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前后是漫长的雨季。
老人说 “清明前后，种瓜点豆。”
城东的活也告一段落，大伙穿着蓑衣，在雨中照顾自家庄稼瓜果蔬菜。
悠然家的各种作物都比村里早些日子，长势也很好啊，这雨水一下，植物都疯长。
倒是西瓜麻烦，悠然只能挨个检查，排掉积水。
可能还是更适合种晚熟的品种，传教大人给的那些，应该是晚熟的。
靖南山来信了，他也育了西瓜苗，还有其他瓜苗。
只是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直接种在户外。
现在的上京，依旧寒冷。
那么长的冬季！
一般人怎么能熬得住。
悠然怕冷。
但是她也不喜欢潮湿。
她已经连续烧了好几天的灶，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潮。
上禾村的潮让人黏腻不舒服，老人关节胀痛更是辛苦。
包奶奶那边新建的房子没有灶，悠然让包伯娘把包奶奶带到客房睡觉，那有灶，会好很多。
包伯娘没有拒绝。
包奶奶身子还算硬朗，虽然眼睛不好，却还能纳鞋子，并且做得还不赖！
悠然请包奶奶帮她做娃娃的小鞋子。
衣服是不能正常干的，更不能晾在室外，只会更湿更臭。
这个时候，就更能体验炕的可贵，把衣服铺在炕上，用热度烘干衣服。
这虽然比不上太阳晒干，可是在回南天里，它就算神一样的存在。
这回南的日子可不好估摸，可长可短，通常高温后回南，降温后能恢复正常。
天稍微放晴，悠然带着晓菊去江边找一种野菜，白花菜。
春雨滋润后的白花菜嫩绿，菜地里也长不少。
*
阿宗和小陆氏一起到青岭镇找珍姐，一开始婶子也不肯给他俩传话。
但是她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那里方老爷喝过药后，药方又换了。
老爷现在喝什么都差不多了。
珍娘子每日躺着，不悲不喜。
平静的生活直到今日。
“可是我爹娘来找我？”这几日天气不好，珍姐觉得格外烦躁。
“是，他们现在就在府外。”
“随便他们折腾吧，等会他们就走了。”
“是，可是，你娘脸上有伤。”杨姑子不知道为何自己要说这番话。
她当然知道珍娘子爹娘是来讨钱的。
珍姐一想起她爹，一阵胃痉挛，想吐又吐不出来极为难受，她娘又被那个男人打了吗？
如果这次自己给了他们银两，那这方府肯定永无宁日。
但是如果她不出去，她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爹和娘不一样，他和阿奶是一路人。
“杨婶，你帮我到粮嗣，买大米五十斤，玉米粉一百斤，黑面一百斤，再给她们几文钱坐车，就说我们也没有那么多银两。如果他们嫌少，就让他们去官府告我吧。把我逼急了我就和他们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
这青岭镇，怕是待不下去了，眼下，银两还有一些，看来得找个退路。
可是，她们又应该到哪里去呢？
她一个弱女子，如今还有身孕，离开这，只能等死。
她有些后悔了，当初应该听娘的话，把孩子留了，现在也就不会如此为难。
杨婶回到方府，说事情已经办好了，阿宗夫妻二人已经回去了。
拿到粮食的阿宗笑得合不拢嘴，在回家的牛车上和旁人吹牛，好一个春风得意。
小陆氏总觉得不对劲，当初她来珍姐什么都没给，为何她爹来就给粮给车资。
算算日子，还是两个余月珍姐就该生了，也不知道小衣服啥的准备好了没有，稳婆找了吗？
“阿嚏！”珍姐扯了扯盖在身上的被子，天没亮彻底转暖，还是要小心风寒。
夜里，珍姐低声问杨婶的想法，现在她唯一能信任的人，只有她了。
但是杨婶在方府已经很长时间了，她也没有家，不然当初她肯定也会离开了。
珍姐与她说了自己家里的情况，其实杨婶多少也猜到一些，她在方府虽然没有伺候过珍娘子，但是这府上哪有什么秘密，更何况，是出身不好的主子。
两人达成共识，先卖墨流香阁，去其他镇买个小院子，再把这方府给卖了。
至于方老爷，如果他配合那便一起带走，如果不配合，早死晚死也差不了多少。
她们并没有刻意瞒着方老爷，方老爷心中大骇，却不敢大喊大叫。
他知道他的药和之前的不一样了，是从那日他冲珍娘子喊了几嗓子开始的。
他从来不知道珍娘几十几岁的人，竟然还有这等心思。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这几日下雨又回南，他感觉自己身上粘腻得厉害，却不能清洗擦身，身上已经长了褥疮，加上他大小便失禁，整个房间都充斥着难闻的味道。
吃了那么长时间流食，他已经瘦了一大圈，身上耷拉的皮肤叠在一起，无法翻身，他睁眼看着屋顶，直到困得不行才睡了过去。
*
给靖南山回信说了自己买田地的事情，感谢他自己银两。方掌柜做的肯定是靖南山授权的。
作为回报，除了已经还有本金和利息，悠然赠送他五颗白富美水果黄瓜种子。
在这地方，这种子千金难求！
这可是杂交种子。
当然，他能不能种活，那就是他的本事了。
告知种子只可以种一次，结果后无法留种。信不信，随他了。
上京靖王府书房
靖南山小心翼翼倒出种子，竟然是红色的！
好像染的。
按莫悠然教的先用温水浸泡。
黄瓜，很常见啊！
她给云水谣做的菜不就有手拍黄瓜吗？
看看她的图纸，嗯，这瓜比普通的粗短一点，其他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现在上京这天气还是要种在室内才保险，才五颗，也太少了，万一种不活怎么办？
王府的花匠帮忙配育苗的土，第二日靖南山把瓜种放进盆里，盖上一层薄土，浇水。
把花盆搬到炉子周围，这样，应该够暖和。
靖王爷是羡慕的，但是他又拉不下脸找莫悠然要。
只能让苏锦宁写信，就说香皂用完了，想找她买一点。
另外如果她有什么种子，方便的话请她给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