：“如果是轻度损伤，常见的情况，下一场能赢尽早离场，但是如果拖到BO5，再延迟一两个小时，加上有需要医疗干预的可能性，不建议再打了……目前只能简单的处理，我一会去给尤队和秦总说一下这个事情，先吃点止痛药。”


    “下场能赢就行，”江为止只听见了前半句：“让我打吧，我下场能赢。”


    “谢谢，”郁深选择对队医说：“我和他说两句，让他先冰敷一会。”


    “好。”


    小房间里只剩下郁深和江为止两个人。


    “哥……”江为止低头：“你也来劝我别打了。”


    “身体很重要，尤其是手，忘了我给你说过什么吗？”郁深表情比平时还严肃，语气却很轻柔：“我们先不打了，好不好？”


    “……”


    “明年还能……”


    “哥，对你来说，比赛可能没有给你留下什么好的回忆，我也希望你不再接触这些烦心事，能过的开心，”江为止鲜少打断郁深的话，“但是对我来说，身边这些队友见一面少一面，而我很享受在赛场上……我们已经打了四年了，还能再打几年？”


    郁深一时间沉默：“……”


    “我们到最后都会离开赛场的，我不想留下任何遗憾，尤其是在你面前，在老WD其他队员重归于好的现在。”


    “这次世界赛真的很重要，我真的准备了很久，我想给你们看我们夺冠，这对于我来说意义很大，我不想弃赛，我会后悔的。”


    郁深忍不住抬手碰他的侧脸，但是触及皮肤的时候放下。


    他放下的时候却被江为止用另一只握住了。


    江为止甚至笑了：“但我从来不做后悔的事情，之前我一直很烦恼，你的事情我一件都没帮上忙，但我现在帮上了……这次受伤也是为了柳和星，你知道他那个位置被砸中可就不是手臂受伤了，他得脑袋开花吧！”


    郁深差点又被他逗笑了。


    让江为止什么都不做才是要他命。


    江为止很快正经回来：“所以说……我不后悔受这个伤的，别让我后悔没打比赛……再打一局，能不能赢只需要这一局我就知道了。”


    如果这一把输了，证明他们实力在YJ之下，这次打不打满BO5，江为止都知道他们会输。


    如果赢了，那他们就以3:1出战决赛，江为止保证会调理好手臂，以正确的姿态迎战另一个强队。


    “……如果，”郁深想到什么，思绪一下飘到了很早之前，说：“在之前，我替原主打官司的时候，你劝我放弃，我也不会听的。”


    江为止反而有点懵：“啊？”


    郁深：“你知道我很累了，为此还进了医院，但是你说，你会一直支持我，而不是劝我放弃，因为你知道那是我想做的。”


    爱花者，育花养花，不轻易折花。


    “我想这也是我的答案吧，”郁深重新看向他：“只要你想，我就支持。”


    江为止眼神都亮了，但又有些难以置信，他原本以为郁深会和其他人一样，他们的担心是正确的，只是不是江为止想做的。


    “真的？你……那尤妈他们……”


    “我去解释吧，”郁深补充：“前提是、你真的不要强行忍着，痛的话及时叫停比赛，而且你真的要答应我，打完这一把就去医院。”


    “好！哥，我真的……”好想亲死你。


    江为止舌头打了个结，最终没说出口。


    多少有点流氓了。


    “放心吧，”江为止转而晃了晃脖子上的小挂坠：“有你给我的buff加成，速战速决。”


    郁深笑了笑，说：“你先冰敷，我去找尤先生。”


    “好。”


    江为止老实待在房间里，意外的确实感觉手没这么痛了。


    这大概是来自偶像的奇效吧。


    郁深走出门，刚关上，意外的发现了站在门后的一个人。


    “……柳和星？”郁深看他低着头，脸色很不好，可能是把刚才的话都听了个全，“你……”


    “我没事，对不起，不是故意听的。”


    “……”


    虽然郁深和柳和星相处的不多，但是也知道柳和星平时是个挺活泼的人。


    他和前WD中单杨一仙都有点抽象在身上也是大家调侃的点，甚至柳和星还比杨一仙少一点腹黑，是很单纯的开朗大男孩。


    活泼的人突然沉默，这就很不好了。


    “你别紧张，他没什么大碍，刚才聊天还挺精神的。”


    “嗯，我先去准备比赛了。”


    说完，柳和星魂不守舍的离开了。


    郁深有点担心，想跟上去看看，转个弯就不知道那孩子去哪儿了，反而撞见了正在和秦总说话的尤八月。


    郁深简单表达了一下江为止的想法，尤八月倒也不意外，不如说这个结果在他意料之内。


    “我觉得，我没办法拒绝他，”郁深说：“对不起尤先生，我没完成任务。”


    “没事的小余，谢谢你和他说，”尤八月和秦庄生说了几句什么，后者就先往另一边走了，而尤八月继续队郁深说：“就一场的话，医生说可以的对吧。”


    “嗯，但是最多一场了，要去医院检查才行。”


    “我明白了，我会先和其他队友说一下这个情况，少爷呢？”


    “我让他先坐下好好冰敷。”


    “好，辛苦了小余，你去看他吧，剩下的我来解决。”


    “嗯，您才辛苦，尤先生。”


    郁深转头走了两步，又转身说：“对了，刚才我……遇见了柳和星，他的情绪挺低落的，肯定是被这件事影响到了，麻烦您……”


    “好我知道了，趁没上场，我和他聊一聊。”


    有尤八月在，郁深放心多了，转身回去找江为止了。


    “哥，”江为止捂着冰袋站起来：“怎么说？”


    “尤先生早就猜到会这样了。”


    “……他毕竟带我们这么多年嘛，”江为止有坐下，给郁深腾出来个位置，说：“但还是吓了我一跳，还以为他们会强行把我摁下去呢。”


    江为止这个性格，恐怕是强行摁不下去。


    不然也不会拜托余生了，如果连余生都说服不了，尤八月觉得没人能说服了。


    除非他偶像转世可能有点说法。


    尤八月绝对想不到偶像本人三两言语就被江为止策反了。


    “不过，”江为止到也注意到了：“柳和星那家伙，是不是不太高兴啊。”


    郁深没想到他主动提起，回：“是有点低落，尤先生应该去开导他了。”


    “也能理解……”江为止思绪一下子也回到了之前：“还记得之前你救我那次，我在医院门口坐着，心情别提多复杂了。”


    “尤先生说，你那时候在闹别扭。”


    “什么，我是有的放矢不是无理取闹，”江为止为之前的自己辩解了一下：“当时我是……唉，总之就是，我当时第一想法，就是你也是车祸走的，给了我一种，啧、很无能为力的感觉吧。”


    “你估计不知道，之前你的名字，我是不敢说出口的，尤其一开始，甚至之前有观众提起来，我可能都要发个火，渐渐的大家都不在我面前提了。”


    “你受伤那天我想到这个，可能也是觉得你和我想象中的郁深确实有点像吧，我就在想，要是受伤是我就好了。”


    郁深都有点被他的想法吓到了。


    “当时我们谈不上多熟，”郁深问：“你对‘郁深’这个人，也只是聊过一段时间的偶像，这……”不太值得。


    “但是不光是偶像，”江为止看着他，说：“哥，你是让我找到人生意义的人。”


    那段时间江为止的父母离婚，虽然说是和平离婚的，但是在小时候，总归还是和同龄人不太一样。


    尤其江为止还是个爱打游戏的小孩儿。


    他那个中学班主任也是有点神经，离婚这种事儿一般都是把孩子叫到办公室单独开导才对，他班主任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在教室前门，演都不演一下。


    “江为止，你爸妈离婚了啊？哎呀没事儿的，你也别多想，那是大人的事情哈，你还小，你就别管了。”


    路过的全能听见。


    江为止倒是本来就没太在意这个，甚至不知道这老师为什么单独提一嘴，他父母其实感情挺好的。


    可是这件事纵使本身不算什么，落在有心人眼里可就不一样了。


    因为知道他喜欢打一款叫拂晓的游戏，几个男生就合起伙来欺负他，故意假装拉他玩，其实是开了个房间以多打少。


    虽然最后他赢了就是了。


    但是几个男生不服气，隔天班里就开始传他的谣言了。


    具体什么内容江为止记不清了，总之就是他爸妈离婚是因为他之类的，搞得那段时间同学老师看他眼神都不对。


    郁深听到这儿，算是有点知道为什么自己提到这件事的时候，江妈妈反应还挺激烈。


    因为她孩子经历过这种造谣式攻击吧。


    “我知道这些小小挫折和你的问题肯定不能比，不过年幼的我我确实被影响到了，惭愧的是我成绩也不算很好，学习总是静不下来，在想要不然我就别打游戏了，转个学什么的……”


    “但我看了你的比赛，我觉得你真的很厉害，所以还是对这个游戏有所期待了，但是当时我只是随便玩玩，水平也就在小孩子之间比较拔尖而已了。”


    “直到阴差阳错加上你的好友，虽然那个时候你真的很冷淡，但是你还是带我打了游戏，虽然说……是单挑单方面虐我，”江为止说到这里摸了摸鼻子，“但当时我突然发现自己进步的好像真的比同龄人快，也就是那段时间我才发现自己有游戏天赋的。”


    “所以说……如果不是你的话，就没有世界冠军江为止了。”


    那段昙花一现的时间，虽然江为止年纪轻轻，打的也完全技不如人。


    但是他可是被偶像钦点过“进步很快”的。


    也就是夹缝中的这一点点夸奖，让他发现了自己和别人不一样。


    可惜长大一点，本来满怀期待要以不一样的方式和偶像见面，最好来个惊为天人的盛大登场，再告诉偶像其实我就是当年那个小屁孩……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多么小说的剧情啊。


    然后……郁深就离开了。


    不过他现在回来了。


    “……其实你当时就挺厉害的，”郁深最终忍不住笑了笑：“我只是按照我的水平去评价了，不过要是阴差阳错的点通了你，我真的很荣幸。”


    江为止：“证明我一开始标杆就和别人不一样，别人在想着怎么打赢一场对局，而我在想怎么打赢拂晓第一ADC。”


    “哈哈。”


    尤八月敲开休息室的门，里面果不其然一个个心事重重的。


    “下一场接着打。”


    他这句话一出，不光其他人，连柳和星也微微抬头。


    “真的假的？”钱岳问：“少爷能打吗？不是手伤了，得去医院吗。”


    “他坚持要打，我刚也找队医确认了，也说最多打一场，所以下一场……我们的目标是赢。”


    几个队友愣了一会，突然都燃起了什么斗志。


    “大家先准备，星星和我出来一下，你离的近，也看看有没有别的事情。”


    柳和星默不作声的跟上了。


    这只是尤八月找的借口，离门口走出一段距离，尤八月就说：“说说吧，怎么了。”


    “尤妈我……”柳和星被戳穿也怪不好意思的，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刚才还挺明显。


    “小余看见你情绪不太对，刚才我也察觉了，特意和你聊一聊，是对这件事有什么别的看法吗？”


    “没有，”柳和星摇摇头，说：“我……对不起尤妈，我只是很……”


    他刚才从江为止说“从来不做后悔的事情”那开始听了，听见江为止说不后悔。


    但是柳和星有点不甘心。


    有点愧疚。


    也有点害怕。


    如果江为止因为他，手真的出了问题怎么办？


    或者如果江为止怪他呢，他们的友情会因为这个出现什么问题吗。


    他甚至有点希望出事的是自己，而不是江为止。


    “那我问你，”尤八月只说：“如果今天是少爷坐在那个位置，你发现的早，你回去保护他吗。”


    “当然了！我肯定会去的。”


    这不是肯定的吗，他们是一起打比赛的队友啊。


    “你会怪他吗？”


    “……不会，他又不知道上面的东西会掉下来。”


    “那你会后悔吗。”


    “……不会。”


    他当然不会后悔。


    江为止可是他们的MVP，除了杀神以外的第二人。


    就算让观众选，肯定也会选江为止多打几年吧。


    怎么会是江为止受伤了呢。


    柳和星从不因为江为止人气更高而嫉妒，他发誓他没有和江为止比较的意思。


    他们本就是不同位置，各司其职，谁都有高光的时候。


    只是潜意识还是认为，江为止比自己更有价值。


    “他比我，”柳和星说：“他比我重要点。”


    “那就对了，”尤八月只说：“他也这么想，才会来救你。”


    “我是认真的啊尤妈！childe、少爷，他比我重要。”


    “你们都是我的少爷。”


    柳和星愣了：“……”


    “都是WD的小少爷，”尤八月笑着说：“不然我都而立之年的人了，陪你们玩儿什么电竞童话故事啊，早就赚够了找个小院子等着四十岁养老了。”


    “一支队伍不是看个人的，曾经的杀神有自己的队友，创造传奇的也不止他一人，现在的江少爷也是，你们没有谁比谁重要。”


    “受伤已经是既定事实了，所以更要团结一致，要好好的把下一场比赛拿下来，等到决赛说不定他手还没完全恢复，还得你们轮流Carry他一把呢。”


    尤八月拍拍柳和星的肩膀给他调个头：“你当其他人没看出来，只是不说而已，好了，快回去给他们报平安去。”


    柳和星感动都要哭了：“尤妈——”


    “别喊了，快去快去。”


    休息室里大家不光担心江为止的伤，还担心柳和星的状态。


    好在，出去一会，回来之后他看起来好多了。


    虞原握拳锤了一下他的肩膀：“没事儿了吧你。”


    “我能有什么事儿啊。”


    钱岳勾住他的脖子，说：“你小子可别装，从上场到下场都是一个表情，你这么个会使相的人，不奇怪就有鬼了。”


    苗乐同赶紧顺顺气：“吓死我了，还以为小WD要出现什么队史大麻烦了，这要是解散……”


    “啧，”虞原：“小WD只解决麻烦和比赛，不解散，重说。”


    苗乐同站直了：“是！小WD不解散！”


    “选手们可以上场了——”


    异口同声：“来了！”


    江为止的房间也被人敲开喊了喊，郁深接过他融化的冰袋。


    “那我去了，”江为止冲他半闭一只眼：“哥还是回观众席看我吧，后台的屏幕太小了。”


    “等一下。”


    郁深叫住他。


    “怎么？”


    “嗯……你闭眼。”


    江为止老实的闭眼，然后就感觉自己的脸被人捧住，往下面拉了拉，额头印上一个吻。


    江为止：“？”


    他甚至不敢睁眼，睁眼之后满眼震惊。


    郁深亲完松开他。


    “给你再加一层buff，”郁深朝他笑：“比赛加油。”


    第53章


    江为止愣然, 有些同手同脚的转身出去。


    和队友汇合之后，虞原上台之前看他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以为是疼痛又加剧了, 问：“手很痛？要不然还是……”


    江为止语气中二极了：“我感觉我的左手现在充满了力量。”


    “？”


    “那么，表演开始了。”


    “？？”


    虞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柳和星上场之前虽然被尤八月开导了一下, 但还是有点忐忑的, 结果听见江为止这样, 突然又不忐忑了。


    他们队里有一半都是神经病，哈哈。


    “WD——加油！”


    郁深绕回观众席, 重新坐回自己位置, 旁边的两个小姑娘还没走, 看见他回来了有点疑惑。


    喜欢YJ的女生提醒：“小哥, 上一把比赛都打完了, 你回来的有点晚了。”


    “没事，”郁深只说：“我刚刚有点事情。”


    上一把比赛他的确没看, 主要也没那个心情看。


    这一把……


    说实在的, 郁深真的替他们紧张了起来。


    选人阶段，和郁深想象中差不多，教练没有给江为止选操作难度太大了的角色, 就算这会失去一些观赏性以及江为止的个人优势。


    这一把柳和星率先抢了不死鸟，一眼便知道宝要压在柳和星身上了。


    开局之前, 工作人员拿了个新的冰袋来给江为止垫在手臂下, 不光前排一点的观众看见了, 直播画面广角视野晃过去，也有不少屏幕外的看见了。


    【少爷手是不是很严重，我看见工作人员给了他个东西？】


    【冰袋吧，应该是冰敷的】


    【看不见伤的咋样, 好急……】


    【我以为不打了，怎么还打啊，手真的没事吗？】


    【世界赛，也不是随便放弃的，能撑一撑肯定撑一撑了】


    【选角就看得出来，少爷已经放弃当大c了，这把看浪的不死鸟了】


    不死鸟刚出那会柳和星拿到比赛上，几经送了人头还被调侃过“必死鸟”，这英雄的设计确实和名字不太登对，取了这种名字，角色却是个脆皮。


    加上柳和星打法本来就比较激进，以往的比赛经常和江为止两个以少打多，所以这角色在他手里就更容易死了。


    这一把，他却前所未有的稳重，前期完全没有给YJ任何的机会，对面的打野都摸不到他的影子。


    和谐：“lang在绕后，进场收割先偷TT，开出大招，回口血再斩yang！childe侧面的输出位置太舒服了，直接融化了中野。”


    当当：“剩下睡神也没办法了啊，这只不死鸟，真的给队友留足了输出空间，他现在这个发育和伤害太高了，虽然他皮脆，但是你摸不到他啊。”


    和谐：“是的，lang的那个位置把控可以说是我看了这么久比赛以来，看见他最精准的一次，之前一直说他和少爷能打奇迹团，但是也有不少网友觉得他的操作很不稳定。”


    当当：“是啊，就是核武器，不到万不得已一般不抬出来，但是这一把真的是，我觉得这个不死鸟无可挑剔好吧，打了几年职业，选手风格我真的见的差不多，但是WD这支队伍神奇在不管发生什么，他们能迅速的去和自己的心态进行一个和解。”


    和谐：“是，每次我去他们基地做客，都能感觉到这个氛围，选手和选手之间，甚至选手和工作人员之间，就跟并肩作战的家人一样，这一把开场之前我和当当还在说，childe受伤会不会影响WD整体的气势，但是没有，反而是lang站出来说：‘兄弟兄弟，没事儿，哥们替你顶上去’。”


    当当：“哈哈哈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之前几把我们也看见不只是childe后期个人秀，dudu才打了一年比赛吧？”


    和谐提示：“一年不到。”


    当当：“啊一年不到，但是已经拿过几场大比赛，强队对抗的MVP了，作为WD现在年纪最小的年轻上单，实力和进步有目共睹，还有包括我们WD的辅助和打野，一直都有在精进自己的技术。”


    和谐：“没错，嗯？这里团战又要开起来？？这个位置rich开到了amg，被集火了，但是队友很快跟上输出，fire保下来rich，转身去看childe，childe怎么受伤了一个人追着两个人在打啊？”


    当当：“你受不受伤你一个ADC也不应该追着人家打野中单打啊！！”


    和谐：“childe伤害太高了，我的妈两下点的drip直接残了，lang再进场！大招少爷开上三技能二技能打中四个人！四杀……哎？”


    当当：“没有五杀？谁抢了？”


    和谐：“没有啊，四杀都没有？只有三杀了。”


    当当：“啊，drip被fire的炎甲烫死了，好好好，没事，兄弟虽然我是辅助但是我领个工资不过分吧？”


    和谐：“天火表示这是炎甲先动的手啊，兄弟我只是想保护你，你听我狡辩哈哈哈哈哈。”


    【领工资啊兄弟】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解说都懵了】


    【芋圆儿：要什么四杀，赶紧推基地，磨磨唧唧】


    【只有我注意到另一个人头是小乐同抢的吗？】


    【退役老登震怒：你受不受伤你也是个ADC啊！！】


    ——


    柳和星：“不是？这凭什么不是我的人头哇！芋圆儿快把你的肉装卖了。”


    虞原：“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钱岳：“快推塔吧哈哈哈哈少爷急着看医生呢！”


    江为止：“我感觉我手真的好了啊！要不直接打决赛吧。”


    虞原：“想打完今年退役直说。”


    默不作声抢了第一个人头的苗乐同不敢说话，蒙混过关。


    ——


    郁深看到这里觉得基本上也稳了，松了口气，低头看了眼手机，群里的聊天聊出来好几条了。


    【杨桃（god）】：【我来了，比赛进行到哪儿了】


    【南瓜壳（格子）】：【刚才说江少爷手受伤了，yu应该是过去看他了，没回消息】


    【高坚果（擒光）】：【啊？少爷受伤了？什么情况，我刚才没空】


    【高坚果（擒光）】：【格子转播一下】


    【南瓜壳（格子）】：【啊，就是刚yu说他操作不太对劲啥的，然后听见解说也说，上场之前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


    【南瓜壳（格子）】：【我不在现场，还是一会问问郁深什么情况吧】


    【南瓜壳（格子）】：【@猫尾草】


    郁深回：【手确实伤到了，还没去医院检查，他想上场，队医说最多再打一局】


    【高坚果（擒光）】：【那很难受了，希望没事吧……】


    【杨桃（god）】：【希望没事】


    【猫尾草】：【还有一个问题……】


    【杨桃（god）】：【说】


    【猫尾草】：【我不确定我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他，怎么办】


    【南瓜壳（格子）】：【不是……真的吗？至少之前emmm我们没发现你有这方面的想法，你确定他】


    【杨桃（god）】：【那很简单了】


    【杨桃（god）】：【你和他对视十秒钟，如果你忍不住亲上去，你就是喜欢他，如果你忍不住打过去，你们就是纯友谊】


    【杨桃（god）】：【亲测有效】


    【高坚果（擒光）】：【我好像知道你和谁测的了】


    【南瓜壳（格子）】：【我也是】


    郁深没明白怎么回事，耳边突然响起解说的声音。


    “恭喜WD！3:1进入决赛！同时也把掌声送给YJ，贡献了几场精彩的对局——”


    郁深旁边的小姑娘叹气一声，失落了一会，还是一起恭喜起了WD。


    最后她喊：“YJ明年加油！”


    一回头，旁边那小哥又不见了。


    “奇怪，怎么走的这么急？”


    她朋友拉了拉她：“算了，走就走吧，长得再帅也不能随便碰瓷江为止啊，你没听他说他水平和江为止差不多吗？”


    “……也是哦，不过他说他是WD的粉丝哎，WD赢了，不应该高兴吗？”


    “不知道，可能他事情还没处理完吧？急着回去呢。”


    郁深的确有事情没处理完。


    他一路小跑回后台，刚好看见江为止被人领着走出来。


    尤八月对他招招手：“刚好，小余来了，这下你听话了吧。”


    江为止果然老实了：“……哎。”


    尤八月把现场的事情交给了经理和秦总，陪着江为止和郁深一起去了医院。


    经过各种检查，所幸没有伤到筋骨，观察一天就能出院，但是手上的淤青和痛感估计决赛前想好的彻底是不太可能了，不过决赛是一个星期之后，上场时没问题，只是多多少少会有点影响。


    以及检查之后，医生说江为止手劳损蛮严重的，应该适当休息和调理，这东西反复复发处理起来也麻烦，很多职业选手也是因为受伤不得不提前退役，想李允浩那种打了这么多年没出什么毛病的算是很幸运了。


    尤八月和郁深都听着医生的叮嘱，江为止不太能听得懂英文，但是观察他们的表情，貌似自己的伤还算好。


    不然不说郁深，尤妈肯定不会只是淡定的点头。


    该说不说，司机把他们送到的这个医院看起来还挺高端的，而且江为止还有单独的病房观察。


    “因为这是秦总常来的，已经嘱咐好了，”尤八月解释完，看了看手机，说：“那你先好好休息，比赛那边我先回去了，小余麻烦你陪他。”


    “嗯，”不用尤八月说，郁深肯定也是要留下的，“尤先生先忙吧。”


    郁深挺靠谱，尤八月看江为止的眼神也知道，他小子估计巴不得自己走呢。


    儿子大了不中留，尤八月摇摇头，回去继续处理工作。


    江为止的手被放在一个指定的位置，保持一个伸直的姿势。


    虽然这个姿势他怎么感觉怎么不自在，但是医生说这是为了防止他的手二次伤害。


    “哥，”江为止还没忘记上场前的那个额头吻，“你，上场之前——那什么我，该不会只是为了鼓励我吧？”


    其实这也是江为止最怕的一点。


    郁深的经历特殊，他可能不懂感情，也没准备好进入一段感情。


    虽然他本来是想循序渐进的，没想到阴差阳错的两个人被迫捅破了窗户纸。


    这算捅破窗户纸吗？可是他根本没有表白啊。


    这不算吗？可是他成了前男友了！


    怪他，他不应该这么晚意识到自己对偶像超常的占有欲。


    要是早点意识到……


    啧。


    居然还是郁深主动亲了他一口他才反应过来的，简直了。


    江为止被自己蠢到了。


    如果郁深说真的是为了鼓励他，他会再度碎掉的。


    ——我是你第一个这么鼓励的人，还是你也这样鼓励别人啊！


    “……”听江为止这样问，郁深的才想起上场前那个吻。


    其实他只是想这样做，就这样做了。


    现在回味一下，他只想对江为止一个人这样做，发自内心希望他打起精神，受伤了要快点好起来，不管难过不难过，他们会一起面对的。


    这种感情，是喜欢吗？


    “我想确认一下，”郁深想到这里，抬头看着江为止：“我到底因为什么那样做。”


    “……哥？”


    郁深凑近，离江为止不过几厘米的距离，注视他的双眼。


    这家医院消毒水的味道不大，用的应该是更温和的消毒产品，取而代之是淡淡的，自然香薰的味道，闻起来像是佛手柑，柑橘香清新，后调有隐约的白茶味。


    这股味道来自床头的香氛，横穿在郁深和江为止之间。


    江为止下意识想后退，因为太突然了，但是他现在正靠在病床上哪都去不了。


    并且在0.2秒之后，他就哪都不想去了。


    即使换了模样，这个人始终是郁深。


    透过他的眼睛，江为止很确认这一点。


    而此刻他的偶像睫毛和唇瓣微微颤抖，正青涩的亲上他的嘴角，脖子和耳朵都红了，并且对自己的行为感到了一丝疑惑，郁深感觉自己中了邪一样，忍不住就亲上去了，后撤一下，有些难以置信。


    这副表情只要是郁深，就是难以想象的可爱。


    江为止伸出完好的那只手扣住他的后脑，唇贴着唇，分开之前还悄摸咬了郁深两口，在他下唇留下一个红印子。


    郁深站直了，手背挡住嘴，对刚才他们的行为有猝不及防的愣怔。


    ……他们在……


    接吻？


    不是亲脸。


    而是，接吻。


    郁深的大脑要开始冒烟了。


    他可以熟练的处理游戏对局中的任何突发状况，唯独处理不了这个。


    现在已知，他主动亲了江为止，所以他喜欢江为止。


    江为止也亲回来了，江为止也是喜欢他的。


    他们刚才在进行一些人类求偶方面的交流吗。


    为什么自己会腿软脸红心狂跳。


    “那个，哥，”江为止也迅速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干了什么，简直比上次还过分，比他们的拔苗助长还过分，“对不起，我情不自禁，你太——也不是，就是我……你你，你生气了吗、你要不报复回来我绝对不反抗。”


    虞原听了都要骂一句既要又要。


    “我不是……”郁深有点站不稳，整个人都懵了：“我就是……”


    好奇特的体验。


    但是还挺好的……


    “我……没生气，”郁深在江为止床边坐下，“嗯……是杨一仙说，确认喜不喜欢一个人，和他对视十秒。”


    “所以……”


    江为止停顿了一下。


    突然心里放了个天大的烟花。


    不败杀神，拂晓第一ADC，知名国服扳手，他从小的偶像，至今拼尽全力无法战胜，私底下感情迟钝可爱极了的郁深，在五年后。


    爱、上、了、他。


    江为止直接心肺骤停，倒吸一口气。


    如果这是梦，他会醒过来把自己撞晕重睡的地步。


    “你你，你怎么了，不要紧吧要不要医生啊。”


    “不用，”江为止艰难坐起，如果不是他现在动不了他就要扑到郁深身上，“我想问——我现在应该，不是前男友了吧！”


    心里一万只萨摩耶团子在摇旗呐喊。


    转正转正！！


    我们需要转正！


    不要前男友不要前男友！


    “啊对哦，”他这话倒是提醒了郁深：“和前男友亲是不是不太对啊……”


    “……”


    破防就在一瞬间。


    他不是前男友啊！！他要闹了！


    他不是——！！


    此处省略一百个感叹号。


    他宁愿郁深觉得他是个萨摩耶成精。


    于是现役二冠ADC，伸手把五年前已故第一ADC拉进怀里，狠狠的亲到了对方缺氧。


    郁深考虑到他手还伤着，不敢挣扎，就这么被人吃了十分钟的豆腐。


    最后实在是忍不住推推他：“不……唔、唔……不要了……唔唔。”


    江为止松开嘴但是手还不打算撒开，锢着郁深的腰，急：“我不是前男友。”


    “……你不是，”郁深大口大口的呼吸，好不容易缓过来，“你、不是。”


    如果再说是的话，自己可能会被亲死。


    “转正了吗？”


    郁深有气无力：“……转……”


    “好耶！”脑袋蹭啊蹭。


    这可都是他努力的结果啊。


    郁深呼吸了半天，伸手拍拍埋在自己肩膀的后脑。


    妈呀……


    这次真的吓到了。


    怎么江为止一只手力气还这么大？


    以后不能在他面前提“前男友”三个字。


    否则会被咬。


    郁深伸手摸了摸自己有点微微发痛的下唇，想到之前江为止喝醉了也有咬人的习惯。


    那次他身上的痕迹好一段时间才消失，不知道这次……得多久。


    江为此停止蹭脖子，语气无比真诚：“还能再亲亲吗？”


    “……不可以。”


    郁深冷漠拒绝。


    “为什么……”


    “不能太纵容你，”郁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你必须学会忍受。”


    不然以后不能见面的时候可怎么办。


    江为止很绝望：“啊？”


    “没办法，我们不可能时时刻刻在一起的。”


    “哥……”


    “……不要这样看我，还有别动到你的手了，好好躺下。”


    江为止老实躺下：“……”


    “而且还没有表白，等你打完比赛，互相表完白我们才算在一起了。”


    郁深真的非常严谨，他觉得这是认真对待一份感情的基础。


    “……那我们刚才？”


    “就当预支你之后的了。”


    “……那我们现在？”


    “嗯……”郁深想了想，说：“替补男友。”


    江为止：“……”


    不过也行吧。


    总比前男友好听多了。


    而且作为唯一的替补，他离正式上岗也不过是时间问题了。


    在医院待了一天一夜，江为止的手臂淤青基本上控制住了，接下来只要好好换药吃药就行。


    出院的时候江为止对郁深说：“你伤右手我伤左手，我们四舍五入就是两口子。”


    郁深当他在说什么了冷笑话。


    虽然说是替补男友，其实在医院这一天没人看着，江为止动不动就把另一只手伸到郁深伸手，已经上下其手吃过好一遍豆腐了。


    现在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没能摸到郁深本来的样子了，不过也挺好的。


    只要他还在，一切都好。


    江为止准备帅气的拿下决赛，捧着奖杯去把他待在玻璃罩子里的偶像兼男朋友成功领取，没想到过了两天一起吃饭的时候，郁深就接到了一通来自前邻居打来的电话。


    郁深也没想到会这么突然，他们一家子挺淳朴挺有分寸的，之前原主对他们态度差劲，郁深重生好转之后，也没说带着有色眼镜对待他，反而挺照顾他，那段时间经常一起吃饭。


    “喂？文叔叔。”


    “什么？严重吗……？没关系的，我……”郁深看了一眼江为止，刚要答应的话突然止住：“我、现在在国外，我得问问，好的，您别着急，我晚点给您回电话，好的，没事。”


    “怎么了？哥你直说就好。”江为止没听到电话内容但是听对话大概猜到不是什么好事。


    “是我之前的领居，你见过的，工地的水泥墙倒下来，他老婆孩子被砸了，现在在医院，他们一家挺困难的……刚才问我有没有空，能不能过去帮帮忙。”


    江为止想起来了：“啊，就是那个有天使综合症的孩子？小姑娘多可爱啊，怎么会这样。”


    第54章


    “她妈妈把她护在身下, 孩子没事，但是文阿姨的情况有点严重，目前在保守治疗, ”郁深说：“文叔叔就和我说了这么多，估计是也联系不上别人, 所以才打到我这里的。”


    郁深低头在手机上打字, 江为止的角度看不见他发了什么。


    “嗯……”江为止虽然有点失落, 但是还是觉得人命重要，如果他们更需要郁深的帮助, 他倒是也能理解。


    世界赛, 也可以网上看直播的吧。


    “那, 哥你要去吗, 机票……”


    “我不去啊, ”郁深淡淡说：“我发消息给文叔叔，说可以借一笔钱文叔叔给他周转, 我是来看你比赛的, 不会因为其他外界原因就放你鸽子的。”


    江为止反而蔫巴了：“可是，他们那边好像更紧急一点？”


    “我去了也不一定帮上什么忙，还是借钱比较实际, 希望文阿姨和小雅能康复——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看你挂了电话，说什么要问问看, 我以为你是要问我, 能不能回去帮忙这种。”


    郁深不知道为什么江为止会这样误解, 只说：“我没想过问这个，我刚才只是想问这种情况借多少钱比较合适，毕竟我没遇到过。”


    “只是问这个？你就没想要放弃看比赛，回去帮忙……”江为止一时间不知道奇怪他的脑回路, 还是该说他的想法也挺对，“这个，可以先问问他们还缺多少，然后建议他们去网上筹款吧，想帮忙的话，看自己情况给就行。”


    “文叔叔一家是挺好的，他们很乐观面对生活，这也是我之前帮他们的原因，我很欣赏这种态度，但是我们关系终究只是邻居而已，我不觉得我的做法有什么不对——当然可能是我自己没有意识到，如果有不妥，你可以指出来。”


    “不不不，没有不妥，这很好，既选择帮忙又没有难为自己……我就是刚才下意识觉得，比起比赛，还是人身安全更重要，是我没考虑到关系的问题。”


    郁深沉思片刻，明白了一件事：“你没考虑，是因为你真的很有正义感，很愿意帮助别人，但是我不太一样，我已经死过一次了，这辈子我只想按照自己的想法活，对比一下我好像确实狭隘了一点吧，你比较重要”


    江为止瞬间又可以了：“没有啊！哥你一点都不狭隘，你对他们很好的我知道，你还想借钱帮他们呢，已经很好了。”


    “那只是因为我刚好有，而且不太在意钱这种东西？——不过如果受伤的是杨一仙他们，我应该还是会回去的。”


    “那肯定啊……那是你队友，是好朋友，就像我这次救了柳和星一样的。”


    “突然感觉人性好复杂，”郁深说：“我刚才真的觉得没什么不对的，原来是因为我和他们只是好一点的邻居，而不是亲友吗。”


    “也是人之常情吧，”江为止：“虽然有人会选择放弃一些事情去帮忙，但是那也是‘有人’，而不是‘所有人’，我觉得你这样就很好，而且文叔叔肯定也会很感谢你的。”


    “的确，他刚才也没有非要我过去的意思，听语气已经挺累了，想必最近焦头烂额的，等比赛结束回去看看他们。”


    “好，网上的筹款他要是不太会的话可以问我，我十分钟就能学明白一个软件。”


    “网上筹款……噢，我想到个人。”


    郁深起身说：“稍等，去趟厕所。”


    江为止点头：“好。”


    他还有点暗爽呢。


    本来以为郁深性格这样好，一定会去帮忙的吧。


    但是在郁深心里这连选择都不算。


    如果是他江为止的话，一定会在道德和私心面前挣扎一下的。


    郁深能优先考虑自己和身边更亲近的人，江为止很替他高兴。


    除了原主那些必须解决的麻烦以外，专注自己就好。


    十分钟后，郁深回来了。


    “哥你去干嘛了？”


    “我去吓唬了一下我母亲，不对不能说吓唬，其实我只是正常的和她讲话，是她自己比较害怕，嘴上念叨着什么‘鬼来电’……”


    江为止憋不住想笑：“没事没事，不用在意。”


    郁深回忆了一下电话里金馥瑶的语气，说：“总之她就一直说她这段时间没做什么坏事，问我干嘛找她，我就说了文叔叔的事情，让她以我这个身份的名义捐款过去了。”


    “好啊，这是她应得的报应，”江为止愤愤不平：“谁让她之前那样对你来着，不心虚才怪，这些钱早晚她都得吐出来。”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当时赚了多少，嗯，不过她每个月起码真的有在践行做善事，那样的话也行吧，”郁深说：“总之，这件事先暂时这样吧，之后再去看看他们的情况。”


    当时一直是自己的母亲在管账，郁深毕竟是个傀儡，接触不到这些。


    不过也不重要了，他现在只想过好自己，至少金馥瑶后半辈子都得忌他三分。


    这种事情就算她想和周遭人说，别人估计也只会觉得她彻底疯了。


    按她现在的理解，谁没事儿相信有人附身。


    郁深表情淡淡，抬头发现江为止盯着自己看，看样子像是已经看了好一会了。


    “我脸上有东西吗？”


    江为止笑了脱口而出：“有魅力。”


    “……”


    真是的，怎么还开始贫嘴了。


    郁深感觉耳后一热，才反应过来他们目前算是半个恋爱关系，害羞也是正常的吧。


    何况他的替补男友还有这么一张帅脸，和一张巧舌如簧的嘴。


    接吻技巧也很莫名的好。


    这也算天赋吗？


    郁深甚至反思了一下自己。


    ……


    临近决赛，江为止的手已经好了不少，虽然碰到的时候还是会痛，但是只要不是剧烈的运动就没问题。


    欧美的一号种子GHT在半决赛中胜出，他们几个还是老人，郁深的老对手。


    这些年也一直没换，虽然手感确实不如巅峰期，也在大小赛事垫底过，但状态好的时候还是非常厉害的。


    比如这次的世界赛，他们就火力全开一路冲到了决赛。


    决赛前一天江为止他们下楼，还看见了YJ战队的人，他们还没走，这几天公费旅游了一下，刚好WD决赛前要走了，特意来酒店楼下给他们加油。


    郁深之后下来看见两个战队之间互相的鼓励，梦回七年前。


    老YJ一群糙汉子，不太擅长表达，只是路过走廊的时候，郁深感觉到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加油啊。”


    那大哥就落下这么一句就走了。


    还真是……


    “可以啊你柳和星，你小子前两把开了挂似的。”


    “江少，手没事儿了吧？”


    “可以的，恢复力异于常人，不愧是你。”


    “没骂你哈哈哈哈哈哈。”


    江为止和他们说笑一阵，回头看见郁深就站在不远处，转身小跑过来。


    “哥，走吧，一起去现场。”


    郁深问：“确定手没事了？”


    “多亏有你！我已经……”江为止非常自信的在郁深面前表演抬手这一高难度动作，成功抽到了：“嘶……”


    “……”


    郁深抬手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喂……”YJ的打野左奇超勾着辅助谭昆的肩膀，说：“难道不是多亏了现代医学吗？”


    谭昆虽然一副睡眼朦胧样子但是还是说：“……直觉告诉我，别问。”


    总觉得答案并不友好，尤其对单身人士。


    郁深帮他揉了揉手，江为止想行驶替补男友的权利预支一个亲亲。


    “半决赛都有buff，决赛buff是不是要对嘴亲才行啊哥。”


    郁深越过他看了看不远处还在聊天的两个队队员。


    江为止其实就是口嗨一下，没想到郁深真的凑过来亲了他一下。


    郁深：“好了，加上了。”


    然后郁深就走了。


    江为止一个人在原地红温。


    比赛现场离得远，要转另一个城市，车程大概四五个小时。


    郁深本来想自己走的，但是江为止粘着他，说没有他自己会在车上死掉的。


    然后，郁深就和江为止上了一辆意想不到的车。


    战队经理段无泽充当司机，战队大老板秦庄生坐在副驾驶，战队领队尤八月坐在他和江为止旁边。


    江为止悄悄给郁深发消息：【我嘞个全明星阵容】


    当然这是他上车之前发的，他上车后就因为晕车靠在郁深肩膀上睡的死沉。


    不过他能真的睡着也算好了，比半睡不睡好受多了。


    就是在这车上吧……


    感觉不敢轻易说话了。


    段无泽和秦庄生平时都不常现身，但是秦总和郁深一起打过游戏，好歹还算是认识，段经理反倒更加神龙见首不见尾一点。


    “小余，”尤八月主动打开答题：“你和少爷关系怎么样？”


    “嗯？我们挺好的。”


    “啊，那就行，”尤八月继续试探：“是有多好啊，我看这两天少爷比之前还粘你，你们之间怎么了吗？”


    “我们，”郁深想了想：“差不多快在一起了吧。”


    这进展倒是比尤八月想象中快，但是郁深的形容又非常奇怪。


    什么叫差不多和快？


    在一起就是在一起没在一起就是没在一起呗。


    这还能差不多和快？


    “嗯，那我问问看，是少爷和你表白了？”


    “没有，我们还没有表白，约定了决赛打完之后。”


    表白这东西还能约定的？？


    尤八月的笑容有点绷不住。


    好新奇的一对。


    “那你们，是怎么说的？”


    “……没有说吧，就是我亲了他他也亲了我，亲过了就算是情侣吧。”


    “……”


    小众文字。


    两位是不是跳过的有点多？


    其实郁深还没说中途江为止变成了前男友，现在又重新成为了替补男友，等决赛完表白了，他才是正式男友。


    逻辑严谨且清晰。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但是尤八月还是不理解。


    “小余啊，”尤八月笑着说：“其实……我们一般的流程是先相处，后表白，然后在一起，再是牵手和亲吻。”


    “……是这样吗，”郁深小小声：“抱歉尤先生，我没有见过正常的恋爱，从小到大都是自己一个人，之前也没有什么时间上网了解，所以我不太懂这些。”


    给尤八月整惭愧了：“不不不，不用道歉，无意冒犯。”


    不过……他们家少爷对感情也是情窦初开，也算是什么锅盖什么盖吧。


    “没事儿，你们现在也挺好的，只是有了感情之后就要好好的对待，少爷平时在基地练习参加比赛，你对他也指导有加，我们做大人的对性别这个东西倒是不太介意，就是好好在一起，不要只是闹着玩玩。”


    尤八月语重心长，郁深听的直点头。


    前排的两位眼神对视了一下，知道了个惊天大瓜。


    一个干脆在副驾驶装睡，一个假装专心开车两耳不闻窗外事。


    尤八月是有意点破，郁深却是打心底里觉得这没什么。


    对于他来说，虽然爱情是个新奇的感觉，但是男男女女不管怎么排列组合都一样。


    他不忌惮承认喜欢江为止，也根本不觉得这有什么，尤八月劝导他，他只当尤先生是对自己队员的关心。


    后续尤八月说的什么社会、什么流言蜚语，郁深都不是很在意。


    他喜欢江为止，江为止也喜欢他，他很认真，他知道江为止也很认真。


    对待这种感情，郁深稍微有点偏执，觉得一定不要像自己父母那样没头没尾，既然开始了，那就是要走到最后的。


    这种心态说出去会不会被人嘲笑幼稚，那又如何。


    之后尤八月和他聊了一些别的话题，关于游戏的见解和比赛的看法，郁深的回答都显得专业而有经验，前排的段经理听着听着挑了挑眉。


    他之前对郁深的了解就是一个打败过江为止的厉害路人王，第一次听到他正儿八经的谈比赛事项，感觉这孩子就像是真干过这行一样。


    该不会是之前某个战队的工作人员吧？


    四五个小时的车程结束，江为止一路上断断续续的醒，下车了之后也没有马上恢复活力，半挂在郁深身上。


    他的身高优渥，挂在郁深身上跟个大树懒一样。


    柳和星下车把墨镜往上一拉，说：“少爷，你还好吧？”


    虞原试探了一下他的鼻息：“活着，那就好，散了吧。”


    “不是你们对我的标准就是活着而已吗？”江为止从郁深肩膀上抬头，说：“没有队友爱。”


    柳和星经过前两天的事情，这几天相当老实的练习，现在还很殷勤的过来给江为止揉手拿行李。


    “小的给您拿包，少爷这边请。”


    “算你有点眼力见，”江为止从郁深身上起来，恢复了一点元气：“你拿我的，我拿我哥的。”


    柳和星把后备箱的东西提出来：“没事儿，大神根本没多少东西，我一起拿了得了。”


    江为止：“不行给我，我要拿！”


    柳和星：“你手还没好呢，你撒开给我拿！”


    江为止：“我拿！”


    柳和星：“我、拿！”


    钱岳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把他俩给录下来，虞原在旁边默默吐槽：“你俩要不打一架呢。”


    苗乐同从另一辆车里下来还没睡够，打着哈欠趴在虞原背上：“饿了，要不然先去吃饭呢？……你们干嘛呢？拿什么东西。”


    决赛前的最后一顿饭，一大队人去全球连锁的快餐店吃了一顿汉堡。


    苗乐同咬了一口薯条：“秦总也在，我们吃这玩意合适吗？”


    钱岳说：“秦总说，等赢了决赛吃顿大——餐。”


    苗乐同：“有多大————啊？”


    钱岳：“就是这么————大。”


    虞原：“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江为止把薯条戳进了辣椒粉里，看的柳和星瞳孔巨震。


    薯条，怎么能不是番茄酱！


    必须是番茄酱啊啊啊！


    江为止眼神一直盯着另一桌，完全没管自己嘴里吃进去了什么。


    郁深和段经理几个人聊的愉快，不光就游戏，还就个大比赛展开了讨论。


    他和几个管理层坐在一起气质毫无违和感，秦庄生本来也是随和的人，和尤八月是老同学，聊得开。


    所以他们那一桌，好像完全把几个年轻选手隔开了。


    “秦总，其实您不用太在意自己的游戏水平，至少您很热爱拂晓，我觉得这是很幸运的事情。”


    “你真这么想，”秦庄生毕竟是商业场上的老手了，怎么会看不出来几个孩子都不想和自己玩儿的原因：“但是毕竟是个战队老板，老是这么菜，多说不过去。”


    “真的，我真的觉得没什么问题。”


    郁深很想说，之前WD的管理层何止不不会游戏，他们连拂晓的生死存亡都不太在乎吧，只要能赚钱就行。


    当年是母亲亲自把他送到了开价最高的战队，所以他没得选。


    现在的WD有亲和的老板，善良的领队，负责的经理，恐怕不会没人选。


    “所以，”聊到这个郁深问：“为什么这两年都没有选上替补呢，我看有很多年轻人现在都挺厉害的，未来可期。”


    “这件事之前我们还在慎重考虑，”段无泽给出了解释：“WD是一块金字招牌，他在拂晓有个近乎统治的地位，对于未来可能接替江为止他们的替补，我们考虑的情况会比其他人多。”


    段无泽：“这几年除了苗乐同，确实还没出现合适的人选……啊还有你，但是你不太愿意加入职业队。”


    “不过这次少爷受伤的事情发生，我们确实也考虑了，以后会再多考虑一下新人的，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放宽要求，WD的名字，起码在我们百年后都要一直被世人记得。”


    这是段无泽的野心，既然接手了这个战队，就要做到最好。


    郁深了然的点点头，也期待着一些新鲜血液的加入。


    郁深聊着聊着感觉到了一股灼热视线，回头一看，原来是江为止在盯。


    啊，他的替补男友此刻感觉到了冷落。


    “抱歉，我去看看他，”郁深也吃饱了，离开桌子：“失陪。”


    “去吧去吧……嗯？你们两个看着我干嘛。”


    尤八月往后一靠，在秦庄生和段无泽身上来回看了看。


    “那俩小子怎么回事，”段无泽盯着尤八月：“坦白从宽。”


    秦庄生：“抗拒管杀不管埋。”


    “喂，你们两个一唱一和的，”尤八月气笑了：“不要把我盯的像个犯罪嫌疑人一样好不好，我也是前两天才知道的啊，是少爷找我谈心，说了这件事，我才知道的。”


    秦庄生：“你是他们的妈妈吗，怎么心事都找你聊。”


    他这个老板说话就不好使吗？还是他平时不够亲民？他很与民同乐啊。


    段无泽：“你不经常过来不知道吧，这群小子私底下就管他喊妈。”


    段无泽表示自己已经习惯了。


    他只是看起来凶而已，又不是真的凶过人，这群臭小子，难道是因为尤八月头发长所以看起来温和一点吗。


    “一般管这个叫保姆谢谢，”尤八月笑话他俩：“吃喝拉撒你俩管过吗，不都是我在管，这要是有什么事情还不找我说才怪了。”


    秦庄生很憋屈：“……我在赚钱啊。”


    段无泽：“……我一天的工作也很多好不好，各种对接，各种文件。”


    尤八月笑的很危险：“上大学的时候，你俩就没自己带过饭吧？”


    江为止在不远处耳尖的听了个大概。


    什么，原来三位核心领导人是一个大学的吗。


    学的什么专业啊这也能专业对口？


    郁深扯了扯他：“不是出去散步吗，走？”


    “走走走，没不走，我就是刚才听见……”


    第二日，拂晓全球国际赛决赛现场。


    江为止虽然专门挑了个人少的路口和郁深分开，但是还是被不少人看见了，可惜他没空合照，挥挥手就走了。


    也有人认出来郁深是那个主播，问郁深什么时候恢复直播。


    “回去之后吧，月中左右就正常直播了，以后不出意外不会断这么久了。”


    粉丝那种手机录像：“好！大神有什么想对少爷说的吗？”


    “就祝他加油吧，其他的话留着夺冠之后再说。”


    人群当中还站在前两天那个喜欢YJ的女生闺蜜，她这次是自己来看决赛的。


    哇去。


    她得到了一个逆天的发现。


    装逼哥是真的认识江为止不是在装逼啊？！


    第55章


    那姑娘感觉这个世界真是玄幻, 想发消息给闺蜜，又不知道该咋说。


    还好闺蜜不是江为止的粉丝，自己也不是。


    否则会后悔没加个联系方式吧。


    场馆内, 虽然比赛还未开始，只是解说席在热场, 但是郁深刚坐下就已经感受到这个场馆不仅比半决赛大, 观众也更多了。


    不光是坐着有人, 还有不少人站着看的。


    GHT那边的应援色是蓝色，WD这边的应援色是红色, 加上红红的国旗, 显得格外和谐。


    说到和谐, 今天的解说也有他。


    “欢迎来到拂晓全球国际赛总决赛！我是解说暮夜！”


    “我是和谐。”


    “我是当当！”


    “半决赛暮夜老师没有来, ”当当说：“我看见都有弹幕再问, 怎么黄金组合拆散了。”


    暮夜：“其实本来是有我的，但是害——我来这边突然就发高烧了, 水土不服, 这下好了马上就来上岗了。”


    和谐：“暮夜老师还是敬岗爱业的哈，不过我听说WD的大老板前两天也是生病了，不过他今天也来比赛现场了, 刚在后台有一面之缘。”


    当当：“是那位享誉海外的秦庄生先生吗！那很好了，可以当作财神爷拜一拜。”


    “哈哈哈哈哈。”


    解说了唠唠嗑, 把时长带过去, 过了开场环节念了一段说短不短的广告口播, 大屏幕映入了选人画面。


    郁深能远远的从大屏幕里看见江为止的脸，他和队友正在说着什么话，面带微笑，手边放了一个冰袋, 时不时揉一揉自己的小臂。


    这个细节不只是郁深，不少观众也看出来了。


    【少爷的手还没好啊】


    【微博说了问题不大，只是还有点痛，不用太担心】


    【GHT今年很猛的，零封了自家二号种子，YJ本来也挺猛的，但是最后一场还是拉垮了点】


    【最后一场lang突然给他们打懵了，一直研究下路呢，结果中路这个不稳定核弹跳出来了】


    【那我笑死了，所有队伍为了今年的国际赛都研究了一整年childe，甚至把主播零封少爷的视频反复观看，结果少爷手伤不当核心c位了，何尝不是一种反杀】


    【这就是小WD的计划之一吗？哈基D，你这家伙】


    【WD三冠！！要赢啊小WD！！】


    【看官博说少爷是保护浪受伤的，评论区好多心态少爷，但是我是浪粉，希望星星稳住心态，像YJ最后一局那样，今年拿下中路MVP，也不负兄弟情谊！】


    【小乐同加油啊！好几场表现都可圈可点！每一局都能看见你的成长，冲冲冲！还有名字是自家猫猫什么的，真的很可爱一小男生】


    【从rich直播做绝活哥的时期就喜欢他了，打法很犀利，加入战队之后也一直努力不给战队拖后腿，这次国际赛看见了你更多的可能性，钱总牛逼！】


    【都在夸选手？那我来夸夸小芋圆儿！团队定海神名不虚传，不过危机或上头的情况下都能冷静应对，是最有资格继承格子的人，同时也打出了自己的个人色彩，现役最强辅助实至名归】


    【江少伟大无需多言，这两年更是越打越稳了，很少出现上头的情况，少门！（期待单挑打赢大神，这是可以说的吗）】


    弹幕略过很多赛前的鼓舞人心的话，其中还夹杂着期待战队粉丝给WD的加油，自家队伍淘汰了的也没有气馁，社区讨论环境可以说真的非常好。


    郁深拿着手机看弹幕，感到了一阵欣慰，当年他们的比赛环境其实没有那么好，虽然他们很强，但总有一些不服气的人会来做现眼包。


    甚至有的人还说出过“总是这群人赢，比赛真没意思”。


    隐约记得之前看见过一个网友评论，说他的死也带走了很多拂晓内部讨论的不和谐氛围。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真的非常荣幸，就算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也算是以另一种方式参与到大家的人生了。


    而赛场的首要位置，几个平均年龄二十的小伙子心态都是很好的，这也是小WD的一把利器。


    柳和星虽然心里过了一些不积极的想法，但是只要两三句简单的话语就能把他开导，有属于年轻人的敏感，也有属于年轻人的朝气。


    而江为止上场之前就特意和教练组说了，这次国际赛对他来说意义重大，他想在决赛用一次流陨，要给一个重要的人看。


    谁都知道流陨是当年不败杀神的招牌英雄，一手操作上限拉满的神者粉碎过多少对局。


    但是江为止之前是从没有对上场英雄有什么要求的，这次突然提出来，大家倒是意外。


    这个“重要”的人一定就是郁深吧？可是郁深早在六年前就已经……


    为什么江为止会想要现在给他看呢，难道说今年的忌日有什么特别之处？


    教练尊重选手想法，答应了如果对局bp合适的情况下，会优先考虑让他拿这个角色的。


    第一句bp，GHT三个ban位给到射手，铁了心要针对江为止整点花活，选择了对下路发育及其不利的阵容出来，给江为止和虞原上压力。


    WD非常稳健的选择了把重心挪到打野和中路，下路选了自保能力很强后期发挥作用的英雄。


    钱岳选择自己的招牌打野残阳，初始就大胆装备玄光砂这种依赖等级效果的，也只有对残阳的连招烂熟于心，相信自己一定会比对面打野升级快。


    【绝活哥！开！】


    【我们残阳人力柱又来了，有救了】


    【少爷拿后期英雄，那又得是“childe静悄悄，必定在作妖”了】


    郁深今天还有特意在群里说，希望他们都抽空看看这次的决赛。


    毕竟江为止这么努力，要是他的队友没看见，岂不是辜负一番好意。


    不过就算郁深不说，这国际赛的决赛，杨一仙他们也是会抽时间看的。


    虽然不能到现场，但是网上看看直播也很有氛围。


    杨一仙拍了一张自家观影室的照片，表示他拉上了程阳下，后者本来是不想看的，但是被杨一仙强行拉上了。


    而李允浩和松格也很巧的约在了一起，就在松格姐姐的甜品店里。


    这么一看他们都在一起，倒是显得郁深孤独了。


    所以杨一仙和李允浩在群里发了好多消息，大概是想营造一种一起吵吵闹闹的感觉。


    郁深并不介意，看见那么多消息就是会心一笑，抽空跟着打字回了几条。


    第一局，WD稳稳的拿下，前期钱岳节奏起飞，后期江为止无人能敌，配合默契。


    因为一整局比较顺，看的人身心舒畅。


    解说也非常激动的宣布WD1:0。


    【杨桃（god）】：【强啊，看的有点爽呢，我们当年的比赛也有这么强观赏性吗】


    【南瓜壳（格子）】：【确实唉，之前都是带着复盘的心态去看的，现在成为观众看决赛，心境真的不一样】


    【高坚果（擒光）】：【日落看进去了吗，这比赛很精彩的】


    【杨桃（god）】：【只能说一开始不情不愿，现在目不转睛，我把他手边的啤酒换成橙汁他都没注意】


    【猫尾草】：【那很专注了】


    【南瓜壳（格子）】：【突然冒出来吓我一跳……】


    这次决赛的三冠确实重要，哪怕不是连续的三冠王，也算是延续了当年老WD的路，并且还是擒光退役后，完全体的WD首个世界赛。


    “混”了好几个冠军的李允浩表示那可太酷了。


    不过看解说和谐的语气还是能听出来，比起小WD第一次夺冠，他还是淡定的多。


    只是观众都非常期待这次的冠军，如果真的能被WD再度拿下，这三冠也能结束很多人的青春了。


    第二把柳和星第一个位置就锁了最擅长的英雄之一，毒蛾。


    技能灵活，进可攻退可守的机制型中单，考验意识。


    非常适合让他大秀特秀。


    实际上他也的确秀上了，团战毁灭打击，加上虞原的角色配合，发育起来根本死不了，最后超神的战绩拿下了对局，基本上也锁定了这次国际赛的MVP。


    “lang只身冲进了三个人侧面啊！但是辅助就在隔墙处，能开，大招打中织娘，先秒射手，再收中单，打野辅助你们也跑不掉！”


    “这个伤害就离谱，我解说这么久的比赛，这个毒蛾真是我见过最早成型的吧？”


    “是是是，对线单杀了两次，说实话有点离谱了，有点离谱。”


    “哎？剩一个人头被少爷拿了，哈哈哈哈。”


    “之前抢了少爷这么多五杀，是时候该还了吧！”


    【星星！！！】


    【这手毒蛾教学局炸裂！】


    【浪哥牛逼！！】


    【一个辅助带着ADC和中单追着对面五个人打，然后打野和上单谈笑之间拆到了基地，逆天】


    【完全体的小WD啊，强出个人色彩！】


    【秀麻了秀麻了啊啊，看得我在网吧尖锐爆鸣】


    【这才是真正的竞技.jpg】


    【啊啊啊啊啊不会要零封GHT吧！比去年还恐怖啊，去年好像打满了吧？】


    【给我一种GHT很弱的感觉，是WD太强了吗】


    【我发现这个赛季少爷越来越甘做绿叶了，挺好的，团队配合更默契了，不是围着一个C位打】


    【话是这么说，但是可能下一把就结束了啊！想看少爷秀一把鸟尊！】


    【鸟尊鸟尊鸟尊！2:0了大胆一点，直接亮招牌吧！】


    【兄弟们都秀过了，该江少展示了，鸟尊吧！】


    弹幕刷的快，郁深的群消息刷的也挺快的。


    杨一仙作为前冠军中单，对柳和星这个选手赞许有加。


    他老交际花了，自然是各种选手都认识，但是大部分都没有深交，不过这孩子确实有点他当年的风范。


    松格说他说的老成，好像他现在已经七老八十了似的。


    其实杨一仙也确实觉得自己不再年轻了，可不就是老了嘛。


    他现在看比赛都得看慢放了，要知道之前的复盘都是一遍过完全印在脑子里。


    弹幕都在期待鸟尊，包括过场的时候场外主持也说，下一把以WD的整体风格，会选择更加激进的阵容，鸟尊的确是很适合的选择，加上江为止的选手个人实力，选出来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只是在bp环节，WD双ban对面的打野位，对面也针对WD其他分路做出来ban位调整，江为止亮出流陨的头像。


    【真的假的，流陨？】


    【少爷决赛场拿流陨吧！】


    【梦回了很多年前啊啊啊】


    【啊啊啊啊这个角色一出来我就要哭了】


    【不是，怎么追着刀啊（大哭）（大哭）】


    【这绝对是有意的吧呜呜呜呜，三冠时刻的流陨，一定是有意的一定是吧！】


    【他还是没忘记他，少爷说过郁深会是他这辈子最佩服的拂晓选手，他真的我哭死】


    【上次决赛见到这个英雄已经是几年前了吗……时间怎么会过的这么快，我感觉明明才过完不久】


    【那我这一场外卖都不吃了，就认真看，太有情怀了，WDS17第一个冠军在决胜局拿了流陨，杀神生前最后一场夺冠比赛也是流陨】


    郁深眼神也亮了亮，他是听江为止一直说，想给自己玩一把流陨神者。


    重生之后，江为止还没在自己面前正儿八经的拿这英雄打过比赛。


    也多亏各种阴差阳错，能把这个时刻放在这里。


    导播很懂的给了江为止一个特写，他看起来有点紧张，一直在搓手，表情也不似平时比赛那般放松，而且时不时就去捏一捏自己领口的小狗吊坠。


    这是他的确紧张了，郁深知道。


    江为止坐在台上连水都不敢多喝，全员选好角色，进入加载界面，才有一种释怀感。


    他的偶像，他的男朋友，他哥在台下看着呢。


    江为止忽然觉得之前的buff加的不够深，应该上台之前再要一个的。


    比赛开始。


    江为止迅速进入比赛状态，深吸一口气。


    23.34，是郁深创造的发育路最快对线击杀，在正儿八经的国际赛场上。


    今天这个记录被打破了。


    22.58，江为止用流陨击杀了对面的短手角色青观。


    “我的天啊，这是刚上线就死啊，”当当都忍不住发出惊呼：“而且在有月神的情况下怎么杀的？”


    当时导播视角本来聚焦在互相补刀的中路，发现下路打起来切过去的时候，江为止刚好收下了青观的人头。


    和谐：“他一边补刀一边走位还一边把对面的ADC给打残了？月神奶了一口哎！等等！烛龙灯追过去一个平A，我的天，这一套真的无比的丝滑啊。”


    暮夜：“之前杀神的最快击杀记录好像也是，但是当时杀神用的还不是流陨，对面也是根本没想到能被追着杀掉的。”


    “是的明显是想不到你漏两个小兵都要黏过来点我，那可是尊严。”


    当当感觉到一阵心悸：“一级的月神保人能力还是差了点，这下这一把真的，childe要秀，我隐隐预感这个流陨会很恐怖。”


    这个时候除了郁深以外，不少人还没有意识到江为止打破了记录，而是把视线聚焦到了比赛上。


    郁深是一个对数据非常敏感的人，所以他能马上察觉这一点。


    【猫尾草】：【记录破了】


    【高坚果（擒光）】：【真的假的？你记录多少？】


    【猫尾草】：【23.34】


    【南瓜壳（格子）】：【……这小少爷真的假的，哇】


    时隔七年他的这一记录才在国际赛上被打破，一是因为职业选手们都比较保守不会轻易冲突，二是因为郁深当年的艺高人胆大不是那么好复刻的，伤害和走位算漏一点点都会把人放走，说不定还会被反杀。


    看来江为止和自己打游戏的时候不光是在打，他真的在学，而且学会了。


    江为止也是打得格外认真，虽然他脑子里稍微有点乱，闪过了很多以前的比赛画面。


    不光有他的还有郁深的。


    神奇在于，这台上台下所有人都不会知道他的浪漫，只有郁深知道。


    他要拿流陨赢，并且赢得漂亮极了。


    把展示柜里的不败杀神捧回家。


    郁深仰头看见熟悉的角色被人操作拿下漂亮的一血，江为止的血性显而易见的被打出来了，一路乘胜追击。


    要不是这一局结束的比他想象中还快，他都怀疑江为止一局要打破他两个记录了。


    和谐：“一路逼到了圣兽池还在拉打，这个流陨不和你讲道理的啊！技能机制都被childe摸透了，熟的不能再熟了！三个人解决不了他，这怎么打！”


    暮夜：“真的，这一把真的被当当说中了，流陨真的恐怖，我真的愿意称之为流陨第二人。”


    当当：“刚才导播说了，一血的记录真的被打破了，杀神的记录是23秒，childe是22秒，现在还没有计算小数点后两位，但是已经确认了。”


    “真的，yu神之下再无敌手，他的状态太好了，一直这样保持，而且说不定过两年，”和谐又有点哽咽了：“我是说过两年……少爷的成就超过了yu神，我觉得他本人也会很开心看见这一幕的。”


    暮夜拍拍他的后背，安抚了一下：“没错，不光是已经停下的传奇，我们还在路上的人也值得褒奖。”


    “比赛结束！！让我们恭喜WD！三个冠军，三个拂晓国际赛冠军的队伍！我仅仅指代这五个人，这一支全新的WD，再次为我们带来了视觉盛宴！3:0送走了欧美头号种子！”


    “childe也用一局完美无缺的流陨神者，为我们延续了传奇，也接过了传奇，让我们再次恭喜！WD！同时也把掌声送给刚才拼尽全力的，不负勇者之名的GHT，但是非常可惜今年的冠军，再次失之交臂，恭喜WD！”


    选手们过去握手，GHT的人明显有点被打崩了，只能苦笑着伸手礼貌。


    三把比赛被不同的位置轮着c了一遍。


    他们只能愿赌服输，不光是状态，今年的进步和操作，他们的确技不如人。


    郁深抬头看见大屏幕中，领奖台上喷洒的彩带，观众和工作人员的喝彩拥抱，熠熠生辉的奖杯被团团围住再次捧起，一滴眼泪就不自觉的滑了下来。


    明明没什么煽情诗句，这也不是江为止他们第一次夺冠了，为何自己还会哭。


    他坐在台下仰望着那一幕幕，自己也经历过的一幕幕，捧杯、合照、接受采访……


    一切的流程他都倒背如流了。


    为何他还会哭。


    郁深伸手擦了擦眼泪，等待画面转切的时候低头看了一眼手机。


    江为止拿到手机第一件事就是给他发消息。


    【江为止】：【哥】


    他发了一张奖杯的图片。


    【江为止】：【把你捧下来啦！】


    噗嗤。


    郁深一下子又哭又笑的，感觉自己有点神经病。


    群里松格他们也都被感染到了，哭没哭郁深就不知道了，估计哭了，也不太会承认——


    【高坚果（擒光）】：【格子哭了，我本来没想哭，看格子哭我也想哭（抹泪）】


    【杨桃（god）】：【语音】


    一条几十秒秒的语音。


    “你看我，日落，你看我你看我。”


    “滚啊……”


    “哭了？真哭了？我看看呢？我看看我看看！”


    “……杨一仙！”


    “看看嘛什么表情，哈哈哈哈我看一眼，真的哭啦？”肘击声，“……哎哟！”


    郁深觉得听起来还蛮痛的，希望人没事。


    最后FMVP不负众望给到了柳和星，接受采访的时候，江为止说的话感动了不少人，连主持人都忍不住擦眼泪了。


    “我想做的事情已经做了，那个人已经看见了，我想告诉他不管过了多久，他永远永远、都是我最喜欢的、最尊敬的职业选手。”


    “我希望这辈子的他，一定要平安健康长命百岁，重要的是要开心，不想做的事情都可以不做，没有人逼他，永远有选择权，他也能有幸得到三两好友陪他一起开黑打游戏，如果他能得到……此生认定的爱人，那他们一定要白头到老，至死不渝。”


    “我愿意反复说很多很多次，这辈子的他，一定要很幸福。”


    第56章


    这并非多么华丽的语句, 江为止也自知自己说出来什么传世之作，他只是很真诚的表达，这就是他的想法。


    他看了郁深太多的比赛, 也逐渐知道了郁深称得上阴霾的过去。


    尤其在了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以后，江为止触及他, 喜欢他, 爱上他。


    郁深是神。


    不想成为神的神。


    从前他们距离太远, 今生成为凡人，他就来做个骑士守护他。


    ……虽然说凡人先生什么都能自己解决好, 看起来所有难题都不需要他帮忙。


    但是至少他有一个重要的作用——让他开心。


    【绷不住了, 我一大老爷们看哭了】


    【郁神应该在自豪吧, 自己的接班人真的很优秀也很喜欢自己, 我破防】


    【不要在采访说这种啊啊啊啊我哭了】


    【一定要幸福, 老WD的在的不在的，都要幸福呜呜呜】


    【这么厉害的人, 转世之后不管做什么, 一定也非常厉害吧！】


    【人在网吧，江少说完这段话我旁边一米八五的北方大哥发出一声哭嚎】


    【不光江少，还有大神在内的一些主播也很厉害, 哎，话是这样说, 但是真心希望他亲眼看见】


    不光看见, 还听见了。


    郁深就在现场。


    他听完了江为止这一段话, 没什么其他的想法，就是想见他。


    好想现在就真的见到他。


    郁深只是起身，提前离场，怕到时候走的人太多, 自己被堵在路上来不及和他见面了。


    江为止刚结束个人和集体采访，还没走出后台，刚和队友工作人员寒暄两句，就看见手机有消息。


    【在外面等你】


    “尤妈！我出去一下！”


    “这臭小子，”尤八月无奈摇头：“好在还知道打声招呼。”


    后面确实没江为止什么事儿，大合照和采访都结束了，接下来除了柳和星的FMVP采访，庆功宴，就是沟通皮肤英雄。


    尤八月喝了口茶，放他出去见见。


    今天是个大太阳，七八月的天气终于让郁深这个不出汗的体质感觉到了一点热，躲进了后台入口的边缘。


    守在入口金发的工作人员已经认识他了，在想着要不要让郁深登记一下进去，下一秒，走廊处跑过来一个高高的男生，正是刚才拿了冠军的ADC选手。


    “哥！”


    郁深转身就被扑了个满怀，他伸手也抱住江为止，两个人穿的都单薄，相触之后感觉体温很高。


    守在门口的工作人员对视一眼，很有眼力见的撤到门后关上，给他们留足私人空间。


    “我在，”郁深笑了，说：“我都听见了。”


    “那就好，”江为止松开他，毕竟是大学生的年纪，还真有点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对了，我夺冠了，我——”


    他和郁深几乎异口同声：“我来和你表白。”


    “……”


    “你先说。”


    “那我先说。”


    “……”


    “这种时候别这么默契了吧？”江为止本来还挺不好意思的，现在倒是想笑了。


    “我以为，”郁深说：“台上已经算表白了。”


    “那怎么能算，那是我说给你和所有人听的，”江为止：“表白明明就应该说给一个人听。”


    江为止不喜欢网上那些兴师动众的表白方式，他觉得那是一种投机取巧。


    如果是他的话，在四下无人的地方，默默的说给两个人听。


    不玩儿任何花招，这样还能让对方心动点头不是才浪漫吗？


    郁深还是笑着：“那你说，我听着。”


    “我……”


    完了。


    话是这样说。


    这几天七七八八的也想了很多说辞。


    但是真到了这个时候，好像又尬住了。


    主要是他们都知晓了彼此心意，还能说些什么呢。


    快说啊。


    心里隐隐有个声音。


    再不说的话，观众都该出来了。


    “……我们今生初遇，不是很愉快，我听见你说会有比你厉害的人出现，我真的很生气，当时我觉得你就是一个不尊重逝者，不尊重拂晓第一人的——坏人。”


    江为止想了想，还是用一个不咸不重的词形容了。


    “我没想到会是你，也没想到我之前的评价那么片面，以及我当时还撒谎了……我说我不脆弱，我说我放下了，其实我根本放不下，听见别人说你不好，我就是忍不住反驳。”


    “……我也有错，”郁深听他说到这里，忍不住道：“我当时也不能理解这种情感，不太会和别人相处，我不应该和你说那些话，你喜欢我，哪怕当时只是崇拜更多，为我说话也很正常。”


    其实在郁深赢了他三把以后，江为止就觉得不对劲，只是一直不想去想。


    死掉的人怎么可能复活呢。


    他只是一遍一遍提醒自己，这个人只是风格相似，绝不可能是郁深，而且郁深怎么会这样说话？


    郁深是个冷酷的天才，和自己聊天那段时间都是惜字如金，但是郁深骨子里是温柔的，不然直接把他删了就好何必浪费这个时间陪他一个小孩子玩儿。


    江为止不许任何人说郁深不好，也不承认有人像他。


    小说里那种找替身的霸道总裁，绝不会是江为止。


    ……但是太像了。


    除了性格，像的有点过分了。


    可郁深怎么会是，这么单纯的一个人。


    江为止眼中的郁深，还是宣传片里，穿着黑色队服，外套的帽子盖在头上，每一年他总是背影居多，最后回头展示出清俊的容颜。


    郁深的脸很好看，俘获了一堆男女的芳心，谁来了都得说一句“哥们长得真牛逼”。


    冷傲，散发着生人勿近，又因为过于强大，这种气质和他浑然天成，他的粉丝只敢远观，不敢靠近。


    江为止一直不往那方面想，又因为对方越来越像而不得不考虑那个结果。


    一直到江为止看见那个账号上线，好像是一记重重的实锤，敲醒了他的脑袋。


    所有的线索都串联在一起，指向那个不可能的可能。


    江为止甚至想过他们会不会是什么兄弟之类的，这个账号或许不是他登录的之类的。


    不管真相到底如何，他总该给个解释。


    于是他得到了郁深的亲口承认，也是唯一一个亲口承认。


    我就是郁深。


    “我天天想见到你，你夸别人帅我就不高兴，你对别人好我就忍不住对比自己是不是最特殊的那一个，我不能再骗我自己这是对偶像的占有欲，哥、这么久了，你应该能感觉到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有点幼稚中二，有点固执，还有点心高气傲的，我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之前我甚至不知道我会喜欢男生，我和你一样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除了你，我再也遇不到第二个‘郁深’了。”


    不会有第二个，不会有人和你相似，和冠军奖杯一样，全世界只有一个。


    “做我男朋友吧，”江为止说的很认真，“我绝对不会束缚你，控制你，我会让你过的自由，永远都支持你……如果愿意相信我的话。”


    相信，郁深一直都相信。


    郁深凑近他，离他不过半米距离。


    他在仔细看，仔细看这个他早就认定的人。


    他没见过江为止小时候的模样，在江为止出名前，他离开了人世间。


    再次醒来已经时隔五年之久，一切的一切让他陌生。


    说他不会不安是假的，郁深也是人，他的情感和感受只是被隔离了，并不是消失。


    他在逐渐体会人情冷暖，也逐渐和过去和解。


    江为止率先带他走进了一个他没见过的世界，起初或许只是源自于江为止对他的好奇，和一点小小的正义感。


    但是重生后，江为止是第一个带他体会世界感受世界的人。


    他教他做很多事情，他问他喜欢什么，他在乎他的每一次情绪。


    郁深完全不觉得这些在


    “我不觉得你幼稚、固执、心高气傲。”


    “我很喜欢你幽默，坚持，意气风发。”


    郁深低头，音量很小但是两个人能听的清楚：“我嘴一直都很笨，情商也不高，你知道的，我说不出来什么长篇大论表达自己的感受，我还没有完全搞懂喜欢是什么、爱是什么。”


    “很陌生，但我会努力，我为你每一次成功热泪盈眶，我想这大概就是喜欢吧——至于爱，我觉得那应该藏在生活的柴米油盐里，我们有很多时间去慢慢感受的，我的理解对吗？”


    “对！”江为止上前一步抱住只属于他的冠军奖杯，“太对了哥。”


    尽管天气有些炎热，但是郁深还是紧紧回抱。


    “那我不是替补了？”


    “嗯，是我的现役，也是余生中唯一的男朋友。”


    郁深知道，这种感情感受一次就足够了，如果和江为止走不到最后，他也不会再对别人动心。


    就像职业赛场上荣耀夺目的冠军奖杯，一个就够。


    江为止紧紧抱了抱他，亲了他好几口才松开。


    江为止擦了一把额头的汗：“吓死我了，我要是不夺冠，都不好意思和你表白了。”


    “怎么会，”郁深说：“不管你有没有夺冠，我都会答应的。”


    “那不行，那有点不给你长脸了，”江为止握他的手：“虽然他们一辈子也不会知道了，但是不管怎么样我也是被杀神教导过的人，要是不夺冠，太丢人了。”


    两个人只腻歪了一会就分开了，江为止那边还有很多工作要做，而郁深也在江为止之后打算回去看望文叔叔一家。


    这两天他也有问文叔叔一家的情况，文雅已经脱离了危险，只受了一点皮外伤，不过还要在医院观察一段时间，再加上孩子情况特殊，不让人带着也不放心。


    严重的就是文阿姨了，背部严重损伤，以后很有可能整个后背失去感知能力，万幸的是下半身没有瘫痪，会影响一段时间行走，需要好好复健。


    不过本城的医疗设备不够全面，文叔叔带着妻女辗转到了首都，才得救的。


    郁深提前回去这件事给江为止说过了，也就先他了一两天，刚好首都还有杨一仙和程阳下，他早该和程阳下见一面了，终于回国，落地那一刻就给杨一仙私发了消息。


    他毕竟摸不清楚程阳下的态度，没有杨一仙，他俩很难聊得开。


    让人接受他的身份，还是太勉强了点吧。


    而且就算是以前的自己，也没和队友们聊过几次。


    【god】：【OK，我帮你把他骗出来】


    【god撤回一条消息】


    【god】：【OK，我帮你把他约出来】


    【god】：【他这人还是很好说话的，你知道的，别紧张】


    郁深知道的，程阳下之前和他说话一直很直来直往，大概是觉得他不是杨一仙的性格，听不出来话中话。


    光凭这点也能看出来程阳下对待不同人是不同的态度。


    比如他对待前杨经理，就没什么好脸色。


    为此还被买水军黑过，不过他这个人也不是很在意这些，是个性情中人。


    郁深随便在附近开了间酒店，放了行李就去医院了。


    文叔叔给了他医院地址和门牌，还怕会占用他时间，特意说了如果没空的话不用来的，但是郁深说自己刚好回首都有点事。


    文叔叔见到他之后，痛哭流涕的感谢他，如果不是郁深，他们真的没有钱辗转到这么好的医院。


    网上筹钱很理想，施工现场的问题，开发商和施工团队也赔了不少，只不过现在正是要用的时候，文叔叔说一定想尽办法把他钱还上。


    郁深没什么物欲，赚钱也基本上不知道干嘛，帮帮人挺好的，所以表示自己并不着急。


    文叔叔一边走一边说：“太感谢了小余，真的，前两天赔偿款一直没打下来，我都要急死了，还好有你，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走到病房门口，进去一看，文阿姨躺在床上，还不能下来，身上带着一些仪器，脸色不太好，但是还是朝着郁深笑了笑，发出力气有点困难，所以很小声说：“小余来啦。”


    “文阿姨，”郁深看着之前朝夕相处过的邻居妈妈成了这样，也是怪不好受的，坐在病床旁边，说：“我来看看您。”


    “谢谢小余。”


    文阿姨也知道郁深帮了他们，要是她现在能动的话，一定站起来好好鞠一躬。


    如果她未来还能鞠躬的话。


    郁深和文阿姨短暂聊了两句，怕影响她休息就止住了话题，改问文叔叔：“小雅呢。”


    他们的女儿，一个智力问题的孩子，但是总是对着所有人笑，脸有些圆润，之前经常梳着很漂亮的小辫子找郁深玩儿。


    起初知道她患有这种疾病的时候郁深还觉得有些惋惜，现在他们遇到这种事情，更觉得命运真是不饶人。


    好好地一家子，原本已经没了亲人，本来在一起生活也算苦中作乐，怎么还遇到这种事情。


    “小雅被儿科护士带去照顾了，多亏他们，不然我都没办法兼顾这么多。”


    文叔叔黑眼圈很重，这几天肯定是没睡好，老婆孩子被砸到之后他的脑子都是麻木的，徒手把碎块掰开，周围的工友打了120。


    那天是小雅突然想见他，文阿姨才带去工地里看看他，谁成想转头买瓶水的功夫，自己妻女就被压在水泥墙下了。


    抢救那天文叔叔七七八八的把坏的结局都想了个遍，他也是很不想闲着，把手机里能打的电话都打了一遍，他倒也不是真的想麻烦别人帮忙，就是想说说话，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否则他一个人坐在手术室外面要崩溃了。


    知道女儿没事后，悬着的心还是没有放下来，倒不如说更紧张了。


    他和文阿姨相恋多年，两家的亲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都是从小城市出来的人，家里没钱，没什么文凭，只能过一过底层日子。


    但他们两个一起打工度日，起码吃穿还是可以供得起。


    攒了一小点钱以后，文叔叔和文阿姨才考虑要孩子，谁知道怀孕期间，文阿姨得了罕见病，光是治病保胎就花了不少钱。


    医生说她不能流产，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好不容易鬼门关走过来，钱花的差不多了，孩子却是个智力缺陷。


    但文雅就算是个智障儿童，他们夫妻俩也决定要养她一辈子了。


    任何生命来到这个世界上都是非自愿的，人穷尽一生寻找的不是生命的意义，而是自愿的理由。


    生命本来就没什么意义。


    但是他和妻子想成为文雅的理由。


    为了生活质量不再降低，他们搬离了原本的房子，找了个便宜的地方，也就是郁深一开始睁眼看见的筒子楼。


    起码那里房租低，省下来的钱可以用作其他地方。


    文叔叔和郁深说到这里还有点崩溃。


    “我们这辈子不说行善积德，起码没有干过什么坏事，老天爷真是……”


    是啊。


    老天爷真是的。


    郁深仰头看见医院的天花板，轻轻的叹了口气。


    他安慰文叔叔：“一定会好的。”


    文叔叔只是摇摇头：“我不该和你一个孩子说这些的，但是——唉，我真觉得太难活了，活着真难，太难了。”


    如果是多年前的郁深，大概也觉得活着真难。


    活着的时候，无时无刻的视奸和控制，精神不稳定的母亲，从没见过面只存在话语中的父亲，战队里的不平等要求……


    活着的时候，郁深真的蛮想死的。


    死过以后，郁深承认自己也说不出这个世界的好话。


    只是那时候看见WD的夺冠新闻他产生了一些逆反和报复心理。


    想把之前没做过的都做一遍，能活多久活多久，哪一天自己再出什么意外，那也随意。


    虽然哪怕这样他的叛逆也并没有多过分。


    他非自愿的来到了世界上，两次。


    “万幸的是，”郁深却又释怀的笑了笑，说：“阿姨她没事，小雅也没事，医药费的事情也解决了，你们一家人还在一起，互相扶持，互相鼓励，一定没有过不去的坎。”


    郁深已经找到自愿的理由了，不止一个。


    “我这样的人都能走出筒子楼，文叔叔，你们也能走出去。”


    文叔叔听完郁深的话颇为动容，胡乱擦了擦眼泪。


    总觉得郁深说的并非那个小破楼，话里还有些别的含义。


    “谢谢小余，我这人真是，已经被这么多人帮着了，还在这儿说这些，”文叔叔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你别入心，我就是发泄发泄。”


    明天太阳照常升起，等回了本城以后照常工作，借着有社会的帮助，把该还的钱慢慢还了，他们一家子一定能换个大房子住。


    一定能走出筒子楼。


    最后文叔叔请郁深吃了一碗面，就回医院继续看护妻女了。


    郁深和他告别后，回酒店的路上和江为止通电话。


    昨天他们庆功宴郁深没去，因为觉得虽然和江为止在一起了，但是庆功宴还是留给队内的人比较好，就算是家属也得保持距离。


    今天他说他到医院了，江为止担心会有什么事儿，郁深隔了几个小时一发消息说回去了，马上就给他打了个电话。


    “医院能有什么事，”郁深笑了：“我很好。”


    “……那谁知道，最近医闹的新闻也不是没有，还是小心点儿比较好……小姑娘一家子没事儿吧？”


    郁深把情况大致说了一遍，江为止也有些唏嘘，觉得这一家也真是不容易。


    他还通过捐款渠道捐了点钱呢，能帮上忙就最好了。


    “哥，那你今天没见到日落前辈吗？”


    “没有，下飞机先去了医院，和杨一仙约了明天。”


    “哦好，别着急，慢慢来嘛，”江为止说：“我大概也明后天回去，说不定能一起回本城、唉你猜我冠军皮肤给谁了？”


    “十九君。”


    “唉，这么准？”


    “之前就猜过，”郁深轻笑：“十九君挺帅的。”


    “本来主办方问了我要不要选流陨的，”江为止说：“但是流陨已经有你的皮肤了，我想着一个就够，想来想去，还是选了十九君。”


    本来这次比塞他未必会用十九君，但是既然阴差阳错的用上了，干脆就选了。


    聊着聊着郁深走到了酒店楼下，忽然呼吸一滞。


    酒店楼下的便利店走出来一个人，这人挺高，头发微微长但没有挡眼睛，比起五年前瘦了点，戴着眼镜，穿着一件单薄的黑色衬衫，整个人要融进黑夜里。


    他手里提着一袋子东西，正从袋子里拿出来一个看上面的日期和配料表。


    郁深脱口而出：“日落？”


    第57章


    对方回头看见郁深那一刻几乎瞬间停住。


    无数的画面和即视感在脑子里交织缠绕。


    恍惚幻觉一样, 让程阳下不得不用力眨了眼，才看清这个人长什么样子。


    其实他一直就没相信郁深真的回来了。


    只是在群里他没说。


    一开始是有点……好吧一开始是非常介意，回来以后还和杨一仙吵了一架。


    但是看见有一个人真的也好假的也罢, 能把几个人联系在一起，一时间也分不清好事坏事了。


    所以他最终选择沉默, 尝试着当朋友相处。


    但是他始终认为这不是郁深, 只是一个新来的人。


    可看见郁深那一刻, 程阳下震惊了。


    这种即视感说不上有多强烈，但是足够提醒一个人它存在。


    “好, 那我先挂了, 回头聊。”


    郁深挂了电话, 站在程阳下面前, 张了张嘴, 又闭上了。


    而程阳下也隔了良久，才开口：“你是谁？”


    “……”


    就这一个问题, 本来做好了心理准备的郁深却突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最后的最后, 两个人坐在便利店里的椅子上，看着窗外赶路的行人和昏暗的天色。


    程阳下买了一袋子果酒，开了两瓶放在两个人面前。


    也不知为何就猜出来了：“你是群里那个吧。”


    “嗯。”


    “……”


    诡异的即视感。


    太诡异了。


    那个人, 六年前的那个人也是，只回复了一个字。


    程阳下在空调房里有点出汗了。


    往事历历在目, 哪怕走到国外去接受了高等教育, 接触了很多不同的人, 他也没有忘记。


    是自己，劝郁深离开。


    是他，他那天晚上和郁深说了那些话。


    是因为他。


    程阳下用力捏了捏手上的果酒，易拉罐被捏的稍微有点变形。


    他没有忘记, 他也无法忘记。


    只是他逐渐理解了杨一仙当年的做法，自己走不出去，难道还不让别人走出去？那不应该。


    所以他没退群，看他们在群里聊天挺开心的，也就够了。


    郁深是真的回来还是假的回来重要吗？


    ……重要。


    他果然还是不相信。


    奇怪的是他为什么要和这样一个面目陌生的人坐在一起，还分酒给他喝？


    他难道不是应该直接抽身走人吗。


    郁深在良久的沉默中，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和杨一仙这次，又吵架了吗？”


    “我们什么时候不吵架。”


    程阳下回应倒是快。


    “也是……”郁深笑了笑说：“这次是因为什么，他说郁深回来了，让你很生气吗，你和他打了一架？”


    “……”程阳下看了郁深一眼，看他自然的用那个名字代替“我”，看他说话说的流利顺畅，和以前完全不一样的脸居然还带着笑意。


    他心情很好，客观意义上的很好。


    和之前完全不一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同一个人。


    “没打他，开玩笑的，”程阳下移开了目光，说：“真打了也是那小子欠揍，哼。”


    至少之前那一架打的，确实是杨一仙主动找的，为的就是程阳下打他一顿。


    所以郁深不否认这一点。


    “那你，还打游戏吗？”


    “偶尔。”


    “好吧，不过松格很久没打了，这段时间他玩新英雄，好多技能他都不认识了。”


    “……你们打过游戏？”


    “嗯，一起去网吧打了两把。”


    “……”


    程阳下再次沉默。


    郁深的游戏技术不是谁都能复刻的。


    虽然杨一仙在自己面前总是不着调，但是起码他知道杨一仙不会拿这种事情来骗自己。


    他们一起打过游戏？


    他们是真的认为这个人就是郁深。


    这让他想起来，回国那天之后杨一仙发给了自己几个游戏视频，当时他有点抗拒，所以就没看，至今也没有点开。


    “我不会相信，”程阳下还是忍不住开口了，打破微妙的平和：“我不会相信郁深还在，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做这些。”


    好奇怪，他真的觉得很诡异。


    最可怕的是自己也有这种恐怖的即视感，一种他就是郁深的即视感。


    程阳下非常抗拒这种感觉。


    郁深对他的状态不意外，倒不如说甚至习惯了。


    从江为止到松格每个人都有这个阶段。


    他从不想强求别人接受，他是不是自己这件事，他并没有什么执念，如果不是对方发现，他也没想过承认。


    没错，郁深觉得自己不应该强求的。


    “你不用太紧张，我没想做什么，”郁深说：“你觉得自在就好，我们也可以不见面——如果你觉得我冒犯到你的话。”


    他这种淡淡的语气，太熟悉了。


    虽然之前他不会说这么多字，但是这个语气太像了。


    程阳下想马上走人，但是又想是被什么东西定在了椅子上，动弹不了。


    该死的杨一仙这个时候怎么不在。


    他不是最会调节气氛了吗，赶紧过来啊。


    程阳下脑子里一团乱，都想着要不要真的给杨一仙发给消息让他赶过来了，可是又觉得这样做完全没有必要，他和一个认识自己的陌生人交流，还需要别人当媒介吗？


    只是这个陌生人和那个人有点像而已。


    只是有点像，有点像对吧？


    郁深不知不觉喝完了一罐度数不低的酒，而程阳下手里的酒罐被捏的变形却没减少一口。


    他们就在尴尬中两个人都没离开，一直到夜幕彻彻底底的降临。


    上次有这样的毅力，还是出事前WD基地的冰箱旁，他们俩也就这样坐着，只不过两只猫不舔毛了，改喝酒了。


    本来只是网上不见面，程阳下也不知道自己会抗拒成这样。


    可能是因为当时他甚至没有这种即视感，没有这种直觉，所以他可以把眼前的人当成真的陌生人。


    一个让自己队友开心的陌生人。


    可他见到了，太像了。


    像的有点无厘头，因为他对郁深的了解也并不是全部，但是就是觉得像。


    怎么会这样，好矛盾。


    这家伙居然也不走，坐在旁边，两个人像是两尊大佛。


    互相都请不动彼此那种。


    最终郁深率先起身，程阳下反而松了口气，以外他终于要走了，不和自己尬坐了。


    但是郁深很快回来，买了一块便利店里的巧克力蛋糕放在他们之间。


    程阳下噌的站起来，盯着那块蛋糕瞳孔地震。


    郁深其实只是看他紧张，想着吃点东西缓解一下，没想到他反应有点大。


    他意识到对于这块蛋糕，自己的情绪只有感谢和怀念，但是程阳下不一定。


    这蛋糕很可能是戳中他痛处的一环。


    “抱歉，不是故意的。”


    “你……”


    “真的不是故意的，不是逼你接受。”


    “……你这话说出来，不就是在承认你是郁深吗？”


    “……抱歉。”


    “搞得我怪你一样，这叫什么事儿，”程阳下心里更烦躁了，平衡被一块蛋糕给打破，“坐。”


    一直相互憋着也不是个事儿，郁深也不想和他继续尬着，他认识到自己的私心还是希望他和WD的队员能知道。


    否则他不会拿这块蛋糕的。


    在沉默中理清楚思绪，郁深便开口说：“不如你来提问，我来回答。”


    怕是队友之间这么多年什么都磨没了，唯独默契不减：“……也很有可能是他们后来告诉你的。”


    “那你就问只有我们知道的事情。”


    “……”这的确是最快速确认的办法。


    “……当年，”程阳下沉思片刻，开口：“凌晨里冰箱分你的饮料什么味道。”


    “不是冰棍吗？”


    郁深吃完肚子还痛了一宿，他记得是草莓味的。


    “……第二年给你的生日留言，我写了什么？”


    “生日快乐，没了。”


    “我和你见面单独说的第一句话。”


    “吃饭了没，你问我。”


    说实话这句话程阳下自己都不记得了。


    但是郁深这样一说他倒是想起来了。


    当时他看见郁深还在房间里，刚刚还挨了顿骂，有点不忍心就过去主动搭话了。


    结果被斜眼看了一下，没得到任何回应。


    那眼神充斥着疲惫和阴郁，怪吓人的。


    程阳下倒是没被吓到，只不过那一瞬间他知道这个人有多不好接近了。


    起初他们都这样想，后来才发现这个人并非锋利，而是有点沟通障碍。


    可还是完全无法相信和想象，当年被误解成充满棱角，锋利的鲜明的人，会在群里和他们插科打诨，会道歉也会笑。


    郁深的回答又把程阳下堵得慌，因为这确实是他们之间的事情，别人不在场不会知道。


    杨一仙他们、即视感、种种回答……


    他就是郁深。


    他怎么会是郁深。


    郁深已经死了，死了六年了。


    只有他接受不了吗？为什么看群里的聊天他们好像都接受的很自然？


    “我也没法给你解释，因为我也不知道原因，”郁深看他皱着眉头，说：“如果你实在是……”


    程阳下忽然长舒一口气，他虽然烦躁，思绪很乱，但是他起码分的清事实。


    而且他也不是对谁都暴躁，大部分时候他可以冷静。


    只是这件事是关生死，他无法当作一件小事处理，刚才很长一段时间都钻在牛角尖里。


    耳鸣过后，程阳下闭了闭眼，又睁开。


    “尬仙就是鬼精了一点，起码他不会骗我，这点我知道，而且格子和擒光也不是随便什么事情就能接受的类型。”


    “所以……”


    “……我还不知道。”


    “没关系，我真的不是强求你接受的，你完全可以把我当作重新认识的陌生人。”就像他一开始也是重新认识的杨一仙他们一样。


    让程阳下先知道真相再接触，是有点本末倒置了。


    程阳下和郁深坐了这么久，烦躁的感觉确实一点一点过去了。


    只是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如何处理这件非比寻常的事情。


    他想问问同样消失过的松格，是如何接受的。


    只有自己是被先斩后奏的吗？为什么只有他心里这么乱，有点想哭，有点反感，又有点……高兴。


    郁深知道他一定不好受，所以全程都很安静，程阳下不说话的时候他就不开口，等一会儿程阳下的回复。


    程阳下还想说些什么，手机这个时候响起了一首英文歌，是他电话来了。


    郁深：“接吧，你先忙。”


    程阳下：“……”


    程阳下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哼了一声，接通打开免提。


    程阳下现在还在烦呢，刚好有个可以发脾气的家伙来堵枪口，似乎是掩饰自己复杂的情感，开口语气没收住的有点冲：“说。”


    “火气这么大，”杨一仙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谁惹你了？”


    “……你到底说不说事？”


    “好好好，我是想问你明天要不要出来，朋友之间吃个饭什么的。”


    程阳下看了一眼郁深，郁深莫名读懂了那个眼神。


    郁深选择了彻底安静不吱声，不然可能有生命危险。


    “只有你的一个人？”


    “除了我，你还想见谁不成？”对面脸不红心不跳的犯个贱撒个谎：“老地方？”


    “你确定，你是一个人？”


    杨一仙笑着说：“我不是人我难道在你眼里是东西吗，这就过分了啊。”


    郁深不置可否：“……”


    他的话术弯弯绕绕，程阳下冷笑一声。


    程阳下闭麦问：“还有你对吧 。”


    事已至此，坦白从宽：“……嗯。”


    他记得前一秒程阳下还说了一句。


    杨一仙不会骗他来着。


    郁深还是在心里给杨一仙点了一根蜡。


    杨一仙见他不说话，撩哧了他一句：“嗯？难道我们几日未见你不想我的吗，宝贝。”


    “谁是你宝贝我是你祖宗。”


    嘟嘟嘟——


    公寓懒人沙发上，杨一仙听见手机一串忙音。


    嘶……


    不应该啊，难道一贯的招数不行了？


    程阳下不应该被自己恶心的不行，然后马上答应顺着网线来揍自己吗？


    不会吧。


    ……玩脱了？


    便利店座位上。


    程阳下挂了电话莫名舒坦多了，可能是因为骂了某人一句，情绪得到了最佳宣泄。


    郁深沉默了片刻，终归还是没憋住。


    “噗，哈哈哈……”


    程阳下意外的发现他笑的很开怀，意外的发现自己也笑着说：“……笑个屁……”


    但是这实在是太戳郁深笑点了：“哈哈哈哈哈……”


    笑会传染，这是真的。


    程阳下挡住半边脸努力憋住：“……到底为什么啊！”


    “哈哈哈哈哈抱歉抱歉，”郁深差点笑出眼泪来，说：“就是之前在班车上总是看你们很热闹的在聊天，我看擒光他们笑，我不知道你们在笑什么，恐怕那时候也无法理解，但是我现在好像知道了。”


    “切，”程阳下停止嘴角上扬，说：“是那神经病欠骂。”


    “哈哈哈……”郁深咳嗽一声，停止笑声，“他平时很正常的，估计是故意这样说的。”


    “嘁，所以更该骂了。”


    这么多年过去还用同一招激将法，程阳下翻了个完全不温柔白眼。


    还当他是二十岁遨游拂晓的网瘾少年吗？


    不过两个人奇迹般的破了冰，也算杨一仙有功劳了。


    郁深又说了很多回来之后的事情，包括杨一仙他们是怎么发现的，程阳下才知道故事中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WD的现役ADC江为止，之前是郁深的粉丝。


    “是他一个一个去游说的，否则其实我也觉得保持距离就好，毕竟我也不希望你们再次为我不开心，不过和朋友们在一起玩儿的久了，反而贪心了不少，这么快让你接受不是我的本意，真的。”


    换做之前郁深真的会选择直接离开的。


    但是现在他做不到了。


    他还挺怀念当年和程阳下坐在冰箱前吃冰棍的，虽然最后换来了一场胃痛。


    所以说得到的越多就越贪心，以前一根冰棍和一块蛋糕他就能满足了，不管后果的满足。


    现在他却想把朋友和爱人都紧紧握住，想拂晓这款游戏能够长存百年。


    程阳下则是在紊乱的思绪中抓住了一根可以解开绳结的细线。


    紧绷的神经松散开了之后，他在复杂的情绪当中也找到了出路。


    程阳下：“我刚才突然在想，如果死掉的是杨一仙，他多年以后回来，我会不会接受他变了。”


    郁深：“你的结论呢。”


    “我发现就算他成了一条狗，我也当他是兄弟。”


    郁深：“确定不是变着法在骂他吗？”


    程阳下倒没反驳郁深这句：“所以——”


    程阳下深吸一口气，还是有点别扭，但是终是朝郁深伸出手。


    “兄弟，欢迎回来。”


    “谢谢欢迎，”郁深倒是学会了开玩笑：“但是我不是狗。”


    “……啧。”


    有点明白杨一仙的乐趣了：“开玩笑的。”


    程阳下收回手，喝了一口没喝完的果酒。


    觉得郁深真的不一样。


    但是又挺好的。


    离开那鬼地方和莫名其妙的人，有人气多了。


    复杂的情感最终是高兴站了上风，打败了反感无措和悲伤。


    郁深主动说：“明天一起打游戏吧，看看退步没。”


    “再过十年我也是拂晓的野王爸爸。”


    “山有木被削了。”


    “……策划真没品。”


    郁深放松下来，才掏出手机，看见不知不觉已经快晚上九点钟了，自己之前和江为止挂了电话还没后续呢。


    江为止刚才发了一个大白狗问号的表情包。


    【江为止】：【聊的不愉快吗？】


    郁深看见消息的时候是二十分钟后。


    【余生】：【刚聊开，感谢杨一仙的电话】


    【江为止】：【这是尬仙的被动技能吗，远程还能破冰呢】


    程阳下问了一嘴：“谁？”


    “男朋友。”


    “哦，男……谁？？”


    郁深以为他在问男朋友是谁：“江为止，我男朋友。”


    “？？？”


    不是哥们你刚才那么长一段故事自述没提到这层关系链啊！


    而且，谁？？


    “你们两个冠军ADC搞到一起去了？！”


    事实上，郁深想说自己选择并非冠军ADC，只是一个有点名气的技术主播。


    但是郁深点头：“……是吧，你接受不了吗？”


    “……不是，”程阳下只是很震惊，但是他还没封建到指指点点朋友的对象是男是女什么身份，“只是今天晚上会多一个睡不着的人！”


    没错。


    杨一仙在程阳下挂断电话之后，给郁深和程阳下都发消息了，郁深“我们”两个字，再无音信。


    没有人理他唉！


    他着急的站起来在客厅踱步。


    走来走去走来走去。


    越走越心虚。


    不会真的玩脱了吧？


    实际上挂断的下一秒杨一仙就和程阳下坦白并道歉了，程阳下不理他，郁深也没理他。


    真的真的没有人想起来理他一下唉！


    而且两个人全部都是话说到一半突然消失，杨一仙甚至从反思自己到了担心他们人身安全的地步。


    然而真相是，聊到晚上的两个人手机都没电了，又都喝了点酒，郁深给杨一仙发消息弹出来一个关机提示，手抖点了发送手机就光荣阵亡了。


    江少爷那边虽然有时差，但是早早知道郁深没事儿，也就放心了。


    郁深回酒店充上电之后，因为奔波一天加上倒时差确实有点累，充上电开机之后，一直以为自己回了杨一仙，实际上他没有回，早早入眠了。


    但是程阳下的手机安静的在口袋里暴毙，他本人酒量本来就没郁深好，回去之后头有点疼，简单的洗漱了一下甚至充电头都没插上就睡了。


    这个城市的确是多了一个睡不着的人。


    不是程阳下，不是郁深，也不是还没回国的江为止。


    会是谁呢。


    某平台游戏分区直播间，百万粉丝的主播凌晨三点钟还挂着直播。


    他的直播内容是某个知名植物打僵尸的游戏。


    僵尸吃掉了他的脑子。


    【尬仙？这么晚了还在播啊】


    【刚才怎么不放火爆辣椒下去，烧一排呢】


    【快放猫草救一下啊！】


    【三点钟，主播当真修仙呢？】


    【大晚上的，怎么突然直播打僵尸啊？】


    “我看这火爆辣椒也是眉清目秀啊。”


    【？？】


    “这猫尾草也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


    直播间关闭之前最后一个弹幕。


    【寡疯了？】


    第二日一早。


    “喂……”声音来自程阳下。


    程阳下开门看见了一脸无奈的郁深，也看见了后面顶着个黑眼圈的杨一仙。


    他确实有点心虚，因为早上起来的时候他就想起来昨天撂了电话就没后文的事儿，不过他只有一点心虚，不多：“……你不至于吧。”


    郁深反倒像是被杨一仙押送过来的逃犯。


    他真的记得自己回了，怎么会没回呢……


    第58章


    客厅的沙发上, 程阳下和郁深坐着，一个不太服气，一个非常淡定。


    杨一仙站在客厅, 又绕着茶几来来回回走了两圈。


    “你们两个，在一起喝酒也不知道说一声, 一个挂我电话, 一个打字打一半, 我大半夜都打不通你们电话，两个手机都关机？”


    这真的很恐怖了。


    不知道的以为程阳下对他气急败坏要拉着郁深一起爆了。


    他都从松格李允浩问到江为止那里去了。


    还是江为止凌晨五点多看见了消息给杨一仙, 杨一仙才知道他俩没事儿。


    何止没事儿, 一起喝酒喝到大半夜, 手机关机了也不知道充电。


    这很坏了。


    “我真的以为我回了, ”郁深虽然面上没什么情绪, 但是心里还是很心虚的，“……我大概是太晚忘记了。”


    他早已从江为止那里感受到了回消息的重要性, 12个小时没回消息江为止都要担心他是不是出事了。


    主要是他之前真的出过事。


    尤其这种手机完全打不通的情况, 确实挺让人慌张的。


    “……”程阳下也难得没有反驳杨一仙。


    “而且不是不让你喝酒吗，怎么又喝起来了，”杨一仙翻完第一笔账, 开始算第二笔，挑眉：“留学留出胃病了, 能不能多注意一点？嗯？”


    “你胃病？”郁深扭头看程阳下, “怎么昨天不说。”


    他不光喝酒他还买了一大袋子呢, 好歹是郁深分了几瓶走，中间吃了个蛋糕中和了一下。


    郁深之前就胃病，他清楚疼起来不死人，但是要人命。


    当时程阳下不知道他没吃东西, 否则是不会分那半根冰棒的。


    “留学生胃病不是正常，”程阳下小声嘟囔骂骂咧咧：“我又不是要一天喝完——”


    事实上，他们就是一天，哦不，是一晚上喝完的。


    郁深看见程阳下的时候他还在看酒罐上的成分表呢。


    好一个掩耳盗铃。


    “你呀，”杨一仙戳了戳程阳下的额头，又戳了戳郁深的额头：“还有你呀。”


    郁深认错态度良好：“下次一定注意，保证人身安全。”


    程阳下：“……你怎么变成爹系了，这是你台词吗。”


    “嫌我爹味重？”杨一仙屈指弹他一个脑瓜崩，阴阳怪气：“那你觉得我该是什么台词，哎呀嘤嘤嘤程程宝贝咱们不喝酒了，还有小郁郁下次回消息不要回一半哦。”


    程阳下浑身鸡皮疙瘩，哈气：“啧！”


    郁深也僵住了，很难忍。


    “好了，”杨一仙一秒恢复正色，说：“昨天我也不对，我不该那么不认真，我只是觉得你会抗拒，才故意找个由头想着先约你出来再说，没想到你俩先遇上了，”


    “六年前我就说了，”程阳下抄起双手，“别以为自己很了解我。”


    “六年前我确实敢说，但是现在我不敢了。”


    “……？”他就这样承认了，反倒是程阳下疑惑了。


    “毕竟我们这么久没见，感情这种东西确实都是有保质期的，六年绝对也谈不上短，不光是你、你们其实都变了很多，我昨天意识到，我的确已经不再了解你了。”


    杨一仙平时一直蛮游刃有余的，和人交流是他的强项，只要他想他不会让任何人不舒服。


    这也是程阳下老是对他哈气的原因，因为有时候杨一仙就是故意的，否则他的性格怎么样都不可能被人打，程阳下也不是天天打架的小混混。


    能出国留学，他家境不错，郁深大概知道他从小家风也很正，所以第一个看不惯战队里的杂鱼作祟。


    但是游刃有余的高情商突然自谦和感性起来，郁深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杨一仙看向程阳下：“我很慌，是因为我觉得你真的生气了。”


    杨一仙又看向郁深：“我急着找人，是因为我也害怕你们真的出什么事。”


    说白了，他们不是基地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程阳下留学多年没有联系，已经不是当年气过以后还会拉他打游戏的少年，郁深更是真的死过一回，没有人能承担一个人离开两次。


    杨一仙继续说：“算下来我和日落认识不止十年了，和你们认识也快十年了，再加上我们和普通的朋友不一般，我们有更难忘的经历和成就，不管当时下了比赛多尴尬，也是陪彼此捧过三次冠军奖杯的了。”


    “看在奖杯的份上，”杨一仙笑了，笑的甚至有些认命的自嘲，因为熬了夜脸色不太好，看起来有点憔悴：“别吓我了，上帝的小心脏受不了。”


    程阳下被他说动了，抿了抿嘴低下头：“我不是，我就是和以前一样和你相处，我说你不了解我，其实只是不想承认你很了解我……现在和以前都是——我也没有生气，我就是和以前一样，我也觉得你不会放在心上才凶你……”


    郁深也想开口安慰些什么，忽然看见杨一仙的表情，收住了话头。


    “xu～”


    一声流/氓哨。


    杨一仙表情瞬间转危为安，并且带着几分得意和嬉闹。


    他哪里还有刚才憔悴可怜的样子。


    他在程阳下察觉到不对劲抬头的一瞬间笑道：“可爱哦。”


    我——


    草！！！


    程阳下满脸涨红瞬间杀出去：“杨、一、仙！！！”


    着了他他妈的$@g#&的道！！！


    “哈哈哈哈我会把那段录音在我六十大寿上反复放的哈哈哈哈。”


    “在你葬礼上放吧！！”


    郁深看见枕头在自己面前乱飞，扶额。


    好险，他差一点就感动了。


    就差那么一点点。


    郁深手机响了，接通电话。


    “喂……额，我这里是有点吵，嗯，大概是在杀人吧，应该没事的，你继续说。”


    来电是李允浩，因为昨天杨一仙也给他发消息了。


    他早上起来也担心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收到了消息已经找到人了。


    但他不太放心，所以还是打来了电话问问。


    为什么打郁深的电话。


    因为觉得如果是这三位的配置，那郁深应该是最靠谱的。


    事实证明他的了解和猜测完全正确。


    郁深：“嗯，我应该过两天会本城，到时候来找你们。”


    “那可要把现场的感受告诉我们，可惜今年没机会去，不过线上直播也很精彩，明年有机会大家一起去吧？”


    “好呀，”郁深点头：“对了，我和江为止……”


    郁深和李允浩打了十几分钟的电话，七七八八的也把事情说清楚了，这次他强调了人物关系。


    李允浩表示支持他们，两个都是他队友，他了解江为止也知道郁深的为人。


    郁深打完了，那边也打完了。


    随后三个人正常的吃了顿饭，作为游戏“中年”，一起去打了游戏。


    程阳下绝对不是偶尔玩的水平，他几乎没有适应版本，很快就跟上了，一定是私底下有上游戏的。


    不过这个郁深就不拆穿了。


    其实杨一仙之前突然变脸在郁深看来也并不是他没心没肺。


    可能他也受不了煽情的氛围吧。


    他的招数奇效在于，程阳下瞬间对他不愧疚了，恢复到了互喷的水平线。


    有实力。


    郁深第二天又抽空去看了文叔叔一家，带了点慰问品过去，晚一点的时候去机场接江为止。


    他提前了半个小时过去等着，江为止消息来自六个小时之前，上飞机之后他基本上人就消失，这一点不奇怪。


    但是他下了飞机精神头这么足，郁深没想到的。


    自动门一打开，他就像是被一只大狗扑过来撞了个满怀。


    真的是“撞”。


    而且还摇尾巴呢。


    “哥！”江为止的脑袋直蹭郁深的脖子，说：“想我了没？”


    “想了，”虽然才两天不见但是郁深已经开始想他，就是接住一个比他还高的大狗有点心有余力不足，“工作顺利吗？”


    “没问题，已经定下来了，而且我放假了，我们要不要去到处玩一玩啊？你有没有什么之前想去的地方，一只没去的那种，我时间空下来，我陪你去。”


    “好啊，一起想想吧。”郁深笑了笑，然后越过他的肩膀看见了后面，各种假装自己很忙的人。


    尤八月一只手捂住年纪最小的苗乐同的眼睛，即使苗乐同还想看，另一只手抬高挡住了金主秦庄生的视线。


    虞原抬头望天惆怅，男大不中留，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已经在考虑以后江为止要是被骂，自己要怎么安慰他了。


    柳和星眨眨眼懵了，之前他们好像还没在一起但是亲了，现在他们好像又在一起了因为抱了。


    可是抱了和亲了，显然是亲了更亲密一点啊。


    亲了都不算在一起，那抱了算吗？


    柳和星人生第一次怀疑了一下自己的脑子是不是不太好使。


    钱岳低头看手机，嘴里还叼着一根巧克力棒，其实他刚才是第一个在江为止后面走出来，迅速掏出手机划拉屏幕，其实根本不知道要干嘛但是总而言之先忙起来再说。


    郁深推推江为止，没羞没臊的小少爷对外人的防线可高多了，自信转头说：“我就不和你们一起回了，尤妈，我们先走了。”


    尤八月早料到有这种时候，只是点点头挥挥手，放他走了。


    热恋期，可以理解。


    好在机场大门口来者行色匆匆，他们就抱了一会而已，没什么人停下来拍照围观。


    江为止就傻乎乎的跟着郁深走了。


    为什么说他傻乎乎，因为郁深侧头看了看他，说：“就不怕我带你流落街头？”


    江为止拖着行李箱，受过伤的那只手牵着郁深的手，笑的傻乎乎的摇头：“不怕。”


    “真跟我走？”


    “去哪都跟。”


    郁深服气的笑了。


    他男朋友傻傻的，没有冠军ADC的样子。


    但是他觉得好可爱呀。


    最后把江为止领回自己的酒店，两个人计划明天再回去，并且江为止说自己的母亲扬言要做一桌子好菜庆祝他凯旋。


    “我妈还念叨你呢，”江为止趴在酒店床上看郁深，“说你好久没去我们家吃饭了。”


    郁深坐在酒店单人椅上看最新的刊登了WD第三冠的杂志，那是他们路过附近的书店发现摆在最外，就买了。


    郁深抬抬头，想起来这半年时间他有点忙过了头，好不容易把原主的事情解决了，又马不停蹄的奔赴国外去看江为止的比赛，确实很久没联系江妈妈了。


    江妈妈是个闲不住的人，之前郁深在的时候经常陪她买菜逛街，跟第二个儿子似的，两个人关系也处的可好，郁深还答应帮她要签名。


    这一忙就是半年，这半年阿姨一个人呆着肯定很无聊吧？


    这段时间他真的是太忙了，应该好好买个礼物，送给阿姨赔个不是。


    “嗯，回去就吃，买个礼物给阿姨吧，除了花以外，阿姨平时喜欢些什么？”


    郁深不善分析这些，还是直接问江为止比较保险。


    江为止想了一些方向，除了花，他妈大概就喜欢一些漂亮的东西，这些东西未必要实用，但是颜值一定要高。


    江母的名言之一：“老公可以没用，但是起码要能看。”


    所以她找了自己的爹，有了江为止呢。


    一家子颜值一个赛一个高，都是优良基因的传承。


    “好看的，”郁深思索了一下，说：“好吧，那我留意一下。”


    郁深原本就很好看，现在也很好看，关键是他的气质换了哪副皮囊都出众，平时也把自己养的挺好，原主抽烟他不抽，原主熬夜他早睡，头发也按照郁深自己喜欢的干练风格打理，不卷不烫，不染不漂，就是很乖顺的黑发。


    现在已经完全是干干净净白白嫩嫩的二十岁大小伙了。


    而且原主原本一身的烟味居然能被郁深变成一身清香味，江为止知道郁深刚到这具身体还被烟呛过的时候都有点惊讶。


    他从第一次见面就完全没意识到原主抽烟这回事。


    因为郁深身上一点烟草味都没有，就是淡淡的清香，那种雨后绿叶散发出来的味道。


    想到这里，江为止脱口而出：“送她个儿媳妇得了。”


    好看的。


    郁深不就最好看了吗？


    几辈子都好看，看一眼就够几辈子。


    “……”郁深一愣，翻杂志的手一顿。


    “啊，我不是，”江为止爬起来坐好，说：“我不是说让你答应做我媳妇，没有没有，我就是一时间想不到儿子的男朋友要怎么称呼。”


    他们还没走到结婚那一步呢。


    “……我没说什么，”郁深只是微微红了红耳朵，说，“就是一下没反应过来。”


    郁深翻过一页杂志，刚好那杂志界面是江为止，而且还是一张新的海报。


    郁深眼前一亮又一亮：“你们还拍了新海报呢？”


    “啊好像是，决赛之前吧，我只是被叫过去拍照，好像是说拍了以后夺冠了要登杂志来着，没想到他们动作挺快的。”


    估计是要借比赛结束的劲儿，电子竞技，风刮的很快，所以这种杂志都提前准备选手照片了。


    郁深又笑：“真好看。”


    “确实，”江为止盯着他，也不知是说给谁听的：“真好看。”


    酒店的床虽然是单人床，但是郁深订了个不便宜的酒店，所以也不小，睡下两个人绰绰有余。


    到了睡觉的时候，江为止只是在被子里平躺，唯一的动作是牵住郁深的手。


    “哥。”


    “嗯？”


    晚上人多多少少有点感性。


    “如果我哪天忘记了你原来的样子怎么办？你会不会生我气。”


    “不会，”郁深和他握着手，只觉得很安心，“就算我没变，我们也是会老的，老了以后总会变得难看，都只是皮囊。”


    “……那你现在还怕你会消失吗？”


    “也不会，”郁深再次摇头：“我能做的、想做的、我都努力的去做了，没有亏欠任何人，问心无愧，不惧虚影。”


    “好吧，”江为止翻个身，朝着他，“我也不会同意的，天要收你也不行，因为你已经被我给收了。”


    郁深也转过身和他面对面：“我对你也是有要求的，江少爷。”


    “嗯？”


    “你单挑还没打过我。”


    “……哥，咱能提点人能达成的要求吗？”


    郁深闭眼，说：“你有八十年时间随时挑战。”


    “你说的，”江为止朝着郁深的方向挪动了一下，语气带上些欣喜：“骗小孩不道德。”


    “那我们拉钩，这次绝对不会骗了。”


    “我有个比拉钩还好的主意。”


    “什么……唔嗯……”


    郁深双唇都被含住，亲了好一会才松开。


    “盖章为证。”


    江为止开心的整个人毛茸茸的，他缩回被子里，毛茸茸的抱住了郁深，然后毛茸茸的入睡。


    每一根头发丝都散发粉色泡泡。


    完蛋。


    郁深埋在江为止的肩膀。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又开始狂跳，努力证明自己的存在感。


    现在他能解释这种强烈活着的感觉了。


    原来这感觉是“爱”啊。


    回去之前，郁深机场给江妈妈挑了根很漂亮的手链，而且上面是金子，还保值。


    到家后郁深拿给江妈妈看，江妈妈当场都想再加两个菜。


    她拿着那条漂亮的手链反复欣赏，说：“小余这么久没来，一来就带这么好的礼物，快先坐下，叔叔马上就来，咱们一家人好好庆祝庆祝。”


    一家人。


    郁深低头，有点不好意思。


    江为止拉起郁深：“一家人，妈。”


    江妈妈回头看见他俩握着的手，才反应过来。


    天，真成她第二个儿子了。


    她对儿子的恋爱方面一直很随和，之前她不能接受江为止的游戏，现在都接受了。


    爱情这东西就更难说了，她觉得她很爱江父，江父也很爱她，但是他们还是离婚了。


    离婚之后江母这个浪漫主义也想通了很多，她相信江为止的眼光，以后江为止喜欢谁她都不反对。


    如果他遇不到喜欢的人，那就单着一辈子，只要他开心也没什么不行的，老了以后去各地旅游，找个好的养老院，说不定那时候的养老院里也有电竞房，他还能和老大爷们一起打游戏呢。


    她也不是没看出来江为止对这个小伙子的特殊，只是没想到儿子承认的这么坦然，小余看起来也没有反对的意思。


    看来她把江为止养的很好，是个体面有担当的男人了。


    “那更要赶紧的，”江妈妈喜笑颜开：“快坐下，那不等你爸了，小余先吃！”


    “没事的阿姨，我们还是等等叔叔吧。”


    “妈，我们就不能先放行李吗？”


    “哎呀多大人了还要问妈妈，自己放去自己放去！”


    江妈妈临时加了俩菜，桌子都快摆不下了，江爸爸这次来带了礼物，他给江为止买了一款很贵的照相机。


    江为止爱不释手的捣鼓，和郁深一块在客厅研究。


    然后他们拍了第一张照片，四个人的家庭合照，江为止觉得自己有点照相天赋的在身上，江妈妈说要打出来用相框存住。


    “你小子，”洗碗的还是江爸爸和江为止，前者拍了自己儿子一下，“可以啊，冠军也有了，还把人给拐到手了。”


    “这么说话就很难听了，”江为止说：“什么叫拐，我明明是光明正大，靠实力好不好。”


    “那倒是，我儿子是三个世界冠军，小余肯定很崇拜你吧？”


    “啊，额，你这话……”江为止颇为尴尬，还是有点小不服输的，把碗擦的锃亮还在擦，承认：“哎呀好吧，我哥比我厉害多了。”


    “我就好奇了，都说这小余多厉害多厉害，连你都打不过？他干嘛不去职业队扬名立万啊。”


    “爸，您别管，这是他的自由，”说到这个江为止嘱咐道：“也别提不该提的，他现在就很好了，职业队很辛苦好不好，我才舍不得他去遭罪呢。”


    “是怕人家抢你饭碗还是怕人家辛苦？”


    “我会怕抢饭碗，你不知道我巴不得——”巴不得郁深再创辉煌。


    可是郁深现在就很好了，好不容易把自己养的干干净净快快乐乐，他才舍不得呢。


    但是江为止话锋一转，说：“我巴不得他多崇拜我一点，这样我就光明正大粘着他一辈子，做他一个人的快乐小狗。”


    第59章


    郁深站在厨房外, 基本上把江为止的话听完了。


    感觉心里软绵绵的，甜的跟棉花糖似的。


    这就是谈恋爱，和自己母亲嘴里不太一样。


    郁深从小到大也是很多人写过情书表过白的, 都被母亲给拦下来，并且把给他递好意的人都往坏了说。


    这也导致郁深没什么朋友, 也对感情没有概念。


    作为一个人, 他的确是失败的。


    晚上江为止送郁深回去, 虽然他们家本来就隔开不远，之前江为止也经常送他这两步路, 不过已经好久没晚上走在一起了。


    “休息两天我要回基地一趟, 还有点事情要处理, 不过应该忙不了多久了, ”江为止把郁深送到门口, 说：“然后，我们可以看看去哪儿玩, 我方向感可好了, 你把想去的地方告诉我，我肯定带你找到。”


    郁深也挺爱做计划的，之前江为止就注意到, 钱岳的路线只有郁深认真看了。


    “好，”郁深情不自禁伸手揉揉他的耳朵：“谢谢。”


    “……”江为止瞬间不太高兴：“哥, 怎么又和我说谢谢了。”


    “没有, 没有和你客气的意思, ”郁深说：“谢谢，但是对你的谢谢，是表白。”


    “那样的话，”江为止又高兴了, “那我可以多听听。”


    郁深chua的一下垫脚亲了他一口，然后迅速进屋关门。


    郁深整个人都红红的，靠在门上呼吸。


    他就是想这么做，所以就这么做了。


    但是这对于郁深来说还是有点过于主动了。


    怎么回事，比上次亲脸还害羞，明明他们都亲过几次了。


    感情这东西真复杂。


    郁深在门里，江为止在门外。


    后知后觉摸了摸自己的嘴。


    也从脖子红到耳根子。


    这太让人害羞了。


    两天后，江为止回基地。


    原来是一年前左右那个拂晓综艺的企划要开拍了，请江为止他们几个去录个先导片。


    说是综艺，不如说是电竞选手的团综，而且很适合强度党观看，每一期会有不同的选手和路人王，报名这个综艺就和青训似的，没有实力还上不了。


    也如之前所说的，会有新的一些游戏玩法在综艺里提前端上来，不过先导片的设置就是最经典的模式对抗，和很多娱乐赛一样，一个队伍里可能是不同战队的人。


    另类的是，先导片的比赛方式是“盲”比，最后才会揭露双方对局选手是谁，互相也不知道对面是谁。


    其实问了江为止要不要当常驻，他形象俱佳人气高，刚随WD拿下来新时代的三个冠军，可以说也是拂晓游戏历史上知名的存在了。


    但是江为止拒绝了。


    尤八月：“怎么，之前不是说算上你吗。”


    “我、我有事儿。”


    忙着谈恋爱呢。


    好不容易放假了，就不要压榨他去录节目了吧。


    尤八月料到了，所以早早就帮江为止回绝了，而且江少爷的性格也不适合做常驻，综艺里多多少少有些条条框框，他估计会很不自在，到时候被恶意剪辑就不好了。


    至于江为止为什么唯独答应这个先导片的录制，是因为官方提了一个想法。


    他们想邀请老WD的成员来参加，江为止自然作为最合适的ADC补充队伍，到时候出面不仅情怀拉满，还能好好的上一波热度。


    这个灵感本来没人敢想，官方之所以这么大胆，是因为去年就传了不少老WD成员的新消息，现在远在国外的程阳下也回国并且主动做了官方翻译的工作，天时地利人和。


    这个热度，在清高的人也得蹭蹭，何况是和游戏官方合作的综艺制作组。


    江为止问了郁深，如果真的能请到他们所有人，愿不愿意上台一起打一场，这对郁深来说应该很重要。


    他完全可以做一个推荐人，甩出十种理由给官方，表示郁深是才是更时候补上这个AD位的人。


    但是郁深拒绝了，实在是江为止的意料之外。


    “为什么？”电话里，郁深甚至能听见江为止语调都惊讶了，“和你的队友一起打一场梦寐以求的表演赛不好吗？”


    “我不是不想，”郁深笑笑说：“但是我的身份确实不适合公开出现在他们身边，会有很多目光聚焦，不是所有人目光都会善意的。”


    除了彻底淡出电竞圈的松格，另外三个人都多多少少的还在这个圈子里，尤其还有公众视野的主播，郁深虽然也很想去和他们正儿八经在台上打比赛，但是还是不能太冲动了。


    说到底他只是一个技术流主播，大家认可他的实力，未必认可他能顶替“他自己”。


    曾经自己位置，恐怕现在真的只有江为止坐上去，才不会招来意见了。


    主办方就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特意先来问了江为止，如果江为止不愿意，那这个想法就只能作罢。


    否则没有人能坐在那。


    就是因为郁深的说法很有道理，也让江为止替他惋惜。


    “太可惜了，你们真应该好好的在台上打一场，哪怕一场也好。”


    郁深挂电话之前也叹气，但他只是小声的自言自语：“是啊，要是最后也不用露脸就好了。”


    这句话江为止听见了，而且他又冒出来一个馊主意。


    传奇点子王江为止。


    两天后果然，郁深在群里看见自己的老队友都收到了邀请消息。


    【猫尾草】：【我觉得可以的，你们去打一打，也挺好】


    【高坚果（擒光）】：【yu真的不去吗，我还在犹豫呢，要是你去的话我肯定就不犹豫了】


    【猫尾草】：【唉……身份使然，确实去不了，不过江为止替我可以的，他和我风格相似】


    松格更加摸不着头脑。


    【南瓜壳（格子）】：【为什么连我也邀请了啊——我现在这个技术上去不是被嘲笑吗】


    【猫尾草】：【我觉得你挺好的，确实不如之前，但是也比很多人厉害的】


    【高坚果（擒光）】：【是啊是啊，你想去吗，你们去的话我就去】


    【火爆辣椒（日落）】：【公司安排我去，我应该没得选】


    程阳下现在也算是打工人了，虽然诚心想拒绝也不是不行，但是的确机会难得。


    【南瓜壳（格子）】：【啊……阳哥去的话，那我去吧？】


    【高坚果（擒光）】：【格子和日落都去的话，那我也……？】


    【猫尾草】：【我帮你们】


    【猫尾草】：【@杨桃（god）】


    【杨桃（god）】：【同公司安排，我也是没得选了】


    【杨桃（god）】：【不过你们都去的话，这个选择也不差】


    【杨桃（god）】：【就是可惜yu去不了】


    【南瓜壳（格子）】：【放过他吧，你想把他丢到一堆闪光灯里面，还要被各种我们之前的狂热粉盯着看吗】


    【猫尾草】：【没事的，有点遗憾，但是江为止说让我去现场看你们，他有后台通行证】


    【高坚果（擒光）】：【那也好，格子说的对，网友可能会骂】


    【火爆辣椒（日落）】：【他不是零封过江为止】


    【高坚果（擒光）】：【身份特殊，光有实力还是不足以完全免喷呐（摇头）】


    他们多少也都被骂过，就算不是从游戏角度，也都被其他角度的杠精骂过的，也就解散澄清之后，才逐渐没有。


    战队变故+已故传说+三年大满贯，真想骂也根本不会敢露头的，就连最在大众视野下的杨一仙评论区都干干净净的，基本上看不见喷子。


    这个喷不了，这个是真的喷不了啊。


    但郁深现在可不是万人敬仰的杀神，所以程阳下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先导片的筹备顺利的进行，由于和官方合作，得到了最好的宣传，先导片的录制观众席不多，开票瞬间就被抢完了。


    虽然他们连参加的选手是谁都不知道，但是这种盲盒别有一番风味。


    等的就是这个惊喜感。


    官方的宣传说了一定是职业选手，让这个惊喜感增加了一些质量保证。


    录制当天，郁深还是头一次用后台通行证正儿八经的进来的。


    之前都是来人接进去的。


    他和江为止提前了到场，看了一眼官方布置的场地，有些愣住了。


    已经这个场地完全是按照第一年WD夺冠的冠军场地复刻的。


    细节到舞台的灯光效果都和夺冠的一模一样。


    这个暗示真的很明显，想必观众入场的时候就能发现这一点。


    只是他们估计猜不到官方真的把老WD请来了。


    江为止被导演叫过去说话，郁深看着场地发呆，背后被人拍了拍。


    “……格子，”郁深：“吓我一跳。”


    “发什么呆呢，”松格拍完他才看见场地特效，也是瞬间就get到了，说：“还真像啊。”


    “是啊，”郁深环顾周围：“导演有心了。”


    刚巧在小WD三冠的时候，这个先导片确实情怀拉满了。


    郁深这边和松格聊了一会，他们约了结束以后一起去吃饭，还是第一次五个人凑的这么齐。


    松格自然的说出来这句话的时候，忽然恍惚了。


    ……世界上真有这种好事？


    郁深只是回头看他，眼神询问怎么了。


    真的有。


    这个眼神是他没错了。


    “没有，”松格摇摇头：“意难平，现在平了。”


    “……嗯，”郁深轻笑：“我也是。”


    意难平。


    一开始郁深何尝不在意难平。


    杨一仙和程阳下并肩从后台走出来，然后是李允浩，五个人面对面，并没有想象中的尴尬。


    而是一起吐槽起了导演准备的奖杯模型有一个地方搞错了。


    不过他们五个偷偷说的，没谁这么不识趣录制之前去找茬。


    江为止有意给他们空间，和导演聊完也没紧着去找郁深，而是默默退到后台后面。


    因为后台后面是他的几个队友。


    或者说损友。


    “我说你们都不是录这一期的，来这里干嘛？”江为止笑骂：“打扰我和我哥二人世界？”


    “你哥在哪呢，”钱岳朝他后面看：“没看见啊。”


    “我哥忙着呢，”江为止把他实现挡住，说：“一会就来了。”


    虞原：“什么二人世界，几个前辈还在呢。”


    “别管这个，”江为止扫视一圈：“你们几个不录的，过来干嘛来了。”


    “我们纯粹的支持不行啊，”柳和星又跟没骨头一样趴在虞原身上：“来看看你，尤妈允许过了放心吧。”


    要不是江为止知道今天打谁，都差点以为自己要和老队友打架了。


    毕竟他们也就缺了ADC了。


    不过江为止要打的不是他们，而是世界赛虽然淘汰的早，但是对局最有含金量的BX。


    虽然说BX的下路组合很有默契和灵性，已经拿下过不少比赛了，不过……


    很抱歉，这次他们倒霉了。


    “余先生是吧？”工作人员找到郁深，单独把他带到一边，笑的有些心虚。


    “是，怎么了？”


    “那个，您和老WD的前辈几个，关系很好啊？”


    “是，所以……怎么了？”


    “我想我们和您商量个事儿，”工作人员说：“江少的手出了点问题，打不了了，您能不能替他一下子，嗯，但是最后露脸还是得江少来，您觉得行不行，就打一把游戏。”


    “……啊？”郁深问：“他的手怎么了？严重吗？我去看看……”


    “不严重不严重，就是老伤，他特意指明了要您替他，我们思来想去也只有您这个水平的，能替他了，您觉得呢？”


    郁深若有所思：“……你确定，他说的？”


    二十分钟前。


    “唉呀……”江为止捂着手臂，和导演演的真真的：“我真的打不了了……太疼了，导演，要不找人替我一下？”


    “这这这，”导演才是汗流浃背了：“你开玩笑吧少爷，谁能随随便便替你啊！”


    “唉我真的真的打不了，你也不希望我在你节目里把手打废了吧，哎呀——疼疼疼。”


    “赶紧，医生……”


    “唉导演，”江为止一把拦住导演：“我有一个人选绝对能替我，然后我在出场，保证没人能看出来。”


    “不行啊，你就算找其他职业选手，你们的风格都不一样，观众不是瞎的……”


    “疼！真的受不了了！”


    导演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


    “不对吧少爷，你可不像是撒谎的人啊，”导演这下不慌了，“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


    导演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某些明星耍大牌比江为止装病过分多了，而且这孩子还算挺真诚的，被发现以后也坦白了，他就是想让他今天带来的那个小伙子替他上场。


    “可以啊，”导演点头答应，说：“有个条件。”


    “您说。”


    “来做常驻。”


    “您有点狮子大开口了导演。”


    “那退一步，半常驻吧，多给我录几期，”导演拍拍江为止的肩膀：“小江啊，你要是想帮人追星，起码得付出点劳动吧，不然怎么能随随便便的换人呢。”


    “……彳亍。”


    “太好了，tina！今天就给少爷上合同！”


    完了。


    要打工了。


    唉……录个五六期，换郁深圆个梦。


    好吧，值得。


    只是旅游大业要推后了。


    尤八月来到后台本来是来盯着江为止的，但是他没想到江为止居然答应了导演录制后面的几期。


    他不是不录，要去谈恋爱吗？


    “时也命也，就是为了谈恋爱啊。”江为止苦逼的看着节目流程单。


    尤八月看了合同，报价在正常范围内，本来是可以提价的，但是江为止说不用，尤八月和段无泽说了一下这个事情，也就没意见了。


    请江为止录节目也算是给战队赚钱了。


    可能现在的孩子就是多变吧，录节目就当长见识了。


    导演嘴都笑嘻了，他知道江为止推荐那个人是之前闹的沸沸扬扬零封过江为止的主播，两个人实力确实不相上下，观众看不出来。


    而且最后露脸的也只会是江为止，可以说完全对他们节目没有任何影响，甚至他经手过很多娱乐圈的综艺节目，替身这种事情简直家常便饭。


    但是他空手套白狼，套到了最人气ADC江为止参加录制，还是六期的录制，还是按照常规价格，没因为人气虚高。


    好哇好哇！这个交易好，他乐意做！还有这种好事。


    所有人都不受伤的世界，除了放假被迫加班的江少爷。


    郁深听完工作人员这样说，同意是同意了。


    但是他觉得江为止应该是撒谎故意的，因为他们早上一起来的时候他的手还好好的。


    所以他去后台找到了江为止。


    这时候江为止正在被队友笑话签了卖身契。


    “哥？你不是在和前辈们……”江为止收起流程单：“你怎么来了。”


    郁深看了看围在江为止边上的队友，说：“出来聊。”


    江为止走出去，休息室里的苗乐同说：“少爷成妻管严了。”


    柳和星说：“逆天，他明明骂我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走廊上，郁深问：“所以，你答应了参加综艺，为了让我上台打一场游戏。”


    “我可什么都没说呢，”江为止：“这是怎么推理出来的？”


    “了解你了，就猜到了。”郁深有些心疼他，明明说去旅游的时候他那么开心的，现在却要因为自己加这么多天班。


    郁深之前参加过很多节目，不管大小和专业度，只要是钱到位领队和经理就让他上。


    正是因为他不喜欢这样，所以他也不想江为止委曲求全去参加自己不喜欢的节目。


    郁深：“合同还没签吧，你和导演说，我不上了，你好好打。”


    “别啊，机会难得，而且那舞台、那舞台和你们当时夺冠的舞台一模一样，这多好啊，你去和他们打，我替你露脸，你就不怕了。”


    “我是不想你委屈自己，”郁深想到那些事情都皱紧眉头：“真的。”


    “……我没觉得委屈啊，”江为止捏了捏郁深的手：“其实说实话——这个节目我之前就感兴趣，本来调研的时候我就答应了来着，但是主要是我……好吧我就是想玩儿！不想工作！想谈恋爱！”


    “但是……但是……”郁深说：“但是你也不能瞒着我，而且还装病。”


    “既然是为了谈恋爱拒绝的，那为了谈恋爱再答应一下，也没什么吧？……真的，就这一次，我保证下次不瞒着你，而且我不光是为了男朋友和偶像，也是为了我以前喜欢的战队，我真的很想看你们再打一场，求你了哥，让我看吧。”


    “……真的不觉得委屈？真的不是在委曲求全？”


    “真的，顺手的事儿，”江为止抱住他蹭蹭：“是不是忘记我教过你什么了？”


    郁深也会抱住他：“……接受别人的好意，也是一种本事。”


    “就是可惜得录完节目才能放假了，不过看一场无与伦比的比赛，值回票价。”


    “那我要很认真的好好打了。”


    江为止顿了顿：“……还是不要太打击对面的自信心吧。”


    对面还是新锐青年军哎。


    但是江为止看到了郁深的表情。


    一个打起十分精神并且十二分认真的表情。


    那很坏了。


    对于明年世界赛被寄予厚望的BX来说，很坏了。


    因为最后要露脸的，所以杨一仙他们在和郁深分开后直接被抓进了化妆间里。


    在化妆间还看见了今天的对手，BX的各位年轻人。


    几个年轻人见到前辈，还是老WD的原班人马配置，可以说非常兴奋了，纷纷合影留念。


    这谁能顶得住不合影呢。


    与此同时另一边休息室的江为止还把老爸送的那个照相机带来了，这里拍拍那里拍拍的。


    柳和星看见他走进来问：“江少，怎么还不化妆呢？”


    “我等一会有时间。”江为止一点不紧张，超绝松弛感的划拉照片。


    杨一仙四个人已经提前在黑色幕布后面坐好了，心里还在想江为止怎么有点慢，他不应该是比较急的那类人。


    结果下一秒走进来坐下的人让他们傻眼了。


    “你？？”松格怀疑自己看错了：“你怎么会……？”


    李允浩在最远处直接愣住。


    “郁神下凡，”杨一仙倒是笑了：“真的假的？”


    程阳下不语，只是原本他只当娱乐赛，现在感觉到他忽然也打算动真格了。


    “我回来了，”郁深坐下戴上耳机：“各位，认真打完这场对局吧。”


    他们五个是真的很强。


    第60章


    江为止在后台看着小屏幕, 几个队友都是抽空来看看他的，本来以为会是江为止上台，没想到换人了。


    “我真的手疼, ”江为止打折扣哈哈：“作为你们敬爱的父亲，你们怎么不信我？”


    柳和星脑子里还想着他上次救过自己的样子, 给江为止疼的龇牙咧嘴, 哪里像是现在风轻云淡：“哪个手疼的和你似的……”


    演都不会演。


    虞原倒是能猜到原因, 估计又是为了余生。


    他虽然不想干涉江为止，但是还是忍不住作为朋友在心里吐槽。


    就这么死心塌地吗？不就是打游戏厉害点？值得让江为止追星梦都放一边了？


    换做一年前, 让江为止替郁深的位置, 他一定会认真一百二十分的。


    真搞不懂是怎么了……


    而且今年——他怎么不去郁深的墓地了。


    大屏幕游戏画面放出来, 虽然明知是录节目, 但是搞得真的和比赛似的。


    台上队内, 郁深调整了一下耳麦，摸上鼠标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点紧张。


    就算算上他有意识的时间, 他也很久很久没有在台上打过游戏了。


    除了面前挡着的黑布, 节目组各个地方都很欢迎比赛场地的真实感觉。


    还请了官方的解说，只不过不是正规的大比赛，几个解说开玩笑居多, 为了配合一些节目效果。


    “……完了，我真的有点紧张了, 本来上场之前还好的, ”松格擦了擦手汗, 说：“BP我们自己来吗？”


    “对，”李允浩的声音传来：“但……我也有点、但是我怎么突然想选点操作型英雄呢？”


    本来还好，李允浩和江为止打过不少场了，都很熟悉, 松格也只当是一次娱乐对局，他提前和节目说了自己水平不在巅峰，节目组也表示理解，说就是个情怀出场。


    但是郁深往那一坐，一切都不一样了。


    就好像真的回到了赛场上一样，回到了六年前。


    整整六年了。


    “别怕，”郁深出口：“想选就选，相信你，格子也是，你最懂我了。”


    松格：“你这么直球我还真是不习惯——好，全力配合你。”


    杨一仙笑了，说：“好久没这么认真过了，日落，还会玩儿吗？”


    “比你会，”程阳下勾了勾嘴角：“必须给对面小年轻一点小教育。”


    李允浩都笑了：“你们可不要中野联动，一死一送啊。”


    郁深也笑了：“好说，刚好江为止说别太打击年轻人自信心。”


    “完了，”松格听他们聊天整个人放松多了：“我们家ADC成了恋爱脑了怎么办？”


    “没事儿，”杨一仙说：“他对象也是恋爱脑，我们管两个恋爱脑双向奔赴叫纯爱。”


    李允浩：“对面一选鸟尊？这是少爷的招牌英雄哎，有想法没？”


    “没事儿，”郁深还是笑着说：“我最后拿，补位置和羁绊，你们先选吧。”


    对面果不其然选了鸟尊体系的打法，其实他们已经知道江为止手疼，找了个熟人替上去了，但是还是想展示一下自己的训练成果。


    毕竟对面就算挂条萨摩耶，那也是老WD啊。


    郁深最后选，补位选了织娘。


    除了他以外，四个人都拿的老角色，程阳下拿了招牌山有木，杨一仙锁下魔族雨者，和山有木有宿敌羁绊，对方死后生效。


    与此同时雨者还能和李允浩的上单角色天光搭上，以中路为中心松格选出擅长的万金油保人辅助月神，月神游离体系之外，郁深选了织娘，改版后的织娘和月神配合挺强势的，同是魔族还能补充最后一个羁绊位置。


    他其实有点想拿流陨，但是既然说要认真玩，那就不硬拿了，流陨不太适配队友体系。


    他玩什么江为止都爱看。


    在他亮出织娘的头像的时候江为止和队友们说：“我哥织娘无敌的，他连我的青观都能单杀。”


    钱岳笑他：“你之前貌似不是这个态度吧，你当时不是很不服气吗？”


    “服气啊我服气啊，”江为止根本不要脸：“最服气了，太荣幸了。”


    苗乐同：“少爷，我一个嗑cp的都觉得你腻歪啊。”


    比赛加载结束，观众虽然不知道幕布后面的玩家具体是谁，但是从这个bp水平可以看出来的确不是随便玩儿的，大家都在娱乐赛里拿出了认真劲儿。


    对面的鸟尊的确是有点东西的，上线就敢和郁深对打互相换血，操作拉的挺满，但是发现对面微操太细节，心知打不过，怂回去没给占到便宜。


    鸟尊本就是大招后最强势，所以也不用太着急。


    但是这是郁深，曾经最强的矛。


    他的辅助是松格，曾经最强的盾。


    信任这个东西不是一朝一夕建立起来的，但也不是随随便便就会失去的。


    双方AD点出大招，郁深要比对面快一点。


    郁深：“格子。”


    松格：“来。”


    对面反应也快，点出大招的瞬间鸟尊正欲起飞，但织娘技能一开，三个技能几乎是同时放出去的，这个手速没人能看懂。


    月神也一瞬间给织娘套上buff，织娘走位走掉对面辅助的控制，月神闪现肉身挡住鸟尊大招结束的伤害链，反手还能再给队友吸血回血，完全不在乎自己死不死。


    但是织娘没让他死，月神血条减半后，一边A了两个小兵叠起被动，一边回头边走位边A人。


    郁深还捏着大招，两下平A收掉鸟尊人头，松格半血撤回之前留了一下对面辅助，辅助位移太少，被减速之后只能绝望等死。


    下路拿下对局第一个双杀，下一秒上路传来捷报，李允浩的天光配合程阳下的山有木单杀对面不归人。


    钱岳在后台说：“我刚都没见到真人，这个山有木真的是日落啊，厉害，这角色我当时练的时候，光是机制就摸索了半个月。”


    “刚好打完了去要个合影呗，”柳和星说：“少爷带相机了。”


    虞原难得有些星星眼：“格子前辈月神果然厉害，这么多年还是无可挑剔。”


    苗乐同：“哇！允浩哥刚才好帅啊，有点当年的感觉了，我回头也试试这个角色。”


    “你们来学习来了？”江为止都惊了，只有他一个人是纯欣赏吗？


    刚才织娘那几个技能都打到他心里去了！


    多高级的观赏性啊，他都有点嫉妒先导片的观众了，求一双没看过的眼睛重看一遍。


    BX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很快调整状态，三包一越塔击杀了杨一仙，还是两次。


    雨者开团太强是个隐患，既然上下两路都不好针对，那就只能针对中路了。


    “没有人在意我的死活，”杨一仙队内道：“有人替我发声吗？”


    郁深忍俊不禁，吃掉了对面的野区：“在路上了，马上来马上来。”


    松格手上是一点没闲着，把视野控制的死死的，不给对面一点绕后机会，嘴上说：“你先忍一忍。”


    “你们……”杨一仙看他俩丝毫没有来帮忙的想法，在下路玩儿的可开心了，一笑而过，转道：“日落，别刷野了，你亲爱的挚友要被对面杀第三次了。”


    “来了，”程阳下吃完最后一个小野怪，因为宿敌羁绊大招点满的更快了，说：“叫声爹来帮你。”


    “老婆。”


    “死吧。”


    郁深也跟着闹起来：“既然这样，其实夸我也管用。”


    松格哈哈笑了两声：“你也不想我们传送下去帮擒光吧，尬仙。”


    “哇，”杨一仙无奈点头：“服了服了，各位父亲，别搞。”


    郁深和松格两个前、哑巴下路，越来越话多了。


    后者属于是解放天性，前者该不会是和某个小少爷学的吧？


    郁深憋不住笑：“来了来了。”


    松格：“对咯！”


    程阳下：“哈，好大儿等着。”


    杨一仙：“我的队内地位啊，真是快比擒光还低了。”


    李允浩在上路安静对线突然出声：“难得帮我两次，那咋了！”


    上单玩家翻身之战！懂不懂！


    杨一仙的预感没毛病，下一秒果然中路又冲出来四个人。


    但是郁深和松格很快就赶到了，双方上单交出传送，杨一仙作为演员故意出塔卖了一下，他和泥鳅一样没被对面逮到又溜回来了。


    按理来说前两次也不至于死的，他确实是很久没玩这角色了，稍微适应了一下。


    山有木阴影中现身绕后打开团战局面，丝滑小连招把对面两人打成残血了，月神保住雨者之后，落地的天光丢出大招分割战场，打乱节奏之后，雨者在抬了一口迅速反手开大，给对面大范围的挂上debuff，并且配合山有木完成漂亮的拉人。


    织娘看准机会出场，他的技能和平A无可挑剔，短短几秒内配合队友完成了五次普攻，每一次都打在了不同的敌方单位，紧接着技能目不暇接的出手，连招命中了对面五个人，后继有被月神的技能齐刷刷的控在原地。


    织娘大招的图标瞬间变成了金色，被动叠满，在官方解说的惊呼中重现漫天丝绸，BX全员血条蒸发，过眼云烟之间清扫战场。


    【Penta Kill（五杀）！】


    【ACE（团灭）】

 第 61 章【VIP】

    第61章


    现场观众在愣了数秒之后才反应过来, 惊呼出声。


    后台工作人员喊话。


    “少爷，一会该你上场了。”


    “……”江为止。


    他原本认为替郁深露个脸不在话下。


    现在突然有点不想了。


    这个人太强，太闪耀。


    他真的……可以替他的位置吗？


    ……他一定要变得更强才行。


    虞原倒是看着屏幕里的回放和江为止认真的表情若有所思。


    江为止想着想着, 郁深已经结束战斗回来了。


    “怎么还不过去，”郁深走进休息室发现江为止还在, 说：“一会要露脸了, 不是替我吗。”


    “哥, ”江为止认真的站起来：“你真的觉得我能替你吗？”


    “这是什么话，”郁深现在心情非常好, 说话的语气都不淡了, 而是带着一些轻松的语调：“你当然可以了。”


    “但是我还没打出来过那种操作呢。”


    郁深话锋一转：“想学吗？”


    江为止眼神一亮, 疯狂点头：“嗯嗯嗯。”


    “以后教你。”


    “好！”


    ……


    江为止跟着工作人员走到舞台旁, 才有点反应过来刚才自己想问什么来着？


    郁深坐回江为止原本的位置, 和柳和星苗乐同他们聊着天，都在说刚才的对局怎么怎么精彩。


    舞台那边因为老WD的露脸, 又起一波惊叹, 现场人虽然不多，但是基本上每个都热泪盈眶了。


    他们知道缺了一个位置，那个位置原本应该站着另一个人, 但是也是没有办法的。


    郁深知道这一点，很感谢江为止替自己圆梦, 不过他刚才那番话……


    郁深思考, 自己男朋友是不是拿过冠军之后压力又大起来了。


    “几位老师, ”工作人员又过来说：“马上可以走了哈，今天的录制差不多就到这里，下一期的……柳老师和虞老师留一下。”


    柳和星被叫老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总感觉怪怪的，我觉得还是个孩子。”


    钱岳笑着说：“你是三冠王还是今年的FMVP好不好。”


    柳和星摇头, 寻思自己才21岁。


    “是这儿吗，”门口有传来了另一个声音，郁深一下就听出来是松格的，“啊，真的是。”


    松格探头：“你们好啊。”


    “！”虞原原本撑着头坐在休息室里显得有些懒散，在思考着什么事情，看见进来的几个人瞬间坐直了。


    已立正。


    “哇，”柳和星直接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前辈好前辈好……允浩哥你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他们知道江为止今天要和老WD一起打游戏，特意捯饬了一下才来的，不过这就有点突然了。


    “是……余先生说，你们在这儿，”李允浩说：“我们就录完了过来看看。”


    紧随其后的还有BX的成员们，一时间休息室里变得特别热闹。


    大部分都是年轻人，都是第一次见到程阳下和松格本人，尤其BX的辅助陈苏叶，激动的有点语无伦次。


    “我从小就看你们比赛了，真的，没想到能和你们打一场，太强了，前辈，要个签名吗？我我、我没带笔和纸啊……老高，快点把我包拿来！”


    程阳下不擅长应对这种场合，默默退到后面，只当一个无情的签名机器。


    杨一仙大家都很熟了，他本来就是交际花又是一直在大众视野之下的主播，此刻都化身粉丝见面会的主持人了。


    “不要急，一个一个来，大家都有份。”


    松格无奈：“你……是不是太熟练了点啊。”


    郁深坐在沙发上看了看，问：“江为止呢。”


    “他和导演谈事情呢，应该是关于之后录制的，尤妈也在，”李允浩说：“估计一会能早点走吧。”


    “这样啊。”


    然后郁深果真还收到了江为止的短信，说在休息室等等他。


    【江为止】：【对了，把我下一条语音公放开到最大声】


    郁深依言照做。


    “柳和星放下我的相机！我只给我哥用你们要用的都给我找我哥排队！”


    正欲拿走江为止相机的柳和星突然被预判，说：“预言家？！我还没拿呢！”


    “没事，”郁深笑了，“想拍照的话，我帮你们吧，就是我拍的可能不太好——回头让他发你们。”


    “啊我们今天打的是你吧大神！！”


    “我就说谁能替江为止打成这样！”


    “还是大神心善啊，又是替少爷上场又是给我们拍照的，天使。”


    郁深帮他们其他人合了好些影。


    “啊我们也要过去了，”柳和星拉上虞原：“那我们先走啦各位前辈。”


    钱岳和苗乐同陪他俩走了，BX的几个小年轻也心满意足被经理叫回去了。


    休息室里忽然清静了，郁深还有点不适应。


    他低头看着相机里的照片，抬头发现大部分人都走掉了，只剩了自己熟悉的几位老朋友。


    程阳下倚靠在桌子上上环抱双手，李允浩坐在不远处的沙发抬头和他说话，松格站在桌椅之间，手里拿着一支忘记还回去的签名笔正在苦恼，杨一仙站在门口处，视线朝外看去，不知道在想什么。


    若连休息室里的装潢都再像一点，真的和从前一模一样。


    ……不，也不太一样。


    郁深拿起江为止的相机，对着那画面想按下快门键。


    “拍我们有什么意思，”镜头忽然被挡住了，松格伸手说：“这种相机一般能定时吧，过来合个影吧。”


    郁深放下相机：“好啊。”


    他低头设置定时的时候看见了屏幕反光下自己的脸，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变了个模样。


    察觉到他愣住，杨一仙走过来说：“你先去坐好吧，不介意我来研究一下相机？”


    郁深回神：“好……”


    “好，”杨一仙研究好了，把相机摆在一个合适的位置，“三、”


    “二、”


    “一、”


    镜头里，郁深和松格坐在最中间的位置，松格一只手搭在郁深肩膀上，程阳下站在边上被后面的杨一仙越过发顶比了个耶，杨一仙另一只手揽着李允浩的肩膀，李允浩坐在沙发的扶手上。


    咔嚓一声之后，郁深起身过去想看看照片，走两步就被人从后面抱住了，回头发现是杨一仙拉着松格给了他一个熊抱。


    “！”


    李允浩见状随后加入，郁深一时间没站稳，接住三个人坐在地毯上。


    “幼稚……”


    程阳下看他们抱成一团，抿了抿嘴不愿加入其中。


    但是不知道被谁的手给扯下来了。


    郁深忍不住笑了：“日落又在别扭了。”


    程阳下脸都红了：“我不是……！谁啊松开我啊，衣服要扯掉了！”


    “咳咳咳脖子脖子，”松格：“擒光松开我脖子！”


    程阳下；“杨一仙你先起来！”


    杨一仙笑得没力气：“我起不来哈哈哈哈哈等一下等一下。”


    松格得以呼吸：“擒光是不是该减肥了。”


    “哎！”李允浩很受伤：“我今年就减……！”


    江为止走进来就看见他们闹成一团，郁深也笑得开心。


    醋坛子狠狠的打翻。


    但是他喜欢看郁深笑，喜欢他和队友玩闹。


    真的是好矛盾好烦哦！


    “你回来了？”郁深从地毯上站起来拍拍衣服，“相机还你，里面有好多照片。”


    江为止：“哥……”


    “哦——”杨一仙说：“我们多余了朋友们，懂了吧？”


    李允浩：“我们去外面等吧！”


    程阳下：“走了走了。”


    江为止无辜的说：“我可没有赶人的意思啊。”


    前辈们真有眼力见！


    休息室只剩他们两个人，郁深低头看了看照片，笑了笑把相机还给他。


    江为止接过：“导演刚才说了录制时间，不过我录完也要准备比赛了，可能今年都没时间玩儿了。”


    “没关系，”郁深只摇头：“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一起度，这半年我都没怎么直播，最近也要慢慢恢复了，慢慢来吧。”


    “本来想陪你玩的……感觉和你在一起的时间好像还是很少。”


    “我们不是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一起吗，”郁深凑近他，鼻尖蹭蹭鼻尖：“别怕，我会一直在的。”


    江为止一下子又被哄好了，抱了抱郁深，说：“那我要看看你们的照片。”


    “好啊，回去之后一起看吧。”


    “先去吃饭吧！哥我饿了。”


    “那我去问问杨一仙他们，聚餐可不可以带家属。”


    “嗯……家属的队友和干妈能参与吗？”


    “我觉得，他们应该不会介意的，”郁深非常认真的夸奖：“我的家属这么帅。”


    “哥，你要把我哄成小孩儿了。”


    “你本来就比我小几岁啊。”


    江为止笑了：“这是尊严！……不过如果你愿意亲我一口的话我就允许自己当小孩。”


    “啾”。


    “再亲一下！”


    “不是饿了吗，快走吧。”


    “再亲一下嘛！QAQ”


    郁深承认自己只是有点不好意思：“要被看见啦……”


    最后聚餐上，围着一个大桌子照了一张大合照。


    江为止很满意这张照片，新老队伍各占一半，有种与旧时代交接的感觉。


    郁深喝了一口果汁酒，听耳边的聊天，却完全不觉得吵闹。


    他也不羡慕，因为他也有自己队友，在这个圈子里有他的位置。


    他只是去心想：


    这下，杨一仙的那张照片可以换成新的了。


    可以换成正式的，大家面向镜头的合照了。


    他是什么样子，都是始终是他。


    而且所有人在镜头里都笑得好看。

 正文完

    第62章


    歇了两天郁深恢复了直播, 和平台签了新合同，恢复那天平台也给了很好的流量推荐位，果然那天人格外的多。


    同一时间江为止在录节目, 后来郁深才听说那档电竞节目秦总也投资了。


    【失踪人口回归】


    【啊啊啊啊大神终于回来了】


    【欢迎回来！】


    【辛苦了这么多天，是该休息一下, 但是也别闲着, 以后可不能歇这么长了（）】


    【看了大神直播之后看其他技术主播都少点意思……】


    【今天少爷打过大神了吗, 在线等】


    弹幕滚的太快，郁深只能手动暂停随机和几个弹幕聊了几句, 然后开了游戏。


    刚好看见杨一仙也在线, 顺手邀请了。


    他也在直播, 两个人又联动了一下。


    先导片的现场保密有很高要求, 来了的观众都不允许录像和剧透, 所以这段时间还没什么人发现，否则恐怕杨一仙现在的直播间就会爆满。


    不过程阳下回来当翻译的事情倒是已经传出去了, 他直播间里不少人也在问这件事。


    这么多年老WD没有明面上的交流, 松格退网程阳下出国，李允浩和杨一仙的合作也不多，所以观众是真的想知道程阳下这次回来有没有和老队友通气。


    一开始本来没打算多说的, 但是弹幕看似要为了WD到底熟不熟这件事吵起来了。


    【别的不说，尬仙日落打职业之前就是好友, 怎么可能关系不好？】


    【之前尬仙和擒光一起看比赛你们都忘了吗？人家只是不说, 不是不熟】


    【有的人真的该醒醒, 同事懂吗，同事就是同事，正常好朋友会这么久不联系？一点痕迹都没有？当网友是瞎子还是傻子】


    【我承认WD的实力，但是他们关系不是那么好不是早就众所周知吗, 还需要澄清吗】


    【同事都不错了，郁神出事之后，我估计也只有格子最在意团体了】


    【前面暗戳戳拉踩尼马呢，非得大家都退网才是重视？擒光坚守比赛就不值得表扬呗？】


    【这么过去这么久还有人再吵这个，你们是看比赛的，关注选手私生活干嘛？？】


    【要吵滚去自己地盘吵，在god直播间吵密码呢】


    【不熟纯谣言，别问我怎么知道的，过段时间你们就懂了，都给我哭】


    “日落啊，”杨一仙无视某些弹幕，开玩笑道：“他本来就想回来的，但是留学你懂的，他们家要求也挺高，所以读完研究生才能回来，还好我和松格他们催了几下，不然那小子拖延症，不过四舍五入也算为了我们回来的吧。”


    “前两天和他们去网吧打游戏，日落一看就是练了不少的，新角色他上手可快了，还要在群里嘴硬说没练，就和考前说没复习的学霸一个道理。”


    “前段时间我飞本城找他们玩，和擒光他们一起去了yu的墓地看了他，送了点他喜欢的花和吃的过去，之后一起吃了个饭，哦对，世界赛我们都看了，确实精彩。”


    他的话真假参半，并且没有提及具体时间线，但“不熟”的言论确实有点站不住脚。


    这语气松弛的，就和普通朋友普通聚会一样，不经意透露出“群聊”“吃饭”，甚至去扫墓都说出了一种野餐的感觉。


    果然弹幕在那之后清净多了，杨一仙又把话题转移到了比赛上，带节奏的言论基本上没有了。


    这些事儿私底下在群里杨一仙吐槽的时候还乐呵。


    他说：【尤其直播间里几个暴躁老哥的发现，太有意思了】


    郁深想到这件事，一边和杨一仙聊天一边说：“你们两个在首都，有什么活动都比我们方便多了。”


    “你搬过来呗……哦，估计有的人不会同意，而且他俩也在本城定居了吧。”


    “差不多，这里气候好，市井气足，确实很适合养老。”


    “首都啥都好啊就是节奏太快了，你们要过来的话直接住我和他家都行，否则消费太高了。”


    “感觉到了，不过我们上次吃的那家店还不错，挺有性价比的。”


    “哪次来着？啊你说那家，确实。”


    【不是？？谁们？他又是谁？他俩？你俩？你们在说什么？】


    【加密通话？！】


    【“你们两个”应该说的是日落和god，“他俩”大概是格子和擒光？“我们”应该就是几位吧，但是“有的人”是谁？】


    【你们说话过于自然了吧，还有，有什么话观众不能听！有的人到底是谁！】


    【还问哪次，吃过不止一次是吧】


    【大神真成编外了，新老队友都和他熟哎】


    【这个技术是个人都想去认识认识的，不意外，而且认识大神之后感觉他们提到yu神都更自然了，挺好的】


    【可能是大神太理智了，看他一开始和江为止说的话就知道了，逐渐把其他人拉出来了吧】


    不光是这次直播，这两天几个人明面上的互动和互cue真的多了点，还时不时约在一起打游戏，有时候不是拂晓，但是其他的多人游戏也很有节目效果，特别招笑。


    老WD的粉丝都没想到自己时隔多年还能吃到售后，天天蹲杨一仙和郁深的直播间。


    但是郁深说，只是大家刚好有空就聚在一起打打游戏，不会经常，希望其他人老粉也不要太极端，都有各自的生活，粉丝也都理解。


    团粉饿了这么多年，突然吃上饭，有就行了，谁还挑份量，只要能再看他们几个游戏，就算是玩打僵尸也看啊。


    半个月后节目先导片播出，更是来了个大的，网吧打游戏打到一般的老哥都被旁边的人拉着看，看到最后基地里五个人挂机，对面也是。


    老WD再合作冲上热搜，全平台播放量很快就破亿了，给节目开了好头。


    【这个版本织娘打出这个操作的含金量，老WD真的一群天才相碰】


    【露脸之后我重新看了一遍，这一变哭着看完的，还以为一辈子没有这种机会了】


    【这就是故事最好的结局，曾经的WD也算是有了完美的结束了】


    【少一个郁深】


    【实不相瞒，我六年前真的以为他们会辉煌到退役】


    【真正的退役赛，我破防了】


    【我一米七五雄鹰一半的女人，看不得这种情怀】


    【就把这场当退役，把织娘当郁深吧，这个操作说是郁深打出来的不过分】


    【啊啊啊啊啊唯一能替他的人也是他的粉丝，谁懂这种宿命感】


    还是男朋友呢。


    江为止看见弹幕都叉腰。


    江为止录节目录了一个月，播出期间也诞生了不少梗，小WD三冠和老WD的谢幕演出，加上游戏节目的各种名场面，确实把拂晓这个游戏带到了除开一开始之后的又一新高度，引来了大批新玩家和回归的老玩家。


    不过他空下来紧接着又有比赛了，天天窝在基地联系，和郁深除了每天发发消息，也没有别的时间约会。


    简直就是同城异地。


    【江为止】：【哥，想你了！】


    【余生】：【嗯嗯，好好训练，放假陪你】


    【江为止】：【大白狗比心.jpg】


    郁深也回了他一个很可爱的表情包，发的时候他还浅浅笑了。


    他笑的越来越多了，现在想让自己刻意的面无表情，都有点困难了。


    郁深是第一次谈恋爱，当然也想和男朋友多黏在一起。


    但以后还有很多机会的，反正江为止做什么他都全力支持。


    郁深作为江为止的专业级陪练，这事儿也是观众熟知了，他的强大现在已经没有人质疑。


    只是江为止现在已经能和他打个平手了。


    到底是江为止越来越强，还是郁深逐渐脱离了巅峰期，郁深觉得是前者，江为止觉得是后者。


    江为止摊手：“十个我也打不过我哥巅峰期啊。”


    郁深早已习惯他对自己的滤镜，笑着说：“需要我给你打辅助吗。”


    江为止：“可以吗？”


    除了其乐融融的时候，也有不妙的时候。


    穿云杯小组赛，WD打NVN失利，江为止这一把的表现确实不亮眼，版本更新了一些新机制，还没有完全适应。


    【大神，对于江少爷今天比赛手感欠佳您怎么看？】


    郁深回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弹幕：


    “告诉你们江少，上号过来被我军训。”


    江为止在亲亲男友“毫无人性”的军训之下，重整旗鼓。


    虽然是被吊打了，但是他还挺爽的。


    嘻嘻。


    基地里，大家的工作都重新回到正轨，尤八月一如既往的又当爹又当妈，时刻盯着队员们限制垃圾食品的摄入量。


    大老板秦总在他的建议下给基地安置了一个全功能厨房，请了厨师给战队的工作人员做饭。


    几个小伙子除了钱岳以外，原本长期昼夜颠倒，可江为止和郁深在一起之后作息正常了不少，带动着其他人也相对正常了些。


    苗乐同在基地养的猫越混越熟，现在属于是它是老大，谁的电竞椅都去睡一下，虞原的座位离江为止最近，看见他和郁深聊天笑的可不值钱，无奈的摇摇头。


    先导片录制结束之后，虞原其实有点感觉到了什么，但是只是感觉。


    要说具体是什么感觉，又说不上来，他只能放在心里猜一猜。


    不过看江为止也是听进去了他的话，没有在大众面前太高调，那也挺好。


    松格全权留在了表姐的甜品店帮忙，郁深时不时就过去买个蛋糕奶茶吃，不忙的时候还能坐店里和松格聊聊天。


    李允浩和杨一仙签了一个平台，他俩方便联动，不过李允浩大部分时间还是播拂晓多一些，不像杨一仙什么游戏都打，他爱好确实不广泛。


    程阳下是当上社畜了，偶尔还要出个差，但是没事儿就被杨一仙拉着到家里试毒，原因是杨一仙最近爱上了学做饭。


    郁深也跟着江妈妈学了学，感觉做饭真是一门学问，自己以前只做那种能吃就行的东西保证身体机能，有点肤浅。


    转眼间又到过年，去年阴差阳错的留下了遗憾，今年程阳下和杨一仙特意飞过来玩两天，郁深决定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敢，就好好配亲朋好友过个年。


    当然，最重要的还有一个人——


    本城冬天难得下了一场雪，墓园门口的花都凋谢了，盖上了薄薄的素衣。


    树上路上也都是，郁深过来的时候也还在飘雪。


    他给自己带了一束色彩鲜明的花束，一束花不大但是什么都有。


    他放在自己幕前，慢慢坐下。


    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墓碑，说实话很诡异，也很震惊。


    后来，他带着队友们都来看过了，最后一次让其他人来，大家只是默默站了一会就走了。


    伤心地停留在以前，现在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比如一起吃个饭，一起打打游戏。


    不过今天，郁深又一个人默默来了。


    他不是给自己献花，是给过去，也给原主。


    然后，远远的走来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人，身材高挑，眉眼俊朗又明艳。


    “找到你了。”江为止走过来，蹲在郁深面前。


    郁深毫不意外，他在哪里江为止都会找到的。


    “怎么突然来这里，”江为止伸手搓搓郁深冻的有些发红的耳朵，说：“花是你买的？真好看。”


    “献给过去。”


    “走吧，”江为止把他牵起来：“那就和我一起迈向未来。”


    “未来有什么，”郁深反手也牵住他，“能麻烦江少和我介绍一下吗。”


    “有我！”江为止牵着他边走边说：“有花，有蛋糕，有朋友……可能我们还会有一只小狗，我是说真的小狗，白色的，性格肯定要好，不能凶人……还有一套大房子，采光要好，你喜欢落地窗吗？在窗户旁放个摇椅，你睡午觉方便，还有……”


    他们慢慢的走出墓园，在天黑之前找到了回去的路，回到暖色灯光的房间。


    ——正文完。

 番外

    第63章


    我叫郁深, 出生在一个谈不上特殊的普通家庭。


    出生的第一天，我睁眼看见了一片纯白。


    我太过安静，所以在医生的拍打下, 才发出第一声啼哭。


    我的人生从这一刻开始。


    我很快学会了走路和拍手，还能咿咿呀呀的喊妈妈。


    为什么只会喊妈妈, 因为我没见过我的父亲。


    妈妈说, 她和父亲离婚了, 都是为了我。


    因为我，她才过不上好日子, 因为我, 她找不到爱她的人。


    她说我是拖油瓶, 但是因为我是她儿子, 所以她没有抛弃我, 不然她早就把我丢到野外去喂狼了。


    我真是个幸运的小孩，我有爱我的妈妈。


    幼儿园, 我展示出了惊人的记忆力, 别的小朋友要花几天才能记住的古诗，我两遍就会了，除此之外, 我的反应力也很强，我帮助班里的小朋友接住了他碰掉的水杯。


    老师夸我是个小天才, 他说我是他见过最聪明的孩子。


    可是我回家告诉妈妈时, 妈妈却不开心。


    她盯着我的眼神有点恐怖, 她告诉我老师对每个小孩子都这样说，我并不是特殊的那一个，我离开她之后什么都不是，一定要听她的话, 否则就不要有人要我。


    我有点奇怪，我说，可是同学们也很喜欢我。


    妈妈说那些人都不是真心的，只是看我有用才巴结我，不要去和他们瞎混，好好学习以后赚大钱，才能遇到有钱人做朋友。


    我点点头，从今以后老师的夸奖我就不会当真了，同学我也保持距离。


    我顺利的升入小学，同学们一开始会和我说话，但是我总是反应淡淡，渐渐的班上就没什么人和我讲话了。


    但是我能听见他们的窃窃私语，因为他们总是当我不存在，从来不避开我。


    他们说我是个哑巴，不要和哑巴玩。


    我很想反驳，说我不是个哑巴，我会说话的。


    奇怪的是，我明明在他们面前说过话，为什么他们还要说我是哑巴呢。


    妈妈逐渐不想管我了，可能是嫌弃我越长越大，要做的事情也越来越多，干脆把我丢到老师家住。


    那是我第一次接触到一款游戏，只一眼我就知道应该怎么去玩，看见游戏里红色血条的小人被我打掉，我也获得了别样的快感。


    那是我短暂学生时代里为数不多的消遣。


    但是很快，妈妈知道了我在打游戏的事情。


    从那以后，游戏不再好玩了。


    ……


    我加入了一个名叫WD的战队，年仅十六岁，我就就被赋予了极高的期望，要代表战队出战。


    对于我来说，参加比赛不过意味着换一个地方重复相同的操作，不断的杀人，不断的赢。


    我不能不赢，因为那样的话，妈妈和管理人都会不高兴。


    他们不高兴，我就会挨饿受冻，会被关进小黑屋，身上会很痛，会一个人待很久。


    所以必须要让他们高兴，必须要赢。


    今天，我见到了我的第一个队友，是一个戴着口罩的男生，他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也有些内向，不过他比我好一点，起码会说话。


    他叫松格，以后他就是我的辅助了，我们需要磨合一段时间，一起打比赛。


    他有点不好意思看我，我不知道为什么，难道我长得很吓人吗。


    我的第二个队友，是一个大我好几岁的男生，他看起来脾气很好，主动介绍自己说，他叫李允浩，擅长的位置是上单。


    我默默看了他打游戏，他好像没发现我，但是我看见他打起游戏来和平时不太一样，游戏中的他，还挺凶的。


    第三个队友，是一个明明和我们年纪相仿，却看起来就很成熟老练的人，他看起来就是个聪明人，我是说气质上，他像个游刃有余的商人。


    他叫杨一仙，他一天之内就完成了和所有工作人员的社交，这是我一窍不通的领域，所以我挺有印象的，但是他笑着过来和我打招呼，我并没有和其他人一样回答他。


    余光中我看见他的眼神中有些诧异，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第四个队友姗姗来迟，WD的打野位，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符合我们风格的人，直到杨一仙推荐了一个人，他说这个人未必想加入职业队。


    不知为何最后那个人还是来了，我听见响动从昏暗的房间打开了一条门缝，我看见他们站在窗前，阳光正好照在他们身上，他们正在聊着什么，那个人看起来和杨一仙的关系很好的样子，松格和李允浩也被带动着逐渐融入了。


    我默默的和上了门，那份美好我本不该打扰。


    其实我也分不清什么东西是好的，但是只是从心里觉得，能被阳光照着的人就是美好的。


    原来他叫程阳下，他和杨一仙是打游戏认识的，两个人总是做对手，不用刻意都能精准匹配到对面。


    如今两个人要做队友了，我不知道他们能不能配合好。


    但是我记住了那一天的日期，权当庆祝自己有一群谈不上伙伴的伙伴。


    希望我们披荆斩棘，战无不胜。


    如我所愿，我们度过了传奇的三年，这三年我们保持着全胜的战绩，谁都没想到一支平均年龄二十都不到的少年战队，会给拂晓的职业赛场带来毁灭性的统治力。


    但是矛盾只是被压抑，并没有被解决，我和队友一天一天的相处，虽然真正相处并不多，可我还是很珍惜这段来之不易的友情。


    我再也无法接受这样的日子，尤其在最后的最后，还要被人践踏尊严去卖命。


    凭什么。


    我发了一场脾气，所有人都怕了，我的母亲带着钱连夜走人，找不到一点联系方式，但至少我的队友们都很开心，在WD旧时代结束的最后能让他们笑出来，也算值得。


    ……


    只是我没有想到，率先离开我的不是青春，而是心脏鲜活的跳动。


    我隐隐约约看见血流了很远很远，好像流到了我看不见的未来，我身上很痛，但是总觉得没有之前痛，尚能忍受。


    在最后的最后我才想到了，我的人生多么失败，我还有好多话没有和朋友们说，好多从未想过的事情没有做。


    还有曾经那个小号的消息……我也许再也回不了了……


    我多么失败……


    我哪里像什么……


    神明……


    ——


    滴滴滴——滴滴滴——


    郁深被一阵闹钟叫醒，眼睛睁开的时候还没有适应强烈的自然光。


    房间里有一扇很大的窗户，此时阳光从外面照进来，提醒他早上了。


    他抬手挡了挡光，闻见了一阵香味。


    嗯……好像是鸡蛋、还有面包……可能还会有甜口的牛奶。


    但是闻起来，鸡蛋可能有点煎糊了。


    客厅里，一扇巨大的落地窗风景很好，此时是早上九点多。


    打开手机一看，群消息聊了十几条，是早上七点多松格发起的话题，以程阳下一张表情包为结束。


    【又是我愚蠢人生中愚蠢的一天我坐在愚蠢的小屏幕前做着愚蠢的工作.jpg】


    聊天记录很有意思，他也回了两句话，再次关掉手机。


    郁深坐起来的时候有点懵懵的，抬手撑了个懒腰，走到客厅。


    “哥你醒了，呃……”


    江为止有些尴尬的看着餐桌上面两盘煎鸡蛋，一盘有点糊，另一盘还好。


    彼时他们买了新房同居一个月。


    “咳咳，先去洗漱，”江为止把挽起来的袖子放下去，说：“糊的我吃！”


    郁深打了个哈欠点点头，挪到卫生间去洗脸刷牙半眯着眼。


    他听见客厅传来了声音。


    “喂？不是……我怎么煎不出完美的鸡蛋啊？”


    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尤八月：“江少爷，这个月第几次了，你这个学习速度以后可怎么办呐，你游戏不是学的很快吗？”


    乔迁之喜那次江为止下厨差点把虞原和苗乐同整进医院，他很受打击。


    “帮帮我啊！”


    郁深吐掉口中的漱口水，擦了一把脸。


    笑着高声道：“我不挑食。”


    然后他收获了一只黏黏糊糊抱抱贴贴的大狗子。


    机智的尤八月在听见郁深声音的时候果断挂掉了电话。


    大早上的，他并不想听热恋期的情侣秀恩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