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教训得极是!”司马彦倏然松手,指尖却勾住端木云颐鬓角的玉簪,“只是殿下鬓间这枚碧玺簪上似染上了血污,待微臣替殿下细细拭净。”
端木云颐忽觉鬓间一轻,玉簪不知何时已到了司马彦的手中。
“怎的,就连在下也不能触及殿下的鬓间之物吗?”司马彦轻笑,指尖的玄铁扳指割破了碧玺中的鸦影。他忽然执起端木云颐的手,将她掌心按向自己虎口上的旧疤,“殿下不妨猜猜,微臣这道旧疤从何而来?”
寒风卷起司马彦吐息之间的泠冽松香,端木云颐怔怔地望向他,那道横亘于掌心的旧疤硌在她的虎口,与记忆中三年前母皇被刺杀的伤口如此雷同。
她倏然屈指扣住他腕间的命门,鎏金护甲在玄铁护腕上刮出火星:“本宫倒记得,永定河畔的苍鹰最爱啄食叛将的手筋。”
司马彦忽然倾身,碧玺碎片在他眼底折射出崇德殿未干的血泊:“殿下当年射落的何止苍鹰?”他心口骤然发烫,许是端木云颐日前给他种下的情蛊,“就像这支玉簪——”
簪尾突然弹出三寸毒针,堪堪擦过他颈侧的血脉。
端木云颐借势夺回玉簪,簪尾的毒针在烛火下现出獠牙,“本宫更记得,有人说过噬魂香可破百毒。”她指尖抚过毒针凹槽,“却不知能不能解人身上的西域缠心蛊?”
众人纷纷离去,崇德殿内只余三俩个宫娥在擦拭金砖上的血污。
空气突然凝滞了一瞬。
司马彦擒住她欲收的手腕,就着毒针在掌心划出血痕,“殿下不妨亲自试试。”他将渗血的伤口按在自己心口,玄衣下未缓的躁热正对着她垂落的目光,“毕竟,世人都道缠心蛊无解,试试又何妨。”
端木云颐指尖几不可察地颤了颤,鎏金护甲在玉簪缠枝纹上刮出细响。
她忽然咬碎舌下的冰珠,那是永定河冰层里封了十年的雪莲髓。她就着寒意混着血腥气将冰珠渡入司马彦唇齿间时,崇德殿的最后一盏仙鹤宫灯骤然熄灭。
暗处传来宫娥擦拭金砖的泼水声,血水漫过她襦裙的下摆。
司马彦喉结滚动着咽下解药,却扣住她后颈加深了这个裹挟着博弈的吻。他齿间缠心蛊虫的腥气与她簪中噬魂香交织,在满室血腥里酿出诡异的甜腻。
“殿下……”他喘息着松开时,舌尖卷走她唇畔血珠。那抹殷红正与她玉簪上的碧玺辉光相映,指尖卷起她一缕青丝缠上玉簪,“殿下这解药尝着倒像江南春酿。”
他斜倚着蟠龙柱,玄铁护腕叮当叩响柱面的蟠龙怒爪,“微臣突然想起,莲楼新来的胡姬,也爱这般喂人饮酒。”
猩红从他唇畔滑落,正坠在端木云颐翟衣玄鸟纹的皓目处。
他忽然用染血的玉簪挑起她腰间蹀躞带金钩,“不过那些庸脂俗粉,怎及殿下万分之一……”
尾音湮灭在骤然逼近的脚步声中,玉簪又重新插回她的鬓间,“有趣,没承想娇憨天真的三殿下竟有如此犀利的一面。”
端木云颐忽然捻起鬓间碎发,用三公主特有的娇憨语调轻笑,“公子糊涂了,本宫前日才在西跨院的廊桥跌了一跤,肘间的乌青仍未散去。”
她指尖金丝缠枝护甲掠过自己的广袖,故意露出手肘上的乌痕教他瞧个真切,“倒是司马公子方才又是毒针划掌,又是江南春酿,还说甚么莲楼胡姬,怕不是犯了什么迷糊症?”
司马彦突然执起她乌青的手肘轻嗅,“殿下何时跌的,竟如此严重?”
他忽然捻起端木云颐鬓间落雪,指尖在她的碎发勾勒出只有二人知晓的情愫,“殿下可知,您的这双眼倒让微臣想起云岫宫那只雪貂。”
他指尖在虚空中勾勒,“那年冬狩它蜷在密灌丛时,也是这般雾蒙蒙的。”
端木云颐假作拂去肩上梅瓣,尾指却轻颤着扫过他的指尖,“公子说笑了,皇姐的雪貂早已放归山林……公子又是何时得见?”
司马彦浅笑突然在脸上荡漾开,从她鬓间挪开手掌,只见一枚落雪静静地躺在他掌上,反衬得掌心上横亘的伤痕像是一条蜿蜒的河流。
逼近的脚步声忽而停在殿外转角处。
端木云颐就势踮起脚尖将他唇角的血珠抹去,窜起时一阵龙涎香扑进鼻腔,“殿下可知,这雪貂认主?”
她踮脚凑近司马彦耳畔,用三公主的声线说着令人误解的密语,“知与不知,又有何妨?”
司马彦忽然揽住她腰肢旋身抵在崇德殿青石门上,借着查看转角来人的动作,北境密令滑入她袖中,“微臣倒觉得,殿下新得的胭脂印美极了。”
他拇指重重擦过她的耳后,二人心跳如乱舞,在即将触及她耳后面具接缝处时又堪堪停住,“就像那胡姬的唇脂,看着鲜艳,实则……”
“实则怎样?”端木云颐故意转过脸,孔雀石耳珰抵住他的下颔,虽别过头去,却又暗自用低垂着的目光扫向他。
“实则却是淬了蜜毒般令人犯上瘾症。”司马彦突然含情脉脉地看向她耳廓处的翠绿,孔雀石在他面前泛出诡艳的幽光,“殿下可曾听说,漠北商人兜售的‘醉生梦死’蜜?初尝时,是荔枝蜜的甜美……”他指尖卷着雪雾擦过她的耳垂,“待发觉时,早浸透骨髓。”
他停顿片刻后,又接着说道,“殿下今日的唇脂,莫不是也是‘醉生梦死’蜜?竟叫人这般上瘾。”
端木云颐忽而扯断了身上的缠枝璎珞压襟,玛瑙珠子噼啪砸在青砖上,“公子怕是画本子多了,看魔怔了。”
她连忙俯身拾珠,袖中的鎏金暖炉忽地「当啷」一声滚落地,猩红炭火沿着青砖缝隙蜿蜒至司马彦身后。
司马彦俯首拾起暖炉,指腹摩挲过炉底的并蒂纹,鎏金在烛火下忽明忽暗。他忽将暖炉翻面,一个绕于缠枝底部的「卿」字錾刻于炉底之下。
“有何不妥?”
“无妨,只是瞧着这錾刻的并蒂纹,一时间晃了神。微臣少时似乎也见过相似的纹样——”他喉结滚动着咽下了后半句,指腹又在炉底处摩挲。
檐角的宫灯忽地爆开,檐下的一排寒鸦突然惊飞。
“诸位大人快请入席吧。”皇后的贴身女官突然出现,鎏金灯笼照见来人的脸,以及转角处早已空无一人。
司马彦将暖炉递还给端木云颐,二人便默契地止住了声没有再继续言语,抬头望去芳华殿方向灯火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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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女官的指引下,各自怀揣着心事朝芳华殿走去。
司马彦玄铁护腕叩响青玉案时,端木云颐正抬手扶鬓间将坠的孔雀翎时,他虚扶的掌风扫过她后腰蹀躞带。
“殿下当心。”他指尖似无意擦过她颈后,温热气息搅动龙涎冷香,“这雀金裘的领扣,倒是比漠北狼王的利齿更硌人。”他抬手将她身后的披风揽起。
端木云颐就势跌坐锦垫,翟衣广袖如云霞漫卷,堪堪遮住司马彦屈起的膝头。
“公子这袖子倒是别致。”她假作斟酒,鎏金护甲勾住缎带尾端,“像是……被野狐撕扯过?”
司马彦低笑震得案上酒盏微漾,就势将酒盏塞入她掌心:“殿下慧眼。哪有什么野狐,微臣适才明明与殿下在一处。”
他指腹摩挲过她留下的甲痕,“只是,微臣这袖口的颜色,倒像是殿下方才抹下的唇脂。”
九枝连珠灯倏然爆开灯花。
端木云颐在明灭光影间瞥见暖炉底部与缠枝纹缠绕的「卿」字。她忽将半盏热茶拨到司马彦的面前,琥珀液凝成冷片,“公子且醒醒神,当心醉后错认了主子。”
芳华殿内丝竹渐起,众臣战战兢兢地举箸。玉盏中的琥珀酒倒影着宫灯,夜风忽卷梅香过廊,烛火在杯中兀自摇曳。
梅香裹着酒气飘过九曲回廊,端木丘辙正站在龙椅边拾刀划开炙鹿脊,刀背上映出身侧皇后赵氏沉静的眉眼。
龙椅右侧的鎏金脚踏上,娉贵人一袭橘色缭绫裙如晚霞灼灼。西域进贡的月光纱裹着素锦,随她斟酒的动作流淌着细碎金芒,恰巧显现出诱人的身姿来。
彷若独子端坐在侧,绝世而独立。
“陛下尝尝这新酿的梅子醉。”她皓腕翻转间,东珠耳坠里暗藏的磁石轻颤,正吸住端木丘辙腰间玄鸟佩的鎏金流苏,惹得他不禁转过头来。
端木丘辙的金错刀忽地刺入鹿脊,刀刃沿着骨骼游走如剖开疆域舆图。
最嫩的里脊肉颤巍巍挑起时,刀尖映出娉贵人微张的朱唇,“爱妃也尝尝这北疆的雪肉。”他反手将鹿肉递至她唇边,琥珀色蜜浆顺着银刀滚落,正滴在她锁骨凹陷处。
娉贵人含住鹿肉的刹那,鎏金刀柄的蛇首纹擦过她下唇,那是荣国公上月进献的万寿节贺礼。
她舌尖卷走蜜浆时,月光轻纱忽被帝王腰间的玉佩勾住,露出裙裾绣着的凤纹,“陛下选的这块肉……”她染着蜜色的指尖抚过刀背血槽,“倒是比南海冰层下的鱼还鲜嫩。”
皇后执银剪的手悬在半空,九尾凤钗的流苏垂落,侧目堪堪扫过娉贵人的橘色裙裾,“妹妹这衣料倒是稀奇,本宫记得上月北境的贡品里……”
“娘娘好记性。”娉贵人忽而倾身去够案上葡萄,裙裾扫落三枚金瓜子,正滚到端木云颐案前,那上面刻着北境的边防舆图。
“这凤纹缭绫原该裁成皇后的冬衣,妾身私心想着……”她染着凤仙花汁的指尖划过帝王手背,“还是蓝色调衬着娘娘您更好看些。”
北风卷着寒梅扑灭殿门旁的几盏烛火,黑暗中间隙,端木云颐瞥见娉贵人将半块鹿肉压在舌底,玄鸟佩的流苏正悄悄缠上帝王的玉带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