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槿娘起床伸了伸懒腰,活动了下僵硬的脖子。“嗯,睡的真舒服!”
丫鬟听见里面起床的动静,敲响了门。
“进来吧!”苏槿娘对着门外唤了一声。这些日子她已经适应在王府里有起床有丫鬟伺候,用膳有下人帮忙张罗的生活,比起从前在苏家大院还来的舒服。这儿的丫鬟小厮个个对她态度恭敬,俨然当她是女主人一般。她心里明白,这一切都是赵南星特意交代安排的。
三个丫鬟端着洗漱毛巾脸盆走了进来,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待她漱口洁面后,丫鬟小乔微笑着询问。“苏小娘子今日要穿哪件衣裳?”
苏槿娘想了一瞬,“挑件色泽艳丽又不失得体的吧!我今个儿要去拜访故友。”
小乔点了点头。给她挑了件银白色牡丹暗纹内村外搭粉紫对襟襦又配了条粉白罗裙,细心帮她穿上并整理好,一双巧妙的手在她头上穿梭,片刻功夫流苏髻跃然头顶。
苏槿娘对着铜镜照了照,抓起平日戴的发簪就要往头上插,小乔连忙出声制止:“苏小娘子,且慢!"说着从身后丫鬟手中接过一个暗红色的木匣子,轻轻拉开,里面盛满了各式各样的珠宝发簪,小乔挑了珍珠珊瑚步摇穿过她的发丝。轻声道:“这些都是晋王殿下让裴总管准备的。”她一边说着,从中又挑了红玛瑙项圈为她戴在玉颈上。
“苏小娘子真好看!”丫鬟们笑着称赞道。
苏槿娘微笑着客气地向她们道了声谢,见时候不早了便往外走去。她有事得找裴总管问问,带着林平林喜便往正厅走去。
正厅,裴总管正在安排丫鬟小厮打扫。
苏槿娘步步生莲来到正厅,轻声唤道:“裴总管。”
裴总管一回头,一张脸秀丽绝俗映入眼帘,如粉红桃花,新月清晖,双目黑白灵动。不由得怔了怔,眼里惊艳一闪而过。随口赞道:“苏小娘子今日这身装扮甚是好看。”
苏槿娘腼腆一笑:“谢谢裴总管细心照料!”接着又道:“小女子有一事前来请教您。”
裴总管见她进退得体,眼神里多了一份赞赏色彩,笑着点点头:“苏小娘子请讲。”
“今日我要去沈府拜访丰乐楼少东家沈公子,只是不知初次登门拜访该送什么礼比较合适,生怕失了礼数。特来请教您!”苏槿娘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丰乐楼是九万里的合作伙伴,常有生意往来。”
“原来如此!苏小娘子你在这稍等片刻,待老奴去库房为你取一些礼品过来。”
“不不不,不能什么都用晋王府的。这是九万里的事儿,理应我自个去外面买礼物的。”苏槿娘连连摆手道。
裴总管不容她拒绝,笑着道:“殿下吩咐了,苏小娘子的事就是晋王府的事!若是怠慢了,老奴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可是……”苏槿娘眉心拧成结。她原意只是问问送礼的事儿,怎么就成了来要礼物的了?老是要赵南星出钱,她于心不安呐。
“苏小娘子且放宽心!晋王殿下说了,这王府就是您的家,家里一切都是您的,别说库房里的几件小礼品,就是整个库房都您都可以做主。”裴总管可没说谎,晋王殿下的确让他将库房钥匙交给苏小娘子。只是他藏了点私心,生怕这女子接近殿下别有意图。
听裴总管这么一说,她也不好再推辞。“那……那好吧!”心里想着,反正九万里赵南星也是大股东,将来赚的钱要分一半钱给他的,就当赵南星投资的吧。
稍倾,裴总管备了一盒百年人参、鹿茸、两壶上好的陈年竹叶青,还有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另外还有大大小小的糕点盒。
苏槿娘睁大眼睛,“裴裴总管,我就去趟朋友府上,用不着那么隆重吧?”不知情的还以为她这是要上门提亲呢!她在心底暗自摇头。裴总管怎么出手如此阔绰?简直比她还要败家!
“苏小娘子且拿着。这城东沈家可是这汴京城内屈指可数的富商,往来的都是些达官贵胄,这么点小礼不扎眼。这盒百年人参还有这鹿茸是给沈家老太太准备的……”裴总管一边叨叨着,一边让人把礼都搬上马车。
“可这也太多了点吧?”她原意是提两壶酒水再买些糕点就可以了,哪成想裴总管竟拿了许多贵重的礼品来,苏槿娘为难地咬了咬上嘴唇犹豫着。
“相信老奴!”
苏槿娘看着他诚挚的目光不得不按他说的做,生怕拂了他的好意伤了他的心:“那,那好吧!”说完转身交代道:“林平今个儿你去九万里开铺子,要是人手不够就找裴总管借俩丫鬟去帮帮忙,我跟林喜一道去就行了。”
“是,主子。”
林喜驾着马车前往城东沈府。
苏槿娘掀开帘子往马车外瞧去,红砖绿瓦随着马车往前行使就像一条长龙,一上一下瓦面就好似那绿色的龙鳞在阳光下泛着光芒。“哇!这一整条马路边上围着的都是沈府的宅子?”
“主子,我都打听过了,这围着的都是沈公子家,说是沿着围墙一直走看见蹲着两个大石狮,三间兽头大门就是沈家正门了。”林喜一边驾着马车一边回她。
不一会儿,果真见一大门,门前坐着俩比人还高大的石狮子,两列站着十来个华冠丽服之人,正门却不开,偶见东西两角有人出入。正门之上有一牌匾,匾上赫然两个大大的金字“沈府”。
苏槿娘想道:“这么有钱!自己两世为人都是富商家庭,却是折合起来也没一个沈府大。幸亏听劝,依着裴总管拿了那些厚礼,不然按她送礼标准怕是不好意思踏进这门槛。”
林喜跳下马车将苏槿娘扶了下来。“林喜,你去跟门房说一声,就说咱们是来找沈在溪公子的。”
林喜上前说了一番,门房瞧了瞧她俩,示意她们跟着他往前,却不进正门,只进了西边角门。角门也是极大的,半圆弧形可容纳一辆马车过去。走了一段路,将转弯时,门房道:“小娘子,您的马车我给你牵至马厩喂草。您里边请。”
苏槿娘微笑道:“好,有劳了!”接着吩咐林喜将车上的礼品搬下来。”
这时,一婆子领着丫鬟上前帮忙。“小娘子且随我去正厅候着,小厮已去后院通传。”说着婆子在前面领路,丫鬟们帮着林喜拿礼品跟在苏槿娘身后。
园子里的景观比平江府舅父家中还要美上数倍,光是宽阔,不,广阔就不是一般宅子能比的。进了垂花门,两边是游廊雕梁画栋,亭台楼阁、假山、各种奇花异草映入眼帘,游廊边挂着鹦鹉、画眉等鸟雀清脆悦耳的鸟叫声,仿佛置身于世外桃源。
没想到里面景观竟然比晋王府还要别致三分!
曲折的游廊,穿过一道道拱门,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进了正堂厅中。抬头迎面先见一金字大匾,匾上写着斗大的三个字“商之道”,后面一行楷书是墨子的商之道内容“我有利,客无利,则客不存……”
牌匾正下方,大紫檀雕花案上设着三尺来高的双耳青花瓷瓶,上面悬着倆墨宝名家字画,一边是铜钱,一边是粪土。
“这是“视金钱如粪土”的意思?”苏槿娘心里暗道:“画这副画的人定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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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有趣的的灵魂,而挂这画的人想必更加有趣。”
“老爷,苏小娘子前来拜访。”婆子将她领了进去,又令丫鬟们将礼品置于桌面。
一身穿枣红色绸缎长衫的中年男子从首座上站了起身,目光如炬上下打量着她。“苏小娘子?可是九万里卖荔枝那位?”
苏槿娘听见婆子喊他老爷,又见他精明睿智的样貌,心下便明白眼前这位是沈在溪的父亲。弯腰向他行了一礼,微笑道:“回沈老爷,正是小女子!初次登门拜访略备薄礼还请笑纳。”说着拿起盒子:“此乃百年人参和鹿茸是晚辈对沈老太太的一点心意。”
沈老爷捋了捋胡子,显然对她懂得尊重老人的行径很是满意。咧嘴笑道“苏小娘子有心了!”接着赞道:“九万里短短时间遍布大江南北,小娘子真是年轻有为啊!快快请坐,犬子一会就来。”
苏槿娘点点头轻轻入座,微笑着不卑不亢道:“承蒙丰乐楼照拂!想来初出茅庐得亏丰乐楼白掌柜慧眼青睐才让小女子取得菌子供应权。”
一语未了,只听见院子里有人笑声,道:“我来迟了!有失远迎还望苏小娘子莫要见怪!”
苏槿娘循声望去见沈在溪一袭月牙白长袍,手执玉扇,风度翩翩。
“唉,瞧瞧,人未至声先至,好生失礼!”沈老爷笑骂道,眼里却没有一丝责备。
“爹,人家苏小娘子是故友何须拘礼。你与你那帮老友相见不也随性吗?”沈在溪一副吊儿郎当地对着他回了一嘴。转过头对着苏槿娘笑了笑:“荔枝可都售罄了?”
苏槿娘抿唇轻笑,过了一会儿才回他:“还没呢!这不,想着上门找你合作来了。”
“哦?”沈在溪目光灼灼,对她口中的“合作”很是感兴趣。
“汴京可办过荔枝宴?”苏槿娘轻声问道。
“荔枝宴?”沈老爷眼里闪过一丝狐疑。汴京荔枝昂贵就是那些达官显贵也不可能当饭吃,若是办成宴席,能有人去吃吗?
沈在溪俊眼微动,勾唇一笑:“说吧!我且听听看!”
“照老规矩,食材我九万里供应,食谱我来出,手把手教会丰乐楼的厨子。”苏槿娘微微道出想法:“汴京荔枝虽贵,但九万里有运输优势可将荔枝宴的荔枝成本大大降低,原本市面上一斤售价五十两的桂味荔枝,可按二十两一斤供应给丰乐楼。但荔枝仅作为荔枝宴使用,不可挪作它用。”
“这……”沈在溪与他家老爷子对视一眼,见老爷子刚要开口拒绝,沈在溪一口抢在他前面答应了下来。“行行!就这么说定了!”
“在溪你……”沈老爷子呼吸微滞,眉间收紧,见苏槿娘还在一旁又不好发作只得深深叹了口气。
沈在溪朝他咧嘴笑着:“爹,荔枝宴全汴京都没办过,若是咱们丰乐楼能办上一回,不得将城中的达官贵胄都齐聚一堂吗?”
沈老爷子拂袖冷哼一声:“想得倒轻巧!光是这价格……”他指腹轻按眉心,似在忍耐:“罢了罢了,由你吧!”
这时,沈家大门“呀……”一声打开了。
众人视线被门口那道身影吸引了过去。
看着门口移动的影子,莫名地有一丝熟悉。苏槿娘纳罕道:“原来这沈府的正门也是能开启,能进来的呀?从正门进来不必弯弯绕绕兜一大圈,直接在院中拐个小弯就到了。这来者是谁,这样尊贵,想必是沈府贵客吧?”心下想时,只见那抹影子身后跟着两个丫鬟,一前一后走着。不多时,后院一群女人带着丫鬟围拥着她往正厅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