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131 沈大人不是给我们找事嘛
沈临川告了辞, 约定了来取货的日子,让林掌柜的快些做,家中的幼子着实闹人了些,林掌柜哈哈笑了起来, “行, 我亲自下手做, 我家有一个不足半岁的小子,到时候也用用看。”
林掌柜的亲自送了沈临川出来,回去就带着几个工匠做了起来。
沈临川依旧是日日去翰林院当值,一连几日文殊院都没事,沈临川和叶景兰翻看着自己喜欢的书。
唐掌院五天能有两天露面都不错的, 一应都有杂役打理着,沈临川他们都没有什么事, 孙世安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沈临川就是心里不喜欢他,但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倒也相安无事。
渐渐一同刚进来的几个庶吉士松懈了下来,也跟着学早早就下了差事,沈临川和叶景兰依旧每日到点了才离开。
一连多日, 文殊院的的活计儿差不多日日都如此,不少人渐渐松懈了下来。
沈临川这些天也把整个文殊院给摸透了,里面的书有些放得杂乱无章, 有些无人问津的书发霉了也没人修补。
叶景兰也日日在文殊院里翻着一些外面没有的书,看书累了就同一些杂役一道整理整理书籍或者担担灰儿,日子过得也是逍遥自在。
沈临川在书案那正写着东西呢,叶景兰拿着本书满脸兴奋的过来了,“临川兄你看, 是一本傅怀玉大师的一本山间杂记,没想到傅师还写过杂记轶事呢,这本书倒是头一次见。”
沈临川也看了过来,是一本前朝的先人著作,不知道在角落里放了多久了,书脚都被虫蛀了。
叶景兰见到一本自己喜欢的书很是高兴,“虽然书有些糟污了,但好在里面的字都是好好的,我拿来晒晒补补一样好好的,哎,沈兄,你这是在写什么呢?”
“来文殊院也有些日子了,见里面的书册典籍有些杂乱无章,借阅起来不好翻找,想重新编份纲目,也好方便借阅。”
“哦,我看看。”
叶景兰看了起来,只见纸上面写着文学、医药、历史、农学、律法……详细得列了几十个类别。
“沈兄这纲目倒是比现在文殊院的分类详细了不少,若是按照这样放的话,那找寻的时候也方便了不少。”
沈临川嗯了一声,“每本书的外面制作一层书匣,外面贴上编号,用简体的数字编号。”
沈临川把对应的1234这些阿拉伯数字一一对应写了下来,这样给书册编号的时候也方便不少。
叶景兰大惊,“沈兄这套数字倒是比我们平日里写得简单了不少。”
“就算是不识字的幼童也能一天之内学会儿这些简易版的数字,也是偶尔从一本杂书上看到的,记数字倒是极为方便。”
叶景兰也来了兴致,一道在旁边参谋有什么地儿需要补充或者改动的。
“这么多的书册典籍要搬动的话肯定要经过唐掌院的同意,这还好说点,就是沈兄你说得这书匣制作起来肯定得费些银钱,不大好办。”
“只管把章奏交上去,到时候我先做出来一本给唐掌院的看看,用不用书匣就看他的了。”
挪动书册的位置还好说些,文殊院有杂役,指挥杂役做就是了,但给每本书都包上书匣确实要费些银钱,但能很好的保护这些书,文殊院里面有不少的孤本,损坏了着实可惜了。
沈临川的书册分类规划了两天才整理好,又在家用牛皮硬纸外面糊上一层锦缎,给书做了书匣,用的时候只需要把书匣给打开就行,而且还方便美观。
沈临川把自己的提议和书匣一道交给了唐掌院,唐掌院来文殊院五六年了也没什么事,看见沈临川才来文殊院没多久给就他弄了这么一打厚厚的提议,先是皱了皱眉,又见那书本上的书匣做得极为漂亮,眉头又舒展开了。
唐掌院刚开始以为这厚厚一叠子纸上写得是什么针砭时政的策论呢,打开了才发现是一套新的书册典藏法子,还有一套新的数字,唐掌院来了兴致,这法子倒是不错。
沈临川的提议交上去好几日都没个动静,就连叶景兰都觉得唐掌院肯定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这样吧,何必在把这些书册给挪挪位置呢。
沈临川身为典籍,这些都是都是他的分内之事,忙碌了这几日反倒被同僚嘲讽他多管闲事,沈临川也没放在心上,用与不用就看唐掌院的了。
唐掌院那边没有动静,眼瞅着到了他和林掌柜约定取货的日子,沈临川一下了职就和他爹一道去了木匠铺子。
林掌柜的看见沈临川很是高兴,忙把人往后院领,“沈相公,你瞧瞧,我先给我家小儿用了宝宝椅,果真方便了不少,吃饭的时候往上面一放,给点馒头自己捏着就吃了起来,果真方便啊!”
别看小孩子年纪小,吃饭的时候得有个婆子专门抱着,要不然不得安生,林掌柜的很是喜欢,“还有那宝宝台也挺好使的,家中的嬷嬷用了,说在上面换衣裳尿片不用弯腰了,下面的台子还能放上一些杂物。”
看见新做的宝宝椅沈临川也很高兴,这小两个小家伙吃饭的时候就能坐上面自己玩了,给个硬饼子啃着玩就成了。
“不瞒林掌柜的,我家大哥也是个木匠,原是家中有一套的,只是千里迢迢不好带过来,这才另外要做上一套。”
“是个好东西,寻常人家没有仆从的,有了这宝宝椅可省不少的事。”
林掌柜的叫了小二把东西给搬到了马车上,又吩咐铺子里的大师傅打上十来把,要是有人来买摇篮的就一块让人家看看。
家中有了宝宝椅可算是方便了不少,晚上吃饭的时候就用上了,林掌柜的还在宝宝椅上编了草席子,让小儿坐上去舒适一些,现在天也渐冷了,周宁早两日就让婆子给缝了垫子出来。
宝宝椅一拿过来就又给铺了层棉花垫子,靠背也给绑了棉花软垫,这样软和又舒适。
两个小家伙坐在上面安静了不少,吃饭的时候把宝宝椅往桌子旁一拉,给个小碗和勺子,里面放了一些咬不动的饼子,两个小家伙高兴得不行也不闹人了。
一旁的嬷嬷夸道:“哎呀,这椅子做得可真好,郎君您瞧瞧,两个小家伙儿坐在上面也不闹了。”
周宁也笑着说道:“是乖了不少。”
解决了两个小家伙吃饭闹人的事,沈临川也挺高兴了,大人吃了饭就拿着鸡蛋羹喂小孩子,可算是轻松了不少。
沈临川照常去文殊院当值,他交给唐掌院的编册法子还没有回音,见书阁里有不少书要修补,索性修补了起来,该抄录的抄录,该糊纸的糊纸,每日也有个事做。
孙世安背着手过来了,“沈大人何须自己做这些,让杂役来做就是了。”
“闲来无事,杂役有些地儿不懂得如何修补,就自己来了。”
“不懂让他们来问就是了,咱这都是进士,就算是古籍讨论一下也能给补上个一二,现在冷得不行,冻手。”
沈临川笑笑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补着被虫蛀的书。
后面传来一声轻咳声,几人回头看去纷纷起身,“唐大人。”
唐世明背着手哼了一声,“你们倒是会躲清闲,户部剥了一笔修缮费,都过来一趟。”
孙世安脸色有些难看,他刚不过是想和沈临川套下近乎,哪知道刚好被唐掌院给听见了。
叶景兰抬头看了一眼沈临川,上次的事成了这是!
两人收拾了东西也赶紧去了,这是来了文殊院两个月来头一次议事,唐世明把沈临川的编录册子拿了出来,让众人传阅着看看。
“文殊院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大动过了,户部给拨了一笔银子,就把这笔银子用做书册典籍修缮,按照上面的法子把书册典籍都重新整理了,眼下快年关了,尽早把这事给做了。”
众人拱手称是,唐明世把这事交给了沈临川来办,银子也拨给了他,让他自己看着办,若是办得不好了但时候拿他是问。
沈临川行了一礼应了下来。
文殊院的同僚都聚在一起看了起来重新编制的册子,有人有些不满,“好好的这些年了,何必在重新搬来搬去的,还要修缮书籍,制书匣子,这么大的工程,怕是过了年也做不完。”
叶景兰抬头看了过去,“在其位谋其职,沈大人也是为了文殊院好,这里面的典籍杂乱无章,也该好好整理上一番了。”
“哼,大冷天的,沈大人也该体恤些我们这些做下属的。”一位姓黄的同僚说道。
“要如何体恤,这文殊院内风吹不到雪淋不到,怎么就挪动不得了。”
沈临川拉住了叶景兰,“好了,大家都是同僚,若是不想做的就自行散去吧,若是想帮忙的,就一道先对着旧年的册子把书重新给分分,在拿给杂役挪动书册。”
“沈大人你这法子倒是挺好的,按照沈大人重新编制的分类册子,果真明朗了不少,还有这简化的数字,当真是好用极了,这些本就是我们的分内之事,沈大人只管吩咐就是了。”
十来个同僚,有人觉得沈临川无事找事,有人觉得重新整理书册也是件好事,不愿意做的全当没看见,愿意做得兴致极高,特别是那简化的数字,用来极为方便。
沈临川带着几人忙碌了起来,一帮人开始重新整理书册排序,单是这项工作都用了小半月,同时让杂役给每本书制作书匣,改用统一的硬纸糊宝蓝色暗纹锦缎,一本一裁。
有书发霉或者虫蛀的,也都一一给修补好在封入书匣。
沉寂良久的文殊院热闹了起来,就连罗青山也听到了消息,空闲的时候也过来修补典籍,日子过得倒是充实了不少。
余逢春背着手过来借阅书籍,看见文殊院忙碌成功一片,就问了杂役,“今儿怎么这么热闹。”
“余大人有所不知,是今年新进来的进士向唐大人提议要重新编录书册,这会儿正大动着呢,余大人有什么想找的书吗,这会儿还没放好呢,不大好找。”
“无事,我就过来转转。”
余逢春自顾自进来了,只见书阁内忙成一片,已经有书架上放好了编排好的书,倒不像以前用木匣子封存着,而是用了锦缎包着,看着倒是典雅了不少。
余逢春随手拿下了一本,拿下来才知道原来外面的书匣换成了锦缎糊硬纸的,倒是轻便又好看,书匣侧面又糊了一张小纸,上面写着他看不懂的字,倒是稀奇。
“你说沈大人不是没事找事吗给我们,咱文殊院的杂役原是最清闲的,现在好了,一两个月都不得闲,这么多书都要重新放置,得弄到什么时候呀。”
“小点声,别被沈大人听见了。”
“那有什么,我说得本来就是实话。”
“行了,别说了,你没瞧见沈大人也日日忙着,不仅和其他几位大人重新编录书册,还要修补典籍,有时还和咱一道搬书糊侧签,可比咱这些杂役忙碌多了。”
余逢春听了一会儿就背着手出去了,去暖房看看老唐今儿在不在,他来得也巧,来得时候唐明世也正在修典籍呢。
余逢春呦了一声,“老唐,今儿怎么来文殊院了,倒是稀罕。”
唐明世头都没抬,“有公务要办自然来了。”
“你这文殊院最是寂静清闲,今儿一来倒是热闹,听说要重新排书册呢。”
唐明世把编好的书册给了余逢春,“瞧瞧,都已经编制好了,杂役挪好就成了。”
余逢春看了一眼,“这重新分的倒是比之前合理了不少,这是什么文字,之前怎么没瞧见过?”
“今年刚入院的进士,叫沈临川,说是从古书看见了,写起来倒是很方便,编录的时候也好往书脊上写,倒是个好法子。”
余逢春笑了起来,“倒是难得见你在书院忙碌的,今儿倒是转性子了。”
“我一把年纪了还能折腾什么,年轻人有想法,咱这些老头子支持一下。”
余逢春哈哈大笑了起来,“我说前一阵怎么听说唐大人在户部撒泼呢,原来是为了这呀。”
唐明世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我们文殊院久未修来,要笔银钱不是应该的,等文殊院的书册都挪好了,你再过来瞧瞧。”
唐明世给户部上了折子要银子,户部不给批,把唐明世气得不行,大冷天的就冲了过去,往吏部一坐不走,看他们什么时候给银子,几百两银子抠成这样,他们文殊院使银子最少了,难得要一次还不给批,他能不生气吗。
就这样在吏部坐了三天,户部尚书张昌言烦得厉害,这才给批了,唐明世冷哼一声揣着银子走了。
“今儿不用给圣上讲学了。”
“圣上受了寒凉,讲学就先不用去了。”
唐明世嗯了一声,“到了三月又要经筵了,到时候有你忙的。”
“你这数字倒是稀奇,教我认上一认。”
两个好友在暖房里认起了新数字。
第132章 132 节礼
文殊院里面也忙得不行, 几万册典籍呢,全都给封了书匣在编上编号,这可是项大工程,忙碌了月余了才整理了一半出来, 剩下一半就等到年后整理了。
好在所有书册都已经封好了书匣子, 年后给编上号挪动到相应的书架上就好了, 到时候找得时候也好找。
沈临川看着日益完善的典籍很是高兴,“年后把书号给编上,重新放置到位子就好了。”
叶景兰擦了擦额头的汗,刚搬了半天书了热得他一头的汗,“是呀, 看起来比之前好了不少。”
那位姓黄的庶吉士听见了冷嘲热讽了几句,“沈大人一封折子上去, 倒是累得整个文殊院都不得安宁的。”
沈临川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这些日子黄大人似乎也没出多少力,倒是这嘴皮子没少动,指挥得那些杂役团团转。”
这人是早些年进了文殊院的,一直是个庶吉士,整理懒懒散散的, 现在重新整理书册,不帮忙就不说了,还暗中使绊子, 乱指挥那些杂役做活,惹得一些人对沈临川颇有微议。
而且这黄庶吉士平日里喜欢围着孙世安转,听说孙世安最近入了一位翰林大学士的眼,有意把自家哥儿许配给他,孙世安时常往外面跑, 整修书册的事倒是没有伸手帮忙,看样子是想早点调出了这文殊院。
沈临川也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孙世安在给他搅和,他也不是泥捏的没有脾性。
黄庶吉士被堵得不知道该怎么接,沈临川看起来一向随和,今儿竟然说话如此锋利,一点都没给自己留面子,气得他甩着袖子走了。
“沈兄不用搭理他,他就是不想做活罢了。”叶景兰劝慰道。
“无妨,和这种置气都是浪费自己时间的。”
唐掌院给了三百两银子,书匣都做好了还剩了将近一百两,沈临川拿着给送了回去,唐明世很是满意,这书册重新翻了一遍果真好看了不少。
“这一阵辛苦了。”
“是下官该做的,也不是下官一人的功劳,书院的同僚和杂役都一道出了力。”
唐明世嗯了一声,这两个月众人做事他都看在眼里,有懈怠的,有积极做事的,“先回去吧,过几日就要休年节假了。”
“是。”
唐明世见银子还剩下不少呢,原本以为三百两银子不够用呢,没想到还剩下这么多,这沈临川倒是个会办事的,人又踏实勤劳。
现在临近年节了,银子还剩了不少,文殊院这一阵有人私下抱怨他不是不知道,文殊院一向清闲,有了点活计就开始抱怨,都是懒散惯了。
官中的节礼已经发了下来,按照品级赏了银子米面和羊肉点心这些,倒是不少,沈临川挺喜欢这实在的礼的,过节都省得买了。
整个文殊院都喜气洋洋的,得了赏赐又要休年节假了能不高兴,唐明世咳了一声,“今年吏部给拨了一笔银子修缮文殊院,还剩下不少,我做主拿了五十两出来做赏赐,这两月大家都辛苦了。”
唐明世直接给了银子,文殊院都是一些小官吏,还要养家糊口,还是给银子划算一些。
文殊院的众人更是高兴了,没想到今年唐掌院的还有一笔奖赏,唐明世发了银钱又拎出来两个人训斥了几句,“若是明年再如此懒散,考核的时候小心了!”
“是,大人。”
被拎出来的一位就有那位姓黄的庶吉士,心里越发记恨沈临川,觉得是他背后告状,他和沈临川不大对付,要不然怎么就单说了他了。
京城官员是三年一考察,若是不合格就会贬谪,他现在只是个不入流的庶吉士,在贬就要贬出京城了!
今年虽然辛苦了一个多月,但唐掌院的给了赏赐了,都顶上他们一个月的俸禄了快,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沈临川抱着东西出来了,又邀了叶景兰年三十的时候来家里吃饭,叶景兰高兴得应承了下来,又约好了头两日一道去给掌院同僚送节礼。
周大早就赶着马车在外面等着了,一旁有个穿着青色棉袍的小厮一直在和他说话,周大不太爱搭理但又不想得罪了他,只能默不作声,只是脸色不大好看。
那小厮还在说着呢,“你是不知道,那安平县主闹着要他爹帮他说和,你说这不是让人笑话嘛。”
周大看见沈临川拎着一堆东西出来忙迎了上去,“怎么这么些东西。”
“有官中赏的,文殊院又赏了一遍,今年的过节的东西就不用怎么买了。”
周大露出笑脸地都给拎到马车上,那什么县主关他家什么事,他家哥儿婿一向是好的,一旁的小厮也伸着脖子看了看,这东西可真不少。
两人又等了一会儿罗青山也出来了,周大这才赶着马车走了,罗青山笑着说道:“转眼来京城都好几个月了。”
“可不是,就连我家小煜和晏晏在过两月都要一周岁了,到时候过来喝酒。”
“那是自然。”
周大日日在翰林院门口接沈临川下职,和各家的小厮也都能搭上几句话,各家的私事没少听说,只是没想到今日听见了他家的闲话。
“今儿听说北方那边起了流寇,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沈临川撩起了帘子,“爹,你怎么知道的?”
周大乐呵呵笑了起来,“那门口的小厮说的,听说是因为徭役太重,那小厮好像是大学士家的。”
周大的消息比沈临川他们都灵通几分呢,就连各家的阴私都知道不少,回家了常常说给沈临川听,谁知道哪一句就能用上了呢。
周大赶着马车回了家,又帮忙拎了东西下来,两人一道把东西给放在了厨房。
周宁听见动静也出来瞧瞧,“这么多节礼呀。”
“快进屋,外面冷,爹,走进屋喝点热茶去。”
几人都进了堂屋,屋里燃着炭火,周小煜和周晏晏正在摇篮里玩呢,看见沈临川回来了,周晏晏高兴得拍了下小手,惹得沈临川高兴不已,“呀,我们晏晏今天乖不乖呀。”
见沈临川抱周晏晏呢,周小煜也啊啊伸着手要抱,沈临川也给抱了起来,手臂上各坐了一个,哄得两个小家伙高兴得不行。
“各家的节礼都已经备好了,明日就能去送了。”
“辛苦我家夫郎了。”
沈临川也会是头一次给上司同僚送节礼,送多送少都不合适,还是周大给说了各家送多少合适,到年下了,就连等在外面的马夫都知道主人家怎么送礼的,给沈临川省了不少的事。
他只是个小官,给他大哥大嫂的年礼一个月前就送出去了,备了京城中时兴的布料,又送了沈虎子一套好刻刀,沈小鱼的是一套文房四宝。
送同僚的礼就一家一只自制的茶叶熏鸡,一封点心,一坛子酒,明天和叶景兰一块把礼给送了,另外还有林掌柜那边也送上一份,京城中也就这么些人要送礼了。
林掌柜的节礼前两日就送了过来,有这两月卖宝宝椅这些的二十两银子,另外还有一条羊腿,两只老母鸡。
果真和林掌柜说得差不多,沈临川要分红的话说不定还不如当初一百两银子挣得多呢,沈临川觉得这样挺好的,这一阵他一直忙着整理书册典籍的事,无暇顾及木匠铺子那边,等开了春再说吧。
沈临川在屋里正点着各家的节日呢,外面有人喊了一句,“可是沈临川沈大人家。”
几人撩开帘子一看是个没见过的汉子,看见有人出来了说道:“我是开平县那边过来的,周家田庄那边托我们商队给带了节礼。”
几人赶紧出来了,周大卸了门槛让那汉子把车拉到院子里。
那汉子笑着说道:“还好紧赶慢赶年前过来了,在晚上两日都要过年了。”
这一车的东西装得满满当当的,几人下手给卸了下来,又给了那汉子一些辛苦钱,虽然沈家那边已经给过了,但这马上就过年了,大冬天的也不容易,就又另给了一些。
这下灶房更是被堆得满满当当的,几坛子油酱菜还有不少的肉干,田庄上自己晒的柿子饼、红枣还有梨圈这些,还有蒸熟的红薯干,都是田庄上产的东西。
更有沈大嫂和沈小鱼做得小衣裳小鞋子,等开春暖和了两个小家伙就能穿上了。
“大哥大嫂有心了,单是这些东西置办起来也得不少的时日。”周宁看着这么些东西很是高兴。
“想来咱家往田庄上捎东西的时候,大哥大嫂也是那时候让人捎过来的,想必咱家送的东西也到了吧。”
京师离开平县千里迢迢,这车马费都比东西贵,都是他大哥大嫂的一番心意,单是小衣裳都做了不少出来,可是够两个小家伙明年穿得了。
“刚好这有不少特产,给各家送节礼的时候再搭上一些柿饼梨圈什么的,也是一份情谊。”
随着节礼过来的还有书信,沈临川打开念了起来,说田庄上一切安好,今年的红薯也收了不少,都已经妥善安置好了。
原想送过来一些红薯的,但怕商队的人没见过给私藏起来一些,索性就蒸晒了一些甜薯干出来,外人也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捎过来尝尝。
又说冬喜儿快年底的时候相看了人家了,沈大嫂问日后成亲了看要不要冬喜儿的男人也过来做活,小两口一道也不好分离。
说他们也都一切安好,无须挂心,又问了两个小家伙怎么样,到京城那边怎么样了,一封信足足写了七八页,还说了不少田庄上的趣事,一看就是小鱼写的。
几个人听得都一脸的笑意,周小煜和周晏晏也啊啊地伸着小手,到了年底了每个人都喜气洋洋的。
第二天一早吃了饭沈临川就先送节礼去了,罗青山那边就让他家夫郎去送,两家住得近,关系又亲近,田庄上带的不少特产都能给送过去。
沈临川赶着马车先去接了叶景兰,两人同僚上司都是一样的,索性一道给送了过去,叶景兰靠俸禄吃饭,年礼也就备得薄了一些,一坛子酒加两盒子点心,也算不得差的。
沈临川赶着马车呢,回头和叶景兰说道:“那篮子里是给你的,我家夫郎做了茶叶熏鸡,你尝尝,昨儿我大哥大嫂还送了一些土仪,你带回家去。”
张小意和叶景兰这两家的年礼都备得厚上不少,三家关系亲厚,不仅是同僚同榜,更是一个地方出来的。
叶景兰看着那满满一背篓的东西感动不已,“多谢了。”
“谢什么,都是一些土仪,你尝尝,我大嫂的手艺很是不错,特别是油酱菜,这次送过来了不少。”
两人一路说着闲话架着马车去送礼,同僚这种也不用进去,敲了门给了小厮就走了,唐掌院是上司,两人就亲自拎着东西进去拜访。
两人来的时候唐明世正和几个好友在暖房喝茶呢,听说是沈临川叶景兰来了就出来了,唐明世对二人印象不错,特备是重新排布书册这件事,办得很好。
两人捧着节礼送了上去,沈临川很是恭敬地说道:“都是我家夫郎整治的一些东西,请大人不要嫌弃。”
唐明世摆手让两人坐下了,这次进文殊院的进士里面就数这两个踏实了,唐明世有心提拔一下,就让小厮引了余逢春出来,介绍给了沈临川二人。
余逢春也对沈临川挺感兴趣的,上次的简易数字用起来极为方便,沈临川忙行了礼,没想到唐掌院一下子给引荐个这么厉害的人物。
余逢春是什么人呀,当今圣上的老师,身上虽然没有什么官职,但这朝中不少的官吏都是出自他门下。
余逢春满意地点了点头,“文章做得不错,日后有什么想请教的尽管去文思阁。”
又问了二人之前是从何人,两人一一给说了,叶景兰提起他师从童司业,两人笑了起来,“那老东西在白鹿书院可好。”
童司业在先帝那会儿为官,刚正不阿,敢骂得先帝气得摔了杯子,要不是本朝太祖有不杀言官的规矩,先帝气得恨不得把人给斩了,只能一贬再贬,把人给弄得远远的。
唐明世拿出来书信,“你干爹年前给老夫寄了书信,要不是他说我还不知道你是他儿子,那老东西在白鹿书院倒是逍遥自在。”
叶景兰讪讪没有说话,听这语气他干爹和唐掌事的关系不错。
两人在这略坐了一会儿就走了,唐明世抿了口茶,“那沈临川你瞧着怎么样,要不要收为弟子。”
余逢春摇了摇头,“人家都高中了探花,哪里还需要我这个老师,若是日后他有什么困难,帮扶一二也不是个事,老童既然亲自开口打了招呼了,我看那叶景兰不如先放在御史台,沈临川的话再看看。”
唐明世点了点头,“只是瞧着这叶景兰没有老童当日那种劲儿,也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老童看中的人差不了,你怎知不是个外柔内刚的。”
两人起身去了暖阁,唐明世让小童把沈临川带的土仪装碟子里,让各位好友都尝尝,小童很快给端了上来。
那碟子鸡闻起来很香,色泽又金黄诱人,几人不由都下了筷子尝尝,余逢春嗯了一声,“这鸡弄得倒是不错,老唐,给我留上半只,一会儿我带家去。”
“得得得,算你有口福,小厮说了送了两只,你一会儿带回家去。”
众人也纷纷点头,“这茶叶熏鸡倒是第一次吃,口味醇香,唐大人你这是哪买的呀,这大过年的,我也去买上两只去。”
“下属送的,说是自家夫郎做得,这可买不到喽。”
“可惜了,这鸡做得倒是极好。”
沈临川两人送完节礼就回去了,又嘱咐了叶景兰除夕的时候过来用饭,到时候三家一起过热闹。
沈临川回来的时候天开始落雪了,雪花不大,沈临川怡然自得地赶着马车回去,转眼又是一年。
回家的时候屋里点着炭火呢,一进屋一股暖气铺面而来,沈临川解下了斗篷,“小煜,晏晏,爹回来了,来让爹抱抱。”
周宁给沈临川倒了些热茶暖身子,“节礼都送完了。”
“送完了,年前就没啥事了。”
“尝尝大嫂做得红薯干,很是劲道又甜,倒是个不错的蜜饯。”
第133章 133 何故如此欺负人
沈临川也拿了一个, 他大嫂信上说这红薯干是蒸了好几道又晒了好几道制成的,吃起来有点像软糖的口感,“大嫂这手艺以后卖红薯干都是能挣铜板的。”
转眼到了除夕,罗青山张小意一家带着节礼过来了, 两家亲厚送得节礼也很是丰厚, 周大直怪两人拿得东西也太多了些。
意哥儿笑着说道:“哪里就多了, 不过是一些寻常的东西。”
叶景兰也过来了,一屋子人围着炭火说闲话,张郎中说年后要寻了铺子接着开医馆,位子都已经看好了,一直在家中坐堂地方不够, 还是得寻一家铺子。
周宁也说道:“我想开家面馆。”
张小意头一个捧场,“开面馆好呀, 宁哥儿你力气大, 面揉得又劲道,开家面馆挺好的。”
周宁也是这么想的,开了春两个小家伙也周岁了,到时候让家中的嬷嬷带着,他就去经营一家面馆, 开平县那边面食种类多,到了京城这边倒是没有那么多花样,周宁就盘算着开一家小面馆。
沈临川也是支持的, “大嫂不是送了好多油酱菜,到时候能拿到铺子里当小菜,等暖和了我就看个铺子,咱也租上一间。”
众人热热闹闹说起了话,晚上又支上了桌子一起守岁, 到了半夜才散去,天黑外面又落着雪,沈临川就邀了叶景兰在这住上一晚在回去。
过了年又是一阵忙活,沈临川领着人把最后一些书册给编号了好,按照分类给编好,总算是完成了这项大工程。
叶景兰被唐掌院举荐去了御史台,先担任没有品级的主簿,这也惹了不少人羡慕,去了御史台也总比留在文殊院强啊。
辛劳几年到时候还能升个正八品的监察御史呢,总比他们在御史台升任得快。
沈临川年后借调去了户部,惹了不少人羡慕,以为他会留在户部,沈临川去了户部几日做事,日日忙到二半夜,后来才知道原是他得罪了户部尚书,安平县主的爹。
安平县主在家闹,张昌言心气不顺就借调过来沈临川磋磨了几日,沈临川倒是好脾性,他一个从八品的小官,张昌言想摆布自己动动手的事,过去那几日就老实做事。
就算是张昌言让人刁难自己,沈临川也没太放在心上,日后外派出去做县令也不失为一条出路。
沈临川刚开始借调出了户部惹了不少人眼红,知道他得罪了张尚书之后纷纷对他投来了同情的眼光。
沈临川也只是无奈摇头,这安平县主怕是话本子看多了不成,好在沈临川去户部半个月之后就回来了。
过了年大家都忙碌了起来,张小意赁了间铺子依旧和他爹开医馆,小哥儿女娘行医的少,张小意日日挺忙的,罗青团儿就留在医馆里玩。
周宁也托了房牙子开始找铺子,京师热闹非凡,就算是条小街小巷都有不少的铺子,随处可见哥儿女娘在做活计。
脚店沽酒的年轻妇人,拎着篮子卖杏花的小哥儿,挑着担子卖针线彩线的婆子,还有登门卖货的卖婆,多是卖一些珠花首饰香粉胭脂之类的。
风气比小地方开放了不少,周宁找起来铺面也快了不少,只等着两个小家伙周岁之后就把铺子给张罗起来。
沈临川的书册重新排序的活计也做得差不多了,从户部回来之后只剩下一些污损的典籍需要修补抄录下来即可,文殊院这么多人呢,慢慢来就是了。
“老师说得那本《山野清贡》倒是颇有趣味,听闻前朝繁盛的时候万国来朝集市更是通宵达旦,可惜,不能愧见当时一二。”
余逢春捋了捋胡子,“上面记载的美食倒是可以让御膳房琢磨琢磨,春光正好,邀上几个好友也是难得的风雅。”
景和帝二人身着便服进来了,两人课上提起前朝隐士所做的《山野清贡》一说,这会儿日头正好,索性一道过来了。
两人进来的时候文殊院的上上下下正忙着把最后一架书给整理了,看见景和帝来了忙惶恐地过来请安。
景和帝摆了摆手,“忙你们,找个人过来帮朕找本书就是了。”
孙世安头一个站了出来,“臣带陛下过去。”
景和帝点了点头,孙世安满心欢喜地带着两人进了文殊院内,景和帝有一阵没来文殊院,再进来不由吃了一惊,“这文殊院倒是比之前雅致了不少。”
“文殊院多年未动,臣想着索性带着文殊院的众人把书册给重新整理了一遍。”孙世安说道。
景和帝点了点头,“倒是恪尽职守。”
余逢春撩起眼皮看了一眼孙世安,这小子倒是会抢功,若不是他和唐明世交好怕也被混弄了去,老唐修补古籍的时候有地儿拿不准主意,还和他商议过一二呢。
景和帝随手拿了一本书册,只见现在文殊院内的书册都不用之前笨重的盒子了,改用锦缎做了书匣,既漂亮又雅致。
只见书匣的正面是相合的如意祥云图案,两片祥云相切合,打开就能看见里面的书册,“唐掌院费了心思的了。”
余逢春乐呵呵说道:“那陛下就不知了,年前唐明世可是坐在户部撒泼这才要了些银子,要不然也不能弄这么漂亮。”
孙世安也在一旁称是,“文殊院重新排布了书册放置的位置。”
景和帝又问了书脊上的奇怪的文字是什么,孙世安哪里答得出来的,只说是简化的数字,这样编成号之后更好写一些。
景和帝来了兴致就问孙世安这本书上的数字是什么,孙世安面皮涨红,支支吾吾答不上来,景和帝一向随和,只当他是没记太牢。
余逢春懒得见这人过来邀功,索性说道:“陛下要找一本《山野清贡》的书,你去替陛下寻来。”
“是。”
孙世安赶紧退下了,在外人看不见的地方擦了擦额头的汗,这事是沈临川一手办的,他哪里知道那些数字怎么念啊!
这会儿陛下让找书呢,又着急忙慌找去了,一头雾水地在里面乱转,最后喊了杂役帮他一块找。
余逢春都比孙世安记得清楚,拿着书册和景和帝说了起来都是怎么念的,景和帝点了点头,“确实是比之前的数字好写好记了不少。”
“我听唐大人说这叫小写,之前的叫大写,也好区分,是文殊院一个叫沈临川典籍从古书中发现的。”
景和帝记了起来,“沈临川,不是去年的探花郎?”
“陛下好记性,是去年的探花郎,现在在文殊院做典籍。”
“朕记得他,生得一副好相貌,听宫里的人说他游街的时候掷花满怀,惹得不少小哥儿女娘争相打听可否婚配,安平县主还闹了几场呢。”
“这探花郎呀,他当得起。”
景和帝想起了什么小声问道:“我听说那沈临川是入赘的?”
“是,听说他家夫郎是杀猪家的哥儿,相貌生得,生得不似小哥儿,沈临川珍爱异常,当初还是个小童生的时候和他家夫郎当街卖肉,同僚邀请喝酒也不大爱去,说要回家养孩子去。”
宫中有时候没什么乐趣,景和帝身旁的小太监就会和他说些宫外的新鲜事,去年沈临川刚中探花郎的时候,在京城可以说是风头无两,就连景和帝都听闻了一二。
景和帝被勾起了兴致,“倒是个性子纯善的人,你说这重新整理书册的事,是沈临川提出来的?”
“我也是听唐明世说的。”
两人正在说话呢,孙世安很快就捧着书册回来了,“陛下,找到了。”
景和帝抬眼一看,见这人一头的汗,若是熟知书院布置的人怎么会找这么久,景和帝微微沉下了脸把书册给接了过来,打开一看之间里面的书册糟污一片,都发霉了!
景和帝冷哼了一声,吓得孙世安腿都软了,“这书多久没有翻新了。”
余逢春也呵斥了一声,“怎么能拿这种书给陛下!”
孙世安拿到书压根没有打开看,哪里知道里面的书都已经发霉了啊!连连磕头解释道:“这些都是沈典籍在做,下官早就吩咐了他早日修缮,谁知道他竟懈怠至此,请陛下恕罪!”
“叫沈临川过来。”
身后跟着的小太监赶紧喊人去了,沈临川正和杂役对着最后一架子书呢,刚就听闻景和帝来了,他在后面没来得及见驾,不知道突然喊自己做什么。
沈临川跟着去了,撩起官袍规规矩矩行了礼,“臣沈临川,见过陛下。”
孙世安暗中欣喜,这些事本就是沈临川的分内之事,原想抢个功在陛下面前留名,没想到弄巧成拙,那也是他沈临川的活,不干他的事。
“起来吧,看看这书,可是你失职。”
沈临川接了过来,这本《山野清贡》既不是名家大儒所做,也不是什么有名的书册,放在角落里无人问津这才发了霉,哪知道景和帝心血来潮给翻了出来,好在前些日子所有的书册都已经清点完毕。
“臣和同僚前一阵已经重新抄录了一份,只是没来得及替换,臣失职。”
孙世安握紧了拳头,没想到沈临川竟然已经抄录好了!
沈临川唤了杂役去书案那去取,没一会儿一本重新抄录的书就送了过来,景和帝面露笑意,这沈探花差事做得不错。
景和帝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只是拿着书就走了。
孙世安有些恼怒,“已经抄录了一本,为何不放进去!”
沈临川有些莫名地看着他,“孙大人,我未卜先知不成,文殊院这么多本书,我哪里知道陛下就单单拿了那本,若是你有心的话,也应该知道文殊院破损的书册都已经补得差不多。”
沈临川不在搭理孙世安,脑子有病似的,原本以为是个心机深沉的,哪知道和孙世平没差上多少。
沈临川下午依旧在整理书册,这一阵在文殊院整理书册抄录典籍,也涨了不少的知识,眼瞅着到了半晌了,沈临川想起昨儿带回家整理的一些文稿落在了马车上,这个点儿也不知道他爹来了没有。
沈临川索性去外面瞧瞧,要是他爹来得话就拿下来一道给装订好了。
沈临川来门口一看他爹竟然来这么早,抬脚走了过去。
“哎,周大,往旁边让让,就这个地儿有点日头,你全给占了去。”
现在虽然已经开了春了,但墙角的阴凉地依旧冷,接人的马夫都喜欢占有日头的地儿,暖和。
周大有些不乐意,“那一边不还有。”
“不是,你没听见小爷说得话呀,你拉着马去那不成了。”
周大只好跳下了马车,这家是从七品检讨家的马车,周大不想给他家哥儿婿得罪人了,跳下了马车就要往旁边拉拉。
沈临川沉着脸过来了,“何故如此欺负人!”
那小厮一看是个穿官袍的大人忙下来行了个礼,“是他先占了我的地儿的。”
“我分明看见是这辆马车先占着的,你不过刚过来而已,怎么就占了你的地儿了。”
周大怕沈临川因为自己得罪人了,忙劝道:“没事没事,我往旁边拉拉就是了。”
“你是谁家的小厮?”
“小的是郑大人家的。”
“郑大人?”
小厮连连点头,“是是是,郑检讨郑大人家的,大人您见谅,我拉过去就是了。”
“爹,你怎么来这么早,离下职还有好一会儿呢。”
沈临川一声爹喊得周围的马车小厮们都看了过来,爹?这年轻人穿着官袍,看品级虽然不高,但哪成想这周大是这位大人的爹啊!
刚才那位小厮更是吓得一头冷汗,这,这,谁家大人让自己亲爹过来当马夫啊!
“在家没事就先过来了,临川,你咋这会儿出来了?”
“爹,我早上放马车上的文稿忘记拿下来了,想出来瞧瞧爹在不在。”
“哦哦,爹没动马车上的东西,你看看在不在。”
沈临川拿了东西就下来了,“爹,辛苦您在等会儿,我一会儿就下职了。”
“哎哎,你快去忙。”
沈临川拿着东西走了,只是眼神扫了一眼刚那欺人的小厮,吓得他一头的汗。
翰林院内有不少清闲的职位,不少大人早早就下了职了,门口不少马夫小厮来得都早,时常聚在一起说着闲话。
有人识得沈临川,见人走了过来凑个热闹,“周大叔,这沈典籍是你儿子呀?怎么没听你说过啊?”
“是我家哥儿婿。”
众人看周大的眼神都不一样了,那沈探花也是去年满京城的风流人物,都知道他是那入赘给了杀猪家的哥儿。
有时候大家伙儿聚在一起还说起各家大人的阴私,说沈临川必是心里不服气,又说他家夫郎肯定貌若无盐,以后飞黄腾达了肯定会在找了美貌的小哥儿女娘的。
周大每次也都是乐呵呵地听着,哪知道竟然说道了正主的头上啊,再看周大的时候带了几分心虚。
刚才那郑检讨家的小厮过来不停地作揖,“周大叔,周大叔,小的有眼无珠,不知道你是那沈大人的爹,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尚在襁褓中的幼儿,您别和我计较,千万不要让沈大人说上些什么。”
这小厮边说边轻打着自己的脸,周大连连摆手,“我家哥儿婿不是那样的人。”
那小厮这才惴惴不安回家去了,虽然这郑检讨的官职比沈典籍的大,但他只是个小厮,那周大是人家的亲爹啊,若是沈典籍告上他一状,他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沈临川下职就出来了,接过周大手里的马鞭,“爹,你坐上,我来赶马车。”
“哎哎哎,怎么能让你赶马车,你这还穿着官袍呢,哪有大人赶马车的,让人笑话。”
“那又如何,你是我爹,我给您赶个马车不是天经地义的。”
这会儿不少下了差的大人出来,沈临川执意赶马车,从周大的手里接过马鞭坐了上去,周大心里说不出的感动,知道这是他家哥儿婿帮他出头呢。
第134章 134 升迁
周大不在乎这些, 不过是因为他家官职小,平日里对一些大官家的马夫挤兑两句,他也没放在心上,不想给他家哥儿婿惹上麻烦。
“爹, 快些上来, 宁哥儿在家等着呢。”
周大连声应了赶紧坐了上去。
众目睽睽下, 下差的大人看着身着深青色官袍的沈临川赶着马,反倒是他家的马夫坐在了车上。
一位大学士一脸的惊讶,问自家的马夫,“这马夫怎么让他主人家赶马车,倒是头一次见。”
这日日都是同一个时辰下差的, 众位大人对各家的马夫也都眼熟上几分,周大又生得高大, 很好认是谁家的马夫。
马夫说了今儿发生的事, “哪知道那郑检讨家的马夫欺负周大叔,刚好被沈典籍给碰上了,沈典籍气不过就亲自赶着马车带他爹走了。”
“沈典籍的官职小,这各家的仆从有的看人下菜碟,有时候就欺负人, 周大叔脾性好,有时候言语说上两句也都是应和着,今儿偏巧被沈典籍给碰上了。”
那大学士轻笑了一声, “这沈大人倒是个性情中人。”
沈临川赶着马车朝家走去,倒不是他是个性情中人,而是他护短,家里人不许外人欺负上分毫。
“爹,现在家中有些粗活需要有个汉子来做, 爹日日过来接送我当差辛苦了,我另外寻个马夫。”
周大知道他家哥儿婿这是怕他受委屈了,“不急着找,等暖和了再说,这找个马夫一个月少不得要花上几两银子的,爹闲着也是闲着,这银子就当是爹给挣了。”
“爹……”
沈临川还想劝劝,话都没说完呢就被周大给打断了,“不过是言语刻薄了两句没啥事,等宁哥儿的面馆开张了,到那时候再找也不迟。”
“行,听爹的。”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沈临川换了个笑脸,远远就听见院子里传来的笑声,沈临川牵着马车进了院子,周宁看见他回来很是欢喜,“沈临川,你瞧瞧,小煜快会走路了。”
只见周宁护着周小煜在地上走了两步,周小煜跌跌撞撞走得不稳当,往前一跌落在了周宁的怀里,觉得好玩咯咯笑了起来。
沈临川也很是高兴,“小煜这么厉害。”
看见沈临川回来了,周晏晏也划着学步车过来了,伸着小手啊啊要抱抱,沈临川下手把人给拎了出来,“啊,晏晏是不是也快会走路了。”
院子里很是热闹,天暖和一点两个小家伙也穿得薄了一些,就特别喜欢动,现在都不乐意往床上躺了。
第二日依旧是周大把人送去了翰林院,不少大人纷纷看向沈临川,沈临川面色如常进了翰林院,外人爱怎么看怎么看,他做好他的事就行。
一早不少翰林院的大人都听说了昨儿的事,读书人重视脸面,哪有亲自穿着官袍赶马车的,不少觉得沈临川性子纯善,纷纷夸赞了起来。
那姓郑的检讨一来不少人纷纷看了过来,郑检讨一脸的莫名其妙,还以为自己衣冠不整的,还下手理了理官袍,哪知道还有人看着他呢。
还是他的好友过来说了是因为什么,郑检讨没有放在心上,一来他是从七品,可比沈临川的从八品高了两级呢;二来不过是马夫间争辩了两句又不是什么大事。
“郑大人,你要不要去向沈大人道个歉,现在翰林院不少人都知道了昨儿的事。”
“无妨,我下了差让马夫去磕个头就行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郑检讨该做什么做什么去了,虽然他不在文殊院,但他官职可比沈临川高,一点小事罢了,他算起来还是沈临川的上司呢,哪有上司给下属赔不是的。
沈临川依旧兢兢业业地翻新一些书籍,就算是没事,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若是懒散懈怠,那什么时候有出头之日啊!
昨儿面见了景和帝,沈临川拿不住景和帝的态度,但让景和帝记住自己是件好事。
沈临川静下心抄录,一个面皮白皙的小太监过来传口谕,“传升上口谕,沈临川接旨。”
沈临川笔下停顿了一瞬,从容地放下了毛笔起身接旨去了,“圣上口谕,着沈临川升任翰林院编修,可御前行走。”
一同跪听旨意的翰林院同僚一脸的惊愕,文殊院算是个不大好升迁的地儿,沈临川来了文殊院不过半年,竟然从一个从八品的典籍升到了正七品的编修!
这可是连升了三级啊,翰林院还没有哪位大人升任如此之快!
沈临川也错愕了一瞬,竟然升了三级。
传旨的太监笑着说道:“沈大人请起,圣上还另外赏了三月三的杏花宴,还许您带着家人一块去,圣上听闻您家中有一对小儿,让带着一块去呢。”
“多谢大人了。”沈临川行了个礼。
传旨太监摆了摆手,“大人客气了,那是您呀入了圣上的眼。”
传旨的太监又没有指名道姓的训斥了两句,文殊院的众人心知肚明,这是在说孙世安呢,昨儿是他接的圣驾,孙世安跪在后面一头的汗,完了,他和张翰林家的婚事正在商谈中,这下彻底完了!
沈临川一下子连升了三级,虽然只是个正七品的编修,翰林院不乏五六品的大学士、侍讲这些,但能短短时间连升三级还只有沈临川一个,而且还格外赏了御前行走,特例让去参加三月三的赏花宴!
郑检讨也听说了这个消息,惊得站了起来,“什……什么?升了三级!”
“可不是啊,我劝你去给沈大人说些好话,那毕竟是人家的爹啊。”
上午的时候郑检讨还一脸无所谓,不过几个时辰就变了天了,郑检讨举起袖子擦了擦汗,这沈临川现在圣眷正渥,虽然连升了三级,但也不过是个正七品的编修,竟然能去参加杏花宴!
郑检讨忙去文殊院找沈临川去了,态度很是谦和支支吾吾提起昨日之事,沈临川只是给倒了杯茶,“郑大人客气了,不过是言语争执了几句,不必放在心上。”
郑检讨连声说是,这话沈临川能说,他不能说啊,自家马夫欺负了人家亲爹,听说沈临川读书还是人家供得呢,这可不就是亲爹啊!
“郑大人也无须迁怒了那马夫,老百姓讨生活不容易,不能因为两句话就让人家失了活计,都不容易。”
郑检讨连声说是,说自己马夫也太鲁莽了些,郑检讨怕沈临川因此记恨自己,刚心里就在想今儿就让人滚蛋了去,哪知道沈临川开了口,只能给留了下来。
沈临川看起来并没有生气,和郑检讨喝了会儿茶就把人给送了出去了,郑检讨回去还和他好友说沈临川性子好,竟然一点都没有生气,还出言保下了那马夫。
沈临川只是觉得没必要和一些小人物一般见识,若是因为昨儿的事,郑检讨赶了那马车走,有心之人不知道怎么编排他呢,说不定轮到说他仗势欺人了。
沈临川连升了三级,不少人过来恭贺,沈临川谦虚地应和着,他也知道,虽然自己官职低,但得了圣上的青眼。
周大依旧早早赶着马车来到了翰林院门口,一旁的小厮忙给让了个好位子,“周大叔,来停这。”
“多谢了。”
不少马夫围上来恭贺,“周大叔恭喜了,恭喜了。”
周大一脸的迷茫,“喜从何来呀?”
“沈大人升了翰林院编修,还赏了参加三月三的杏花宴,您不知道?”
周大哪里知道的,他刚停好马车这些人就围了上来,呵呵笑了两声,“那挺好的,挺好的。”
别看大家都是各家的马夫,但消息都极为灵通,周大不疑有他,没想到他家哥儿婿这么快就升了官职了,倒是好事一件。
经常欺负周大的郑检讨家的马夫瑟瑟发抖,他哪里知道这周大是沈探花的爹呀,他要是知道哪里还敢欺负周大啊。
这下好了,他昨儿欺负人被沈大人给撞见了,今儿沈大人就连升了三级,比他家郑检讨的官儿都大呢,他肯定完了!
沈临川下了差就出来了,围在周大身旁的马夫也都赶紧散开了,只是偷偷看着沈临川。
“爹,来了。”
“哎,上车,走,回家。”
沈临川笑着上了马车,等马车走了一阵了周大才问道:“临川,刚听人说你升了官职了?还有能参加那什么杏花宴?”
“嗯,升了,三月三陛下格外赏了杏花宴,到时候能带上宁哥儿一道去。”
“这可是大喜事一件,一会儿爹去买坛子酒去,咱家今天好好庆贺一番。”
“好。”
郑检讨也下了差,马夫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大人,小的知错了,以后一定好好做活儿,您千万不要赶我走啊,求您了!”
郑检讨也知道他是因着什么事,“起来吧,以后少这么刻薄,原是想赶了你去的,沈大人开了口,怜你日子过得也不容易,我还没说要赶了你去,人家就先说让留下你。”
马夫这才松了一口,又磕了两个头,“多谢大人,也多谢沈大人,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
“起来吧,起来吧,人来人往地像什么话。”
马夫赶紧起来了,心里念叨着多亏了沈大人开口了,要不然他的活计儿可就不保了,他拿什么养活一家老小啊!
沈临川回了家给周宁说了这事,周宁也高兴不已,升官是好事呀,“那杏花宴是什么,我不大懂京城的规矩,别给你丢脸了,要不然我就不去了。”
“去,陛下那日也会带着后妃参加,陛下还特意说了让带着晏晏和小煜去,还有一阵呢,大嫂年前不是送了不少的衣裳,刚好省得给两个小家伙做了。”
周宁啊了一声,“陛下也要来呀。”
“嗯,在皇家的别院里,我也没去过,咱一道去长长见识去。”
沈临川升任了编修,就跟着一道编纂国史起草诏书,虽然官职不大,但可是天子近臣,在翰林院也越发忙碌了起来。
升了官职之后先摆了桌酒请亲近的同僚一起庆贺,没多久就是二月二两个小家伙的生辰,沈临川也是头一次在京城,这办席面的事一头的雾水。
还好家中嬷嬷是自小在京城中长大的,听沈临川和周宁商议要请厨娘借桌登,他们初来京城也没有同族的帮忙,还得找一些端酒菜的小厮丫头。
嬷嬷听着哎呦了一声,“沈大人这办席面哪有需要这么麻烦的呀,这京城中有茶酒司,专做那宴席的,桌椅板凳、器皿合盘一应都是俱全的,还有那专管饭食酒菜的厨司,就连那下帖安排坐席、尊前执事的白席人都有的。”
“那倒是能省不少事。”
沈临川没想到这京师中竟然有和现代差不多的专办席面的地儿,而且就连招待这些事都有专门的人做。
周小煜和周晏晏的满月酒那会儿是回了乡下办的,请了厨娘,桌子板凳碗筷,摘菜洗菜切肉都是同族人家帮忙弄得,上菜的时候族中年轻男子一人管上几桌上菜,在乡下各家各户历来都是这样办红白事的。
“那价儿可贵?”周宁问道。
“郎君放心好了,这看各家宴席的规格了,多了少了到时候商议就是了,那几个菜几个盘的,冷菜热菜果子蜜饯什么的,一样都是能商量的。”
周宁也觉得不错,倒是省力了不少,就让嬷嬷去帮忙请人来家商议去了。
茶酒司的、厨司的还有白席人都过来了,沈临川三人和他们坐在一道商议了起来,厨司的问了沈临川的职位大小和预算,列了菜单给沈临川看,若有不和心意的改就是了。
厨司这边订好了菜单,白席人问了大概要宴请多少人,他们管下请帖,到时候招待客人,这些都不用主家操心了,沈临川在京城也没认识多少人,除了亲厚的罗青山和叶景兰,就剩下翰林院的同僚的,差不多七八桌就成了。
都订好之后,茶酒司最后订下要用多少桌椅板凳碗碟器皿之类的,倒是不大一会儿功夫就给订了下来。
送走了人,就连沈临川都感叹,“这在京城中办事就是方便。”
只要和人家说好就成了,其他都一概不用管了。
办周岁宴的头一日茶酒司那边就送来了桌椅器皿这些,厨司也送来了采买的点心蜜饯新鲜蔬菜这些。
到了办周岁宴这天沈临川他们一早就起来了,给周小煜周晏晏换了两身喜庆的红色缎面菱花纹小薄袄,头上带着虎头帽,两个小家伙一黑一白的甚是可爱。
罗青山和张小意一早也过来帮忙,一看都有专门的人管着呢,张小意也是这会儿才知道京城中原来还有专门办席面的呀!
张小意带着罗青团儿和两个小家伙玩,这会儿两个小家伙放在高栏摇椅里玩呢。
没一会儿邀请的同僚就陆续过来了,沈临川刚升任编修不久,上次庆贺的时候没请几个人,也就罗青山叶景兰还有文殊院的几个同僚。
这次也就是之前的老同事和现在的新同事,置办了八桌,还多备下了两桌,沈临川想着六桌应该就用不完呢。
第135章 135 周岁宴
沈临川在院子里招呼客人, 都是携家眷过来的,院子里很是热闹。
妇人夫郎都进屋看看小孩子,看见两个可爱的小家伙不停地夸赞,“哎呦周郎君可真会生, 这哥哥活泼, 弟弟文静。”
不少人都听说过周宁的名号, 去年因为知道探花郎的夫郎是杀猪家的哥儿。
这各家说小话的时候议论纷纷,都觉得搭这探花郎着实高攀了些,还有人说估摸着长得丑陋,要不然也不会到了十九也嫁不出去。
今儿一见才知都是那些闲人乱说的,这沈大人的夫郎虽然身形高挑了些, 皮肤不那么白皙了些,但也生得极为周正, 若是遮了那眉尾的孕痣, 可不就是个俊俏的少年郎。
周宁不善应和,就脸上带着笑不停地点头就成了,还好有意哥儿帮着一道说着话,他这才觉得能喘口气,这京城的夫人郎君可真热情。
能不热情嘛, 沈临川连升了三级,虽然官职不大,但也能用平步青云来形容了。
沈临川原本以为来的人不多呢, 哪知道还有不少没发请帖的翰林院同僚过来了,白席人赶紧过来说这备下的席面不够,又是一阵慌忙,三家赶紧又着人送东西动使过来。
这会儿日头大了一些了,沈临川就让嬷嬷拿了学步椅出来, 把两个小家伙抱了出来,让同僚都见见。
外面热闹不已,周小煜又是个喜欢热闹的,早就想出来了,这会儿一放到学步椅上,倒腾着小脚就乱逛了起来。
周晏晏也坐在上面慢慢走着,眨着大眼睛东瞅瞅西看看也不认生的。
来的宾客惊奇不已,“这是什么东西,倒是很方便,这周岁小儿坐在里面行动自如。”
周小煜是个人来疯,高兴得不行,划着学步车就往人堆里扎,小脚闹腾的飞快,惹得众人哈哈笑了起来。
沈临川笑着说道:“这叫学步车,在如意坊那买的,现在满了周岁了两个小家伙不肯坐床上玩了,有了这学步车自己想去哪去哪。”
这东西稀奇,不少人都是头一次见,沈临川打了一波广告,特别是周小煜完美展示了这学步车的好处,家里有幼儿的都起了心思。
开席的时候足足摆了十六桌,比之前备下的席面多了一倍,吃饭的时候两个小家伙又换了宝宝椅,和沈临川周宁坐一桌,上面放个小木碗让自己吃饭,脏了换身衣裳就是了。
有人问道:“沈大人,你这椅子可也是在那家如意坊买的?”
“是呀,叫宝宝椅,专门给宝宝吃饭的时候用的,林木匠说能用到三四岁呢。”
“这椅子倒是好,明儿也给我家小儿买个去。”
学步车各家有适龄的小孩少,这宝宝椅可以买一个回家呀,谁家没有年岁小一些的小孩啊,这宝宝椅多好用啊,看沈大人家的小孩,不到周岁就能自己吃饭了,好用!
吃了饭又铺了席子,在上面放上了抓阄之物,周小煜哼哧哼哧就爬了过去,一手抓小木剑一手抓包子,惹得众人都哈哈笑了起来,“这小公子以后怕是个将才呢。”
沈临川也满眼笑意地打趣了句,“怕是个喜欢吃的。”
沈临川话音刚落周小煜就抓着包子往嘴里啃,周宁吓了一跳忙给夺了去,这小家伙手真快,现在还小吃不得这些。
周宁又放了周晏晏上去,周晏晏刚开始坐那不肯动,沈临川蹲前面哄了半天小家伙才爬了过来,什么都不看就单单抓了沈临川面前的官印,举着啊啊地就要给沈临川。
沈临川笑着给接了过来,“我们晏晏真乖。”
“呀,小郎君竟然抓了官印,难不成以后是个做官的?”
众人说着玩笑话,周晏晏被沈临川抱着怀里笑得开怀,沈临川低头一看嘴里有个小白点,以为是什么东西想下手给擦去了,擦了两下没擦掉,这才反应过来扎牙了这是!
席面到了下午半晌才散去,往来接送回礼都有白席人一应照顾着,送走了人厨司的洗了碗筷,酒茶司的拉了骡子过来拉桌凳。
最后核算下来花了三十两银子,各家送礼也不少,有三司照应着倒是给沈临川省了不少的力。
办完了两个小家伙的周岁宴,周宁的铺子也定了下来,趁着沈临川休沐一道去了林木匠的铺子去打些桌椅板凳。
沈临川和周宁一人抱着一个,两个小家伙又生得可爱,一个小子一个小哥儿,不少人纷纷看了过来。
林木匠正在柜台后面拨算盘珠子呢,看见沈临川来了呦了一声忙过来了,“沈大人来了。”
“林掌柜的生意看起来不错呀。”
林木匠乐呵呵笑了起来,“托大人的福,最近这一阵宝宝椅学步车这些卖得格外得好。”
林木匠那日也去参加了周岁宴,知道这都是沈临川的功劳,若不是他在那些大人里面帮自己说话,他这生意哪里有这么好的。
“我家夫郎要开间面馆,想托林掌柜的打上些桌椅,不需什么名贵的木柴,结实就成。”
“呦,那恭喜周郎君了,那面馆离这可近,我去瞅瞅去。”
“不远,隔了两条街。”
“那我去看看,沈大人放心,这里面要用的桌椅案子柜子的这些,我一应都给您做好了。”
“多谢林掌柜的了。”
林木匠跟着一道去了铺子,刚租下的铺子挺宽敞的,林木匠丈量了一下,“这地儿不小呢,能做上八张桌子呢,台面也要做。”
林木匠都给丈量好了,到时候打好了给送过来就成了,“沈大人给个板料钱就成。”
“不好占你便宜,按市面价都成,找林掌柜的做我们也省事不少。”
沈临川和周宁订好桌椅之后就带着两个小家伙逛街去了,买了不少的吃食儿还有小孩玩具,别管玩不玩,沈临川看中的就买买买。
周宁在一旁都觉得买得多了,“够了,现在还小哪里能玩得了这么多,那七巧板和九连环,他们两个哪里玩得明白的。”
“也不单是给他两完的,我两先玩,等我们玩完了在给他两玩。”
玩具也没说非要给小孩子玩呀,若是他和他家夫郎能玩,一份玩具四个人玩,那岂不是更划算。
沈临川晃着手里的七巧板,突然灵光闪光,“好宁哥儿,你可真是咱家的福星。”
周宁莫名其妙看着沈临川,“怎么了?”
“突然想起个好玩的,到时候让林掌柜的帮忙给做出来。”
“沈大人,周郎君,你们也来逛集市呢。”
来打招呼的是翰林院同僚的夫人,前一阵来过周岁宴,看见两人在买小玩意呢就过来打了声招呼。
周宁不记得这是哪家的夫人了,对着人家笑了笑,沈临川记性好,当即就寒暄了两声,见这位夫人身旁还跟着个六七岁的小丫头,还给买了个娟孩儿,小丫头拿着很是欢喜。
“沈大人也太客气了些。”那夫人笑着说道。
“一个小玩意罢了,我家晏晏也有个,刚买的,小孩子都喜欢这些东西。”
寒暄了两句就错开了,沈临川和周宁也逛得差不多了,两个小家伙也玩得高兴,扭着脖子来回地瞅。
别看现在只有十来斤不重,但抱着逛久了胳膊都酸,沈临川垫了垫怀里的周晏晏,“小家伙抱久了还挺重,宁哥儿你胳膊酸不?”
周宁点头,“小煜身上的肉都是瓷实的,是个实心的。”
听他家夫郎这么说,沈临川哈哈笑了起来,周小煜许是知道是说自己的,挥着小手呀呀两声表示自己的不满。
两人拎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回家去了,沈临川一会去就拿出纸画了起来,他今儿买了七巧板,突然想起来既然七巧板能做,那岂不是还能做积木。
不仅能做那些简易版的积木,还能让木工雕刻成一片一片的,刷上各色的漆,能让小孩子自己搭成房子。
沈临川对建造房子不大熟悉,只画了些简易版的,林木匠是专业的呀,能让他做呀。
只不过是把建造房子的图纸给缩小,林木匠的木匠铺子能承接各种宅院建造,和他一说定是明白的,到时候又是一笔收益。
转眼到了三月三,景和帝在皇家园林设下了杏花宴,排得上号的王公贵族都会去参加,沈临川尽管连升了三级是个正七品的编修,但是没资格参加这杏花宴的,景和帝特许了才能进来。
一早周宁就起来,沈临川还想睡会儿呢就被周宁给拉了起来,“快些起来洗漱,别误了时辰。”
“早着呢,天刚亮,再睡会儿也不迟。”
周宁紧张了一夜,他头一次参加京城的宴会就是皇家的,让他怎么不紧张,上半夜翻来覆去睡不着,沈临川索性拉着做上了一番,周宁这才睡了过去,心里记着事呢,这一早就醒了。
周宁起来洗漱去了,沈临川也跟着起来了,先吃了早饭,又喂了两个小家伙,衣物什么的都是早早备好的。
参加皇家宴席呢,沈临川和周宁都新做了一身衣裳,两个小家伙的他大嫂给做好了,直接挑了两件漂亮的给穿上就行了。
沈临川的是一身宝石蓝色暗纹白色翻领直缀,内衬红色素布,腰间是皮革腰封,头上带着银发冠,衬得整个人风度翩翩。
周宁很是满意沈临川这身打扮,“原以为这么老成的颜色你穿着不好看,衬上红素布倒是极为相称。”
沈临川摇了下扇子,“还不是我家夫郎眼光好,给我挑了这么身好看的衣服。”
周宁轻咳了一声,“正经一点。”
沈临川还想对着他家夫郎多开会儿屏呢,笑眯眯收了扇子,“我给你束发。”
周宁地则是一身天青色的料子,里面内衬月发色绸缎,和沈临川身上的衣裳是同一个款式,连料子都是用得一模一样的,一看就是一家人。
周宁头上挽着玉簪子,他甚少穿这么华贵的衣裳,有些别扭地问道:“沈临川,我穿这个好看嘛,我有点黑。”
“好看,好看,好看死了,我现在都有点忍不住想把你往床上带。”
周宁轻打了一下沈临川,“别胡说。”
嬷嬷也给两个小家伙换好了衣裳,“大人,郎君瞧瞧怎么样。”
两个小家伙穿得红艳艳地很是讨喜,嬷嬷给周小煜梳了个满头髻,周晏晏的是三丫髻,不同的是周小煜头上用得是红绳,周晏晏用得是坠着珍珠的红发带。
“嬷嬷的手艺是极好的。”周宁夸了一句,两个小家伙的头发梳得又齐整又好看,平日里两个小家伙是不梳头的,这次去参加皇家的宴席呢就给梳了起来。
沈临川扶着周宁哈哈笑了起来,周宁杵了他一下,“笑什么,这不是挺好看的。”
“周小煜头上的发髻也太多了些了哈哈哈,像只小刺猬哈哈哈。”
周宁不满地说道:“哪里像刺猬了,我瞧着挺好看的。”
沈临川笑得停不下来,惹得周小煜也跟着傻笑了起来。
一切都收拾妥当,两人一个抱着一个崽上了马车,周大赶着马车给送到了金明别院,还没走到地儿呢,半路就碰见了不少华丽的车马,周大赶紧拉着马车避让让人家先过了。
听说这参加杏花宴的都是皇亲贵胄,这马车一驾比一驾华丽,就连下面提香炉的小丫鬟小哥儿都比他们清河镇的富家女娘哥儿穿得都好。
沈临川也撩着帘子往外看去,御道上车马迎门,走上两步就要停下来避让,他爹牵着马车生怕碰到了人家。
“爹,快到了,我和宁哥儿就在这下吧,前面人多不好走。”
“哎,成,爹到时候来接你们。”
“好,辛苦爹了。”
沈临川和周宁抱着两个小家伙下来了,徒步走了过去。
周宁抱着周小煜呢,小家伙不老实,老是想伸手抓头上的发绳,许是头一次扎头发不适应,老是想给拽掉了,周宁抱着他的时候就抓着他的手。
“换一下吧,晏晏好带一些。”
“算了,你还不知道他的脾性,被你抱着一会儿肯定要哭嚎,还是我抱着吧。”
两人交了请帖进了园子,金明别院外面停了不少华丽的马车,还有一些皇亲能直接乘坐马车入园。
沈临川只是撇了一眼,抱着怀里的小家伙跟着领路的小太监走了。
第136章 136 长得也就那样
沈临川也是头一次进这皇家的别院, 阳春三月,院中遍植桃李绿柳,微风吹过杏花扑簌簌落在地上,亭台轩榭小桥流水, 修建得格外地雅致。
“沈大人, 这院子大您自行观赏就行, 若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喊院内的仆役就行。”
“好,多谢了。”
这会儿还早呢,来得人都三五成群游园,这地儿风光倒是极好,沈临川二人抱着两个小家伙儿也游赏了起来。
“这院子建得真漂亮, 原以为咱家田庄春日里就挺漂亮的,这院子更是建得跟画里面似的。”
沈临川也笑着说道:“各有千秋, 我倒是觉得还是咱家田庄更漂亮些。”
这院子修得极为精巧, 一步一景,但沈临川还是觉得他家的田庄更好,没有雕琢之气,更显得质朴可爱。
迎面碰上几个游玩的官眷,沈临川往旁边让了让, 其中以为夫人热情地说道:“这不是沈大人和周郎君嘛,周郎君,何必和他们这些男子一道逛呢, 走,和我们一道逛。”
说话的是唐明世的夫人,虽然人到中年但看起来却很是年轻,笑起来很是和善,她前一阵来了两个小家伙的周岁宴故而认得。
唐夫人想着都是同在翰林院共事, 这沈临川又曾是她家相公的下属,这来参加杏花宴的人家都是高门大户,想着照拂一二。
沈临川拱手道谢,“那就麻烦唐夫人照顾下我家夫郎,他头一次来这杏花宴还不大熟,也不大认识什么人。”
唐夫人亲亲热热拉过了周宁,“这有什么,多见几次不都熟了。”
唐夫人怕沈临川担心还特意介绍了下,“这是张学士家的夫郎,这是宋学士家的娘子……都是咱翰林院的官眷。”
周宁看向沈临川,其实他不大想和这些官眷一道游园,觉得还是和沈临川在一块更自在些,唐夫人盛情难却,周宁笑着点了点头。
沈临川轻抚了下他家夫郎的后背,“去吧,我一会儿过来接你。”
“好。”
“你抱着晏晏过去吧,小煜给我抱着,晏晏乖一些好照顾。”
“没事,一会儿小煜哭起来你哄不住。”
几位夫人郎君笑了起来,周宁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忙跟着唐夫人走了,唐夫人笑着说道:“和我们一道逛,他们男人有他们男人的场子,说起来那些官场上的事咱不爱听。”
一旁有位夫郎也打趣道:“还是你们年轻人感情好。”
一行人中都有带孩子的,最小的也有三四岁,大得有个七八岁,都能牵着走了,就数周宁抱着的周小煜年岁最小。
有人头一次见周宁笑着打量了起来,京中都说这探花郎配了杀猪家的哥儿,着实可惜了,现在一看人家生得周正着呢,家中的两个孩子也生得极为可爱。
夫夫两感情极好,倒是羡煞旁人。
一行人找了个杏花林坐下,地上铺着席子,院中的仆人见有人过来了就抬了案几摆上了茶水点心。
“周夫郎,把你家小煜放席子上玩玩,我们大家伙儿都瞧着他可爱。”
周宁笑了笑,“我怕他乱爬。”
唐夫人说道:“没事没事,小孩子不都是这样。”
周宁抱着周小煜半天了,还抓着他的小手就是怕他把头上的发绳给扯了,一会儿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小卷毛让人家笑话。
唐夫人想逗逗周小煜,周宁只好给放在了席子上,周小煜一得了自由立马爬了起来。
小孩子这个年岁正是好玩的时候,几个大人围着逗弄了起来,手上拿着点心招呼了起来,“来来来,来姨姨这边,姨姨给你吃好吃的。”
周小煜撅着屁股就爬了过去,伸手抓了几下没抓到,啊啊地表示不满,惹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周宁也放松了下来,这几位夫人郎君都是蛮好相处的,别人问得时候也能搭上两句闲话,周小煜是个调皮的,有他在席子上爬着,众人笑起来氛围更是融洽了不少。
周小煜被各位夫人夫郎逗得来回爬,没一会儿怀里就扒拉了不少东西,有璎珞有玉佩还有布老虎,周小煜笑得牙花都全露出来了。
周小煜高兴得不行,爬了一会儿就想站起来走,奈何摇晃了两下又一屁股坐那了,惹得众人笑得不行,周小煜撅着嘴不高兴抓了下他的头发,头上的小发髻都给抓散了。
周宁呀了一声赶紧抓住了他的手,“小煜,不许抓头发。”
周小煜的头发翘起了好几撮,唐夫人笑得停不下来,“周夫郎,我瞧着那日你家买的学步车不错,这地儿又平坦,你那学步车带了没有,我看小煜想站起来自己走呢。”
“带了,就是在外面马车上呢,我和沈临川没带嬷嬷,就没拿下来。”
“这有何妨,你给我说你家马车长啥样,我差人去给你拿过来。”
“多谢唐夫人了。”
唐夫人喊了人去帮周宁拿学步车,周宁一眼没看住周小煜头上的发绳被他扯得掉了不少,头发蓬松地像个小鸡窝,唐夫人笑得眼泪都要出来。
“唐夫人,刚你说得那学步车是什么呀,之前倒是没听说过。”
“我也是头一次见,是之前去沈编修家看见的,小孩子站里面走路不用扶,很是方便的。”
周宁还真带了一辆学步车,想着若是方便的话让两个小家伙站里面走走,一直抱着的话也累得慌,拿过来也好,省得周小煜在这不安生。
没一会儿仆从就拿过来了学步车,周宁拎着周小煜给放了进去,让他自己在一边玩去了。
不远处的假山亭子里,几个穿着华丽的哥儿女娘坐在里面品茶,看见下面的人微微撇了撇嘴,“你们瞧,那就是沈探花家的夫郎。”
安平县主也看了过来“就是他呀,看着一点不似个小哥儿,倒像个男子,长得一点都不好看,皮肤又黑,看着还很是健壮。”
“县主说得事,探花郎挺俊俏的,怎么就找了这么个小哥儿。”
众人纷纷附和着,几人面上不显,但心里都知道安平县主看上了沈临川,还在家闹过一阵,这会儿看见了周宁都附和着他说话。
一旁有个年岁不大的小哥儿说道:“县主,不如叫了那沈临川家的夫郎过来瞧瞧?”
安平县主点了头,刚好他也看看这杀猪家的哥儿有啥好的。
周宁正逗着小煜玩呢,有个小丫鬟说县主请他过去一道喝茶,周宁抬眼看了一眼婉言谢绝了,“带了孩子过来不方便过去。”
安平县主平日里都是被人捧着的,被周宁拒绝了有些气恼,带着一众人过去了。
唐夫人几人正喝着茶呢,见安平县主过来了纷纷起身行礼,“见过安平县主。”
安平县主点了点头,周小煜划着学步车玩得正开心呢,来回左右地滑,看见来了人了就伸着小手要滑过去,安平县主伸脚给拦住了学步车,周小煜啊啊两声怎么都过不去。
周宁见周小煜也欺负也有些不高兴,伸手把周小煜给抱了出来,唐夫人见这安平县主像是来找茬的,打着圆场,“县主坐,一起喝点茶水。”
安平县主眼神上上下下扫着周宁,“长得也就那样,也不知道沈探花怎么就看中他了。”
周宁冷下了脸,他从没见过这个小哥儿,也不知道他怎么就对自己有敌意,“沈临川是我家的。”
唐夫人赶紧说道:“县主,会儿也不早了,陛下和娘娘们怕是要过来了,我们去杏林苑那边吧。”
众人也忙说要去杏林苑那边了,安平县主这才走了,一旁奉承的人说道:“县主,我看那周宁也不过如此。”
“但我可是听说沈探花极为看重他这位夫郎,我爹休沐都是去喝酒的,听说沈探花休沐的时候陪着夫郎给孩子买小玩意儿呢。”
安平县主越听越生气,他难得有个入眼的人,怎么就成亲了呢,他堂堂一个县主,想要什么没有的,都怪他爹不松口!
见安平县主走了,唐夫人安慰周宁道:“安平县主有些骄纵,性子不坏,周夫郎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周宁只是嗯了一声没有说话,唐夫人招呼众人一道去杏林苑,“走,我们也过去。”
周宁跟着一道走了,刚那位安平县主说得话他没放在心上,他知道沈临川生得好,自己相貌平平又是杀猪家的哥儿,那有怎么样,沈临川喜欢他。
周宁过来的时候就看见沈临川被一群人围着呢,周晏晏被人家逗得笑得小脸都红了,身上挂了不少的玉佩,叮呤咣啷的,小家伙看起来格外的喜欢。
“沈临川。”周宁叫了他一声,沈临川回头一看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回来了,怎么样。”
“好着呢。”
“这就是晏晏的哥哥呀,生得就是壮实。”
双生子本来就少见,两个小家伙一出来就吸引了不少人围过来,两个小家伙又生得好,见谁都笑眯眯的,惹了不少的妇人郎君过来逗弄两下。
安平县主听见了冷哼了一声,“不就是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兔崽子。”
沈临川周宁身旁围了不少的人看双生胎,甚至有没有生育的年轻夫人郎君偷偷下手摸上一把,希望自己也能怀上个崽崽。
周小煜是个不怕人的,谁抱都给抱,周晏晏就没有那么好脾气了,虽然不爱哭,但不喜欢让不熟的人抱,周晏晏生得跟个小仙童似的,不少人想抱抱的。
周晏晏一看不是爹和小爹抱,小嘴一撇眼底就开始蓄泪珠子,惹得抱着他的夫人赶紧哄道:“哎呦,瞧把我们乖宝委屈的,快去找你爹爹去。”
沈临川笑着给接了过来,“晏晏胆子小些。”
沈临川一抱,周晏晏立马小手搂住了他爹的脖子,小脸一贴,谁在哄着要抱了去都是不肯的。
沈临川抱着往上托了托,小家伙发脾气了这是,不像周小煜谁抱都乐呵呵的,晏晏除了自家人不爱让外人抱着。
不少人围着两个小家伙稀罕,眼底都是羡慕,这沈探花可真是好福气呀。
一句陛下驾到,众人这才纷纷散去了,行了礼依次落了座,沈临川虽然官职不大,但位子安排在中间,就连沈临川都有些惊讶,怎么给安排在了这,按理说应该更靠后才是。
来参加杏花宴的都是品级高的王公大臣,带的孩子也多是十来岁往上的,就是怕孩子岁数小闹起来惊扰了圣驾。
景和帝很是随和地说了两句,歌舞就随着丝竹声而起,身着粉色衣裙的舞姬彩带飘飘,小太监捧着食盘来回穿梭,风垂落杏花落在酒杯中,真暖风熏得人醉。
沈临川身上也落了不少,两个小家伙围着他捡起了他衣袍上的杏花,沈临川笑着哄了起来,反正丝竹声热闹,他在这说什么旁人也听不到。
不少人偷偷往沈临川这边看了过来,这探花郎落了一身的杏花,真的是生得俊俏地不行,不少哥儿女娘偷偷红了脸,可惜了,要是没成亲的话,说不定还能争上一争呢。
沈临川给周宁夹着菜,“尝尝这御厨的手艺,听说是陛下让御厨特意仿着《山野清贡》里的菜单做得。”
景和帝前一阵特意去了文殊院找了这本书,那会儿就是想让仿着前人的法子做宴席,也算是领略下前朝风情一二了。
周宁吃着都是好的,点了点头,“都是好的,寻常人家哪里能吃上这宫里的东西,可惜爹尝不到,要是能带回家一些就好了。”
沈临川笑着说道:“也不是全无办法,每到逢年过节的时候,圣上都会给清贵大臣赐菜。”
周宁笑着点头,“好。”
周宁只当这话是玩笑话,把快爬远的周小煜给抱了回来,扫了眼桌子上的菜也没有两个小家伙能吃的,好在带了一些小点心,一会儿让两个小家伙吃上两口。
景和帝也不时地朝沈临川那边看去,身后的小太监哪里还能不知道,“陛下,您瞧,沈大人家的两个孩子生得可真好。”
景和帝子嗣单薄,现在也只有两二两女,皇后是他的青梅竹马,姓萧名怀锦是个一身书卷气文雅的小哥儿,力排众意立为了皇后,只是一直无所出。
萧皇后也看了过来,“沈探花家的一双小儿倒是喜人。”
景和帝抓住了皇后的手,“听说周夫郎也是成亲几年了才得了这一双小儿,沈探花宝贝的不行。”
第137章 137 不如我们比上一场
萧怀锦眼底都是羡慕, 一生一世一双人,小儿绕膝,可惜了,对他来说都是奢望。
景和帝见萧怀锦果真喜欢, 他也高兴了, 特意交代了沈探花把孩子带过来就是为了他家皇后高兴。
“不若招来你抱抱。”
萧皇后点了头, 小太监赶紧下去请人去了。
沈临川正和他家夫郎品菜呢,听景和帝让他带着孩子上前,忙抱着过去了。
景和帝招了招手,“上前让朕看看你这双小儿。”
沈临川和周宁抱着上了前,沈临川这会儿抱着周小煜呢, 又偷瞧了一眼萧皇后,犹豫该把哪个塞过去呢。
萧皇后已经开了口, “我抱抱小哥儿吧。”
周宁把周晏晏给抱了过去, 又怕周晏晏不肯让抱,萧皇后看着很令人舒服,周晏晏应该不会闹吧。
景和帝也抱过了周小煜,举着垫了垫,“这小子倒是壮实, 朕瞧着像你家夫郎。”
沈临川笑了笑,“是,这小子皮得厉害, 臣想下手教训一二都下不去手的,谁让这小子挑着我家夫郎的好处长呀。”
景和帝笑了起来,“朕四个孩子都没你家这两长得壮实。”
周小煜被举了两下高兴得牙花都露了出来,这会儿坐在景和帝的腿上又见案几上放着精致的菜肴,伸着小手就要抓, 景和帝握住了周小煜的小手,“这你可吃不了。”
萧皇后也很是喜欢周晏晏,这小哥儿生得可真好,被自己抱着软乎乎得一团,眼珠子盯着自己直转。
听景和帝说了这么一句,萧皇后也说道:“我看沈探花的桌上连个小孩子能吃的东西都没有,小喜子,快去让膳房弄一些小孩子能吃的蛋羹米粥来。”
“是。”一个小太监忙去给两个小家伙弄菜去了。
景和帝和萧皇后抱了一会儿小孩子,逗弄了一会儿就还回去了,萧皇后还有些恋恋不舍,越发羡慕起了寻常人家。
景和帝见他的皇后见了果真高兴,拍了拍他的手,“你若是喜欢时常召进宫就是了。”
萧皇后摇头,“宫中规矩多,召进来反而让周夫郎不自在。”
沈临川和周宁抱着两个小家伙回来了,周宁说不紧张是假的,回来松了口气,“没想到皇后如此随和。”
“没事,陛下召我入这杏花宴,怕就连我都是沾了这两个小家伙的光了。”
两个小家伙的饭食还没准备好呢,皇后就让人赏赐了一对黄金錾刻宝石长命锁,一个中间镶嵌蓝宝石,一个镶嵌红宝石,一看就价值不菲。
就连沈临川都吓了一跳,没想到竟然赏赐了如此贵重的礼物,周宁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皇后怎么赏了如此贵重的东西。”
“许是喜欢我们的小煜和晏晏。”
沈临川当即给两个小家伙戴上了长命锁,这哪里是长命锁啊分明是莫大的荣耀,以后两个小家伙长大了就算是有什么事,单靠这两把长命锁也能庇护一二。
周围的大臣和家眷都看了过来,看见两个小家伙脖子上的长命锁满眼都是羡慕,皇后还从没给哪家赏赐过长命锁呢,怎么能不让人羡慕呢。
两个小家伙的饭食也很快端了过来,单是花样就有七八个之多,做得又精细又漂亮,周小煜闻见了香味一手抓着沈临川的衣襟站了起来,“啊~嗤~”
沈临川乐不可支笑了起来,“爹还没学会叫呢,倒是先会说起了吃。”
周小煜是个实心的小秤砣,吃饭的时候又不老实,这会儿又没有宝宝椅,沈临川只好先给塞到学步车里,刚放上去周小煜自己就滑到了案几旁。
沈临川端了一碗牛乳蛋羹,“宁哥儿,你抱着晏晏,我给两个小家伙喂些饭。”
“好。”
这会儿也不早了,两个小家伙除了喝点水还没吃什么东西呢,怕是早就饿了,沈临川拿着木勺子一人一口喂了起来。
周晏晏乖乖地喂一口吃一口,周小煜急不可耐,勺子还没喂嘴边呢就张大嘴等着了。
坐在高处的萧皇后看着有趣,不由笑了起来,景和帝见皇后如此高兴也跟着高兴了起来,能博他的皇后一笑,让沈探花带孩子过来果真是对的。
吃了饭又上了一些点心茶水,酒酣过半越发热闹了起来,众人也不似之前拘谨,景和帝亲自起了飞花令,若是答不上来罚酒一杯,答得好了另有赏赐。
又让宫人放了绿釉投壶,携萧皇后一道下来了,“皇后你来。”
萧皇后骑射甚好,小小投壶不在话下,取过箭矢就扔了过去,一把命中,周围纷纷赞赏了起来。
安平县主有心奉承两句,“萧哥哥,你可真厉害,安平也来试试。”
安平县主拿起箭矢投了过去,也是一下子就命中了,景和帝夸赞了两句,“安平的准头也不错。”
安平县主连投了三次都稳稳命中,越发得意了起来,“舅舅,我瞧着周夫郎带着孩子也挺无趣的,不如下一把让周夫郎试试。”
周宁微微挑眉,他何时说过无聊了,他这会儿正和晏晏玩得开心呢,内侍拿了一些小孩子的玩意儿过来,晏晏特别喜欢那个拨浪鼓,拿着很是高兴。
周小煜瞧见了就想把弟弟手上的拨浪鼓给拿走,内侍忙又拿了一个,分明都是一样的东西,周小煜非要要周晏晏手上那个,周宁和沈临川这会儿正忙着断官司呢,哪里无聊了。
不等景和帝开口,安平县主就喊了起来,“周夫郎,过来一道投壶呀,这彩头可是陛下拿出来的小金锭。”
众人纷纷看了过来,周宁摇头拒绝了,“不了,我还要照顾晏晏。”
“小孩子让太监看着就是了,你说你们来了也不带个丫鬟婆子什么的,来嘛,试一试,周夫郎不知道玩过没。”
安平县主得意了起来,乡下来的土包子,就算是入了这皇家的园林,那也只是个土包子,这富贵人家时兴的玩意,怕是见都没见过吧。
沈临川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这安平县主是在针对他家夫郎。
“要不要过去试试,我瞧着也没什么难得,倒是和我们在乡下玩得敲石子挺相似的。”
沈临川话音刚落就有人捂着嘴偷笑了起来,这沈探花样貌虽然生得好,周身气度也不凡,但终归是脱不了身上的泥腿子气息。
那敲石子是什么东西,他们听都没听过,想必是那些穷苦人家玩得什么上不来台面的东西。
周宁嗯了一声,那盘子上的几个小金锭他还真想要,没见过,稀罕,但又不想太过出风头,这才一直没有上前。
萧皇后已经不高兴地微微皱眉,安平县主瞧了探花郎他也不是不知道,听说安平在家闹了几场,好在张尚书是个识大体的,死活就是不同意,这才没闹出什么乱子。
原以为安平县主已经歇了这心思,没想到还是这么胡闹。
见周宁已经走了过来,萧皇后亲自取了箭矢过来,“试试,投不中也没事。”
“多谢皇后。”
自家夫郎投壶呢,沈临川自是不会不看,一手抱着周晏晏,脚边是塞在学步车里面的周小煜,还伸脚挡着学步车省得周小煜一会儿跑了去,这身上挂满崽的样子让不少人看了过来。
有夫人很是羡慕,小声和身旁的同伴说道:“你瞧瞧沈探花多顾家,别说喂饭了,就是抱着也是少的。”
“可不,瞧着沈探花这样子都是做惯得了的,我家相公怎么就没有这么贴心,虽说家中不缺仆从吧,但我看着就是羡慕。”
周宁随后就给扔了过去,箭矢叮得落在了壶中,萧皇后脸上露出笑意,“周夫郎好准头。”
“幼时玩过一些小玩意和这差不多。”周宁谦虚地说道,外人哪里知道的,周大箭术极佳,比沈临川还好上不少呢,周宁他哪里会不教的。
安平县主握紧了拳头,“周夫郎,不如我们比上一场,没关系,你就是输了,那小金锭我也让给你。”
萧皇后看出了周宁是有些武艺在身上的,他也来了兴致,“我也来,再添些彩头,去拿五个金锭。”
景和帝见自己的皇后兴致如此高很是高兴,锦哥儿难得今儿高兴。
众人纷纷围了过来,原是安平县主想让沈临川出丑,没想到最后连皇后都加入其中,三人一人一个投壶,十支箭矢,投进去就是一分。
萧皇后怕周宁不懂还和他解释了一下怎么玩,“看见那瓶子上的双耳了吗,若是投进去了就是贯耳,就能得两分。”
众人都小声议论了起来,这周夫郎看起来玩都没玩过,虽然这第一次投中了,但和安平县主比得话怕是比不过。
三人一人一次投了起来,安平县主头一次就命中了,轮到周宁的时候他想试试那瓶子的耳朵好投不好,周宁调整了一下扔了过去,刚好砸到了耳朵上,箭矢落在了地上。
安平县主嗤笑了一声,“你当那贯耳是好投的。”
萧皇后也举起了手,“那我试试。”
箭矢飞出稳稳得贯穿了瓶子的耳朵,周宁笑了起来,“皇后好生厉害!”
“你在试试。”萧皇后又教了周宁怎么把握好力度,周宁抬手扔了过去,可惜差一点才能中。
安平县主越发得意了起来,他不知道皇后的投壶怎么样,但看着不像个差的,输了就输了,也不会惹人笑话,但他要赢过周宁,让他在众人面前好好丢丢脸。
周宁后面不在尝试了,他还剩下两支箭矢,头两支掉在了地上,现在只有六分,安平县主有一次没投中,现在是七分,萧皇后九分。
沈临川在一旁鼓励道:“没事,输了就输了,宁哥儿已经很厉害了。”
周宁脸有些微微发烫,沈临川说什么呢这是,怎么跟哄小孩似的。
周宁不想输给安平县主,他若是两次都能投中瓶耳的话那就是十分了,就有可能超过安平县主了。
每个人都只剩下两支箭矢,景和帝也笑了起来,叫着萧皇后的名字夸他厉害,惹得萧皇后暗中瞪了他两眼,这么多人叫他的名字像什么样子,景和帝被瞪了两眼更是高兴了。
安平县主先投又得了一分,八分,周宁举着箭矢调整了一下,抬手丢了出去,这次箭矢稳稳定定插在了瓶耳朵上,周宁看着沈临川笑了一下,眼神亮晶晶的,仿佛在说,你看我投中了。
沈临川看起来比周宁都高兴呢,拿着周晏晏的小手就拍了起来,“快看快看,小爹是不是好厉害!”
站在沈临川腿边的周小煜也拍着学步椅,恨不得都要蹦出来了,其实他是想跑上去拿地上的箭矢,若不是沈临川踩着学步车呢,周小煜早跑出去了。
萧皇后见周宁得了个贯耳,下一次也投了个贯耳,全场都是喝彩的声音。
安平县主手心微微出汗,周宁竟然一下子赶上了自己,若是两人都在投中的话,就都是九分了,若是周宁还得个贯耳就超过自己了,那他安平县主的脸还往哪放啊!
安平县主握紧了箭矢,决定也投瓶耳,众人都屏住呼吸看了起来,胳膊举起,脱手,叮得一声箭矢碰撞了瓶身落在了地上。
安平县主额头都出了一层薄汗,箭矢又落在了地上,他脸色更难看了。
周宁看了安平县主一看,他竟然没投中,那自己只有投中瓶口里就能赢过安平县主,周宁直接朝瓶口扔了过去,箭矢稳稳落在了瓶口中。
周围响起鼓掌声,“好!”
那郎君刚喝彩就被一旁的人拉住了,怎么这么没眼力劲呀,没看见安平县主脸色多难看啊!
萧皇后鼓起了掌,“九分,周夫郎第一次能得这么好成绩已经很厉害了。”
萧皇后最后一支又投了个贯耳,引得满堂彩,萧皇后次次投能投中,还有三次贯耳,小金锭都被他收入了囊中。
安平县主输给了周宁气得甩着袖子就走了,周宁虽然没赢得那些小金锭但还是很高兴,他就想让人家看看,他周宁也不是什么都不会。
沈临川一把拉过了人,“我家夫郎可真厉害!”
周宁也挺高兴的,“还是皇后的投壶更厉害。”
随后其他人又吟诗作对,景和帝和萧皇后又坐了一会儿就回宫去了,众人也纷纷出了院子。
沈临川和周宁抱着睡着的两个小家伙也出来了,这会儿日头没有晌午那么好了,天也凉下了一些,两人怕睡着的小家伙受了凉赶紧去找自己马车去了。
周大早就等着了,看见两人过来了笑着问玩得怎么样了。
沈临川笑着说挺好的,“小煜和晏晏今儿玩累了,这会儿睡着了,爹,马车上有斗篷吧。”
“有的,有的,快些上去给裹着点。”
沈临川两人赶紧上了马车,拿了斗篷给两个小家伙给裹好了,周大下去牵着马车小心避让周围的人,没走两步就有个小内侍拦了上去,“可是沈探花沈大人家的马车。”
沈临川撩开了帘子,“大人可有什么事?”
“哎呦,可折煞我了。”小内侍捧了个布包送了上来,“皇后让送给周夫郎的,说今儿和周夫郎投壶很是高兴。”
“多谢了。”沈临川接了过来又把腰间的荷包递了过去,里面有几两碎银子。
小太监笑着走了,这沈探花可真会做人,难怪陛下和皇后喜欢他们家呢。
周宁坐在里面听得真切,是萧皇后给他送了东西,“是什么呀?”
沈临川拿开了小布包,刚拿到手上他就隐约有了猜想,这小布包拿在手上坠手,打开一看果真是五个金灿灿的小银锭。
周宁惊呼了一声,“皇后竟然赏了我金锭。”
一共是五个小金锭,都是五两的,就是二百五十两银子,家中现在不缺银钱,但一下子得了五个小金锭,周宁还是很高兴的,拿在手上摸了摸,“还是金锭更讨人喜欢。”
第138章 138 受惊
周大在前面牵马车呢, 也听见了,高兴得问道:“皇后怎么给了宁哥儿金锭呀。”
沈临川说是投壶皇后赢了彩头,又喜欢他家夫郎这才分了一半过来,得了金子哪有不高兴了, 几个人脸上都带着笑。
后面有辆华丽的车架过来, 周大赶紧牵着马车往旁边让了让, 马夫甩着鞭子抽了过来,“看见县主过来还不赶紧让让!”
那马夫故意抽了马匹,惊得周大的马扬了蹄子,还好周大力气大紧紧拉住了缰绳。
这会儿正是各家马车回家的时候,周大没坐在车辕上, 下来牵着马慢慢走呢,就是怕碰撞了谁家, 哪知道突然有人抽他的马, 还好他拉住了。
单不说马受惊撞了谁家的马车,这马车上可是坐着他家哥儿哥儿婿还有两个孙儿呢,周大无比庆幸还好他力气大。
周大及时拉住了缰绳,马还是被惊了一下,车架猛得抬了一下又落在了地上, 沈临川周宁二人反应快赶紧护住了怀里的孩子,就这两个孩子还是被惊醒吓得哭了起来。
刚才那恶仆张口说话沈临川听见了,是安平县主的车架, 沈临川撩起了帘子就看见安平县主的车架已经过去了。
“爹,没事吧。”
“没事,没事,都怪爹刚让得慢了。”
周大有些自责,两个孙儿都被吓得哭了起来。
“爹, 不是你的事,是我和安平县主有些仇怨,他这才让人惊了我家的马车,爹,这不是说话的地儿,我们先回家去。”
“哎哎哎。”
两个小家伙刚被颠了一下吓到了,哭得停不下来,沈临川和周宁哄了半天才给哄好,哭这这么久嗓子都哭哑了,小脸也哭得通红,可把沈临川两人给心疼坏了。
沈临川摸了摸两个小家伙的额头,“还好这会儿都不烫,一会儿去找意哥儿瞧瞧,受了惊就怕夜里在发热。”
“嗯。”周宁心疼坏了,“小煜嗓子都哭哑,一会儿拿些枇杷膏润润嗓子,那安平县主也太豪横了些。”
沈临川冷哼了一声,原本以为他小心避让就是了,没想到安平县主竟然故意让人抽他家的马车,今天的事他记住了。
周大也不敢坐在车辕上赶马,一出了皇家别院那条街路上就宽松了不少,他牵着马快步跑回了家。
到了家沈临川和周宁紧紧裹着两个小家伙下来了,刚受了惊吓不能在见了风,这会儿两个小家伙虽然不哭了,但精神头看起来不大好。
周小煜连最喜欢的拨浪鼓都不要了,往周宁怀里一趴也不爱动弹了,周大赶紧出门请意哥儿去了,两家离得近,张小意听说了赶紧过来了。
“怎么就受了惊吓了。”
今儿一早还好好地去杏花宴呢,这会儿两个小家伙精神头都不大好,张小意给抓了些安神的药,又叮嘱了两句夜里好生看顾着,小孩子受了惊吓夜里最容易邪风入体发热了。
院子里飘起一阵苦涩的药味儿,张小意陪着一道看孩子,几人就说起了今儿受惊的事,安平县主的事,张小意也略有耳闻,要不是顾及着有孩子他差点破口大骂。
“沈临川再好那也是成了亲生了子的,那安平县主也太无理取闹了些,还好这次没有闹出大事,若是马匹受惊狂奔起来那才不堪设想呢。”
沈临川眼底一片阴暗,“这件事没那么容易揭过去。”
周宁没有说话,他知道沈临川不是那种冲动的人,看着两个小家伙精神头不大好,周宁心疼不已,“多亏了我爹拉住了马,要不然不仅我们受伤,还要连累了其他人。”
周宁猛然看向周大,那马车颠得老高,就连他和沈临川都撞到了后面的车厢,“爹,我看看你的手。”
沈临川也才注意到,自从回来了他爹就一直把手藏袖子里没露出来,“爹,你手是不是受伤了。”
周大连连摇头,“没有,没有,就是红了一点,我一个杀猪的皮糙肉厚的,能有什么事呀。”
沈临川和周宁不信,周宁把小煜给了张小意抱着,强硬地拉出了他爹的手,一看险些眼泪掉下来,只见他爹的手血肉模糊成一片,手心和手指都被缰绳磨得都是血。
这会儿已经不流血了,看起来更是渗人,张小意呀了一声,“怎么受这么重的伤!宁哥儿你先抱着小煜,我回家拿金疮药去!”
上午的时候还欢欢喜喜的,回来就弄成这样,周宁举起袖子擦了擦眼泪,“爹,你怎么不说呀。”
“不……不是啥严重的伤,两个孩子要紧。”
沈临川看他爹的手这样心里也不好受,“爹。”
“没事没事,我一个大人哪有那么娇贵,赶紧看看小煜和晏晏怎么样了,那药快熬好了吧,一会儿赶紧给喂点。”
张小意很快就回来了,帮周大给处理了伤口,两只手都给缠了起来,他原本以为那马受惊只是颠簸了一下,哪知道竟然这么严重,马定是扬了蹄子了,被周大叔死命给拉住了,那安平县主也太可恶了些!
两个小家伙的药也熬好了,沈临川二人一人哄着一个吃药,张小意已经尽量弄些甜口的药,但小孩子闻见了还是不肯喝,一边哭一边扭着头躲。
灌了两口哭得不行,两人哄了半天才睡了过去。
张小意叮嘱了两句夜里起来摸摸额头,要是不起热就没事了,若是夜里发烧了就赶紧喊他过来。
周宁道了谢要送人出门,张小意嗐了一声,“不用出来了,咱们是什么关系呀,哪里用这些虚礼,快些回去吧。”
晚上的时候嬷嬷做了饭出来,三个人都没有胃口,只喝了一点粥,沈临川沉默着,这次他爹的手险些废了,两个小家伙也受了惊吓,之前高中探花游街打马、翰林院连升三级的风光,想起来像泡沫一般。
不过一个县主罢了就能这样欺人,归根到底还是他只是小小的七品编修。
“爹,没事,你早点休息,小煜和晏晏我们看着,没事的。”
“哎,那你们也早点睡,有事了喊爹。”
“嗯。”
虽然这么说但一家人哪里能睡着的,之前都是嬷嬷带着睡在西厢房,今晚给抱在了主屋睡。
东厢房内,周大虽然吹了蜡烛了但也没有睡意,也不知道两个孩子咋样呢。
沈临川和周宁也没有睡,两个小家伙已经睡着了,只是脸还有些红,沈临川两人时不时用手背探探额头,生怕两个小家伙发了热。
在这医疗条件不发达的古代,一场小小的风寒都能要了人命了,更何况是小儿发热呢,外面已经月上中天,两人丝毫没有睡意。
沈临川劝着周宁去床上坐着,“你睡,我看着就行了。”
“我睡不着。”
沈临川握住了他家夫郎的手,两人手紧握。
沈临川一直坐在床边守着,半个时辰就看一次,后半夜小煜先哭了起来,沈临川赶紧给抱了起来,伸手一抹额头微微发烫,又摸一旁的周晏晏,比周小煜的额头还烫呢!
沈临川把周小煜给了周宁,“我去叫意哥儿和张郎中过来。”
这会儿都后半夜了,夜深人静的,沈临川灯笼都来不及拿就出去了,周大刚一听见哭声就坐起来了,又听见开门声忙问了起来,“临川,怎么了?”
“爹,小煜和晏晏起热了,我喊意哥儿他们过来。”
周大赶紧披上衣裳起来了,院子里的粗使婆子和嬷嬷也都赶紧起来了,这小孩发热可是大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不能。
张郎中和张小意都过来了,罗青山原本也想过来看看,但罗青团儿一个在家呢,又半夜呢得有个人守着,这才没有过来了。
张郎中和张小意一道给瞧了瞧,赶紧给抓了药让煮出来,嬷嬷刚就把炉子升起来,药一抓好就赶紧煮了起来。
“小煜还好一些,晏晏额头烫手。”周宁都快心疼死了,生怕有个什么事。
沈临川也摸了一把,晏晏烧得整个人都迷糊了,身上更是烫手,他和他家夫郎时刻守着,突然就烧了起来。
张小意帮着把小衣裳给解开了,“先散一下热。”
沈临川拿了他爹的高粱酒过来,拿了帕子蘸了高粱酒,快速给周晏晏擦了四肢,张郎中心下一惊,“小孩子怎么能用酒,这是作甚?”
“晏晏烧得厉害,得赶紧把温度给降下去,酒擦了四肢能降温。”
这么烧着也不是个法子,就算是喝了药一时半会儿也降不下来,张郎中也知道其中的凶险,若是能降下来就行。
周宁也下手帮忙,周晏晏不舒服地哼唧着,周宁不停地安抚他一会儿才好了。
擦了一阵果真没有那么热了,沈临川两人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周大站在床边回来走,他也帮不上什么忙,急得不行,恨不得自己替小孩子受了这罪去。
药熬好又给两个小家伙灌了下去,温度降了一点下去,张小意没有走留了下来,若是有什么事也好有个大夫在这。
周宁过意不去,“意哥儿不早了,你也赶紧回去吧。”
“说什么呢,就这两步的路,天也快亮了,我看着点也安心。”
两个小家伙喝了药就睡过去了,天光大亮,张小意又给看了看,周小煜已经没事了,精神头也好了不少,就是周晏晏还烧着。
沈临川一连三日都没有去翰林院,翰林院的同僚议论纷纷,沈临川亲自去告得假,说是家中小儿发热。
沈临川现在是翰林院的红人,听说昨日的杏花宴上皇后亲自赏赐了他家小儿一对金锁,他家夫郎投壶还压了安平县主一头呢,今儿就突然告假了。
叶景兰虽然现在在御史台,也听说了这件事,买了些小孩子能吃的点心上了门,这才知道了原委,气得他脸都红了,“那安平县主也太跋扈了些!”
但他们人微言轻也没什么办法,圣上是安平县主的亲舅舅,张尚书有位列三公九卿,位高权重他们怎么能动得了。
叶景兰气愤地站了起来,“我去弹劾张昌言去!告他教哥儿不善!”
沈临川忙拉住了他,“你现在虽在御史台,但也不过是个九品主簿,他张昌言可是一品的尚书,到时候就连你也要受到牵连。”
叶景兰冷哼了一声,“那安平县主行事无状,就算是他张昌言抓不到什么错处,我就不信那安平县主没事,沈兄你们放心好了,我知道怎么办。”
叶景兰脾性本来就像童光美,他也来京城有半年之久了,对安平县主的行事也略有耳闻,县主怎么了,就算是公主皇子他照样弹劾。
这事不单是为了沈临川,安平县主仗势欺人,不少平头百姓在他手里吃过苦头,也该好好管教一二了,别人怕他什么公主之子,他叶景兰可不怕。
送走了叶景兰,沈临川也回了屋子,两个小家伙都已经退了烧了,周小煜皮实,第二天醒来就没事了,该吃吃该喝喝,周晏晏烧得厉害些,现在虽然退了烧了但还是有些不大精神。
周宁鞠着两人在屋里玩,周小煜在学步车里不高兴地来回转,拽着沈临川就要去院子里玩,沈临川装做没看见,这病才刚好,还得在屋里背下风,任由周小煜怎么闹就是不让出去。
拿了一块牛轧糖让周小煜啃着玩去了,周宁抱着周晏晏和他玩呢,病了两天饭都不好好吃了,还好没出什么大事,要不然沈临川恨不得提刀上门去!
沈临川拿了一块牛轧糖,“晏晏呢,晏晏要不少吃糖。”
周晏晏脑袋趴在周宁的肩膀上不动,沈临川拿着糖给递到了嘴边,“来尝尝,甜的,我们晏晏受苦了,那药苦苦的,以后我们就不喝了。”
这几日都是沈临川给喂的药,他的信誉度在周晏晏这清零,就是给糖都不吃的,沈临川都把糖递到嘴边了,小家伙这才赏脸伸出小舌头舔了两口,一尝是甜的忙要伸出小手自己拿。
沈临川这才笑了,“乖晏晏,受苦了。”
周宁也心疼呀,“可不,小脸都消瘦了一些了。”
周晏晏得了糖舔得手上都是口水,总算是高兴了起来,举着糖就往周宁的嘴边喂,“啊,爹~”
“小爹不吃,你自己吃。”
周宁说完才反应过来,心情低落了两日了总算是明朗了起来,“沈临川,刚晏晏是不是喊爹了!”
“是,我也听见了。”
小家伙突然开口喊人,两人都很是惊喜,沈临川哄着喊了自己两声爹,心情这才好了起来,“乖崽。”
小家伙会喊人了,一家人都很是高兴,这几日家中气氛低沉,总算是有喜事了。
第139章 139 你要参我家安平
周大听说会喊人了, 也过来哄周晏晏喊爷爷,周晏晏口齿不清地喊了声耶,可把周大可高兴坏了。
见周晏晏都会喊人了,沈临川把在学步车里乱转的周小煜给拎了出来, “周小煜, 喊声爹听听?”
周小煜在学步车里玩得正高兴呢, 被沈临川冷不丁抱了起来,一手拽沈临川,一手指着外面咿咿呀呀了起来,这是想去外面玩呢,沈临川不让, 教着他说道:“爹,爹, 喊爹~”
周小煜哎了一声, 被沈临川打了下屁股,“臭小子倒反天罡。”
沈临川又教了一会儿,周小煜一门心思要出去玩,就是不张口喊人的,沈临川又把他给放在了学步车里让他自己在屋里溜达。
安平县主正和一些贵女郎君游湖赏景呢, 坐在亭子里舀着扇子品着点心,小丫鬟过来低语了几句,安平县主笑了起来, “那两个小玩意竟然生病了,活该,在杏花宴上还得了皇后的赏赐,哼!”
听他这么说,一旁一个女娘说道:“县主说得可是沈探花家的孩子, 听说皇后很是喜欢他家的一双孩子。”
安平县主哼了一声,“那是皇后生不出来孩子,这才喜欢小孩子。”
一说起沈临川的事,一种女娘哥儿来了兴致,你一句我一句说了起来,“那周夫郎可真是好命呀,一个杀猪家的哥儿嫁给了探花郎。”
“那也是人家当初不嫌弃沈探花是个穷书生……”
一位女娘想替周宁分辨两句,被她身边的同伴暗中扯了下袖子,那女娘才不说话了,安平县主有心沈临川,他性子又骄纵,众人都不敢说什么忤逆他心思的话。
有心捧着安平县主的人一道说着周宁的坏话,看不惯也只是默默不出声。
沈临川三日后才去翰林院当差,同僚关切地问两句家中小儿如何,沈临川说一切都好,其他就没在说什么了,同僚也只当是春日变化无常,小孩子更容易受凉罢了。
沈临川照旧在翰林院当差,只是留意的人多了一个,之前他只当安平县主是个话本子看多了胡闹的小哥儿,现在都把手伸到他家里了,他自是不能坐以待毙。
没几日叶景兰就上了书,斥责安平县主行事霸道,闹市纵马,殴打家仆,仗势欺人,张扬无度有失皇家体面。
叶景兰的折子一上来就被御史大夫给拦了下来,御史大夫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御史台主簿竟然敢参奏县主,叫了叶景兰过来训斥了一番让他把折子拿回去。
叶景兰执意不肯,“御史台的职责不就是监察百官,下官不知道这折子可是那条写得不实,大人指出来下官拿回去改,若是没有什么不实之处,那下官就要上奏!”
气得御史大夫直拍桌子,“放肆!你不过是个九品御史台主簿,也敢和老夫叫嚣,若不是怜你年轻无知,老夫才懒得和你多费口舌,你可知那安平县主为何是县主?”
“他娘是公主。”
“知道你还上奏,他爹还是户部尚书呢,你咋不说。”
虽然公主已经病逝,独留下了这么个小哥儿,张昌言很是爱护,怎么能让人上奏,这本参奏的折子他都看见了,不用想张尚书肯定也知道了,若不想自己仕途无望,现在就把折子给收回去。
叶景兰执意不肯,御史大夫也没了法子,好好的年轻人怎么就想不开呢。
御史大夫还想在劝上两句,张昌言已经阴沉着脸过来了,“不用拿回去了,小子就是你要参奏我家安平?”
“是下官。”
“好大的胆子!”
“下官也是秉公办事。”
“好一个秉公办事,我就问你这折子你是拿走还是不拿走。”
“不拿!”
“好好好,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不过一个小小的御史台主簿罢了。”
“张大人,你猜当初吏部为何把我调任到了御史台,就算是安平县主有你这么个厉害的爹,你要不问问我干爹是谁!”
就算是被威胁了叶景兰也不带怕的,他就是要让张昌言知道,这封折子他上定了!
御史大夫原本还想劝和两句,让叶景兰别和张昌言对着干,哪知道这小子看着是个柔弱的,这嘴却比自己还硬呢!
毕竟是御史台的人,御史大夫有心偏袒,哪知道叶景兰竟然当众和张昌言对着叫起了板,就连御史大夫脸都黑了,“叶景兰!”
张昌言被气笑了,“你干爹是谁,叫出来让老夫看看,老夫倒要看看你后台能有多硬!”
他张昌言是公主的驸马,一品户部尚书郎,皇亲贵胄,一个小小的御史台主簿也敢和自己叫嚣起来,让同僚知道了不得笑掉大牙啊!
叶景兰冷哼一声朝着天拱了下手,“我干爹童光美。”
叶景兰搬了他干爹童司业出来,不是说为了给自己撑腰,而是要让张昌言知道他上这封奏折的决心。
御史大夫听见这个名字都愣住了,反应了一会儿把朝里的各位大人琢磨了一遍也没想出个姓童的出来,先帝在的时候,御史台倒是有位御史大夫姓童,不会是他吧。
张昌言也没想到哪位大人姓童,以为叶景兰是在戏弄他,“放肆,胡言乱语!老夫怎么不知道朝中哪位大人姓童。”
御史大夫说道:“可是平成四十五年进士,曾担任御史大夫的童大人?”
叶景兰点头。
张昌言还是不知道是谁,“那个童光美?”
“张大人,就是那个当面骂先帝,气得先帝险些晕过去的童御史大夫啊,你不记得了?”御史大夫在旁边提醒了一句。
张昌言脸都黑了,“好好好啊,我说你小子怎么敢参我家安平,原来是仗着童老头给你撑腰呀,听说他现在不过是个司业,他能救得了你?”
“蔡大人误会了,我告诉你我干爹是童光美,就是告诉你,我当以我干爹为榜样,上参圣上,下参百官,我管你是驸马还是尚书,安平县主,我参定了!”
御史台的门口偷偷围了不少人看热闹,听叶景兰这么说惊得小声议论了起来。
“我说叶景兰怎么开年就调到咱御史台呢,原来是背后有关系呀。”
“行了吧,他若甚至靠童大人的关系,现在还能是个小小的不入流的主簿。”
“就是,你少瞎想了,你是入御史台晚,没见过童大人在御史台的时候,铁面无私,怎么会因为是自己干儿子的关系就徇私舞弊呢。”
“就是就是。”
听见外面议论的声音,张昌言脸都黑了,哼了一声甩着袖子走了,还不忘放了句狠话,“童光美之类也不过是讪君卖直罢了!”
张昌言此话一出,就连御史大夫脸都黑了,追着指着张昌言的背影说道:“老匹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昌言头都没回的走了,他刚是气极了,出了御史台的门他就有些后悔,御史台那些酸腐老头子最是小心眼,要是得罪了御史台说不定哪天冷不丁地被参上一本呢。
不过也罢,都要参他家安平了,得罪就得罪了,还有那叶景兰,一个小小的御史台主簿罢了,也不知道为谁出头呢这次!给他等着吧!
张昌言前脚出了门,后脚躲在门口看热闹的人就围了上来,“大人,那张昌言也太猖狂了些了!”
“就是!一介莽夫罢了!也敢说我们御史台的人讪君卖直!”
“我们御史台的职责就是监察百官,张大人就算是皇亲国戚又如何,难不成还能大得过陛下不成!”
一句‘讪君卖直’简直是一巴掌打在了众人脸上,前朝殇帝昏庸,忠臣以死劝谏,一头磕死在了大殿前,哪知道殇帝一句讪君卖直寒了一众老臣的心。
那是说劝谏的人对他并非尽忠,而是自私自利,诽谤人君,造谣贩卖声望,给自己博个忠心正值的好名声罢了。
这不是打他们御史台的脸嘛!
御史大夫冷哼一声,“张老匹夫!老夫要上奏!”
就下连御史大夫都要上奏抓张昌言的小辫子,那张昌言武行出身,行事也没比安平县主低调多少,既然要参了,那连他老爹一块给参了!
叶景兰回到自己位子上的时候整个人都还有些发蒙呢,刚开始不是劝他不要上奏,怕他得罪了权贵,怎么到了最后反而连张尚书也一道给参了去。
叶景兰抬脚朝翰林院过去了,沈临川正忙着整理先帝的起居注,看见叶景兰来了给倒了杯茶,“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了?”
叶景兰把刚才发生的事和沈临川说了,沈临川没忍住笑出了声,“那张昌言也不知道从哪听说了这四个字,也敢胡言乱语了起来,这下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
叶景兰也摇了摇头,“张昌言骄纵,安平县主跋扈,对了,小煜和晏晏好些了吧。”
“好多了,多谢叶兄了,就是晏晏折腾了这一遭小脸上的肉掉了一些。”
沈临川一说起来这个就心疼,他家晏晏平日里最乖了,小脸也肉乎乎的极为可爱,生了场病人都消瘦了几分,可得好好再给养回来。
没两日折子就放在了御前,参张昌言和安平县主的折子摞了一叠子,景和帝看着都头疼,昨儿太妃就过来哭闹过一场了,听说到底是因为安平县主起来的,罚与不罚让他两头为难。
景和帝一时间犯了难,背着手去找他的皇后去了,说不定皇后会有主意,他来的时候萧皇后正拿着书看呢,还是他的皇后好,能让他平心静气。
景和帝来了给说了这事,萧皇后也听说了,放下了手中的书说道:“安平县主年岁也不小了,太妃和驸马对他是骄纵了些,也该好好管教一二。”
之前因为沈临川的事闹着让人家休夫郎,还好太妃和驸马不愿意,要真是再闹下去皇家的脸面还往哪放。
“安平县主禁足一个月,让宫里的嬷嬷过去好生教导一下规矩,也算是给他个教训了,陛下不要在放纵他了,要不然早晚酿成大祸。”
景和帝摸了摸鼻子,他之前怜惜安平县主幼年丧母,对他是骄纵了些,“怀锦说得对,我这就让人传旨去。”
安平县主才在院子里待了三日就待不住了,不仅不能出去,而且宫里的嬷嬷极为严格,是先太后身边的女官,安平县主开罪不起,一天下来学规矩念书累得要死。
这会儿身边没人了才敢在屋子里摔瓶子摔茶盏,叮呤咣啷屋子里碎了一地,小丫鬟们也不敢吱声,生怕触了他的霉头,到时候少不了一顿打。
“叶景兰一个小小的御史台主簿也敢参我!”
安平县主气得不行,之前还好好的,自己连这叶景兰是谁都不知道,他就敢参自己,他一定让他爹好好整治他一番不可!
别说安平县主不好受了,就连他爹张昌言现在也被参了好几本,御史台的言官现在看见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叶景兰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几日后他竟然升任了八品的殿中侍御史,御史台的同僚有恭贺的有暗中妒忌的,叶景兰没放在心上,他做好自己的事就是了。
安平县主打听了一番哪里咽得下这口气,他被禁足了,那参他的人反而升了官职,这不是在打他安平县主的脸嘛!
等他解禁出去了,那些贵女郎君不知道要怎么笑话他呢!
叶景兰升任了殿中侍御史,请了沈临川和罗青山吃酒,三人到了天黑才散去,叶景兰住在官舍,身边也没个仆从跟随,走到拐角处的时候就被人给套了麻袋。
叶景兰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一副好样貌差点破了相,第二天依旧顶着脸上的青紫当差,就算是外人不说叶景兰也知道是谁在背后下黑手。
沈临川听说过来了看了看,刚走到御史台就听见两个小吏在说闲话,“你瞧叶大人那脸被打得。”
“若是我呀,被打成这样哪还有脸过来呀,惹人家笑话。”
沈临川沉下了脸,“说什么。”
两个小吏一看官袍颜色就比自己官职大,忙拱手说无事,灰溜溜地走了。
“景兰。”
叶景兰抬起了头,朝着沈临川笑了一下,扯动嘴角的伤口嘶了一声,“临川兄来了,坐。”
“没事吧。”
“没事,就是受了一天皮外伤。”
“我给你拿了一些伤药,一会儿你涂一下。”
“多谢了,刚青山过来了,也给送了伤药。”
沈临川轻笑一声,“怕是我两拿得都是张郎中配的,这次连累你受苦了。”
“说什么呢,这本来就是御史台的事。”
第140章 140 缺了个靶子
这件事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下得手, 沈临川心下冷哼一声,那安平县主得了教训还不知道收敛,竟然敢殴打朝廷命官,只是这次没有证据。
天一天一天热了起来, 入夏之后雨水格外的多, 沈临川靠着木匠铺子积攒了一些银钱, 他和周宁商议后在京郊地价儿便宜的地儿置下了些铺面,租赁出去收租。
林木匠的铺子在京城中也小有名气,铺子里的宝宝椅这些卖得格外的好,沈临川单是一个月分红就能拿到百两,可比他的俸禄多多了。
沈临川在院子里带着两个小家伙玩, 两个小家伙会跑了之后格外得费人,会走路之后更是不愿意在屋子里待着, 外面这会儿日头又晒人, 沈临川就鞠着两个小家伙在院子树荫下玩。
周小煜从席子上爬了起来,倒腾这小短腿就要往门口而去,沈临川叫住了他,“周小煜,回来。”
周小煜跟没听见似的, 院子的门槛高,他哼哼吃吃半边都没翻出去,嬷嬷在旁边护着生怕给摔了去, 周小煜往门槛上一趴就是出不去,蹬着小短腿反倒把自己热得一头的汗。
沈临川看得笑出了声,跟只翻了壳的小乌龟似的。
出不去的周小煜生气了,“爹,出去!”
“不出去, 回来,外面热。”
“啊,小爹!”
一听见小爹这两字,坐在席子上玩得周晏晏也把手上的拨浪鼓丢掉了,“小爹!”
周晏晏也哒哒哒朝着门口跑去,沈临川有些头疼也只能跟了上去,这大热天的,他家夫郎怕两个小家伙中了暑气,就给留在了家中,过去小面馆了也只会捣乱,周宁就不许两人过去了。
这会儿又闹着要找小爹,现在好了,不仅周小煜挂在了门槛上,就连周晏晏都有样学样的要翻出去。
沈临川一只手一个给拎了起来,周小煜不高兴地蹬着小短腿啊啊叫,沈临川一只手臂上坐了一个,“成了,不许闹,去铺子里玩一会儿就回来。”
一听说要出去了,两个小家伙都高兴得不行。
现在家里忙,小面馆生意也一天比一天好,周宁忙不过来,又怕家中只有一个照顾孩子的嬷嬷看顾不过来,又找了个嬷嬷一道看顾着。
沈临川就算是出去了也带着两个嬷嬷一道,一会儿到了铺子里,一个要往东,一个要往西,他一个人也拉不住两个呀。
沈临川抱着两个小家伙出门去了,这会儿已经入了夏了,街上都是各种饮子铺都支了起来,还有各种漂亮的冰酥山,一碗一碗摆在客人面前。
街上不仅有各种漂亮的冰酥酪还有各种花里胡哨的小吃食和小儿玩具,沈临川现在不爱带着两个小家伙上街就是这,其他的还好说,上次闹着要吃冰酥酪,好一顿哭嚎,沈临川没哄住,赶紧抱回家去了。
沈临川一看这会儿街上的冰酥酪更多了,心里暗道一句不好,忙和身旁的嬷嬷说,“快点把斗篷给盖上。”
嬷嬷反应过来忙把斗篷给盖在了两个小家伙头上,沈临川抱着一路小跑赶紧去他家铺子去了,两个小家伙盖在里面小手扯着头上的布料咯咯笑了起来,沈临川也跟着笑了起来,总算是没有哭。
周宁正给客人端冷淘呢,就看见沈临川抱着乱咕蛹的什么东西过来,周宁还好奇呢,“怎么这会儿过来了,小煜和晏晏呢?”
周小煜啊得一声把头上的斗篷给扯了下来,突然就看见周宁了高兴得咯咯笑了起来,周宁也被逗笑了,“怎么给盖着呀。”
沈临川失笑一声,“别说了,还不是怕瞅见那街上的冰酥山,看见了少不了又要闹腾上一场。”
两个小家伙伸着小手都要周宁抱,嘴上抢着喊小爹,沈临川被吵得耳朵疼,这两个小家伙一起叫起来就跟两只小珍珠鸟似的。
周大在后面听见动静也乐呵呵出来了,“小煜和晏晏来了。”
周宁接过来一个,周大接过了一个,周小煜是个手停不下来的,看见周大脸上的胡子伸手就拽,疼得周大嘶了一声。
沈临川赶紧把周小煜的小手给掰开了,“周小煜,松手,你屁股又该挨打了。”
周小煜格外喜欢他爷爷的胡子,每次周大抱他就喜欢扯胡子,周大乐呵得不行,嘴上还夸着,“小煜的手劲真大。”
“爹,你也太惯着他了,下次再拽直接打屁股。”
“好好好,知道了。”周大虽然嘴上应承这,但每次都舍不得下手。
周宁和周大抱了一会儿就放地上了,让沈临川带着去后院玩,快晌午头了一会儿铺子里客人就要多起来了,在前面怕被碰到了。
两个小家伙出来了可算是高兴了,沈临川让嬷嬷看着,他去后厨帮忙去了。
小面馆的生意不错,另外还雇了个年轻的夫郎打下手,周大负责买肉和蔬菜这些,空了就帮忙擀面条,周宁炒浇头,那位夫郎就端菜洗碗。
这会儿天热了,铺子卖得最好的就是冷淘了,另外就是爽口的小菜和茶叶熏鸡,卖得都是最好的。
这会儿人多了起来,前面要什么东西喊一声后厨就能听见了。
“茶叶熏鸡半份,姜汁脆藕一份,麻酱面筋一份,槐叶冷淘两碗喽~”
前面的夫郎唱和一遍,后厨很快就给做了出来,隔着窗口递过来,麻利地给客人上上了。
沈临川也洗了手挽了袖子,见还有两份鱼虾棋子没做呢,下手帮忙一道扯起了棋子,几个人都没说什么闲话,麻利地做了起来。
等到人少一些了,几人就去后院摆上张小桌子吃饭,几份爽口的凉菜,中间放着一道手撕茶叶熏鸡,在一人一碗各种面食。
后院还放着两个小家伙的宝宝椅,家里一套,铺子里一套,吃饭的时候直接把两个小家伙往里面一放就成。
下午清闲一些,吃了饭就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纳凉,两个小家伙也睡在院子里盖着小被子,沈临川在一旁打着扇子赶苍蝇,左边是他家夫郎,右边是他家两个小崽子,沈临川心里格外的满足。
晚上关了铺子几人一道回了家,粗使婆子给开了门,又拿了封请帖过来,“大人,夫郎,今儿有人家递了请帖。”
沈临川拿了过来,他家在京城中根基尚浅,一般递请帖的都是翰林院的同僚,生辰婚丧嫁娶乔迁庆贺这些。
沈临川打开了请帖,一看是唐掌院家递过来的,说是邀请一道赏花喝茶,周宁也看见了,“是邀请我的呀。”
“不用去,就说家中有小孩不得空。”
既然在京城中为官少不了要应酬,不仅他要应酬,就连他家夫郎有时候也会收到一些邀请的帖子,沈临川一概给推了去。
他官职不高,安平县主又处处使绊子,沈临川是怕他家夫郎碰上了安平县主被欺负了去。
“是唐夫人的请帖,唐夫人对我挺好的,不去不大好吧。”
周宁对唐夫人印象挺好的,前几个月杏花宴上对自己很是照拂,人也和善,“没事的,应该是小的宴会,既然是翰林院的帖子,那意哥儿说不定也收到了请帖。”
“那去问一下意哥儿,若是他也去,你两一道。”
周宁嗯了一声,去了张小意家走了一趟得知他也收到了请帖,刚好两人可以一道去。
周宁带了几只铺子里的茶叶熏鸡,这是铺子里卖得最好的吃食了,又买了些上好的茶叶一道给带了过去。
张小意也带了罗青团一快,家中的马夫赶着马车给送了过来。
仆从引着人往花园走去,已经来了不少翰林家的亲眷,不少小孩子嬉闹成一团,还有一两个和周晏晏他们大差不多的,有在学步车里面的,有坐在垫子上玩的。
张小意也是头一次参加这种小茶话会,看着很是热闹,唐夫人招呼了两人过来,“周夫郎和张夫郎来了,你两家都是去年刚来了京城,也不大来和我们一道小聚,来,过来都认识认识。”
一道过来的还有几位其他家的夫人夫郎,都是带了小孩子过来的,放在地上玩就成了,大人坐在一旁喝喝茶吃些点心。
周宁把食盒给拿了上来,“唐夫人,我带了一些自己做得茶叶熏鸡,您尝尝。”
“茶叶熏鸡,我倒是第一次听说,小春,去给收拾了出来,让大家伙都尝尝。”
几个大人围坐在一起说着闲话,不外乎谁家后宅的一些小事,张小意悄声和周宁说着:“原来这当官的家里人,说起闲话来也和咱村口差不多。”
周宁清咳了一声,“别让人家听见了。”
“我就和你说说。”
周宁虽然不喜欢交际,但有些人情还是要做,虽然都是官眷,但也是分个三六九等的。
小丫鬟很快端了茶叶熏鸡上来,几位夫人夫郎都下了筷子尝尝,唐夫人也连连称赞,“就是这个味,过年的时候吃过一次,小丫头说是哪家大人送过来的年礼,我吃着念念不忘,原来是周夫郎做得呀!”
唐夫人都这么说了,其他人也纷纷应和着说好吃,不过这茶叶熏鸡头一次吃,味道真的是极好,夏日胃口本来就不好,难得吃到不腻人的肉食。
有位夫人问道:“周夫郎,你这茶叶熏鸡能否卖上我两次,我带回家让家里老人也尝尝去。”
周宁没想到有些想买,拒实说道:“不瞒夫人,是我家面铺子卖的。”
“周夫郎还经营着面铺子呢?”
“嗯,我很会做面,各位想吃的话直接来,我亲自给做了。”
“周夫郎好厉害呀,竟然还亲自经营着一家面馆。”唐夫人由衷赞叹了起来,她很是羡慕周宁的自在。
“听说张夫郎是大夫,可开了医馆了。”
张小意点头,“和我爹用一家医馆,各位夫人郎君要是有什么只管来医馆就是了。”
哥儿女娘能当大夫的不多,妇人夫郎有时候身上有些病不大好找男大夫瞧,但有些女医哥儿医的医术又不大好,听说张小意是个大夫纷纷要帮忙把下脉。
“一身商人的铜臭气,和那些当街卖艺的有什么分别。”
众人正热络地说着话呢,一道声音插了进来,抬头一看安平县主竟然来了,众人纷纷起身行礼,唐夫人让了主位给他坐,“县主怎么过来了,我家地方小也太委屈您了。”
几个人中唐夫人家的官职最高了,也只是个文殊院的掌院,一同邀请过来的也都是品级不大高的翰林院的同僚家眷,不知道这安平县主怎么就突然过来了。
唐夫人看了眼周宁,不会是冲着他来的吧,前一阵听说安平县主被皇后训斥了,还禁足了一个月,安平县主性子跋扈,吃了这么大的亏怎么能忘了呢。
唐夫人偷偷扯了下周宁的袖子,想让他避一避,周宁也不想和安平县主起冲突,想带着两个小家伙离开了。
安平县主坐在高位上哪里能让他走的,“周夫郎,刚听见你说你在街上开家面馆呢,到底是乡下出来的粗野哥儿,怕是连我家的三等仆从都比不上。”
周宁听见了没有说话,他爱怎么说怎么说吧,不理他就是了。
见周宁不理自己,安平县主更生气了,凭什么这好处都被他周宁占了去,自己投壶输给了他被自己死对头笑话了半天,沈临川瞧不上自己,那他家日子也别想好过了。
唐夫人打着圆场,“县主,这地儿热,不如我们去屋子里喝茶。”
“就在这,我觉着挺好的。”
安平县主抬了抬下巴,跟着来的人抬了箭矢上来,“各位夫人夫郎,你们这单喝茶有什么意思,不如我给大家射箭助兴。”
众人忙说道若是县主射箭那是荣幸,县主起了身,从一旁小丫鬟的手上拿过来箭矢和弓箭,抬手就朝着几个玩闹的小孩子身上指了过去。
众人连都发白了,唐夫人也一头的汗,“县主,那地儿不好,我瞧着那树上有只黄鹂,您射那个。”
安平县主啧了一声,“碍事。”
这才把箭矢给挪开了,唐夫人赶紧让人把那些孩子给带屋里去了,安平县主松了手,惊得树上的黄鹂拍着翅膀飞走了。
“没意思,靶子没了,缺了个靶子。”【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