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鸾回到云锦巷,荣国公府门口站着许多仆人纷纷举着火把,将整个府门照得通亮。
朱轮车内,司马彦率先站起来,抱拳说道,“感谢殿下让微臣搭了个便车。”
窗外站着的祺嬷嬷和桑知闻言,纷纷朝车厢内望去,只见端木云颐也搭腔道,“那倒不必客气,总是往一处回的,公子若真想表达谢意,把心意落到实处即可。”
司马彦剑眉微挑,扬起笑意回头看向她道,“三日后,便是你我大婚的日子,届时好处定会落到实处的。”
端木云颐从车厢内走出来,看向他伸来的手瞥了一眼,便扭头附上一旁的桑知,冷冷地说道,“那本宫就拭目以待了。”
说罢,头也不回地往府院走去,徒留司马彦在身后苦笑。
沐眠在一旁打着灯笼照着主子的脚下,好奇的问道,“主子,公主殿下说的好处是什么好处?”
司马彦从痴笑中回过神来,伸出手敲了一下他脑袋,“你怎么那么好奇,那么好奇你刚刚怎么不问殿下去,反倒来问我。刚刚在宫里的时候你去哪了,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你身影。”
沐眠摸了摸脑袋,委屈着道,“公子,不是你让我……”
“我让你做什么?”司马彦抬眼看了看四周,又抬起手敲了下他脑袋。
沐眠这才吃住后面的话,低垂着脑袋,小声嘀咕,“都是小人的错,公子你大你有理。”说罢,主仆二人往离秋园的方向走去。
朱漆门外,亓桉抱着剑出现在角落里,目光深邃地往司马彦与端木云颐离去的方向看了又看,几人的身影都消失在视线后才飞身离开。
回到章华阁,院内的灯火竟也比之前的要通明许多,院墙边上的几盏石灯都燃起烛火,墙边四周也分别放置了许多银炭火盆。
“这是何故,为何多了这么多银炭火盆?”端木云颐朝四周扫视一眼,漫不经心地像身旁的几个侍女问道。
春杳连忙上前行礼,恭敬地答道,“回禀殿下,是国公爷派人送来了将院内外装置了一番,说是西跨院偏远人气不足,烛火得旺。”
“他倒有心了。”端木云颐轻声说道,转头跟祺嬷嬷对视了一眼,祺嬷嬷点点头便转身离开。
回到屋内,几个小仆连忙手忙脚乱地伺候端木云颐沐浴更衣。
在偏房隔出的一个小浴房内,透着垂下的白色纱帘可看到大浴桶里盛满了水,上面洒满了红色的玫瑰花瓣,蒸汽袅袅向上攀爬,花香气息氤氲布满了整个浴房。
“你们都下去罢,我一人伺候殿下即可。”桑知回首让几个忙活的小仆出去,几人连忙手忙脚乱地放下手中的物件儿,匆匆退出门外。
“殿下,奴婢下去给您准备些小食,这就交给桑知姐姐了。”春杳拉着秋葭也悄声退下,秋葭福了福身子面上也无甚明显的表情。
端木云颐褪下衣衫,将自己泡浸花瓣浴里,想起方才在门外司马彦说的话,看着春杳和秋葭慢慢淡出的背影,这才怔怔地出了神。
仿佛梦中的那一切都是真实的一般,时间飞逝而过,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不断地在脑海中浮现。
从出宫到入府,仿佛也不过才昨日的事。
从大婚到梦醒,如今也即将大婚,就像做梦一般。
桑知望着怔怔出神的主子,愣愣地问道,“殿下,方才司马公子说要给您的好处是什么好处?为何要待三日后大婚方可给您?”
“我倒觉得,你和沐眠那呆瓜能处得来,要不我去帮你把他要过来吧。”端木云颐不屑于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转过身去趴在浴桶边上,留给她一个光滑白皙的背影。
她的发髻下仍有几缕垂下的发丝,它们被打湿后黏在她的后背上面,衬得她的雪肌是更白皙透亮。
桑知抿抿嘴,只好拿起锦巾轻柔地替她擦拭,不多时又问起,“殿下,您方才在庭阁上怎的与那崔尚宫说了那么许久,她是什么重要的人吗?”
“嗯,她是个挺重要的人。”端木云颐幽幽地答道,又说,“北境那边有消息了吗?不知道,她们如何了?”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桑知认真地回答。
端木云颐回眸,看着她笑了笑,像是释怀了般拍了拍她的手。
祺嬷嬷再回来时,带回了消息,原来是荣国公趁着给西跨院添置烛火,借着修葺院落之由派人在屋内悄然寻觅了一番,许是在找寻什么重要的物件。
端木云颐闻言已心知肚明,只望了眼放在盒子上的半块虎符。这物件儿是她随身携带的东西,断不可能在这屋内被他寻了去。
三日后,荣国公府大婚。
府内外张灯结彩,大红色的灯笼绸布装点着整个院子,就连积雪的树梢都裹上了红布,看起来无不喜庆令人欢颜。
来府的宾客盈门,府门外的云锦巷也挤满了看客。听闻荣国公府的纨绔公子要娶亲,还是当朝三公主,无不令人艳羡。
端木云颐端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铜镜中的自己那副装点的头面与梦境中的一模一样,顿时大惊,一时间竟分不清哪场是梦境。
“春杳,你去云锦巷外瞅一眼,回来告诉我外面如何。”端木云颐拨开面前凤冠垂下的垂珠帘旒,铜镜中的那张脸比梦境中的自己更娇俏可爱些。
祺嬷嬷从门外进来,一边检查公主身上的凤冠霞帔,一边闷声说道,“普天之下还没见过如此承礼的,殿下应该从宫里出嫁才对,怎能从夫家出嫁!”
“皇后娘娘前头派人来问了,说是从宫里出门也行,只是跟母皇的丧期冲撞了,我们都知道定是端木丘辙的意思,我那皇兄怕是见不得他的妹妹们再回到那个宫里了。”
“这不令人笑话了吗,云锦巷外挤满了人。”祺嬷嬷生气着说道。
端木云颐听闻便笑道,“我还道让春杳出瞧瞧呢,她前脚刚走,嬷嬷你后脚就进屋了,早知道本宫就不费这功夫了。”
主仆几人又忙活儿了一阵,春杳才回来。
“主子,外头摆上了几桌,说是国公爷让人给摆上了,给百姓们沾沾喜气。”春杳略施了礼,又急忙禀告,紧着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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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飘忽地瞧来瞧去。
端木云颐瞧着她像是欲言又止的模样,在心里打了个鼓,顿时想起大婚那日,司马彦许久不出现,便问道,“还有什么事,直说了便是。”
“殿下,奴婢听前院的人说,说,公子不在院里,大家都在到处寻人。”春杳弱声答道,身旁服侍的秋葭惊得跌落手中的妆盒,里面的钗鬟掉落一地。
“这叫什么事啊!”桑知大嚷道,“主子,主子,这……”
端木云颐抬手制止,紧接着道,“本宫相信他定不会误了吉时的,大家都下去忙罢,春杳秋葭,你们也去前院帮忙吧。”
大家只好散下,春杳和秋葭直奔前院而去,唯有几个小仆不知所措愣在原地。
祺嬷嬷甩起拂尘,厉声道,“还不下去,在这等吃瓜络还是怎的?”
“奴才该死——”众人连忙跪倒爬起,紧接着向屋外奔去。
端木云颐一时间也愣出了神,心里头不禁盘算着,这门亲事要是不成是喜是忧,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如若不然,唯有装病致死,这样就能充分利用朱颜阁的身份继续待在都城继续查明母皇去世的真相。
春杳和秋葭到了前院,正碰见管家和离秋园的老嬷嬷急成一片。
“你们二人可有见到公子?”老嬷嬷素来知晓司马彦待这两位贴身侍女不寻常,从不忍心肆意使唤,犯了错也不许施以惩罚。
“嬷嬷,我们二人在章华阁,哪有机会见着公子,公子昨夜未归吗?可有派人去莲楼寻人?”
秋葭急的脸通红,正当小丫头噼里啪啦一顿连珠话的时候,侧门迎来两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司马彦及沐眠。
“公子,你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老奴可要到老爷面前请罪了。”老嬷嬷哭天抢地的同时,司马彦也迈着醉醺醺的脚步走过来。
春杳和秋葭连忙上前搀扶,一阵扑鼻的酒气熏人,二人同时皱起眉头,强忍着将司马彦往内院搀扶。
司马彦瞅着熟悉的身影,纳闷着问道,“你们二人为何会在此处,不在章华阁好生伺候,来这干什么?”
春杳顺着梯子娇声斥道,“主子您还知道章华阁啊?那您知道您今日要跟章华阁的那位殿下大婚吗?”
秋葭闻言,连忙抬眼瞅着司马彦,又给了个台阶道,“主子定是太紧张了,才出去寻酒喝的,再说了,这不回来了吗?”说完,低下头望着自己裙摆拂上司马彦的袍角,暗自窃喜着。
“两位姐姐,近来可好?”一旁的沐眠突然打招呼,唤醒了二人他的存在。
春杳还没来得及开口,秋葭便扭头狠狠地盯上他道,“待会儿定不会有你的好果子吃,这个节骨眼你还让主子出去寻花酒,看老爷待会儿怎么收拾你罢!”
“冤枉啊,姐姐……”
“待会儿你到公主殿下面前去喊冤叫屈吧。”春杳接着说道。
司马彦闻言,闭着眼微微一笑,心中似乎想起什么别的开心事,歪着的身体迈出的脚步都轻盈了许多,几人不大会儿便回到离秋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