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041 你动我的书了?
周大现在走路脚步都是飘的, 那可是一百五十两啊,乡下人家能存个一百两的那都算得上是大户人家了!
他辛苦这么些年了,如今人到中年,打拼了半辈子都没攒下过这么多银钱, 别说攒银钱了, 连口骡子也没买上。
外人看着顿顿吃肉, 那只不过是表面光鲜,柴米油盐酱醋茶,哪一样不得往外使银子,更别提还有老二家读书的事了,这些年下来手里也没存下几个子。
周大怀里揣着那么些银子生怕路上被人家抢了, 拉着架子车急匆匆往家赶,沈临川现在现在也不似来的时候那么弱了, 一路大步流星地跟上去也面色如常。
周大一回到了家连东西都来不及卸的, 招呼了沈临川二人赶紧进屋。
今儿在集市上的时候人多眼杂,他哥儿婿给他时候只觉得沉甸甸的,知道里面的银子不少但着实没想到那么多啊!
他也没傻到当街数银子,拿过来之后就藏在了案子下面的抽屉里,做生意的时候一直一只眼睛盯着呢, 生怕被人家给偷了去。
“临川,给给给,这银子你好生收好了。”
周大把鼓囊囊的钱袋子推给了沈临川, “这银子还是你挣的,有了这银子你就能接着读书了,周有成不是在镇上跟着那个举人夫子,咱也去,他教的好, 明年咱也一定能考中秀才!”
沈临川没想到得了这银子,他爹第一反应是他又能接着读书了。
沈临川心中一暖,其实他得了这么些银子,第一反应是给家里盖上两间青瓦房,住着舒服,又想起周老二那边一直盯着他家呢,若是他家此时盖房难免惹人惦记,不如等明年院试过后在盖,那会天儿也好。
“爹,等过了明年再说吧,我想先自己试试。”
“成成成,一百五十两哩,足够你再读上几年书了,就是明年咱去县府也能舒舒服服地去了。”
家中刚买了骡子打了骡车,小两口的做生意的银钱花了个精光,他手上除了本钱也剩得不多了,而且家中吃食儿生意也做不成了。
过了年二三月份临川还要去县府赶考,周大说道:“原想着爹给你两攒个一二十两银子,到了明年了让你两舒舒服服地去县府赶考,没想到呀,这一下子就得了这么多银钱!”
没想到他这个哥儿婿是个有本事的,这一下子就挣了这么多银子!
沈临川打开了钱袋子,里面都是五两的银锞子,沈临川说给了李掌柜的五两,周大不住地点头,“应该应该的,人家在中间帮咱们说和呢。”
沈临川推给了他爹二十两,剩下二十两给了他家夫郎,他拿了五两,“宁哥儿,爹,这剩下的一百两就是咱家的私房钱,其余都拿出来用。”
周大哎了一声不肯要,“这是你两的,爹不要,再说了爹杀猪挣着银钱呢,如今你两没了把子肉的方子,虽然给得多,但这生财之道也卖与了人家。”
“爹,你就收着吧,这是临川的一片心意,而且谁说我两不能做生意,明日我两又能和爹一道做生意了。”周宁说道。
“咱家把子肉的方子不是卖给了望月楼了?”
周大很是惊讶,既然方子卖给人家了,那望月楼肯定不许他家再做这生意了。
“爹,忘了和你说了,临川卖的不是把子肉的方子,是宝塔肉的方子。”
“宝塔肉?”
沈临川一五一十给说了,周大高兴地直拍大腿,“好呀,好呀。”
周大没有在推拒了,那二十两银子给收了下来,那是他哥儿婿的孝心,拿了他也不乱花,攒着日后还给小两口花。
沈临川和周宁二人也回了睡觉的里屋,沈临川抱着那一包银子在屋里团团转,“放哪好呢,咱这大杨树村应该没有盗贼吧?”
周宁摇头,“好几年没听说过有谁家丢银钱了。”
“来,宁哥儿,你藏起来。”
周宁想把手上的四个银锞子也放进去一起藏起来,沈临川不许,“那是你的零花钱,不放进去。”
“二十两也太多了些。”
谁家在阔绰也没有拿二十两银子当零花钱的,他家之前也没有一下子能存下二十两银子的。
“哪里多了,咱家要花银子的地儿多了去了。”
周宁不解地看向沈临川,他家有什么地方等着花银子?
沈临川挤过去黏黏糊糊贴在了他家夫郎身上,“比如给我家夫郎做新衣呀,或者发带面脂什么的,喜欢什么咱就买什么。”
周宁摇头,“我不爱那些。”
“那就买料子做衣裳,这天气渐热,不如去买两身纱衣,夜里穿着也凉快。”
周宁这才点了点头,沈临川虽然不说,但他发现沈临川挺讲究的
衣裳穿了两日一定要换洗,若是脏了那就一天一换,澡也是三天一大洗,天天夜里也好好擦洗过后才上了床。
讨厌下雨天,因为沈临川会觉得泥巴沾在了鞋子上。
有点娇气,现在有了银子了那就给他家小相公买些好的。
最后那一百两银子被周宁给藏在了房梁上,剩下的银钱就当做是两人的零花钱了。
“其实得了这些银子,我第一反应是给家里盖两间房子,但又觉得太张扬了些。”
“盖房子?”周宁还真没想过用这笔钱盖房子,“爹说了要留着给你读书呢,不能乱花。”
沈临川笑了,“成的,先攒着。”
折腾了几日,沈临川的小食摊儿又开张了,等沈临川再支摊子的时候,隔壁卖烧饼的王老汉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沈老板,你这又能卖了?”
“能的,能的。”周大笑呵呵应了一句。
王老汉原本还因为这几日生意不好蔫头耷脑呢,一听说沈临川的小食摊又能干了,他赶紧站了起来准备忙活,“哎呀,今儿准备的面少了!”
王老汉赶紧揉起来了面饼,这一会儿上人了他可就忙活不过来了。
陆老板正拿着鸡毛掸子有气无力地掸着柜台上的灰儿呢,掸上两下就哎上一声,掸上两下就哎上一声,陆夫郎整理布料呢被他哎得有些心烦,“大清早开门做生意呢,哎什么,在哎我就不客气了。”
“我想吃把子肉,几天不吃觉得身上没劲儿,哎。”
陆夫郎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以前没这把子肉的时候也没见你说没力气,我看你就是馋得了,行了行了,要不去张家酒楼给你买斤羊肉吃吃?”
“不要,我就想吃把子肉。”
“我看你是没事找事,赶紧干活。”
陆掌柜的无精打采地整理着柜面上的布料,正干着呢突然闻见了一股熟悉的香味儿,他吸了吸鼻子,这都想出幻觉了,哪里还有把子肉呀,都怪那望月楼,一点吃食儿也和他们这些小老百姓抢!
不是,这香味儿真没散了,不是他的幻觉!
陆掌柜的丢下鸡毛掸子跑门口去了,伸头一看果真是周家小两口又支上摊子了!
“哎呀,真的是呀!”
陆掌柜的又一阵风似的跑后面拿碗去了,去晚了可就买不到了!
“老陆,你去哪呀!”陆夫郎喊了一声。
“我去买把子肉!”
“哪有把子肉呀!”
人早已经跑出去了,陆夫郎一看还真是周家的小食摊儿支上了,陆夫郎笑骂了一句,“狗鼻子呀,离这么远都能闻见味儿。”
陆掌柜的来的时候前面已经挤了不少人了,虽然排着队呢,但一个个伸着脖子生怕买不到。
陆掌柜的喊了一声,“沈老板周夫郎,今儿开张了,恭喜呀!”
“多谢各位仗义执言了,今儿多做了一些,现在来的都能买都,大家不要挤。”
今天锅里有了青辣椒,早一茬青辣椒已经下来,煮在把子肉里格外的香,为了让青椒鲜亮一些,都是今天早上用油煎好才放肉锅里的,搭上了青椒更漂亮了。
“呦,这锅里又添了新东西了,看着也不差哩。”
“沈老板,望月楼不是要买你的方子,他们能愿意让你再摆?”有人问道。
“没有,把子肉的方子没有卖给望月楼,以后大家还能吃上。”沈临川解释了一句,他也没有多说,没卖这把子肉的方子,但他卖了宝塔肉的方子呀。
周宁在一旁帮人家盛吃食儿,眉梢间都带着喜气,他家的小摊子又能开了。
现在来买的人更多了,之前没吃过的人也不吝啬铜板了,花上十几文买上一碗,这可是望月楼都想买的方子呀,望月楼卖得多贵呀,现在他们也能尝上了。
虽然头一天开张,但不用吆喝人都围了上来,准备的把子肉很快就卖完了,这还多准备了些了都不够卖的。
一旁的王老汉热得一头的汗,两个摊子挨着呢,买把子肉的客人一伸手就能在他这买上一个烧饼,但他今天不知道这把子肉又能卖了,没有提前打出来一些,现在供不上人家买的,又急又高兴。
等隔壁把子肉都卖完了,他这边人才少了一些,这才抽空喝上了一口水,“可累坏我了,我这老胳膊老腿的,都供不上人家买的,明儿就让我家儿子儿媳跟着一块帮忙。”
他家儿子在给镇上人家做小厮,儿媳也跟着给人家当仆从,若是周家这小食摊一直开,挣得不比两人少,给人家为奴为婢的,哪有自己挣钱自在呀。
一家人还不得团圆,一个月回来不了两天的,家中小孩都是他老婆子带着,若是跟着他打烧饼了,以后继承了他这个摊子,不比给人家当仆从强呀。
王老汉一早就想叫他儿子儿媳过来帮忙了,但突然沈临川二人的小摊子做不成了,他也就暂时作罢了。
如今又起了这个念头,等收了摊子了去陈府找他儿子问问去,不成就跟着他干,他现在也挣得不少呢。
沈临川两人收了摊子时候还早着呢,周宁今儿出门怀里揣了银子的,他想给沈临川买上一些好料子的衣裳。
沈临川都准备回家去了,“走吧。”
“不是要去扯布料?”
“成呀,走,我们去看看。”
手上有了银子了,那不得对自己好点,沈临川今儿出门也带了银子,想趁着他家夫郎不在的时候再去买几盒脂膏。
不远处就是陆掌柜的布铺子,两人过去了,陆掌柜一看热情地迎了进来,“恭喜恭喜呀,这以后沈老板周夫郎的摊子能接着开了,我也跟着有口福了。”
陆夫郎踹了他家男人一脚,就想着吃。
陆夫郎笑着招呼道:“想看看什么料子?”
沈临川说了自己想要的料子,轻薄的纱料最适合天热的时候穿了,透气还凉爽。
陆夫郎笑着拿出了布料,“看看,这是铺子里卖得最好的纱料了,做成里衣最合适不过了。”
沈临川偏头问他家夫郎,“摸摸看,喜欢吗?”
周宁下手轻轻摸了摸,这料子织得极薄,手放在下面都能看见的,“挺好的,给你买上两身。”
“咱两都买,陆夫郎,不知这有种料子有没有成衣?”
“有的,有的,我拿给你们看。”
周宁扯了一下沈临川,“要不买料子吧还是,成衣贵。”
“早买早享受。”
沈临川朝他家夫郎眨了下眼,他不会针线活,他家夫郎的针线活也不好,买回家了一样得找人帮忙做,不如直接买成衣好了。
陆夫郎眉开眼笑地拿了几件成衣出来,他家不是成衣铺子,但也有,款式肯定比不上专门卖成衣的,但这纱料要么是罩在衣袍外面的,要么是夏天当里衣穿的,里衣不怎么讲究款式,铺子里有。
沈临川拿了四件纱衣,这料子又轻又软,夏天当里衣穿最合适不过了。
四件纱衣花了快二两的银子,周宁给了一锭银锞子,找过来一些碎银子刚好省得他换了。
两人买好纱衣就出来了,陆夫郎笑着给送了出来,看样子小两口的吃食摊子不少挣呢。
两人又去成衣铺子各买了软料子的长袍,沈临川劝着也让他家夫郎穿袍子,好看呀,周宁没穿过长袍,觉得干活不方便,“我还是穿短褐吧,我穿不习惯这。”
“穿这个,咱干活的时候又不穿。”沈临川哄着小声说道:“等明年咱要一块去县府的,不得穿好一些。”
周宁一想也是,到时候那么多人去考秀才呢,不能给沈临川丢人,这才点了头。
两人又给他爹周大买了夏日的汗衫一套,出来的时候手上拎了不少的东西。
周宁觉得买得差不多了,“回家吧我们,没啥要买得了。”
沈临川拉住了他,“家中的脂膏快用完了,再去买上几盒,那盒桃子味儿的你又不喜欢,我们去买玫瑰汁子味儿的。”
周宁有些脸红,大庭广众说这个,“走,走吧。”
自从用了脂膏,周宁在床笫之间得了趣,原来不疼呀,又想起刚成亲头三日他莽撞的样子,脸更红了。
沈临川不由嘴角勾起,不就是去买个脂膏,怎么脸就红成这样,那要是见了铺子里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他家夫郎肯定会恼羞成怒地打自己。
进了铺子,周宁低着头往沈临川身后躲了躲,沈临川轻笑了一声,他这笨夫郎,下了床脸皮就变薄了,倒不如床上实诚,舒服了就缠着自己不放。
“来五盒玫瑰汁子脂膏。”
周宁拽了一下沈临川的袖子小声道:“太多些。”
“慢慢用,又不会坏掉。”
周宁总觉得沈临川这话有点奇怪,好像不是在说那脂膏不会坏掉,倒像是说自己不会坏掉,周宁赶紧住脑,青天白日的,他在胡思乱想什么呀!
见沈临川一下子要拿五盒脂膏,那伙计朝着沈临川投来诧异的眼神,单不说这一盒就不便宜,一下子拿五盒,这体力也太惊人了些。
这卖脂膏的铺子里还有不少面霜口脂什么的,沈临川又挑了一盒子面霜,给他家夫郎护手用的,绸缎发带也来了几条,两人都能戴。
沈临川一付了银钱,周宁赶紧拉着人落荒而逃了,在这铺子了待着总觉得热得不行,铺子里好香,难不成放了那调.情的东西不成!
买好东西两人这才回了家,一到家沈临川就把买来的衣裳全给用清水洗了出来,院子里挂了不少的新衣裳。
脂膏也要收起来,沈临川进屋全给塞到枕芯里,藏在里面的秘戏图先给套了出来,都放好之后沈临川整理了一下枕头,好了。
沈临川满意地拍了拍手,一回头见看见他家夫郎站在立柜旁不知道站了多久,沈临川有一种被抓包地尴尬,嘿嘿笑了两声,“宁哥儿,你小鸡看完了,还没出来的吧。”
“沈临川原来你藏那了。”
两人头一次用的时候,周宁还好奇沈临川从哪弄得这东西,用了果然不疼了,原来还有这东西呀。
后来他还偷偷找过呢,翻遍了床上也没找到,干脆抱了被子出来晒都没找到,原来是被沈临川给藏枕头里了,难怪每次用的时候沈临川总是能及时摸出来呢。
沈临川轻咳一声,“走,我们写大字去。”
周宁没有再问了,跟着沈临川一道写大字去了。
夜里周宁躺在床上睡不着,沈临川还在隔壁看书呢,窗外传来蝈蝈的叫声,周宁偷偷往沈临川的枕头里摸了摸,除了瓷盒子的脂膏他还摸到书,周宁微微惊讶,什么书呀还要藏到枕头下面。
周宁给拿了出来,刚打开就吓得书掉在了床上。
“宁哥儿,怎么还没睡,不早了。”
“这,这就睡。”
周宁慌慌张张应了一句,里屋昏暗没有点灯,他现在识字但看不清,借着堂屋昏暗的灯光周宁抑制不住好奇悄声翻看了起来。
看得面红耳赤心都要跳出来,沈临川,他,他怎么看这种书呀,难怪懂那么多!
“沈临川。”周宁小声叫了句。
“嗯,怎么了?”
“我,我渴了,想,想喝水。”
听他家夫郎要喝水,沈临川手边就温着茶水呢,他倒了一碗热水送了过去,“早点睡,不用等我。”
周宁心现在还在怦怦跳呢,沈临川手好白,夜里看起来更漂亮了,周宁喝完了茶把碗给给放一边去了。
他微微动了下腿掩饰尴尬,见沈临川要走了,周宁忙伸手拉住了沈临川的袖子,“沈,沈临川不早了,睡吧。”
昏黄的灯光下他家夫郎里衣微微解开,长发散乱地披在肩头,眼神闪躲不敢看自己,沈临川哪有不懂的,“好,我去隔壁把油灯给吹了。”
“不,不用了。”
沈临川哪里经得起撩拨,当即就亲了上去,边亲边从枕芯里摸脂膏,他愣了一瞬轻笑了起来,“你动我的书了?”
周宁有些难为情地偏开了脑袋,拒绝回答。
“偷懒,是不是只看了画了。”里屋可没有点灯,“好学生要看得仔细了,罚你空了好好研读一番,不认识的字了就过来问你相公我。”
周宁没想到沈临川不仅不害臊,还嫌他看得不够认真,周宁有些恼怒了翻着把人给跪在了身下,“你,你话太多了。”
沈临川把脂膏塞到了他家夫郎手里,“呀,还敢顶嘴。”
周宁向来诚实,和沈临川胡闹了一番两人相依而眠。
沈临川养成了习惯,天一亮就起,烧了热水先在屋里洗漱好换了衣裳才出来,原本想帮他家夫郎也给擦擦呢,昨儿闹得太晚了就先睡下了,沈临川怕一大清早太过刺激,就先烧了些热水,等他家夫郎醒了在给送过去。
沈临川依旧是去提水,他现在能伸直胳膊稳稳当当地提着两桶水,一缸水打满了又打上一套拳法,现在又加了练剑,他爹屋里有把旧剑,几斤重,拿在手上很有分量。
都练完之后读书,吃饭,去镇上。
沈临川和周宁的小生意越做越好,每天还没摆摊子呢就有人排着队了。
“听说了吗,望月楼出了新菜式,叫宝塔肉,一碟子菜就得五两银子呢。”
“卖这么贵呀!”
“可不,听说县令大人吃了都说好,还给提了字呢。”
“张员外赵员外他们有钱人都去吃了,吃过人都说好呢!”
“那么贵,咱普通老百姓可吃不起。”
排队的人说起了闲话,沈临川听得清楚,这望月楼还挺会做生意的,他家和县令家有些关系,还讨来了县令的题字。
冯家学堂里,赵四儿一脚踩在书案上喋喋不休说了起来,“望月楼的宝塔肉,你们没吃过吧,我还是跟着我爹去吃得呢。”
几个人围了上来,“你吃过望月楼的宝塔肉!听说县令大人还给提了字呢。”
“当然,你们是没吃过,我是没吃过那么好吃的肉,色泽油亮,状如宝塔,香飘十里,入口即化,层层圈圈还不断呢,一筷子下去里面内有乾坤,瑶柱花胶鲍鱼裹着南方运过来的贡米,啧,吃过嘛你们?”
赵四儿也是跟着他爹去的,他爹还是沾了人家光才吃上了这道宝塔肉。
学堂里就算是家中有钱那也是在镇上开着家铺子,哪有真正大富大贵的,听赵四儿绘声绘色地描述不由咽口水,听说一份要五两呢。
他们一年束脩才不过十两,哪里能吃得起的。
“我咋听吃过的人说这宝塔肉有点像集市上的把子肉?”有人说道。
赵四儿一听这话呸了一声,“吃过嘛你,怎么可能一样,那把子肉十文钱一片,这能一样嘛,沈临川那摊子不是做不成了,活该,也敢落本少爷的面子。”
提起沈临川,赵四儿又一通贬低,说了几句又吹嘘起了望月楼的宝塔肉多么好吃,惹得众人不停地咽口水。
第42章 042 你敢纠缠意哥儿!
沈临川和周宁做完了今天的生意准备回家去了。
“临川, 临川!”
听见有人喊他,沈临川回头一看是他大哥,沈临川挺高兴的,“大哥, 你怎么来了, 这么早呀。”
周宁也跟着喊了声大哥。
沈大哥哎了一声, “家中出了那么大的事怎么不和我说,还是镇上有人来打架子车说闲话我才知道的。”
“不是啥大事,也就没和大哥说。”
“还不是大事呢,我听那人说望月楼找你们的麻烦。”
“大哥都过去了,你看我这不又能摆摊子了。”
沈临川拉过他大哥去后面简单给说了这事, 沈大哥这才松了口气,昨天下午他才知道这事, 要不是天快黑了, 他昨天就去周家了。
着实是放心不下,天一亮就朝大杨树村赶,一看没人又匆忙来镇上,要是被欺负了,他也能帮上一二。
“没事就成, 没事就成,你说这么大的事你咋也不告诉大哥一声。”
“都过去了大哥,也不是啥大事, 要是给你说了,徒惹得你和大嫂跟着一道担心。”
周宁站在一旁也嗯嗯点头,“就是,就是。”
“你说你两,下次有事了一定给大哥说。”
“知道的大哥。”
周大喊了一声, “他大哥,一会儿走得时候带上一条肉,昨儿刚杀的猪哩。”
“不了,不了。”沈大哥哪里肯要的,都是做生意的肉,“周大叔,那骡车快打好了,后日家中留个人,我给您送过来。”
周大一听骡车快打好了很是高兴,“不用送了,刚好后日无事,我赶着骡子拉过来就成。”
“那也成,没啥事我就先回去了。”
“我和宁哥儿也要回去了,大哥我们一道走。”
周大见人要走了,忙割了一条肉要带回去,沈大哥赶紧跑了,周大就拿给沈临川,“帮你大哥拎着。”
“爹,不用带了,大哥家如今也能挣到银钱了,还怕吃不上肉不成。”
“哎,那哪能一样,你大哥担心咱家,这一早就往这赶。”
沈临川也不接,拉着周宁赶紧也跟着跑了,“没事的爹,我在集市上给虎子小鱼买些吃食就成了!”
沈大哥在前面等着二人呢,沈临川拉着他家夫郎过去了,路过杂货摊子的时候两人挑了个绢孩儿给沈小鱼,泥叫叫给沈虎子。
东西不贵,沈大哥这才收下了,回去的路上沈大哥不由又数落了二人几句,说两人见外,沈临川又是好一通道歉,见他大哥还再说呢,沈临川一个滑步躲在了他家夫郎身侧。
沈大哥不好说周宁,这才放过了二人。
后日空了,周大赶着骡子去杏花村拉骡车去了,沈临川和周宁也跟着去了,有段时日没见过两个小家伙了,摘了一些菜园子里菜一道去了。
这会儿地里的麦子已经灌浆了,一排排麦子迎风摇晃,周大牵着骡子走在前面,“这再过十天半个月就能收麦子了,今年干农活咱家就能用上牲口了。”
“爹,到时候咱全家都下地割麦子。”
沈临川嘴甜说了一句,惹得周大哈哈大笑了起来,他这个哥儿婿是个没干过活儿的,也没说他下地干活,他和他家哥儿两人就够了。
沈临川小声和周宁嘀咕,“你看爹高兴的。”
“爹是笑你到时候别干不成活儿,大哥大嫂给爹说你没下过地。”
沈临川噎了一下,“我不会学嘛,到时候你教我就是了。”
“我教你?”
周宁眼睛亮了一下,是呀,沈临川能教他读书识字,他怎么就不能教沈临川干活呀,他可会干农活,六七岁就跟着他爹下地割麦子了。
“好,我教你。”
沈临川背着手看起来心情不错,前面的骡子甩着尾巴悠悠哉哉走着,沈临川手贱打了一下骡子的屁股,骡子尥了一下蹶子,周宁眼疾手快把人拉一边去了,“好好的,你摸他作甚。”
“谁让它甩尾巴的。”看着想让人打一下。
“到时候在踢你一下。”
“我看着呢。”
“爹看见了饶不了你。”
沈临川笑了一声,他爹对这头骡子宝贝着呢,骡车没打好,这头骡子也不用干活,在他家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他爹之前一早起来去地头转上一圈,现在则先拉着骡子去外面吃草去。
到了沈家那边又是一阵热闹,知道今儿三人要过来,沈家哥嫂一早起来就买菜杀鸡准备招待了。
再回来的时候,沈临川和周宁就坐上了骡车,周大在前面赶着骡子,他家骡子生得健硕,拉着骡车一路小跑,稳稳当当地一点都不颠簸。
小风吹着,沈临川犯懒往周宁身上一靠,“你别说这骡车坐在还挺舒服的。”
周宁嗯了一声,“沈临川,谢谢你。”
“那你亲我一口。”
周宁按下了肩膀上的脑袋,他爹在前面赶车呢!
周大很是高兴,有了这骡车收猪做生意可方便多了,而且骡车比架子车大,东西也装得多,再去镇上做生意,三人都能坐上面,可比以前快了不少呢。
周大得了这骡车脸上的笑都没下去过,拿着鞭子赶着骡车去镇上,路上走得快了,能早点去了,下午也能早点回来了。
王老汉看见周大的骡子很是羡慕,“啥时候买了骡子了这是。”
“买了有一阵了,就是这车没打好,这不刚打好,是临川和宁哥儿给我买的骡子哩,两人的积蓄花了个精光。”周大很是自豪地说道。
“真好呀,我儿子啥时候能给我买一头骡子就好了,也省得我日日推着这打烧饼的灶了,怪沉的。”
没几日卖烧饼的王老汉的摊子上多了个中年妇人,一早过来帮着打烧饼,王老汉教着她,多个人手也能忙活过来了。
那妇人来的头一天就送了沈临川周宁他们三个洗好的桃子,笑着说多亏照应了。
王老汉也乐呵地说道:“这是我家儿媳,以后就接我这打烧饼的衣钵了。”
王老汉前一阵叫了家中的儿子儿媳回家,叫他们和自己一道打烧饼,总比人家做奴仆强,王家儿子瞧不上他爹打烧饼的活计,觉得还没给人家当小厮挣得多些呢,年节的时候主人家还能赏一些东西。
等王老汉把这些日子挣得银钱拿出来,吓了两口子一跳,一看家中孩子都穿了新衣,米缸里的米是满的,灶台旁还放着肉。
仔细问了才知道为啥能挣这么多了,王老汉老了快干不动了,之前打个烧饼补贴家用,现在能挣得多了,比两口子在人家做仆从挣得还多呢。
两口子商量了一下,先让媳妇儿跟着去学,看看情况,要真是他爹说得这么好了,到时候王家儿子也跟着过来。
王老汉的烧饼摊子有了儿媳的帮忙,他也轻松了一些,自从周家的小食摊儿摆这了,他家的日子都跟着好起来了。
日子一天天滑过,天热了起来,麦子也黄了,没两日就要收麦子了,镇上的学堂都休了农桑假,乡下的学子纷纷回来了。
周大看天定下了收麦子的日子,最近几日看样子都是好天,收麦子呀最怕下雨了,到时候不好晾晒。
沈临川坐在堂屋看书,现在天热,但好在茅草屋里还是阴凉的,等到了七八月才更热呢。
周宁去张小意家又买了不少的大料,在他那坐了一会儿才拎着篮子回来了。
一回家就看见院子中跑着个滚圆的小东西,周宁惊讶了一瞬,“沈临川,咱家院子里怎么有小鸡呀!”
沈临川听见他夫郎喊自己也出来了,就看见院子中一只黑色毛团踱着红色的爪子来回走呢,晕头转向地叽叽直叫就是找不到地儿。
大黄上去撵了一下,吓得小鸡崽到处乱跑,周宁呵斥了一声大黄,又忙把院子里的小鸡崽给抓住了。
沈临川拍了一下脑袋,“是不是咱家的小鸡孵出来了?算算也到了日子了。”
周宁一想还真是,“我早上喂食儿的时候没看见有小鸡呀。”
说着赶紧去看看,小鸡一放下来就赶紧朝着母鸡身下钻了过去,周宁一喜,“还真是。”
他下手想把抱窝的母鸡挪开看看,母鸡护崽儿朝着周宁的手上啄了一下,沈临川叫了一声,“小心!”
周宁跟没事人似的,“没事,不疼。”
周宁掀开母鸡看了看,只见母鸡身下有几个滚圆的小鸡崽儿,“沈临川,真的是咱家的小鸡破壳了!”
“好了,好了,快些出来,省得那母鸡又叨你。”
周宁稀罕了一阵这才出来了,沈临川拉过他的手,“那母鸡啄一口可疼了,你也不小心一些。”
“没事呀。”
只见周宁的手上被叨得白了一道,沈临川给他揉了揉,沈临川被也被叨过,他去摸鸡蛋的时候被叨了一口,疼得他呲牙咧嘴的,他家夫郎倒是不嫌疼。
周宁格外地稀罕小鸡,“这竹栅栏有空,拦不住小鸡,下午我给编上些竹篾,就不怕小鸡崽跑出来了。”
“成,你别去摸那母鸡了,省得又叨你一口,都孵出来它就不趴那了。”
见周宁没吭声,沈临川就知道这是把他的话当耳旁风了,算了,他家夫郎高兴就行。
周宁下午就在院中削了一些竹篾出来,横着穿插在栅栏上,围到了有小腿那么高,只要小鸡崽儿钻不出来就成了。
家里的小鸡崽儿这两日陆续孵了出来,周宁稀罕得不行,只要没事就站在鸡圈前看小鸡。
放得十五个鸡蛋孵出了十二个,剩下那三个蛋老母鸡不肯孵了,带着小鸡崽在鸡窝里来回走。
周宁怕剩下那三只蛋要是还有小鸡怎么办,就拿出来放在了厨屋温着,最后也没孵出来,一人一个进了三人的肚子。
周宁很是宝贝这一窝小鸡崽儿,夜里睡觉之前都要把小鸡给放到藤编鸡窝里盖着,又把家中的大黄给栓到了鸡圈旁,就怕鸡崽儿被黄鼠狼或者耗子给拉了去。
沈临川打趣了他一句,“就宝贝成这样,连你相公我呀都要比下去了。”
“你怎么能和鸡比呀。”周宁直愣愣说了一句,说完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沈临川可比小鸡崽儿宝贵多了。
再过两日就要下地割麦子了,这窝小鸡崽儿出来得正是时候,周宁怕到时候忙着收麦子呢,他都没空照顾这窝小鸡崽儿了。
周宁抓了一小把粟米撒在了鸡圈里,这是他问了王大娘的,小鸡崽儿太小了那些苞米粒什么的太大了吃不下,就喂上一阵粟米,等半大了就不用单独照顾了。
这粟米一撒到鸡圈里其他鸡也跑过来啄,周宁就守在一旁撵鸡,不许那些大鸡过来吃,沈临川看得有些发笑。
这下好了,他爹稀罕家中的大骡子,他家夫郎稀罕这窝小鸡崽儿,沈临川起身活动一下,蹲在门口嘬嘬嘬叫了大黄过来,“好大黄,爹稀罕你。”
“宁哥儿在家呢。”
周宁正帮着小鸡抢食儿呢,有人叫自己抬头一看是他二叔背着手过来了,面无表情喊了人,“二叔。”
“你爹呢,这会儿还没回来呢。”
“嗯。”
周老二背着手在院中转了一圈,沈临川也脸上带笑喊了声二叔,周老二嗯了一声算是应了。
“临川,你爹也上了年岁了,那杀猪的活儿你干不了,这卖猪肉的活儿你和宁哥儿做不了?怎么还让你爹日日这么操劳。”
“二叔说得是,侄儿记下了。”沈临川好脾气应下了。
周老二被噎了一下,原本是想摆摆当长辈的架子,这沈临川刺刺的,平日里说他一句能顶上两句,今天竟然这么乖顺,他好不容易抓了个由头能说教上两句,谁知道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周宁没有说话,自顾自往鸡圈里扔着粟米,二叔来了,不高兴。
周老二又转了过来,“怎么这么好的粟米往鸡圈里扔,你们年轻,不知道我和你爹年轻的时候家里饭都吃不上呢,现在日子好过些了,竟然把这好好的粟米喂鸡。”
周宁刚还挺高兴地喂鸡呢,被周老二这么一说愣了一下,还是捏着一撮粟米往地上撒。
周老二见周宁没理自己越发摆起了谱,“你这孩子,二叔和你说话呢也不搭理。”
沈临川见周老二找他家夫郎麻烦也皱起了眉,他走了出来,“二叔,宁哥儿嘴笨,你有啥话和我说,我会说。”
周老二心里翻了个白眼,可不能说呀,他这个当长辈说上一句,这沈临川能给他还回来三句。
“成了,看着你们这些小辈头疼。”
“不劳二叔操心了,我和宁哥儿自有我爹管着,如今宁哥儿已经成亲,倒是有成和芳姐儿年岁也不小了,二叔多操心操心他们二人,省得拖得岁数大了被人家说道。”
沈临川脸上带着笑,语气里满是关心,周老二被气得甩了下袖子又不能发作,“有成和芳姐儿有我这个当爹的操心着呢。”
沈临川嗯嗯点头,“我两也有我爹操心呢。”
周老二一口气堵在胸口,又来又来,这沈临川说话刺刺的,偏生又让他挑不出错来。
“后日家中割麦子,宁哥儿你和你爹说一声,空了就过来搭把手,一家人要相亲相爱,别天天只想着顾自己。”
说完也不等二人答话周老二就走了,沈临川喊了一声,“二叔,后日我家也割麦子呢!不如先来割我家的!”
“那我家就明日!”
“明日我爹去镇上卖猪肉呢。”
“那就大后日!!”
周老二说完就走了,沈临川啧了一声,没事也想不起他家,难怪今日过来呢。
沈临川揽住了他家夫郎的腰,“好了好了别生气了,咱不去就是了。”
就算是他家夫郎是个小棺材板脸,沈临川也能从这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他家夫郎是高兴了还是不高兴了。
“二叔,烦人。”
“嗯,烦人,烦人。”
“就算不去肯定也要借咱家骡子。”
“这没事,到时候把这骡子借给咱大哥。”
周宁一想也是,“咱家使完骡子,我就给大哥家送去。”
“之前两家都是怎么干农活的呀?”
“我和爹给二叔家干活,轮到咱家就二叔一个过来。”
“这不是占咱家便宜,咱家出两人,他家就出一个人,他家地还比咱家多一亩呢,不干不干。”
等周大下午赶着骡车从镇上回来了,周宁和他爹说了这事,“爹,今年别去了,沈临川也跟着吃苦,他身子骨弱吃不了这苦。”
“成,那今年你和临川在家,爹一个人去就成了。”
“爹,那骡子我借给大哥家了。”
言下之意不许使咱家骡子给周有成家干活。
“借给临川他大哥了,成,到时候我给老二家说。”
周宁进屋去了,周大神经粗没看出来他家哥儿生气了,夜里沈临川又是一通哄,“别气了,别气了,相公亲亲。”
“爹就是脾气好,好欺负,顾念什么兄弟手足,都是二叔家占便宜。”
“冒然不去,村里人肯定说道,咱两家看起来无仇无怨的,爹估计也是为了咱家的名声着想。”
沈临川安慰了一通,周宁这才不生他爹的气了。
第二天一早三人又去了镇上,做了今天的生意得有个一周不来呢,今儿给客人说了要割麦子了,忙完了才能出摊。
下午回来周宁就拎着篮子出门去了,“沈临川,我去后山弄些草籽喂鸡。”
“弄那些做什么,不是喂得粟米?”
“二叔不是说浪费粮食,我去弄些草籽蚯蚓螺蛳什么的。”
“管他作甚,就是闲的。”
“没事,王大娘说了小鸡吃些螺蛳蚯蚓长得好。”
周宁拎着小铲子和篮子往后山去了,这会儿后山人不多,不少人家怕下雨了都已经开始下地割麦子,放眼望去麦田黄橙橙一片。
周宁往山上走了走,提着篮子撸了一些草籽下来,转上一圈觉得差不多,就朝山下走去,一会儿在去河沟里弄些螺蛳出来,砸碎了扔给家中的小鸡崽儿吃。
“放开我!”
“意哥儿,意哥儿,你别走,你听我说呀。”
“滚远些!再动手动脚老子不客气了!”
不远处传来说话的声音,周宁听见了是张小意的声音,这有一片小树遮掩着,周宁没看见人,寻着人声快步过去。
远远地只看见一个穿着儒生袍的人在拉扯意哥儿,周宁二话不说上前就踹了一脚,周宁力气大,一脚就人给踹草窝里去了。
那人哎呀一声趴了进去,周宁拉过张小意,“没事吧。”
张小意吓得脸都白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那人也站了起来,周宁抬头一看竟然是周有成,“周有成,你敢纠缠意哥儿!”
周有成哼笑了一声,只是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那草窝里有几株枸杞,上面都是刺,扎到他身上生疼,“我两的事你少参和。”
周宁护着张小意给护到了身后,“周有成,以后要是敢再纠缠意哥儿,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不客气,你能怎么对我不客气?”
张小意骂了一声,“周有成,你不要脸!”
“是呀,我一个大男人,还是个童生,你说我要是说出去你勾.引我,那咱两谁吃亏?”
“你!不要脸!腌臜东西!”
张小意气得破口大骂了起来,骂来骂去也就那几个字。
“周有成,你敢说出去试试!”周宁也没想到周有成竟然这么无耻。
周有成也不装了,他围着张小意转了这么久了,他可是个童生,整个大杨树村就出了他这一个童生,他张小意不过一个小哥儿有什么看不中自己,自己能看上他那是他张小意的福气。
“张小意我告诉你,若是我告诉村里人说是你先勾.引的我,到时候你不还得从了我,何必呢。”
周宁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当即上前一巴掌扇了过去,打得周有成站都站不稳,又拎着周有成的领子把人给惯在地上,举起拳头狠狠砸了过去。
周有成常年读书,本来就养得娇贵些,周宁力气又大,他哪里是周宁的对手,按在地上还想还手呢,拉扯间抓伤了周宁的手腕,还拽得周宁的头发乱糟糟的。
张小意一看周有成这个混蛋竟然敢打宁哥儿,啊了一声冲了过来,朝着周有成的脸就抓了过去,心中积攒的怨气悉数发了出来,下手一点都不带留情地,抓得周有成一脸的血。
第43章 043 是周宁打我的!
本来周有成就打不过周宁, 现在张小意又加入进来,周有成更是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脸都被张小意给抓花了。
周有成被打得惨叫了起来,张小意又狠踹了两脚出气, 这才放过了他。
周宁揉了揉手腕也站起来了, “若是再敢骚扰意哥儿, 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周有成跟被煮熟的虾似的抱成一团直哎呦,“周宁,咱两家可是亲戚!你两给我等着,等着!”
见周有成还敢叫嚣,周宁皱了下眉拖着人就要往陡坡下扔, “周有成,你回去了要是敢胡说八道, 我现在就把你给扔下去。”
那陡坡下面都是石块荆棘, 下去了不得被扎成刺猬了!
周有成觉得周宁这脑子缺根筋儿地真敢!
“宁哥儿我错了,我错了,我回去了肯定不乱说的,你饶了我吧,我可是你亲弟弟啊, 你就饶了我吧。”
周宁这才把人给拖了过来,张小意气不过又上来踹了一脚,“宁哥儿, 我们走!”
周宁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周有成,吓得周有成瑟缩了一下,这周宁哪里是个小哥儿呀,下手专往看不见的地儿下黑手,疼死他了!
“回去了不要乱说。”
“知道的, 知道的。”周有成连连点头。
两人这才走了,张小意被周有成纠缠,现在都还心有余悸的,“宁哥儿,多谢你了。”
“没事,那周有成可时常过来骚扰你?”
张小意哼了一声,“别说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我就算躲在家里他都能借着买药材过来,我今儿来山上摘一些金银花枸杞这些,谁知道那狗东西又追了上来。”
周宁听得皱眉,“多久了?”
“一年多了,就考中童生之后那会。”张小意气得小脸都扭曲了,“我呸,不就是考了个童生,真拿自己当碟子菜,他,他竟然想非礼我,我呸!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你爹知道吗?”
张小意摇头,“我没和我爹说,这事说出去终归是对咱这做小哥儿不好,幸好今天碰见的是你,若是其他人看见,我与那周有成没什么也被人家说有什么。”
周宁知道,小哥儿女娘最是看重名声了,别说小哥儿女娘自己的名声了,若是家中其他人名声不好,也影响小哥儿女娘的相看,就像南哥儿,他爹名声不好,连带着给南哥儿相看的都不是什么好人家。
周宁送了张小意回家,他这才拎着篮子朝家走去,原本是弄了一些草籽回家喂小鸡的,打架的时候篮子掉在了地上,现在里面空空的。
“呀,宁哥儿咋了这是,怎么弄得身后都是土?”王大娘在门口摘菜呢,看见周宁这副模样就问了一句。
“我,我不小心摔到了。”
“那可得小心些。”
“哎,多谢大娘了。”
周宁回了家特意找了个堂屋看不见的角落拍了拍身上的土,沈临川这会儿正在菜园子里摘茄子胡瓜呢,知道他家夫郎喜欢吃茄子,准备晚上的时候给弄个肉沫炒茄子,就看见他家夫郎鬼鬼祟祟地。
“宁哥儿,去哪了?”
周宁被吓了一跳,沈临川怎么猫儿在了菜园子里。
“我去后山了。”
沈临川一看他这样子就是在撒谎,他夫郎他还能不知道,脸上明显挂着心虚呢。
沈临川从菜园子里出来了,他帮着从周宁头上摘下了一根草,“头发怎么也乱了?”
“被,被树枝勾到了。”
沈临川一张俊脸伸到了他家夫郎面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窘迫的人,“周小宁,可以呀,这还是你头一次跟我撒谎呢,怪新鲜的。”
周-老实-宁摇头,“我没有。”
“嗯?还撒谎?”沈临川板下了脸,“老实交代,哪去了,去后山一趟怎么弄得身上都是土,嗯?”
周宁败下了阵,扯了一下沈临川,“你小声点。”
“那你快些说。”
周宁见瞒不过沈临川只好一五一十给交代了,他信得过沈临川,他肯定不会去外面乱说的。
一听说他家夫郎去外面打架去了,沈临川忙拉着人进屋扒衣裳,“那周有成伤到你没!”
“没,没,他打不过我。”
沈临川跟剥洋葱似的扒了周宁,衣裳松松垮垮地挂在腰间露出小麦色精壮的身体,沈临川围着看了一圈见身上没伤这才放下了心。
“他一个男人敢打小哥儿!”
见沈临川没生气周宁这才放下了心,虽然沈临川从来没跟自己发过脾气,但他要是板下脸,他爹都得怵上三分。
“周有成他打不过我的。”
沈临川戳了一下他家夫郎的脑袋,“你还自豪上了,不过打了也不怕,有你男人给你撑腰呢。”
周宁笑得露出右边的一颗小虎牙,沈临川看得心痒痒,他轻咳一声板下脸教训,“别伤着自己就成,若是碰见自己打不过的别不顾自己就往上冲。”
“知道的,知道的。”
沈临川帮他家夫郎给拉好了衣裳,倒是没想到这周有成竟然对张小意有意思,也没听办公室那几个小姑娘说起过。
“那周有成打得严重吗?”
“还成吧,我就是怕他回来乱说,那意哥儿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他但凡有点脑子都不敢乱说。”
好歹身上是有些功名的,明年又要考秀才,这周有成只拿一个小哥儿的名声威胁,到是不想想他自己的名声。
周有成在山上等到两人走了才敢下来,他浑身被打得都疼,脸上也火辣辣得疼,他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呀,周宁张小意,都给他等着!
周有成一瘸一拐回家去了,胡彩云一看见自己宝贝儿子一脸的血尖叫了起来,“怎么了这是,谁敢打你!”
“娘,是周宁打我!”
胡彩云一听是被周宁给打了,气得她拉着周有成就朝着周大家而去,一路上嘴上还骂骂咧咧地,“都来看看呀,这周宁连自家亲弟弟都打呀,还有没有天理啊!”
胡彩云这么一嚷嚷不少人看了过来,周有成原本是想让他娘去周宁家闹上一场呢,哪知道他娘一出了门就开始嚷嚷,他好歹是个读书人!被这么多人围看着他还要不要脸了!
周有成有些后悔了,捂着脸就想往家里跑,“娘,别说了!不过自家兄弟打闹罢了!”
“自己兄弟打闹!这是打闹嘛!你看看给你打成什么样了都!不成,我去找老大家要个说法去!”
胡彩云拽着周有成就往周宁家走,边走还边叫嚷,还没走到周宁家门口呢,沈临川两人就听见动静了。
沈临川嘴角勾起,“来了。”
就怕他不来呢,不来,那周有成就吃下暗亏,来了,那也别想轻易走了。
“二婶惯是个难缠的。”
“没事。”
胡彩云已经拉着周有成上门了,“宁哥儿,宁哥儿!你给老娘出来!”
沈临川带着周宁一道出来了,“二婶,什么事呀?”
“什么事,你看看周宁把我家有成给打成什么样了!”
沈临川看周有成那副惨样差点没笑出声,他家夫郎说还成,他以为没啥大事呢,一看脸都给挠花了,半张脸都肿了起来,走路都一瘸一拐的。
沈临川小声嘀咕,“那脸是你挠的,脏不脏呀,一会儿用皂荚好好洗洗手。”
“不是我,是意哥儿给抓的。”
“那今儿夜里也得好好洗个澡,身上都沾上土了。”
“好。”
胡彩云都要气死了,对面两个人不仅不搭她的话,还抵着脑袋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简直是没把她这个做长辈的给放在眼里!
“沈临川、周宁!”
“哎,在呢。”沈临川笑着给答了话,“我看怎么了这是,哎呀,有成兄,你这脸怎么弄成这样了,二婶子,都这样了你还不赶紧带着有成兄弟去看看郎中啊。”
“我呸,你家周宁给下得狠手,这件事没这么容易就这么过去了!”
“不知我家夫郎因何动手呀?”
胡彩云也不知道,扭头问周有成,“有成,你说,这兔崽子为什么打你!”
周宁心头一紧,生怕周有成把张小意给扯进来了,他一个成亲的小哥儿没啥大事,但意哥儿现在可正是在相看的时候,不能被周有成这个混蛋给害了名声啊!
“是因为在后山……”
周有成刚开口就被沈临川给打断了,“有成兄可得好好说,别让人家误会了我家夫郎,这到时候学政那边知道了什么,到时候误了有成兄高中,你说是不?”
周有成变了脸色,一口牙差点给咬碎了,沈临川!
乡下人家都是泥腿子,哪里知道什么学政什么的,他现在有个童生的功名,若是被张小意给告到了学政那边,到时候两败俱伤,他私德有损,严重了说不定明年的院试都不能考了!
又是这沈临川!张小意一个乡下小哥儿不懂这些,但他沈临川懂啊!
周有成脸色变了又变,“是我在后山不小心滚到了坡下的荆棘丛里,是宁哥儿好心给我拉了出来。”
胡彩云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有成,你在胡说什么,你这脸上分明是被给抓的!”
“不是的娘,是被荆棘给划到了,没,没宁哥儿的事。”
“你不是在家说是周宁打了你,你说呀,娘去揭了他的皮去!”胡彩云可咽不下这口气,说着就要上前动手,沈临川瞪了过去,“你敢动我家夫郎一下试试!”
周大这时也赶着骡子回来了,大老远地就看见他家门口围了不少的人,他从骡车上下来了,“怎么了这是?”
周大拨开人群进来了,就听见胡彩云叫嚷着说他家宁哥儿打人了。
不等胡彩云说话,沈临川就说道:“爹,有成兄弟摔伤了,二婶子硬说是宁哥儿给打的,有成兄弟自己都说不是了。”
周大一看,这周有成伤得不轻,脸上都快没块好皮了,等到了明天脸都得肿得跟猪头似的。
“有成,可是宁哥儿打了你?”
他不瞎,这脸一看就是被人给打了,但他护短,他家哥儿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动手的,打得越狠说明这周有成肯定是做了啥大错事了。
“大伯,不是的,不是的,是我自己摔的,娘,我们走吧,走吧。”
周有成原想着让他娘过来闹上一场,他都被打了总不能白挨吧,原想着借着人多说出去张小意勾引自己不成,还让周宁打了自己一顿,他一个男子没啥事,那张小意可是个小哥儿。
谁知道沈临川横插一脚,现在他不仅被打了一顿,还要吃下这个暗亏,一口气憋胸口差点把自己给噎死了。
周大更加觉得这周有成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要不然怎么会认下了。
周有成认了但胡彩云不认呀,她就这么一个儿子,还是整个大杨树村里唯一的童生,那以后可是要当官的!
“放屁,这分明是被你家宁哥儿给打的!大哥,这件事今儿不给我个说法,别想这么轻易过去!”
“那有成不是说了自己碰得,我家宁哥儿老实,你也不能把这事往他头上赖呀。”
周大肯定是不认的,凭什么呀。
“大哥,你也太不讲理了!我家有成可是童生,他夫子可是举人,就是告上去你家今儿也得给我个说法!”
周大一听胡彩云还想仗着认识些人告自家呢,他冷下了脸,“老二媳妇儿,这有成这些年读书还是我这个当大伯的供得,若没有我这个杀猪的大伯,你家有成哪能去镇上读书?”
胡彩云被噎了一下,“这,这是两码事!”
一听他娘不依不饶地还想让夫子知道,到时候在把张小意的事给捅出来,学政那再留上一笔,他这读书人的脸往哪搁呀!
“娘!我说了自己碰的!我们回家去!”
周老二也匆忙赶过来了,还是村中的小孩告诉他的呢,一来就看见院子里闹成一团呢,不管三七二十一他上去一巴掌就扇在了胡彩云脸上,“闹什么呢!大哥是家中长辈,还轮不到你在这叫嚷!”
胡彩云捂着脸啊了一声,“周老二,你敢打我!”
“大哥,对不住,无知妇人,您见谅,见谅。”
周大拽着胡彩云回家去了,胡彩云不肯嘴上还在叫骂,一会儿骂周宁一会儿骂自己男人,周有成也赶紧举着袖子挡着脸回家去了,他周有成什么时候吃过这种暗亏啊!
院子里看热闹的人也都散去了,等人都走了周大才问了怎么回事,两人没瞒着一五一十给说了。
周大有些惊讶,“有成怎么会……哎……”
周大长叹了一口气,那周有成也是他看着长大了,为了他读书还花费了他家不少的银钱,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喊自己大伯的孩子变了样了。
有本事了,看不上他这个杀猪的大伯了,不尊重长辈,现在私下竟然还纠缠人家小哥儿,什么时候这孩子变成这样了。
“爹,二婶子肯定心里记恨着咱呢,以后咱两家还是少来往,各家顾着各家就是了。”
周宁也跟着点头,“爹,沈临川说得对,你就别顾念什么兄弟手足之情了,每次都是咱家帮他家,二叔怎么不可怜爹你辛劳。”
“我知道了,知道了,哎,怎么就成这样了,单不说这些年爹没少帮他家,就算是宁哥儿你打了他了,也不至于说出什么告咱的话。”
那边周老二拽着胡彩云给拽回了家,身后还跟着看热闹的人,周老二一进家就给关上了门,丝毫没给看热闹的人一个好脸色,他周老二,儿子是读书人,身上还有功名,凭什么让人家给看了笑话!
“说!到底怎么回事!”
“爹,是张小意先勾引我的!”
“张小意,怎么又扯上什么张小意了!”
“我今儿不过是想帮张小意提一下篮子,被周宁看见了,他就把我给打成这样了。”
胡彩云捂着脸还在哭哭啼啼地叫骂,“好你个周老二,不帮自家儿子出头就算了,你还打我!”
周老二可比胡彩云有脑子多了,“刚那么多人,你怎么不说这事,他一个小哥儿,难不成你还吃亏了不成!”
“还不是那沈临川拿学政威胁我,要是让学政知道了,轻则记上一笔,重则要延缓考试,这可是要影响我仕途的啊!”
“学政,什么学政?”胡彩云听不懂周有成在说什么,她只知道她儿子被人家给打了!
周老二听他儿子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无非就是少年人情窦初开,“你呀,你呀,怎么做事跟你娘似的不过脑子!”
“我怎么就不过脑子了,你看看有成被打成什么样了,去了老大家一趟连个鸡毛都没捞回来!”胡彩云拿胳膊肘狠撞了一下周老二,这狗东西竟然当众打她!
周老二现在没心情理她,他正忙着教训儿子呢。
“今年已经过半,过了年了没几日就要去赶考了,你不惦记着读书,反倒去惦记一个乡野人家的哥儿,等你考中秀才了,什么样的人家找不到,就是那镇上的姑娘也使得,那意哥儿到时候给你提鞋也不配的!”
“什么,你看中了意哥儿,不成!那不过是个小哥儿,还是个乡下哥儿,不成,不成!”
一听这话胡彩云又咋呼了起来,她儿子可是个童生哩!
“爹,我没想娶意哥儿,到时候等我高中了,让他做个小都是抬举他的。”
“我呸,他一个小哥儿罢了,害得你被打成这样,咱家门我都不让他进的!”胡彩云可瞧不上一个乡下哥儿。
周老二直摇头,“你说说你两,去大哥家闹什么,如今到了收麦子的时候,得罪了大哥,谁还帮咱家干活,一点脑子都不过的。”
“那也不能让咱家有成平白被打了一顿吧!”
周芳姐儿靠在门口听得一清二楚,悠哉嗑了口瓜子,“娘,你别咋呼了,他呀就是活该,拉扯人家小哥儿作甚。”
胡彩云瞪了她家闺女一眼,“闭嘴吧你,胳膊肘往外拐!”
周芳姐儿翻了个白眼,嘴皮子上的瓜子皮给呸了出去,纠缠人家小哥儿,打一顿都是轻的。
周老二被吵得有些头疼,他哪里不知道的,现在好了,这口窝囊气不仅要自己咽下去,还得罪了大哥,“得了,大哥也不是那小气之人,人不来那骡子总得借咱家使使。”
“有成这打就白白受着?”胡彩云很是愤愤不平。
“还能怎么样,你两加一块都顶不上一个沈临川,等明年有成考中了秀才了,到时候有巴结咱家的时候,哼!”
张小意在家惴惴不安,周有成虽然被宁哥儿教训了一顿,但保不齐下来了又反咬一口,周有成的娘胡彩云可不是个善茬。
张小意在家中心不在焉地翻着草药,“不成,我得去宁哥儿家看看去。”
张小意装了一些解暑的薄荷莲子,提着篮子去找周宁去了,刚出来没走多远就听见几个妇人夫郎在说闲话,“啧,那周有成的脸一看就是被人抓花的。”
“肯定是做什么亏心事了,要不然也不会吃下这个暗亏。”
一听到人家提起周有成,张小意心头一紧,“婶子,周有成怎么了?”
“你还不知道呀,周有成不知怎么受了伤,跑到宁哥儿家闹去了,不知怎么滴突然又说自己磕得了。”
见宁哥儿没被自己牵扯到,张小意提起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他急匆匆又朝着周宁家而去。
“要我说呀,这周有成被打得好,要不然胡彩云也太得意了些。”
“谁说不是,这现在才是个童生,胡彩云就鼻孔朝天的,要是日后成了秀才举人了,那胡彩云才看中咱这乡下的泥腿子哩。”
“那周有成今年十八了,考中童生后人家上门说亲他家都看不上,胡彩云就等着明年考中秀才攀个高枝呢。”
“还看不上咱呢,他家不也是泥腿子……”
那几人再说什么张小意就没听见了,他急着找周宁呢,远远地就瞧见周宁家的烟囱已经在冒烟了。
“宁哥儿,在家的吧,我给你送些解暑的草药。”
周宁正在厨屋烧火呢,听见喊自己就出来了,张小意伸头一看沈临川正撸着袖子炒菜呢,知道宁哥儿家是沈临川常做饭,今儿倒是头一次见的。
周宁接过了篮子,“谢谢了,刚好这两日要下地干活,我煮了喝。”
张小意拉过周宁去一边小声问了问,周宁给说了,“刚开始周有成要闹,沈临川提到了学政,周有成就突然变了口风。”
“学政?是呀,我怎么就忘了那周有成在怎么张扬,还有学政在那呢,要是留下了污点,看他这个童生还做得做不得了!”
“虽然拿住了他的把柄,但意哥儿你可别傻乎乎地去告,你一个小哥儿,到时候难免惹人口舌。”
“我知道的,宁哥儿多谢你了,也代我谢过沈临川,若不是你两帮我,这事也没那么容易揭过去了。”
“咱两是好朋友,你忘了?”
张小意笑了,“对,咱两是最好的朋友了!”
张小意回去的时候脚步都轻快几分,自从周有成缠上他,他心里也害怕,又不敢和其他人说,这下总算是解决了。
呸,混蛋周有成,不就是童生,若是他看不中,就是举人也不成!看他以后还敢骚扰自己不敢了!
第44章 044 合该是周家的人
第二天一早一家人早早起来了, 今儿要收麦子呢,虽然周家的地不多,但丰收呢,乡下人家这几日都高兴。
吃了饭拿上了镰刀, 骡子也给架上了车架, 周大乐呵呵地坐在了车辕上, “宁哥儿,临川上来,走喽我们。”
“来了爹。”
沈临川和周宁也坐了上去,这会儿太阳还没露头呢,东方刚铺上一层霞光, 趁着现在凉快得赶紧把地里的麦子给收回来了,要不然大晌午头地站在地里晒得人一头的汗。
他们来得还算早的呢, 地里这会儿已经不少人了, 各家各户都是老的小的全家出动,一粒麦子都舍不得掉地上的。
沈临川看着这热火朝天的丰收局面心里也跟着激动,他家三亩地的麦子呢,不多,一上午就能给割完了。
“沈临川, 要不你回家歇着?我和爹两个人就行了。”
“说什么呢,不就是割个麦子,你看隔壁人家半大小子都下手了, 我还能比不过他?”
周宁是怕沈临川没干过农活,他哥嫂那会说沈临川可是从来不下地的,周宁也没指望沈临川能干多少活,他家相公就算是农活干得不好,那也能在其他地儿挣银子, 而且长得好,以后两人生得崽也漂亮!
“那你要是累了就歇歇,别逞强。”
沈临川嘴角抽抽,他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当然还能长!不就是割个麦子有啥难的!
“赶紧干活了,爹都已经下镰刀了。”
三人挨着割起了麦子,沈临川没用过镰刀,用得不咋熟练,但使了一会儿也渐渐上手了。
这割麦子的活儿看着轻松,但一直弯着腰也够累人的,沈临川抬起腰擦了擦额头的汗,这一站起来不要紧,抬头一望周围好几个人都往自己这边看呢!
沈临川额角微抽,他之前名声到底有多差劲啊!
他又不是手不能拿肩不能挑的原身,他现在有得是劲儿,他肚子上的腹肌漂亮着呢!
见沈临川看过来,其他人纷纷低下头赶紧干活,一位夫郎小声和家里人嘀咕,“不是说那沈临川没下过地,虽然慢了些了,我看干得挺好的。”
“别管人家了,赶紧干咱家的活儿吧,人家家也不指望哥儿婿能干多少,周大叔和宁哥儿都是干活的好手,一个顶上咱家两个。”
“也是哈,我瞧着沈临川挺好的,还给周大买了骡子呢,这下地干活可算是省力气了。”
三人干到十点多太阳高升就割完了家中的麦子,沈临川被晒得脸色通红,他本来就白,这一晒显得更是唇红齿白,周宁有些心疼自家小相公,“沈临川,你去歇会儿,麦子都割完了,我和爹捆就行了。”
“那怎么成,你还是个小哥儿呢,要歇也是你去歇。”
沈临川不依,他家夫郎力气再大那也是个小哥儿,他一个大男人躲什么清闲呀。
不过这农活也真够累人的,看着一镰刀下去轻轻松松的,干久了腰酸背疼的,不见得比他天天拎水轻松多少。
这又是汗又是尘土的,身上还扎得慌,一会儿得赶紧回家洗个澡去。
沈临川也不嫌干农活脏累,他又不是那富家少爷,下手一道把麦子给捆好放骡车上,一上午的功夫三亩地就给收拾了个干净。
一捆一捆的整齐放在院子里,晾上两天就能撵掉麦粒了。
沈临川下手挠了挠脖颈,好痒。
周宁呀了一声,“沈临川别挠了,脖子都被你抓红了,我去给你烧水赶紧洗洗。”
周宁赶紧烧水去了,他这相公皮肤白,这一抓脖子上一道一道的红。
家中也没有铜镜,沈临川趴在水缸那看了看,啧,真够娇气的,估摸着是被麦芒给扎得了。
沈临川提了些热水,拉了周宁和他一道洗,干了一上午活儿了身上都出了汗。
周大则直接拎了些凉水去后院给冲洗了冲洗,嫌烧得水热。
中午一人一大碗肉臊子冷淘,坐在院子里小风一吹还挺凉快。
地里的粮食收回家了,周大挺高兴的,“过两天就能把麦子给碾下来喽,好是好,就是还得交赋税,咱家三亩地肯定不够吃的,幸好还有其他的营生。”
“爹,若是明年我考中秀才了,那咱家以后就不用交赋税了。”
“哦,还有这好处?”
“能的,一个秀才好像有五十亩的份额不用交的。”
周大一听乐了,“那感情好呀,若是不交赋税了,那地里收下来多少都是咱自己家的,难怪读书好哩,我看镇上那秀才摇着个扇子,是比咱这庄稼人清闲哩。”
家里的麦子还要晾晒上两天,下午天气凉快些了沈临川就和周宁赶着骡子去了杏花村去了。
现在家中无事,沈临川也打算给自己放个假,又懒得靠两条腿走回来,索性和周宁商量了一下,在他大哥那住上两日在回来。
周宁哪有不依的,他本来就喜欢沈虎子沈小鱼两个孩子,在村中买了些桃儿李子,带上两块布料,两人赶着骡子溜溜达达去杏花村去了。
两人刚走没久周老二就过来了,“大哥,忙着呢。”
“哎,老二来了,啥事?”
“大哥,你家麦子已经收了,咋不和我说上一声,我也好过来帮忙。”
“地少,也用不了那么多人,三个人就够用了。”
周老二咳了一声说道:“大哥,明日我家就要割麦子了,你家骡子是不是空着呢,让我家使上一两日,不耽误大哥家碾麦子。”
“骡子呀,临川和宁哥儿赶着去他大哥家去了,两小的说家中无事,刚好去临川他大哥那瞧瞧。”
“那时候回来呀?”
“应该得个几天吧。”
“那成,也没啥事,我先回去了。”
“哎。”
周老二借骡子没借成,背着手一脸怒气回去了,那沈临川就是故意的!
他早两日就和二人说了让他们给他爹说一声,到时候收麦子的时候过来帮个忙,这两家刚闹了一通他不好意思给他大哥说帮忙的事了,谁知道连骡子都没给他留下!
等着吧,等他家有成考中秀才了,到时候有他们后悔的时候!
到了家胡彩云伸脖子一看,“骡子呢,大哥不借?”
“被沈临川赶着回娘家去了,这小兔崽子就是故意的!”
“哎呀,我都和我娘家兄弟说好了,今年让使咱家的骡子呢,这可如何是好呀!”
“别说你娘家那边用不上了,今年就是咱家也用不上了!”
胡彩云骂了一声,“那会儿都怪宁哥儿不愿意嫁人,我辛苦给他找了那么些人家他还瞧不上呢,不嫁就不嫁了,这还招了个婿,要是没了沈临川,那骡子现在就是咱家的了!”
沈临川才不想周老二家呢,想占他家便宜没完了他,这会儿正赶着骡子吹着小风往杏花村呢。
当然骡子不是他赶着,他家夫郎赶着,沈临川央着周宁教他,一路边走边玩过去了。
两人来的时候沈家关着门呢,就连沈虎子沈小鱼都不在,“大哥他们八成在地里割麦子呢,都赶到今天了。”
两人又赶着骡子下地去了,果然看着沈家地里正忙活着呢,只见地里不仅有他大哥大嫂,还有带着的四个小学徒也都忙着干活呢,他大嫂带着两个小的坐在地头,旁边还放着提水的瓦罐。
沈虎子眼睛尖,先看见有头骡子朝他这边过来,又一看那上面坐着的不是他二叔和小叔嘛!
沈虎子叫了一声,“娘,我二叔来了!”
沈大嫂一看,“呀,还真是哩!”
沈临川拽着缰绳停了下来,“大嫂,家里今儿也割麦子呢。”
“哎,你两咋这会儿来了,家里的麦子可割完了?”
“割完了,家里地少,上午就弄完了,我和宁哥儿过来给大哥大嫂送骡子使。”
沈大嫂乐不可支,有了这骡子干活可就轻松多了,沈大哥见自家弟弟和弟夫郎过来了,也从地里过来了,“临川宁哥儿来了。”
沈临川拍了下骡子,“大哥,给,我爹让送过来的。”
人家记着他家呢,沈大哥很是高兴,“成,那大哥就不客气了。”
地里人多着呢,也用不上沈临川二人,他两就坐在地头乘凉,沈大哥则牵着骡子下地拉麦子去了,沈虎子沈小鱼兴奋地坐在上面不肯下来。
“嫂子,今年人多,干活就快了。”
“可不,也就五亩地,你大哥带着柱子四个,今儿一天就能给割完了。”
沈大嫂挺高兴的,收了几个学徒还能帮着家里干活,往年都是她们两口子干,现在人手多了,连她都不用下地了。
三人在地头坐了一会儿,看天色不早了,沈大嫂喊了两个小的回家做饭去了。
沈虎子还不想走呢,还想一会儿坐骡车呢,被沈大嫂训了两句老实跟着回家去了。
知道两人要在这住上两三日,沈大嫂很是高兴,趁着天光还好,先收拾了一间屋子出来,“宁哥儿还是头一次在家住呢,有啥事给大嫂和临川说,别不好意思。”
“哎,知道的大嫂。”
沈大嫂炒了几个菜出来,今儿家中的学徒也帮忙干活呢,做得饭都带肉,几个小子都爱吃肉。
吃了饭几个学徒就各自回家去了,一家人都坐在外面纳凉。
沈临川摇着扇子给周宁扇风,沈虎子是个闲不住的,撵着家中的狗子叽叽喳喳闹了起来。
沈大嫂洗了桃儿李子出来,又摆上了点心,忙了这么些日子了也是难得清闲下来。
沈大嫂拿了个桃子给周宁,“宁哥儿,尝尝这桃儿,挺甜的。”
周宁给接了过来,这桃子是在村中一个大娘家买的,她家的桃树十来年了,桃子结得又大又甜。
坐在他旁边的沈小鱼也抱着快有他脸大的桃子啃了起来,“小叔,你拿的桃子真甜哩。”
“那等明年了小叔再给你买一些,那户大娘家的桃子结得特别漂亮,春天的时候一树的桃花。”
“好,那明年小叔还要给小鱼买大桃子!”
几个大人笑了起来,沈大哥时不时地和沈临川搭上两句话,家长里短的,听他在周家那边过得好,他这个当大哥的也就放心了。
沈大嫂也不停地给周宁抓东西吃,家中日子现在过得比沈家爹娘在的时候还好呢。
沈临川住在沈家这几日,沈虎子可算是高兴,缠着沈临川不是上树就是摸鱼,沈小鱼则喜欢粘着周宁,跟只小猫似的围着周宁团团转,被周宁拎着举了高高乐得一口小白牙都露了出来。
沈家前些日子一直忙着打架子车,现在也是难得借着收麦子闲下了几日,沈大嫂每日变着法的做饭,两个小家伙养了这些日子了,小脸都白里透红的,沈虎子再也不羡慕人家吃肉了。
沈大嫂拎着篮子去村中买了一些豌豆凉粉,现在天热,家中的大人小孩都喜欢吃些凉的,沈大嫂买好凉粉拎着篮子朝家走去。
“虎子他娘,去买凉粉去了。”
“哎,家中麦子割完了?”
“割完了,今年你家用上骡子了,可省了不少力呢。”
“临川家的,拉过来让我家使使,你说这孩子,自从成亲过后人也变得懂事了。”
“那是,那是,孩子大了就懂事了。”
沈大嫂说了两句闲话就拎着篮子回家去了。
等沈大嫂走远了几个人又说了起来,“沈木匠家日子如今也是好起来了,这一阵可不少挣呀,家中的活儿都有学徒帮着干了。”
“我看得都羡慕,可惜我家没有个生得好的兄弟往外嫁,虽然做屠户说出去不大好听,但那可是能顿顿吃上肉呀。”
“得了,别酸了,你家没兄弟还没有儿子,你舍得把你儿子入赘到人家家去?”
几个妇人夫郎酸了两句各自回家去了,沈家之前也风光过两年,沈临川刚考中童生那两年,不少人说沈临川是个小神童,谁知道这么些年了还是个童生。
倒是读书读得沈木匠家越来越穷,如今沈木匠给人家打架子车也是好起来了,就连那沈临川过得也不差,回来都赶着骡子呢。
别说入赘找不到这么好的家,就算是嫁小哥儿女娘也难得找到这么好的家,公爹是个老实能干的,左右又没有妯娌关系要处,下没有小叔子小姑子这些要爱护。
除了周家的哥儿高挑了些,力气大了些,这么一想还真是难得找到这么好的人家,啧,早知道那周家这么好,那时候就该让家中的小子入赘过去了,现在能吃上肉用上骡子的就是自家了。
沈大嫂哪里不知道村中有些人酸她家,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她家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沈大嫂想了想,这家中日子越过越好好像是沈临川入赘到周家之后才开始的,而且不仅她家日子好过了,听宁哥儿说得周家那边也兴旺了起来,难不成她这小叔子合该是人家周家的人?
沈大嫂拎着篮子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家中两个小的蹲在大木盆那看呢,“娘,铁子哥给咱家送了两条鱼!”
铁子,家中的小学徒,沈大嫂一看这鱼不小呢,“呀,这么大呀,那中午娘烧鱼吃,宁哥儿,你喜欢啥口味的?”
“都成的,大嫂。”
沈临川躺在摇摇椅上搭了句,“大嫂,我家夫郎喜欢挂着点甜口的,我来做吧,烧一道酱焖鱼,家中不是还有肉,再弄个梅子干烧肉。”
沈小鱼没吃过梅子干烧肉,听他二叔这么说咽了咽口水,“二叔,那梅子烧肉好吃吗?小鱼没吃过。”
“好吃,一会儿二叔烧给小鱼吃。”
沈临川也是难得这几日不读书,日日陪着他家夫郎和两个小家伙玩,现在也空了,在沈家就常做一些两个小家伙没吃过的饭菜,惹得沈虎子缠着他二叔让做好吃的。
沈临川周宁二人在杏花村住了三日才回去,沈家的麦子用骡子给碾了出来,周家那边的麦子还没碾出来呢,偷了几日闲,还得回家干活呢。
走得时候沈大嫂给骡车上装了不少吃食,知道周宁喜欢她做得油酱菜,满满给盛了一大罐子,还有鸡蛋茄瓜这些给弄了不少,要不是沈临川劝着恨不得把家中菜园子给摘秃了。
沈虎子这几日跟着他二叔吃得好玩得好,见他二叔要走了不舍得咽了咽口水,“二叔,你啥时候再来给我烧饭呀。”
沈大哥给了家中小子一个脑瓜崩,“就想吃,以后跟着爹学木匠,也玩够了,可不能偷懒了。”
沈虎子一听让他学木匠呢,嘴都撅了起来,“小鱼怎么不学呀,单就我一个人学。”
“少胡扯,你怎么能跟你弟弟比,你弟弟是个小哥儿。”
沈临川揉了一把沈虎子的脑袋,“听你爹的话,再调皮下次二叔就不给你带好吃的了。”
那边沈小鱼也拉着周宁的衣角可怜兮兮地不撒手,“小叔,你再住两天吧。”
“小叔家农活还没干完呢,等日后再来看小鱼。”
沈大嫂见家中两个小的这副样子劝道:“好了,好了,那大杨树村离咱这又不远,想去了让你爹带你两去。”
沈大哥也说道:“等忙完了这几天了爹也买头牲口,到时候拉着车带着你两。”
一听说家中也要买牲口了,沈虎子立马不缠着沈临川了,“爹,我要大马!”
“你想得到美,你咋不要你爹的老命呢。”
几个都笑了起来,沈临川和周宁也坐上了骡车,“大哥大嫂回吧,没离多远。”
“哎,路上慢一些。”
沈临川赶着骡车走了,沈小鱼哭唧唧看着他最喜欢的小叔走了,小叔好,举举抱抱,还给他逮蚂蚱呢。
经过村子的时候熟人打上一声招呼,“临川,回去呢。”
“哎,回去了。”
骡子哒哒一路跑远了。
有个夫郎酸道:“过得再好又怎么样,还不是给人家入赘的。”
但这话他也就敢在背后说说,沈木匠如今能干,又带了四个徒弟,谁吃饱了撑得去说他家闲话。
忙活过了这茬收成,周家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一道去镇上做生意,过了早市儿沈临川周宁就先回来。
再回来的时候,王老汉的烧饼摊上又多了个人,王老汉的儿子也跟着干了,王老汉可算是清闲了,看着家中儿子儿媳干活就行了,他就坐在后面教着二人打烧饼。
小两口都是勤快人,腰间围着蓝碎花围裙,干起活来干净又麻利。
周老二来镇上送他儿子去学堂,经过集市的时候远远看见他大哥家两个摊子前都围满了人,周老二拉着一个路人问道:“小哥,那摊子是卖什么的呀,怎么这么多人呀?”
“你是乡下来得吧,怎么连周家的把子肉都没听过,他家生意可好了,一天就卖上两锅,卖完就没了,要是不早点来排队呀,那可就吃不上了。”
周老二没走太近,只见他大哥家的摊子前围满了人,没想到他大哥家生意竟然这么好呀,他现在相信他大哥说得了,那骡子还真可能是沈临川给买的。
周有成脸上的伤口还没好呢,不仅脸上的伤口没好,身上还青一块紫一块,夜里睡觉都不敢翻身的。
“爹,你说大伯他会给咱银子吗?”
“我去和你大伯说,咱们老周家可就你一个读书人,他沈临川算什么,不过一个外姓人罢了。”
周老二深知单靠他一个是供不起一个读书人的,他家就四亩地,四口人吃,他儿子在镇上读书不仅一年十几两的束脩节礼这些,在镇上还要吃,笔墨纸砚这些更不用说了,哪样不得花银子呀。
这些年虽然说是两家一起供着读书,但大头还是他大哥给出的,他家有成是个有出息的孩子,考中了童生,到时候成了秀才举人,他这个当爹的就风光了。
眼下还要求着大哥家,都怪那沈临川,要不是招了沈临川来周家,他也不用求他大哥,他大哥自会把银子送过来,但现在翻了个翻,姑且在忍上些时日。
“去和你大伯打声招呼。”周老二推了一下周有成。
“爹!我不去,要是让同窗知道了我有个杀猪的大伯,那我的脸还往哪放呀!”
“你这孩子,是你的脸重要还是那银子重要!在说了,沈临川还是那杀猪的哥儿婿呢,你不过一个侄儿,怕什么?”
周有成说什么都不肯,自顾自去了学堂,周老二没法上去打了声招呼,“大哥,忙着呢。”
周大正忙着给客人割肉呢,看见是老二过来了,下意识就想说拿一块肉回家去,话差点秃噜了出来,这么多年养成习惯了。
“老二来了,怎么这么早来镇上了。”
“我送有成去学堂。”
沈临川问候了一声,“二叔来了,有成兄弟怎么没过来呀?”
“他忙,先去学堂了。”
第45章 045 夏日闲事
“我跟着爹在镇上做了这么久活计了, 还没碰见过有成兄弟呢。”沈临川笑着说道。
周老二现在都不敢轻易接沈临川的话,这小兔崽子不知道话里哪个地藏着坑呢,只能含糊了两句,“有成他课业忙, 哪里能经常来逛集市。”
周宁也微微皱眉, “还真是, 我跟着爹在镇上做了十来年生意了,好像还真没碰到过有成呢。”
周宁声音小,集市上又各处都是叫卖的吆喝声,周大离得远些没有听见,他还正和周老二说话呢, 因着今年收麦子的时候没有帮老二家,周大总觉得心里不得劲儿。
老二家喜欢占便宜他不是不知道, 爹娘自小就时时告诉他, 他是老大,是当哥哥的,要护着幼弟,吃的穿的不能和弟弟抢,都是一家人, 要多照顾弟弟,兄弟一心了,家中日子才过得好。
周大自小就被爹娘如此说道, 这照顾弟弟的念头早就根深蒂固扎到脑子里了,这些年过去了,周老二早不是小时候那个萝卜头了,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爹了。
但就算兄弟二人各自成家之后分了家,这家也没得多彻底, 周大也时不时地照顾着这个没有手艺的弟弟,过来拿肉从来没有说过什么,侄儿读书供些银钱也没说不给的。
只是没想到供养了这么久的侄儿,竟然打心里看不起他这个杀猪的大伯。
周老二还在一旁说着好话,“大哥,有成他课业忙,以后让他多去大哥家走走,这孩子现在用功着呢,听说前儿还得了夫子的夸赞呢。”
周大嗯了一声,手下割了半副猪肝过去,“拿家吃去。”
“哎,多谢大哥了,没啥事我先过去了。”
“嗯。”
周宁有些不满地扯了下沈临川的袖子,“你看爹,他又心软。”
“怪不得爹,咱爹本来就性子豪爽又老实,毕竟是亲兄弟,没事,不过是半副猪肝罢了。”
沈临川自然知道让他爹对周老二家撒手不管,那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断干净的事,如今周老二家不能来他家拿肉,活计也不帮着他家干了,沈临川觉得慢慢来就是了。
他爹是个好人,虽然面相看起来有些凶,但心却是软的,给他说上两句好话,有些事就过去了。
周老二先提着半副猪肝出了镇子,之前他去他大哥那,怎么说也能得上一吊好五花肉,现在就得了半副猪肝,有总比没有强,看样子他大哥已经不计较之前的事了,过几日还得和他说有成束脩的事呢。
周老二拎着猪肝回了家,胡彩云一看说道:“怎么想起买猪肝了,倒不如添些银钱买些肉,家中已经半个月都没吃上肉了。”
这种吃不上肉的苦日子她受不了,之前那么些年她三天两头能吃上肉的,现在好了,自从那沈临川入赘过来之后,肉也不让她拿了,花自己银钱买才知道那肉有多贵!
一个月都吃不上一次肉的,倒不是家中没有买肉的几十个铜板,就是舍不得。
周芳姐儿看见她爹拎着猪肝也不满地噘嘴,“爹,我不想吃猪肝,我想吃肉,你看我最近这一乏都消瘦了不少。”
“成了,成了,你们娘两就别叨叨了,这猪肝还是大哥给的呢。”
“什么,大哥他就给了这么些猪肝!大哥也太抠门了些!”胡彩云大声叫嚷了起来。
周老二瞪了她一眼,“行了!最近一乏你少去招惹大哥他家,有成的束脩还得找大哥拿的,大哥是个心软的,但那沈临川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沈临川,沈临川,就小兔崽子来了之后咱家日子就没顺过!”
“闭上你嘴吧,若不是你拉着有成去大哥家胡闹,那今年收庄稼大哥家能不帮忙?再给我没脑子的咋咋呼呼,老子嘴给你打烂了!”
胡彩云不敢再说什么了,心中越发记恨沈临川,觉得占不到老大家的便宜都是那沈临川从中作梗。
往年收庄稼都是两家一块干活,周大和宁哥儿都去,她就负责煮个饭就成了,今年可好了,家中没人干活了,连她都得顶着大太阳在田间割麦子!
周芳姐儿朝她娘努了努嘴,“你看爹,他就会窝里横,还说打娘你哩。”
“管他呢,你爹呀,觉得自己有本事着呢。”
娘两说着悄悄话毫不避讳周老二,周老二气得哎了一声,这家中妇人做事说话不过脑子就得了,这家里的闺女也是跟着她娘学,怎么生得时候少给她生了半个脑子不成?
周老二在家吵吵闹闹的,周有成在学堂今儿也不安生,他脸被张小意抓花了,养了好几日了一脸的痂,张小意下手狠着呢,都快从他脸上挖下块肉了。
他一来就被同窗伸着脖子看,散了课了有人直接跑了过来,“呦,有成兄这是休假的时候去哪了,这是从哪个被窝里钻出来了,瞧这脸上被抓的。”
“怕不是个野性难驯的小野猫吧哈哈哈。”
几个同窗围过来笑话了起来,周有成被笑得臊得一头的汗,“胡说什么,不过是在家中干农活的时候磕伤了脸,我家世代清白的农家子,家风严谨,怎会行那些糟污事!”
几个人笑得更厉害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样的农活长了这猫爪子呀哈哈哈。”
还是学堂的中的王老夫子来了,才替周有成解了围,训斥了几句众人这才老实了下来。
周有成他也没放过,他是年纪大了,不是眼睛瞎了,那脸上一看就是被什么人给抓得了。
散了课对着周有成又是一顿训斥,“当初是你爹说乡下家中出了个读书人不容易,我这才收了你,不成想你竟然如此不思进取!”
王老夫子拿着戒尺朝着周有成的手就狠狠打了几下,“老实说,可是去什么烟花柳巷了!”
周有成哪里敢说是他调戏小哥儿不成反被打的事啊,那后果更惨,这老头子古板得厉害,知道了说不定要把自己给赶出学堂。
几板子下去打得周有成手都肿了起来,这本来身上的伤还没好呢,这下好了,又添了新伤。
周有成被打得额头出了一层汗,“夫子明察!是在家中和姊妹起了争执,我妹子手狠这才抓伤了我的脸,夫子若是不信,我就去叫了我那妹子来!”
王老夫子见周有成信誓旦旦的样子这才信了,“好生读书。”
“是,学生谨记。”
周有成逃过一劫这才松了口气,不过是个乡野小哥儿,自己还是个有功名的童生呢,自己看上他是他的福气,那张小意竟然敢打自己,还有那周宁,等自己明年考中秀才了,有他们好看的!
周有成被夫子给打了手板,出来之后又是被同窗一通嘲笑,心中越发记恨了起来,反倒逼得他读书更加用功了起来。
转眼天气渐热,周宁在镇上新买了竹席子,两个屋子的门口也挂上了竹帘子遮挡蚊虫,周大的猪肉生意再卖上几日也要歇下了。
七八月份天气太过炎热,杀了一头猪放上一日就会黏腻,一头猪一日就得卖完了,往往到了下午就得全给便宜处理了,周大每年到了这最热这阵子都会歇上两个月。
只有那些镇上的大猪肉铺子不怕猪肉卖不掉,人家本就放在阴凉的屋里,卖不完的猪肉还有用冰块冷着,只是盛夏的猪肉卖得贵上一些罢了。
虽然屋门口挂了竹帘子了,但人来来往往地进屋要掀帘子,蚊子苍蝇难免会飞进来,沈临川本来就夜里要用功读书,睡觉的时候还被咬得睡不好,这几日精神头都不大好。
周宁看在眼里很是心疼,每天吃了晚食了就会提前在屋里烧一些干艾草,但也挡不住有一只两只蚊子绕着人飞叨扰地睡不着觉。
夏季又闷热,床上的围挡放下了只会更热,窗户更不用开了,一开蚊子又得飞进来。
沈临川睡得迷迷糊糊地,听见蚊子绕着脸飞嗡嗡直响,沈临川皱着眉翻了个身,好怀念空调冰箱呀,还有蚊香花露水电蚊香液什么的。
沈临川一动周宁就醒了,今日也烧过艾叶驱过蚊了,只是这蚊子不知道又是从哪钻进来的。
周宁心疼沈临川读书辛苦,这夜里还睡不好,周宁拿着枕边的蒲扇帮沈临川扇风驱蚊,沈临川迷迷糊糊觉得舒服了不少,难不成起风了,就连蚊子都没了。
沈临川睁眼一看是他家夫郎给他打扇子呢!
沈临川心中一暖挤了过去,“宁哥儿,别扇了,不早了快睡觉了。”
“没事,我现在不困,你先睡。”
这都二半夜了哪能不困的,沈临川抽走了周宁手上的蒲扇,“睡了,没事,等晌午补会觉一样的。”
“我听说镇上有卖霞影纱的,不如买上一些弄成围帐,夜里也好隔了蚊子。”
“是不是很贵呀,先这样凑活睡吧,我看看能不能捣鼓一些驱蚊的药水出来。”
沈临川到了后半夜才睡着,这蚊子可真够恼人的,倒不是沈临川不想买那霞影纱,一听就很贵,虽然两人现在手上有一百两存银,做生意又积攒下了二三十两,都是他和他家夫郎辛苦挣得,舍不得花。
现在天亮得早了,乡下到后半晌还有些凉了,沈临川照旧天一亮就起来了,夜里没睡好有些迷糊,开了门凉风一吹也清醒过来了。
别说他夜里睡不好了,夏日蚊虫一多就连他家夫郎也睡不好,这小傻子夜里偷摸给自己扇风赶蚊子,沈临川只觉得他家夫郎让他怎么喜爱都不够。
一家人依旧是一早吃了饭赶着骡车去镇上做生意,他爹说现在天热得厉害,家中的猪肉生意过得三五日也先不卖了,便宜处理了猪肉也挣不了几个银钱。
骡车哒哒跑在平整的官道上,这一早上路上不少人呢,牛车骡车不少地往镇上赶,还有推着架子车的货郎,挑着新鲜蔬菜的夫郎,挎着篮子的婆子,都趁着早上凉快往镇上赶呢。
一大早的周大心情不错,“等过两日爹不卖猪肉了,临川你和宁哥儿的把子肉生意爹就接手过来,你两也不用一早来镇上做生意了。”
周宁点了点头,“那辛苦爹了。”
刚好沈临川要读书,夜里又睡不好,他两不用去镇上做生意的话那沈临川还能多睡一会儿。
“哎,辛苦啥,这卖把子肉也就一会儿的事。”
“多谢爹了。”
沈临川也知道他爹是觉得他读书辛苦,这两个月让他在家好生歇息一下。
到了镇上依旧是客人早早就等在那了,支上小摊子很快就卖完了,卖完之后依旧是收了摊子两人先回家去了。
家中的菜园子现在茄子青椒这些结了不少,还有葫芦南瓜这些,菜园子里的菜现在都吃不完,两人回来的时候也不过九点多些,天还凉快一点呢。
沈临川去菜园子里摘了几个茄子,葫芦也给弄了两个,“宁哥儿,走,陪我去张郎中家买些药材。”
“可是要买八角香叶这些,我去就是了。”
“不是,去买些驱蚊的药材,这几日累得我家夫郎跟着我一道睡不好,辛苦了。”
沈临川想做些蚊香出来,宁哥儿每次天黑之后就会在屋里烧艾草驱蚊,但艾草也不能烧上一夜呀,烟雾大,不如弄些蚊香出来夜里能慢慢烧着。
两人一道朝着张郎中家走去,张郎中和张小意都在家呢这会儿,张郎中坐在树下磨药材,张小意正做着针线活儿呢,看见周宁来了很是欢喜,“宁哥儿来了,快坐!”
又看见沈临川来了嘀咕了一句,“他怎么也来了。”
看在沈临川上次帮自己的份上,张小意觉得沈临川是个好人,算了,好朋友的男人,一视同仁。
张小意一人给倒了一碗薄荷冰糖水,“喝些茶水解解暑,最近这天越发热了起来,就连蚊子都多了起来。”
张小意把手上的东西给周宁看,“我在缝荷包,里面塞上一些驱蚊的草药,我也给你弄一个,你挂身上。”
“谢谢意哥儿了。”
“谢什么,咱两可是好朋友。”
沈临川看着两个挨在一块说话也嘴角勾起,他家夫郎时常过来走动一二,也有个同龄的小哥儿陪着一道说说话。
张郎中也和沈临川说着闲话,多是读书这块的事。
张郎中很是和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蓝色的长袍,身形清瘦,看起来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听说这张家世代是郎中,一些疑难杂症看得比镇上有名的大夫都好呢。
沈临川说了他想要的药材,“要一些雄黄粉、藿香、薄荷……多拿上一些。”
张郎中一一给包了出来了,“可是驱蚊的?”
“是,我想在家试试能不能做成香,或许比在家中烧艾草方便一些。”
“这倒是个好法子,富贵人家都是用南方过来的薰衣草还有龙脑香碾成粉加入香炉中,咱们这乡下人家是用不起,咱还是烧艾草来得实在一些。”
乡下人家哪里能用的上那些名贵的草药的驱蚊的,家家户户用的都是艾草薄荷这些,山上都有,去割上一把在家晒干就是了,还省得花钱买了。
这些东西乡下多得是,镇上人家就没了,一到了夏天有不少乡人的妇人夫郎挑着晒干的艾草薄荷去镇上卖,也能挣上几个铜板。
沈临川买好了他要的东西就和周宁一道回去了,走得时候周宁腰间多了个小香囊,是张小意做给他的,里面放了驱蚊的草药,这样就不怕蚊子咬了。
回到家沈临川也忙活了起来,买过来的草药摆了一桌,拿了个石钵就忙活了起来,周宁知道他要弄驱蚊的东西,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就坐在一旁帮忙。
沈临川全当和自家夫郎一道做手工玩了,“来,好宁哥儿,帮我把这些艾草给弄成艾绒。”
周宁接过来弄了起来,沈临川则在灶底又弄了一些木炭给碾成粉,最后把艾绒雄黄藿香薄荷,还有榆树皮粉当粘合剂给混在一起活成泥,一大罐子黑乎乎的东西。
周宁伸着脖子往里看,“沈临川这有用吗?”
“应该有。”
古法蚊香,怎么会没用呢。
最后这些泥给搓成长条盘起来,沈临川拍了拍手,“成了,晒干咱今天夜里试试。”
周宁嗯嗯点头,沈临川弄好抬头一看噗嗤笑了起来,他哈哈笑得一头磕在了他家夫郎肩膀上,“宁哥儿,你哈哈哈。”
“怎么了?”
周宁被笑得莫名其妙的,沈临川笑得额头都出了一层薄汗,周宁下手给他擦了擦,这一擦沈临川额头抹上了三道黑线,挂在脑门上格外的滑稽。
周宁愣了一下也笑了起来,沈临川一看就知道是他家夫郎干坏事了,“好呀,你竟敢欺负你相公!看相公不收拾你!”
沈临川手上也黑乎乎地,伸手就抹在了周宁的脸上,两人在院子里闹成一团,笑得一头的汗。
“好了,好了,这次放过你,走,相公给你擦擦脸去。”
两人都是一脸的黑,洗脸的时候盆子里的水都染黑了,沈临川侧头亲了他家夫郎一口,闹得他都有些起火了。
沈临川拉着周宁去了屋里,“屋里有汗巾,我给你擦擦脸。”
周宁不疑有他,跟着一道进屋,一进屋沈临川就关上了房门,“好宁哥儿,我有点难受。”
“难受,哪里难受,可是刚才笑岔气了?”
“没有,这里难受。”
沈临川拉住周宁的手放在自己身上,吓得周宁跟被烫了一下似的缩回了手,“大,大白天的,一会儿爹回来了。”
“我很快的,求你了,求你了。”
周宁也有些想了,最近天热两人都没怎么亲近过,但白天又害羞得紧,被沈临川半哄半骗给拉上了床,“没事,落下围帐看不见的。”
沈临川也是头一次白天和他家夫郎胡闹,就算是落了围帐了也看得一清二楚,一时间难以自持,周宁又是个体力好的,怎么摆弄都没事。
两人闹得一头的汗,晌午饭都没做,最后怕他爹回来了这才匆忙打了水起来了。
沈临川吃了个心满意足,周宁也被他闹得脸上红成一片,周宁只觉得自己是昏了头了,大白天地就跟沈临川闹了起来,但有种偷情的刺激,要不然也不会纵着沈临川闹这么久。
周大今儿也回来得有些晚,周宁喊了声爹,把布包裹的东西给收了起来了。
沈临川这会儿正在院子里翻晒蚊香呢,夏天天热,这蚊香一天就能晾干了,“爹,我弄了些蚊香,今天夜里睡觉的时候你也给点一盘试试?”
“蚊香,那是什么东西?”周大走了过来。
“就是驱蚊子的香,简称蚊香,效果应该不错,就不用睡前在烧艾草了,这个方便。”
“成,我夜里试试。”
周宁抱着布包进屋去了,这下沈临川夜里肯定能睡好了。
天一黑沈临川就在屋里点上了蚊香,窗户给关好,要不然进屋子,但就是蚊子进不来了,风也进不来了,睡觉的时候有些闷热,好在门口挂着竹帘子呢,还有点风吹进来。
蚊香点上飘起了阵阵白烟,没有什么味道,和烧艾草比起来一点都不呛人的。
沈临川弄好就坐在堂屋的桌子前用功了,一手翻书一手打着扇子,倒是没有蚊子过来咬他了,沈临川挺满意的,还觉得今天夜里风格外的清凉。
等他吹了灯去里屋睡觉的时候,觉得今儿里屋也不闷了,风竟然能吹到屋里来了,床上还放下了围帐,沈临川伸手撩开围帐上了床,“今儿怎么放围帐了,热不热?”
周宁都快睡着了,一直等着沈临川过来给他的惊喜呢,“你在摸摸是不是围帐。”
沈临川又下手摸了一下,入手丝滑清凉,“是霞影纱?”
“嗯,我让爹帮咱买的,他认识来往镇上的行商,卖得比铺子便宜一些。”周宁坐了起来,“我还把咱跟爹屋里的窗子蒙了霞影纱,夜里就能开窗子了。”
沈临川感动不已,抱着他家夫郎蹭了蹭,“好宁哥儿,你怎么这么好呀。”
“那也是咱两挣得银子,你别嫌我乱花,我就是心疼你夜里睡不好觉。”
“怎么会,谢谢你宁哥儿。”
今天夜里挂上了这霞影纱,透气又凉快,还点上了蚊香,沈临川难得睡了个好觉,快天亮的时候外面刮起了大风,雨点噼里啪啦落了下来,沈临川也不用早起了,抱着他家夫郎又睡了个回笼觉。
夏天的雨来得快走得也快,没一会儿就放了晴,沈临川起来伸了个懒腰,睡了一觉神清气爽的,这霞影纱买的值,夜里一只蚊子都没有飞进来。
第46章 046 老大,你可长点心吧
沈临川穿着草鞋打水去了, 来回几趟脚上裹满了泥巴。
周大也起来了,沈临川喊了声爹,“爹,今天不去收猪了吧, 路上都是泥巴。”
“不去了, 等地凉凉明日在收猪, 我去地头转转去,看看咱家庄稼。”
周大牵着骡子哼着小调出门去了,自从有了这骡子,他做生意真的是省了不少的力气。
沈临川诵读的时候,周宁也挽了头发起来了, 刚下过雨的早上很是宁静安逸,“沈临川, 那蚊香挺好用的, 烧艾草烟太大了些,等空了给哥嫂还有意哥儿都给送一些过去。”
“成呀,我再用艾草薄荷金银花熬一些止痒的脂膏,到时候一道送过去。”
“好。”
周宁一起来先去喂了家中的鸡,数了一下鸡圈里的小鸡崽一只不少, 他露出了个笑脸,今儿一早下雨他还怕小鸡崽跑出来呢,这一看都钻在老母鸡的翅膀下呢。
周宁喂了他的宝贝小鸡崽儿这才打了水洗脸去了, 早上摊了几个软乎的鸡蛋葱花饼子,搭上脆嫩爽口的油酱菜,沈临川很是喜欢周宁做得葱花鸡蛋饼子,早上吃了三张饼子才收手。
今儿家中无事,一家三口人都在家呢, 太阳一晒地上的水很快就蒸干了,周大坐在院中用麦秸秆编草鞋,下雨的时候穿。
沈临川和周宁卷起了竹帘子坐在屋里写大字,周宁跟着沈临川写了这么久的大字了,现在写得像模像样的。
“大哥,在家呢。”
周宁正凝神静气写字呢,听见他二叔的声音手上一滑,一个好好的字给写毁了,沈临川轻拍了一下他家夫郎的手腕,“好了,歇一会再写。”
“老二来了。”
沈临川也收了桌子上的书出来了,他笑着从屋里搬了几个凳子出来,“二叔二婶来了,芳妹子也来了呀。”
周芳姐儿不情不愿喊了一声哥夫,她又低头看她的绣鞋,鞋面上都沾了泥巴了。
她说了不来不来,他爹非让她跟着一道过来,说她还就没去她大伯家看她大伯呢,现在好了,她才没穿几日的新绣鞋都给弄脏了。
周宁一人给倒了一碗茶水,除了周有成,周老二一家三口都过来了,手上还提了礼过来,篮子里装了些自家种得菜,还有几个鸡蛋一小坛子酒。
“老二,来都来了,还拿什么东西。”
“不一样,也有一阵没来看大哥了,大哥最近可还好。”
“好着呢,没事。”
沈临川和周宁坐在一块没搭话,只静静听着他爹和周老二说话,周老二家的东西可不是这么好拿的,他既然送了礼过来,那肯定是要从他家讨要其他东西过去。
沈临川已经猜到了,镇上的学堂这一阵该交后半年的束脩了,他这个好二叔是过来讨要银子来了。
胡彩云见周老二一直东拉西扯不说正事,她下手扯了一下,周老二这才说了起来,“大哥,有成这几日又要交束脩了,和往年一样八两银子。”
周大编着草鞋子没有接话,但看他脸色不是太好,每年他都给老二家出上十六两银子的束脩,笔墨纸砚这些没了老二家也会过来要,一年到头加起来少不了得二十两银子呢。
剩下不够的银子老二家自己补,说节敬这些他们就自己解决了。
“老二,有成在镇上读了几年书了?”
“八年了呢,大哥你忘了,有成前年刚中了童生,明年还要下场考秀才呢。”
“八年了呀。”
周大喃喃自语了一声,原来都有八年了呀,他这侄儿的束脩一年比一年的贵,说是换了个好的夫子,束脩自然贵些。
他家今年买了头青花大骡子花了三十两,他的侄儿一年读书都得给他要上二十两银子,他辛苦这些年了,竟然靠自己连头骡子都买不上。
见周大脸色不大好看,周老二心里咯噔了一声,就知道这次的银子不好要,但他大哥是个心软的,他才特意说了他儿子考中童生的事了,这些年也不白供呀。
“我一个月杀猪也就挣上五两银子,中间还有两个月天热不能做生意,一年最多也就是五十两银子,一半都给了有成读书,我和宁哥儿在买些布米油盐的,一年能存下十两银子都是丰年了。”
“是是是,这些年多亏了大哥了有成才能在镇上读书。”
周大摇头,“哎。”
周老二心里不停地咯噔,他大哥这是什么意思啊,“大哥,有成是咱周家唯一的男丁,等有成高中了,哪有不敬着你这个做伯父的,大哥。”
周老二语气里带着乞求,之前几年他大哥都是二话不说给了银子,今年来了他都说半天了,他大哥坐着还没动,不用想又是那个沈临川的事!
“二叔,有成兄弟没有和说那件事?”
“什么事?”周老二不解地问道。
沈临川哼笑一声,“上次有成兄弟拿了封点心过来看我爹,你猜怎么着,他给我爹行了个平辈之间的礼,我爹是他大伯,他这是什么意思!”
“这这这,读书人的事我也不太懂,大哥,你别和有成一般见识,他还是个小孩子。”
“爹,这银子不能给,咱家银子都是你辛辛苦苦挣出来的,我知道咱家没有银子了,连我都供不上了,哪还有银钱供二叔家的儿子啊!”
周宁也拉住了他爹的袖子,“爹,沈临川读书都没有银子呢,二叔家的事我家管不了。”
胡彩云一听两个小的起哄不让拿银子瞬间变了脸,“我们当长辈的说话呢,哪里轮到你两说话了,还有没有规矩了!”
“自然没有周有成有规矩,竟然给我爹行了个平辈的礼,怎么他是想和我爹称兄道弟呢,就是不知道又该怎么和二叔论这辈分,二叔是管周有成喊儿子呢还是喊三弟呢?”
“小子无礼!”周老二气得指着沈临川的鼻子,“大哥,你看看你这好哥儿婿,竟然敢侮辱我家先人!”
胡彩云也叫骂了起来,“就是,大哥你可别犯糊涂,自从这沈临川来了在老周家家,搅得家中不宁,不过一个赘婿,大哥你和宁哥儿也该辖制些,哪能让他一个赘婿爬到咱周家的头上!”
周大摔下了手中的鞋子,“好了!”
周大虽然面相凶,但却是很少发脾气的,冷不丁地发了脾气吓得周老二一家抖了一下,周老二喏喏叫了声,“大哥。”
“我说好了!这些年我供着有成读书,那不就是想着周家,他呢,瞧不起我这个杀猪干腌臜活的大伯,那日要不是宁哥儿提,我都险些忘记了,我在镇上做了一二十年生意了,竟从来没有碰见了周有成!”
周大发起脾气来有些吓人,周芳姐儿还是头一次见她大伯生气呢,吓得往她娘背后躲了躲。
“今年家中办了宁哥儿的喜事,家中没有多余的银钱了,临川孝顺心疼我这个当爹的,从镇上退了学,我不能不让哥儿婿读书却拿银子给侄儿,寒了临川的心。”
沈临川听得心里胀成一片,“爹。”
“大哥那不一样,沈临川终归是个外姓人,有成可是咱周家的血脉呀,他还考中了童生,若是日后你真供起了沈临川,你能保证他沈临川不抛弃宁哥儿这个糟糠夫郎!”
“有成不一样的,那是自家的血脉,有成有一日出息了,他能不管你这个当大伯的,不管宁哥儿,若是沈临川敢欺负宁哥儿,有成他能不管,大哥,你糊涂呀!”
沈临川听得都想拍手叫好,这周老二颠倒黑白的功夫真的是一绝,连他日后出息抛夫弃子的剧情都给他想出来了。
“爹,他污蔑我,生怕咱家日子过好了这是。”沈临川反嘴就是告状。
周宁也附和着他,“爹,沈临川不是这样的人,周有成倒是有可能出息了看不上咱家是个杀猪的。”
“行了,老二你们回去吧,如今两家都有个读书人,我周大没那么大本事,这读书人只能供着一个。”
“大哥!有成他可是考中了童生!明年他就要下场考秀才了,大哥你不能让有成没银钱读书呀,这不是误了有成的前途呀!”
“若是没钱那就和临川一样在家读,那会儿临川从镇上退学的时候,咱村里谁不知道,背后指指点点的,我能不知道,临川本来就是个赘婿,还被非议,我这个当爹的不能寒了他的心啊!”
“大哥,你怎么分不清亲疏远近啊,那有成可是你亲侄儿呀!”胡彩云不甘心地说道。
“沈临川也是我爹的亲哥儿婿。”周宁不甘示弱回了句。
周老二见周大执意不拿银钱,扯住了还想理论的胡彩云,“走吧,走吧。”
胡彩云还想去拿桌子上的礼,周老二瞪了她一眼,“回家!”
周宁忙拿起桌子上那些不值钱的礼塞给了周芳姐儿,“我家不要。”
沈临川暗中给他家夫郎伸大拇指,可以呀!
周宁动了动嘴角,“爹,这银子你不能给周有成,沈临川今年心疼咱家那会儿没银子可是主动退了学的,你不能偏心。”
“爹知道,爹知道的。”
周大虽然心软但是个拎得清的,若这次真给了老二家银钱,那可真是寒了他哥儿婿的心了。
周老二一家回去之后气得不行,胡彩云叫骂道:“那沈临川怎么能和咱家有成比,一个不知道多少年的童生了!”
周芳姐儿抱着东西给放在了桌子上,“爹,你想想办法呀,哥总不能不读了吧,我还指望着他考秀才呢。”
“这有成也真是的,明知道那沈临川不好对付,去了还给人家挑到了错处,这下好了,想找老大家拿银钱那是难了。”
“行了!少说两句吧!这事也不能全怪有成,要怪就怪沈临川,若不是他也是个读书,大哥怎么会不给有成读书的银钱!”
现在好了两家一家一个读书人,乡下人家就算是在有钱也一下子供不起两个的呀!
若是这次拿不到银钱,那日后也别想了,周老二背着手在院子中转了一圈,“不成,我把有成从镇上叫回去,再叫上周叔爷一道去说道说道。”
“能行吗?”胡彩云问道。
“怎么不行,咱家有成姓周,以后出息了全族都跟着沾光,那沈临川可是个外姓人,就算是出息了跟咱周家有什么关系,周叔爷又不傻。”
胡彩云一想还真是,周叔爷是周家一族年岁最大说话最有分量的了,叫了周叔爷过来她就不信周宁家给钱。
“她娘,你去镇上叫有成回来,我去周叔爷请人去。”
周老二两口子行动了起来,这可是好几两银子呢,给了这么些年了不能今年不给,而且这以后还要读书呢,又不是说不读了。
下午的时候周大一家三口都在家呢,周宁拎着篮子给意哥儿家送了几盘蚊香和清凉膏,意哥儿很是高兴,“宁哥儿,我先用着试试。”
等周宁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他爹和沈临川被人家围在中间呢。
只见周老二压着周有成给他爹磕头,“你大伯供了你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能不尊重你大伯呀!”
周有成红着眼眶直磕头,“大伯,是我的错,上次是侄儿慌乱间行错了礼,侄儿给大伯认错,求您原谅!”
周有成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只是低头的瞬间脸上闪过一丝愤恨,不过就是个干杀猪的,凭什么让他一个童生给他磕头!
周宁过来站在沈临川身边,“怎么又过来了?”
这次不仅过来了,就连族中几个长辈高的都过来了,周宁看得皱眉,这是来逼他家来了。
沈临川拍了一下周宁的手,“没事。”
周有成跪在地上一连磕了好几个头,额头上沾满了泥土,举着袖子直擦眼泪,“大伯,我错了。”
周叔爷拄着拐杖颤巍巍地劝和,“老大,在怎么说有成也是你侄儿,供了这么多年了不能说断就断了呀,咱周家出个童生也不容易。”
周大哎了一声,“叔爷,不是我不供,家中实在是没了银钱,就连临川也因为没银钱从镇上退了学了,您也不知道不知道。”
“大哥,你就别唬我们了,今年你家不是又新添了骡子?你和沈临川两口子都在镇上摆摊子呢,怎么会没银钱呢?”胡彩云说道。
“那骡子也是我家花了所有的家当买的。”沈临川自然不会任由对方颠倒黑白。
周大请了几个长辈坐在堂屋,周宁给倒了茶水,周有成也跟着跪在了地上。
“周叔爷不是我不供,实在是家中没了银钱,你看就连临川都在家中自己读呢。”周大咬定了就是没钱,难不成还能翻他家不成。
周有成还跪在地上擦眼泪,“大伯,我真的错了,我以后一定好好孝敬大伯,将来给大伯你养老送终!”
沈临川嘴角勾起讽刺的笑,他和宁哥儿都在呢,哪里轮到他呀,真的是说得比唱得还好听。
周大暗中握了下拳头硬下了心,他家哥儿说得对,一家一个读书人,他要是在心软了就伤了他哥儿婿的心,小两口日子也过不好。
周大一个劲儿说自己这些年拉扯大宁哥儿有多难,又说家中积蓄全无,哥儿婿日后也是要去学堂读书的,他不能不为自己家考虑。
人之常情,周叔爷虽然老但这些年也知道老大家没少帮老二家的忙,也不能架着人家一直帮忙吧。
沈临川哼笑一声说道:“有成兄的束脩也太贵了些,半年就要八两银子,我在冯夫子那一年总共才五两银子。”
“王,王夫子他是个举人,束脩自然贵了些。”
“那我爹岂不是一年二十两银子都打不住的,二十两银子呀,累得我爹这么些年了连头牲口都买不上,二三百斤的猪他一个人拉着镇上乡下的跑,哎。”
周叔爷站了起来,“老大你能帮就帮上一把,乡下人出个读书人不容易。”
“叔爷,我送您出去。”
周大送了几个长辈出门,周老二追了上去,“叔爷,你倒是说句话呀,难道你忍心让有成读不成书?”
“老大家也不容易,各家日子各家过,若真是读不成那也是命。”
胡彩云一听这话就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喊了起来,“大家都来看看呀,这大伯不帮着自己亲侄儿读书,要害得我家有成读不成书了。”
刚周有成磕头认错的时候左邻右舍就过来看热闹了,胡彩云这一闹引得大家又都看了过来。
石婆子手上还抓着瓜子呢,边磕边说道:“彩云呀,你也不能逼人家周大呀,他连自己哥儿婿都没让读书,这如今不供有成了,倒是没有偏颇任何人,哥儿婿侄儿都看做一样,那个词叫啥来着?”
“一视同仁。”王大娘接了句。
“对对对,一视同仁。”
村里人都觉得周大不供周有成读书也说得过去,就算是亲兄弟,这些年了周大可没少帮周老二家。
胡彩云哭闹不已,原本指望村里人说上两句,没想到没有人向着自己。
她一拍大腿站了起来,“沈临川,是不是你哄着大哥不给我家银钱的!自从你来了之后没少哄着大哥和宁哥儿!”
“胡彩云得了得了,不就是不让你家白拿肉了。”
“是呀,是呀,哪有占便宜占个没完的。”
胡彩云脸色变了几遍,甩着帕子直擦眼泪,“我不活了,不活了,有成被一个上门哥儿婿欺负得读不成书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不关沈临川的事,二婶你怎么能胡乱攀扯呢!”周宁听他二婶往沈临川身上泼脏水瞬间不乐意了。
胡彩云又指着周宁发作,“你看看,你看看,自从你和沈临川成了亲了,如今连我这个二婶都不放在眼里了,都学会顶嘴了!”
沈临川拉过来了周宁,“别理她。”
胡彩云拍着大腿直哭喊,“二叔二婶对你这么好,你都忘记了,小时候你爹去镇上做生意,还是二婶我照顾着你,给你洗衣做饭,照顾了你那么些日子,你都忘记了不成,白眼狼啊白眼狼!”
一听见胡彩云提起这茬,周宁气得不行,就算是他嘴笨这件事得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要不然他二婶一直拿这件事挟恩以报。
“二婶,当年我家吃了一个月的饭,我爹怕我年纪小中午一个人在家照顾不了自己,给你家送了米面还有肉让我去吃饭,我到了你家饭都只能吃上半碗,肉更是吃不上,你还支使我帮你洗衣洗碗。”
周宁情绪有些激动,沈临川拉过他顺了顺后背,“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我们宁哥儿那会儿受委屈了。”
周大听得沉默不语,这件事他都不知道,还是他家哥儿婿那次陪自己喝酒的时候说得呢,周大长叹了一声,“以后各家过各家的吧。”
胡彩云虽然心虚但撒泼惯了自然不认,拍着手说自己不容易,“我辛苦照顾你那些日子,你如今竟然不认了,还有没天理了!”
之前胡彩云照顾过周宁村里人都知道,村里人还真不知道胡彩云竟然连饭都省不得给孩子吃的。
石婆子哎呦了一声,“是不是宁哥儿他小爹刚没了那会儿,我记得哩,宁哥儿一个小孩子在河边挖草根吃,我还给了他一个梨子哩!”
沈临川朝着石婆子拱了拱手,“多谢石阿婆了,宁哥儿还和我说过这件事呢。”
“哎呦,一个梨子罢了,十来年前的事了我都忘记了,若不是今儿胡彩云提起谁记得呀。”
众人一听原来宁哥儿说得是真的呀,“哎呀,这就是胡彩云你不对了,一个小孩子那会儿能吃多少饭,你竟然把孩子饿得挖草根吃。”
胡彩云嘴硬不肯承认,“胡说!”
周大也一惊,他知道他家哥儿那些日子受了委屈了,之后死活不肯去了,还被自己说教了一顿,没想到竟然把他家哥儿给饿成这样,周大越想越难受,一个七尺男儿愣是红了眼眶。
“出去,出去!”
周大不想看见老二一家了,自己待他家不错,竟然这么对他家哥儿!
石婆子呸呸吐掉了嘴里的瓜子皮,“老大呀,不是我说,你可长点心吧,之前胡彩云给宁哥儿介绍人家,你看看都是些什么人家,扭头还和我们说宁哥儿生得不好还挑上了,我看她呀就是想把宁哥儿给弄走了,到时候你挣得都是她家的了。”
第47章 047 谁家的过来胡乱攀扯
周大一阵心寒, 之前只觉得是一家人,多点少点都无所谓。
他抖着手指问道:“老二,你家真这么想的?”
“大哥,你别听那婆子胡说!宁哥儿是我亲侄儿, 我能让他吃不饱饭啊!”
周老二避重就轻没有说想把宁哥儿嫁出去的事, 怎么越闹越对他家不利啊, 到底是从哪一步出了错呀,现在周围东一句西一句,他也理不出个头绪。
石婆子哎呦了一声,“哪里是我胡说的呦,我记得那天宁哥儿吃得小脸上都是土, 可怜的呦,刚没了小爹, 还被他二婶子欺负。”
周大一听人家提及他夫郎, 更是心酸,他夫郎跟着他没过过几天好日子,留了个小哥儿给自己,他也没有照顾好,一个大男人险些当场泪崩。
“出去, 出去,从我家出去!”
周大拎着扫把赶人,扫地似的把坐在地上的胡彩云给扫了出去, 胡彩云还想撒泼呢,周大拿扫把把人给推了出去,胡彩云头发都给勾得乱遭了起来。
周老二见他大哥是铁了心不拿银子了,他气得甩着袖子走了,“大哥, 今日你无情,日后休怪我不义,别忘了我儿子可是个童生,在怎么也比做泥腿子强!”
沈临川冷笑一声,“滚吧,不过一个童生罢了,不知道地还以为你家出了个状元郎呢!”
周有成也阴毒地瞪了一眼沈临川,“姓沈的你给我等着。”
沈临川不理他扭头就进了院子,朝着看热闹的众人弯腰行礼,“多谢各位仗义直言了,我爹和宁哥儿这些年没少被周老二家欺压,多谢各位叔叔伯伯婶子大娘了。”
众人纷纷摆手,“临川客气了,大家不过是说了句实话。”
石婆子看完了热闹心满意足,“那周老二一家这些年仗着家中也有个读书人也太得意了些,要不是你爹供着,他家能有银子读书。”
“是呀,我听那镇上的束脩也太贵了些,别不是多要了昧下来自己家还花了吧。”
“老大,不是我说,我之前可是瞧见胡彩云经常拿肉往她娘家那边送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周大已经听不太真切,强撑着没有失态,心里越想他家夫郎越心酸不已。
沈临川看出了他爹的窘迫,又朝众人行了一礼,“多谢各位了,到时候我和我家夫郎登门道谢。”
“哎,客气什么,都是一个村的人。”
“是呀,周大这人仗义,谁家有个事他不搭把手的。”
沈临川边说边客气地把院子里看热闹的人往外送,等把人都送走了赶紧关上了门,周大忍不住了蹲下来捂住了脸,眼里控制不住落了下来。
周宁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他爹苦,想上前安慰一二被沈临川给拉下了,沈临川朝他摇了摇头
周宁被他爹哭得也掉起了眼泪,沈临川可心疼坏了,周老二一家就是块毒瘤,早挖去了早省心,别说周宁没见过他爹哭了,沈临川和周宁快小半年了,他也没见过他家夫郎哭啊!
只见他家夫郎哭起来虽面无表情,但眼泪跟珠子似的啪啪直掉,沈临川被他家夫郎哭得心都皱到了一块,忙把人搂在怀里安慰,“不哭了,不哭了,没事了。”
沈临川拍这周宁的后背跟哄小孩似的哄他,“都怪相公不好,让我们宁哥儿受委屈了。”
“沈临川,我想我小爹了。”
“别哭了,要是咱小爹知道了肯定心疼。”
“我爹说我长得像小爹。”
沈临川觉得他的肩头都濡湿了一片,他家夫郎哭起来简直是要了他的命了,怎么就连哭都这么乖呀这么懂事呀!
他多想和小时候的宁哥儿说,不用这么懂事,和其他小孩子一样撒泼调皮都是使得的。
沈临川抱着周宁好一顿安慰,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紧紧搂着自家夫郎,恨不得把他给嵌到自己身体里。
想到不大的小周宁被饿到挖草根吃,沈临川心疼得都要碎了。
周大蹲在地上一会儿就打水洗脸去了。
沈临川拍了拍他家夫郎的后背,“好了,爹没事了,你也别哭了,明儿我们去镇上玩,我们去吃最贵的荔枝冰酥山好不好,还有你喜欢的杏仁糕、栗粉糕、胶枣儿,我们都买!”
周宁吸了吸鼻子,“明儿爹不去镇上,要收猪。”
“没事,爹不去,咱两去,咱两怎么就不能去镇上玩了。”
“还是后日去吧,坐骡车。”
周宁刚哭过一场,说话都带着一丝鼻音,多了几分稚气,沈临川都快心疼死了,哪有不应的,“成成成,后日我们去镇上买好吃的。”
周大家这边哭成一团,周老二家到了家嘴上还骂骂咧咧的,一家四口,两个人身上都沾了土,胡彩云是撒泼滚了一身的泥,周有成是磕头磕得了。
胡彩云还在不停地抱怨,“这就是你说的法子,白瞎了让咱家有成磕了几个头,我呸!”
周老二心里憋屈的不行,一把拉过他儿子的胳膊,“有成,你明年可一定要考中秀才,让爹出了这口恶气!”
“爹,我知道的,我一定能考中秀才的,什么沈临川张小意周叔爷王婆子石婆子的,我一定都给狠狠踩到脚下!”
“好,这才是我周老二的儿子!”
“可是眼下这束脩可怎么办?”
“不就是几两银子,咱家有!没了他杀猪的周大,爹还供不起你了?”
周老二从屋里摸出了私房银子,只见里面零零散散的有银锞子还有碎银子,看起来不少呢,周有成一直觉得家中穷得肉都吃不上,没想到他爹竟然有这么多银子!
“爹,你哪来的呀!”
“别管,自然不会误了我儿读书。”
周老二从里面拿了五两银子当束脩,又另给了二两银子给夫子送礼,另外二两银子给周有成当生活费。
这一下子就出了小十两银子,说不心疼那是假的。
周芳姐儿伸着脖子看那布包着的银子,差不过有三四十两呢!
“爹,这银子不会是石婆子说的,你从大伯手里抠过来的吧?”
周老二瞪了一眼他闺女,“胡说八道,这都是爹这些年种地挣下的!”
周芳姐儿绕着头上的小辫,嘴也撅了起来,她能不知道呀,就她家那四亩地,交了赋税都不够吃的,她爹又没个吃饭的手艺,靠着她家的地怎么可能攒下这么些银子,她爹骗人!
见家中的银子单给了周有成,周芳姐儿不依了,“爹,凭什么家中银子都给了哥呀,我也要!”
“这银子是给你爹读书的,你要了做什么!少添乱,一边去!”
“我怎么就没有用了,我要买现在最时兴的绢花,红姐儿都有,我也要,还有我身上的衣裙,都穿了这么久了,今年还没给我做一身呢,凭什么都花给周有成,我也要!”
周芳姐儿骤然知道家中原来是有银子的,说什么都要往自己身上花上一些,凭什么偏心眼呀!
周老二气得举起了巴掌,“你再闹一个试试!”
周芳姐儿伸过去了脸,“给给给,你打呀,你敢打一下试试,我这就去村里嚷嚷,爹你从大伯那多要银子,我要让全村都知道!”
周老二简直要吐血了,在外面被老大家气得不行,回来了还要被家中的逆女气,他眼前一阵阵发晕,“逆女,逆女!”
“我管你逆女还是逆子呢,给周有成了也得给我!”
周老二被闹得没法了,从里面拿了一角碎银子,“去去去,一边去,看见你和你娘我就脑子疼!”
周芳姐儿得了一角碎银子高兴了,她心里已经盘算着买什么花儿了。
周大和周老二两家闹翻了的事,在大杨树村传得沸沸扬扬的,晚上天气凉快些了,吃了饭的妇人夫郎聚在一起打着蒲扇说闲话。
“我说呀,这老大家早该和老二家闹掰了,虽然是亲兄弟,整个村子谁不知道呀,都是老二占老大的便宜。”
“我听说那周有成一年就要用掉二三十两银子呢!”
“老天奶的,二三十两!我家三年都挣不了这么多的,还有周大能挣呀!”
“就算在能挣也遭不住这么用的呀,你看周大家做生意十来年了,家中连口牲口都没用上,那周大把自己当牲口使,也就是现在年轻,再过上两年可还成?”
“说得也是,你说我家怎么就没这么好兄弟,我家那个要是和周大做兄弟,我肯定供着他家!”
“胡彩云就是个不知趣儿的,我给你说,要不是周大难得清醒一回给宁哥儿招了婿,这周大挣多少银钱那日后都得被老二家给翘走了。”
“我看也是,周大眼光怪好的,看给宁哥儿招的哥儿婿多好,人家还知道心疼自己爹不容易,又是退学又是给周大买了骡子。”
“是呀,是呀,听说还下厨房呢,你说这谁家男人去厨房呀,他家的饭都是他跟宁哥儿做,人家也没说什么,我都有些羡慕了。”
一阵风吹过,村中的家长里短随风飘去了远方,众人言语间却是一家家难念的经。
周大第二天就赶着骡子收猪去了,在干这两日就歇下了,天太热的话猪肉放不住。
回来的时候村口纳凉的妇人打上声招呼,“周大叔,又去收猪哩。”
“哎,去其他村子里转转。”
“周大叔,我娘家兄弟那有头猪要出栏了,您空了去瞧瞧能给个啥价儿。”
周大一听是想卖猪的,轻拽了下缰绳让骡子停了下来,“可不巧哩,今天在收一头猪今年就要歇下了,天太热了猪肉没法放了。”
“呀,那没事,等天凉快了周大叔再去看也一样的。”
“那成。”
周大又赶着骡子哒哒朝家跑去了,周大在村中人缘挺好的,虽然昨日和周老二家的闹上了一场,但村里的人觉得人家周大这样做也没啥错处,像往常一样见了面该打招呼打招呼,反倒是比之前还热络几分呢。
最近天热就连沈临川和周宁的把子肉生意都多做了不少,要不然他爹的肉没法放,这可让那些经常来买的老顾客高兴了不少,多做了一些他们也好抢到呀!
一家三口照旧去镇上做生意,陆掌柜的老早就让他家小子端着碗在那等着了,他就站在柜台后面翘着脚吹着口哨,拿着鸡毛掸子悠悠哉哉地掸灰儿。
他可是给他家小子说了,买的时候多让打上一勺子的肉汤,中午的时候呀蒸上一锅大白米饭浇着吃,这小日子呀快活似神仙嘞。
听说望月楼新出的宝塔肉现在在清河镇名声大噪,那望月楼也学起了沈老板的法子,限量,一份五两银子他也不是吃不起,咱不能一个月吃一次,还不能半年吃一次,就是肉疼,好贵啊!
普通人家想吃呀还得提前去说上一声,说这是什么排号,就连周围几个镇子上的富商官绅都慕名而来呢,望月楼门口那车马塞路,生意好生红火。
陆掌柜的啧了一声,那宝塔肉他舍不得吃,把子肉他还买不起吗?还是这把子肉更适合他这种小老百姓,十文钱一片,划算。
他正想着呢,家中的小子就端着碗回来了,手上还举着一片卤豆干啃得脸上都沾上了酱汁,陆掌柜的乐了,“碗里的肉不许偷吃了,就那么两片,晌午让你娘再给弄个辣芥儿瓜。”
“爹,周掌柜说卖了今日他就不来了。”
“不卖了?”
“嗯嗯,说天太热了,肉放不住。”
陆掌柜的一听这可还的得了,不卖了他还怎么吃呀,急得他站在门口瞧了一眼,这会儿周家两个摊子前都围了不少的人。
陆掌柜的吆喝了一声,“周大叔,我家小子说你家过了今日不来了?”
“哎!是不卖肉了,不是不卖把子肉了!”周大远远给回了句。
陆掌柜的乐了抬手给了他家小子一个后闹勺,“就知道吃,传话都传不好。”
周围排队的人也笑了起来,“你家这把子肉生意要不做了,那陆掌柜的可要伤心了,他爱吃着呢,我每次来呀都看见他家小子端着碗在这等哩。”
收了摊子还早,沈临川和周宁一道逛集市去了,大前天他可是答应了带他家夫郎吃冰酥山,镇上卖冰的也就那几家铺子,街边卖饮子的多是只能用凉井水败一下,喝起来也清凉解暑。
这一到了夏日,集市上的菜就丰富了起来,之前四五月份一只三十文的瓠瓜都便宜了不少,还有青椒茄子丝瓜各色绿叶菜街边摆了不少。
更别提樱桃油桃之类的,清河镇有条南来北往的运河,有时候还有不少新鲜货被带过来,蜜瓜龙眼还有岭南那边过来的荔枝寒瓜这些。
沈临川看见新鲜的瓜果就来上一些,周宁的篮子里装了不少的各色果子,满满当当的一篮子堆着还挺好看。
“再来个寒瓜吧,今年咱家还没吃过寒瓜呢,买两个,给大哥大嫂他们也送上一个。”
“有点贵。”
周宁有些心疼银钱,但这寒瓜也太贵了些了,说是从卢阳那边运过来的,一个就要上二两银子呢。
“那就要一个,咱家和大哥家一家一半。”
“成。”
没想到来了大丰朝这西瓜倒成了稀罕东西了,大夏天的不吃上一块西瓜算什么夏天呀,别说西瓜贵了,就是他买的樱桃葡萄这些都不便宜。
家中有地的少有种水果的,种粮食都还吃不饱呢,谁家去种这些东西,又不知道怎么照顾,赔了可得不偿失。
幸好他今日带的银子多,要不然还真不够花的。
沈临川对吃穿两样从来不吝啬,之前工作之后也是过过好日的,可惜了他的大平层,还没住几日呢他就穿过来了,不过和熙熙攘攘的大城市比起来,他还是更喜欢乡下生活的宁静安逸。
“周兄,你看这荔枝,听说是皇家贡品,咱这小老百姓是吃不起。”
迎面走来几个穿儒生袍的读书人,沈临川抬头一看这不是周有成吗,也是这卖果子饮子的地儿离卖猪肉野味鱼虾的地儿远着呢,难怪能碰见周有成呢。
沈临川笑着打了声招呼,“有成兄。”
周有成看沈临川的眼神有些恶毒,冤家路窄,周大不给他银钱完全是沈临川在背后起哄出点子,他那日可都是瞧见了,那里屋的窗子都用霞影纱给封窗呢!
那可是霞影纱啊!他们竟然用来封窗,他大伯还说家中没有银钱!
如今一看周宁的篮子里装着各色蔬果,手上还抱着一只寒瓜,更加觉得心中愤恨不已,凭什么他们能吃上这些好东西!
“周兄,你认识?”
“不认识,谁知道谁家的过来胡乱攀扯。”
沈临川笑了,这周老二一家真的是斗米恩升米仇呀,之前不知道给他家使了多少的银钱,如今翻脸不认人了。
沈临川摇头,“周兄,就算是咱两不合,但我爹可没有对不住你,他可是你长辈呀。”
一听见沈临川提起周大,周有成就变了脸色,生怕人家知道他和街上杀猪的屠户扯上什么关系。
“走了我们。”
周有成扭头朝着反方向走去了,有个同窗问了他一声,“那人是谁呀,不过他身旁的哥儿倒是认识,那不是街上周屠户家的哥儿。”
周宁挺好认的,常年跟着他爹在身上卖猪肉,没见过小哥儿干这种活的,不像个小哥儿,倒像是个男子。
“不知道,不认识。”
“你两都姓周,还挺巧的。”
这话说得周有成心里直犯咯噔,生怕把他和街上那杀猪的周屠户扯在了一起。
沈临川也懒得搭理周有成,对他家夫郎说道:“走,我们去吃冰酥山。”
“不去了吧,今儿都买了寒瓜了。”
“成,那我们回去吃寒瓜去,等下次了再来吃冰酥山。”
沈临川也不想他家夫郎一下子吃那么多凉的,本来西瓜就是寒性的东西,在吃上那么大一碗冰酥山,他还真怕他家夫郎闹肚子。
不过他家夫郎这心疼银子的小财迷样儿格外的可爱,沈临川觉得他挣得银钱还不够,得多挣点,让他家夫郎可以随意地花银子不心疼。
两人提了不少的东西回去,这会儿日头已经升了起来,回来热得额头都出了一层薄汗。
周大看见他家哥儿抱着个寒瓜,他呦了一声,“买寒瓜了。”
那寒瓜都是有钱人家吃的东西,他还真没买过。
这会儿肉摊子前人已经少了起来,三人坐在阴凉地歇息,周宁洗了一碗樱桃出来,“爹,吃樱桃。”
“哎哎。”
周大抓了一把,周宁又给隔壁的王老汉和他儿子儿媳让了一下,几人都笑着拿了几个,王老汉坐在一旁和周大说闲话,“那明儿起可就见不到周大你了。”
“哎,你还得瞧见我嘞,他小两口的生意我接着做,让两人在家歇息歇息。”
“那成呀,咱两还能坐一道说闲话那。”
自从周家做了这熟食的生意,他王老汉的烧饼生意格外的好,日子也过得宽裕了起来,儿子儿媳接了自己的摊子,他也能歇下了。
王老汉不知道沈临川和周宁回去那么早是回家读书去了,他只知道沈临川之前是个读书人,识字,现在跟着他爹做个小生意。
周大也不会和人家说我家哥儿婿是个读书人,明年还要下场考秀才哩,周大是怕到处说显得他张扬,还有就是怕沈临川考不中了,到时候面子上不好看,悄悄来就行了。
“爹,我刚和沈临川买果子的时候碰见周有成了。”
听到周有成的名字,周大脸上的笑下去了,小时候周有成经常过来他家大伯大伯地喊,也是个稀罕人的,只是如今长大了,看不上他这个杀猪的大伯了。
王老汉是知道周有成的,他和周大当邻居做生意可是有不少年头了,知道他供着他家侄儿在镇上读书呢。
王老汉笑呵呵地说道:“可是你那读书的侄儿,周大你可真是个有福气,家中小两口能挣银子,还有个读书人的侄儿。”
周大无奈摇头,“大了大了,看不起我这个杀猪的大伯了。”
王老汉尴尬地笑了一声,“这不还有宁哥儿和临川嘛,有两个孩子在呢,还怕没人孝顺你呀。”
王老汉心中直觉得可惜,周大供了这么久,现在不认他这个大伯了,这银子算是打水飘了,啧,就算是在亲也不上自己的亲儿。
第48章 048 去学堂
沈临川和周宁在摊子前歇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走得时候还怕他爹无聊给留下了一些果子,让他没事的时候吃。
等两人走远了,王老汉又坐了过来,“周大, 怎么回事, 之前不还是好好的, 怎么就突然和你那侄儿闹蹬了?”
两人相识这么多年了,周大也没有瞒着,给王老汉说了这事,王老汉听得哎了一声,“这些年你是白辛苦了一场。”
周大也很无奈, “终归是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王老汉拉住了周大的胳膊, “周大你听我说, 你这忙活一场不能白忙活呀,你那侄儿不是个童生,在怎么也比我们这些泥腿子强,若是以后真出息了,我看头一个就是拿你家开刀, 可不能给得罪死了。”
也不怪王老汉这么想,他和周大做邻居也有十来年了,知道周大供着家中的侄儿在镇上念书, 但他还真一次没见过他那侄儿。
周大又是个性子直心眼粗的人,王老汉早就看出来他那侄儿瞧不上周大是个杀猪的,要不然都在镇上呢,怎么可能十来年了连他也没见过一次呢。
可见是个心胸狭隘的,现在两家闹蹬了, 保不齐日后出息了拿周大家开刀呢。
“那,那如何是好呀?”
周大也有些急了,他现在不指望周有成知恩图报,但要真是出息了也别报复他家呀!
周大心中一紧,生怕以后周有成对他哥儿婿哥儿不利。
“我看呀,不如你拉下面子去看看,和你那侄儿好生说道说道,在怎么也是一家人,就算是不供他了,那终归是亲戚。”
周大连连摆手,“不成,不成,那日可是好生一顿闹,我那兄弟可是撂下狠话了。”
“唉,他是他,你侄儿是侄儿,难不成这些年白对他好了一场,想想你家哥儿,谁知道你那侄儿日后会不会出息了,怕就怕……”
被王老汉这么一说,周大也怕周有成若真出息了会对他家哥儿不利,他们就是小老百姓,现在这日子他过得就挺满意的。
“那,那我去瞧瞧他,说上两句好话?”
“我看成,只要别得罪死了就行。”
周大也没多想,车架上还有一些樱桃葡萄这些果子,他用一块干净的布包了起来,“那麻烦帮我看一下摊子,我去去就来。”
“成,去吧去吧。”
周大匆忙拿着东西去学堂了,他也不知道周有成的学堂在哪,只知道是哪位夫子教的,打听了一翻才找到在哪,远远看着青瓦白墙很是漂亮,周大提着东西一时不敢上前。
还是那开门的老头叫了他一声,“呦,周大,怎么来这了?”
周大一看这不是常来摊子上买肉的嘛,周大一喜这才上前,“我来看我侄儿,麻烦老先生帮我叫一下。”
“你侄儿?你侄儿竟然在这读书呀,叫啥,我去给你叫去。”
“叫周有成的。”
“成,你等一会儿,我给你叫去。”那老头又喊了一声,“你站那日头底下作甚,过来门口这阴凉地儿。”
周大呵呵笑了一声,“我一早就帮人家剁肉呢,身上有些糟污,就不过去了。”
读书人清净的地方,周大没来过,只觉得这读书人连学堂都透着一丝骄矜,他还是不过了。
看门老汉拉了他一把,“哎,那有什么。”
周大这才有些局促地站在了门口的阴凉地,老汉很快就进去帮他叫人去了,今儿学堂办什么写诗会,学子们能自由活动,周有成很快就出来。
看门的老汉的说他家中来人了,他以为是他爹过来了呢,不是刚交过束脩,他爹来找他做什么呀?
周有成出门一看是他大伯站在门口呢,穿着一身深棕色短褐,脚上踩着草鞋,手上还拿着什么东西,周有成顿时被吓得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了,他来做甚!
周有成脸色不好看,厉声问道:“你来作甚!”
“我来看看你,临川宁哥儿买了一些果子,我给你送一些过来。”
周有成一把打掉了布包,里面包的葡萄樱桃掉了一地,他冷哼了一声,“怎么现在知道后悔了,我告诉你等我明年考中了秀才了有你们好看的!”
周大没想到周有成真的睚眦必报,他也不是没有脾气的,“有成,大伯知道你看不起我这是杀猪的,但你这些年读书不是我这个杀猪的供得?”
周有成摆了摆袖子,“走开,走开,我可没有个杀猪的大伯,赶紧走,让我同窗看见了丢人。”
丢人,两个字像尖刀似的扎在了周大的心上,知道周有成看不起他这个杀猪的,没想到竟然嫌弃成这样。
周有成甩着袖子走了,两袖生风,干干净净的,仿佛他如今的能在这么好的学堂读书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周大彻底寒了心,读书人看不起他这个杀猪的,他蹲下来默默把地上的葡萄和樱桃给捡了起来。
一只手捡起了地上的樱桃,“可惜喽,这么好的樱桃竟然摔烂喽。”
面前是个身着朴素长袍头戴黑色幞头的老头,周身气度一看就和他们这些市井小老百姓不同,“老人家,我来吧。”
“你不记得我了。”
周大听他这么说仔细看了一眼,没啥印象,老人哈哈笑了两声,“你这记性呀,还不如我这个老头子呢,去年冬天我在镇边上脚滑摔倒了,你路过推着独轮车把我送回家呢。”
周大拍了下脑门,“哎呀,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走进去喝杯茶去。”
那人拉着周大就要进去,周大推拒着不肯去,“我不进去了,不进去了,读书人干净,我就是个杀猪的,身上血腥味儿重。”
老头瞪了一眼,“杀猪的怎么了,都说仗义多是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你周大的名声我可是听过的,仗义,走进去喝茶。”
周大死活不肯进去,以为这老头是里面的杂役,那老头拽不动他只好作罢。
他也不强求了,拉着周大一道蹲在墙根那,抓了一把周大的果子擦了擦吃了起来,“刚我看见那年轻人打落了你的果子,你两认识呀?”
“算是吧。”
“可惜了这么好的果子,有的都摔破了皮了。”
周大也抓着吃了起来,乡下人家没那么多讲究,这东西都贵着呢,比肉都贵呢,他哪里舍得扔呀。
“你家哥儿如今怎么样了?”
周大乐了,“你还知道我家哥儿呢。”
“自然知道,镇上谁不知道你们杀猪的周家父子呀,你家小哥儿也是个有趣的人,若是嫁不出去,不如认了我这个老头当干爹,我给抬抬身价,不愁的。”
“成亲了,成亲了,今年过了年呀就成亲了,还是入赘的呢,也不用离开我这个当爹的。”
“成亲了呀,那恭喜了,人怎么样呀?”
周大很是自豪地说道:“不瞒老先生,我那哥儿婿是个顶好的,还是个读书人呢。”
“读书人?跟着谁读书的?”
“镇上姓冯的先生,只是我那哥儿婿那会儿觉得多年苦读无用,今年就退了学了。”
一听姓冯的先生,王梅就知道是谁了,一个秀才夫子,只是听说这人喜好收学生的礼,带的学生也差,几年都考不中一个秀才的。
“你那哥儿婿叫啥?”
“沈临川,他家还是个做木匠的呢。”
王梅摇头,没听说过姓沈的学生,八成资历平庸,当日这周大帮了自己一把,他也帮上他一把,“不如送你哥儿婿来我这学堂读书,我帮你调教一二可成?”
周大没听懂,“老先生的意思是?”
王梅指了指身后的学堂,“这家学堂我的,放心好了,一周过来个三五日,我不收你家束脩,若是个不成才的我就让他回家去,也省得浪费我力气了。”
周大一惊,“您老是王梅王老先生!”
王梅哈哈笑了起来,“你说你,我记得那日告诉你过。”
周大挠了下后闹勺,“我只当是个普通老先生。”
周大更是尊敬了,这王家的学堂可不好进,当初周有成想进去的时候还托了关系才进的,周老二找了什么亲戚,还花费了不少的银钱,那会还找他拿了银子,这学堂可不好进呀!
“我王梅也是多年苦读才侥幸考中了个举人,若不嫌弃,把你那哥儿婿送来我瞅瞅,若真是读书的料我帮你调教一二,若不是读书的料不如安心过日子。”
周大站了起来连连道谢,“我,我再去给老先生买些樱桃去,这些烂了,烂了,不好。”
“行了。”王梅也站了起来,“人老了也不吃什么,就别费这些个银钱了,我还没说一定教呢,我就是帮你看看。”
“哎哎!”
周大高兴得不行,匆忙回去了,太高兴了差点把自己给绊倒。
王梅笑着摇了下头,这周大是个仗义的,他家哥儿也是个有意思的,他那哥儿婿若真是个读书的料他就教教,能考中个秀才,在乡下也是有几分脸面的。
要知道这考中了秀才了可就是士了,能免赋税着长靴,见官不用下跪,放在乡下也是极大的荣耀了。
周大没想到他来一趟还能有这机缘,卖肉的时候都心不在焉的,还剩不多一些全都给便宜卖出去了,赶着骡车匆忙回去了。
他回来的时候两个孩子都在家呢,他家哥儿婿正在看书呢,哥儿在院子里洗衣裳呢,“爹,今儿咋回来这么早呀。”
“好事,有好事!”
周大给说了王老先生愿意免费教上一二的事,沈临川愣了一下,“那不是周有成的夫子?”
从原身的记忆里得知,这王梅老夫子的学堂可不是那么好进的,不少人挤破头都进不去,竟然愿意免费教自己。
周大只说了之前偶然间帮过王老先生一把的事,没有说他今日去找周有成,总觉今日这事做得有些不妥。
周宁不大明白这读书的事,“那王老先生的学堂可是很厉害,之前周有成可是费了好些力气才进去,进去没两年就考中童生了。”
“那肯定厉害呀!那可是咱清河镇唯一一个举人夫子!”
周大一提着这个就很是自豪,若是他哥儿婿能跟着王老夫子读书,那说出去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呢。
“多谢爹了,那我明日就去拜访一下王老夫子。”
“哎,那礼要多多的拿,爹今儿太高兴了,竟然忘记在镇上买些点心布匹什么的带回来了,明儿咱早早的去,东西都给备齐全了。”
“爹,不用那么麻烦,又不是什么行拜师礼,人家也没说要教,就拿点自家的东西就行了,拿得太贵重了些反倒不好。”
周大一想也是,“那明儿就带一篮子樱桃过去,家中的猪血肠和蛋黄猪肝也都给裹上一些。”
“知道了爹。”
周宁看起来比沈临川都高兴,夜里睡觉的时候都有些睡不着,打着蒲扇着凉风,“那王老夫子是个举人诶,我长这么大见过最大的官就是秀才了,我还没见过举人呢。”
沈临川笑了,“那日后你相公我给你考个举人。”
周宁笑出了声,“成。”
沈临川接过周宁手上的蒲扇给放一边了,“不早了,赶紧睡了。”
说着又往周宁的身边靠了靠,周宁有些嫌热推了一把身边的人,“不要挨着,热。”
沈临川啧了一声,“你倒是嫌弃上你男人呀,哎呀,我这上门的就是没地位,这成亲才多久呀,就遭了夫郎嫌弃喽。”
周宁嘴笨想解释上一二又不知道从哪说起,这么热的天两个人抱在一块睡多热呀,但他的小相公也太粘人了些。
“那我抱着你吧,你别抱我,我嫌热。”
沈临川乐了,不都一样的,沈临川也没客气舒舒服服地趴在了他家夫郎胸口,沈临川脚勾住周宁的脚,“我是不是高了,如今还要往下秃噜一下躺着才舒服。”
“嗯嗯。”周宁随口应和了两声,闭眼睡觉。
天气太热了周大就不杀猪了,等到九月份天凉快了再杀猪,就连家中的把子肉都放在早上弄,新鲜。
原本今天沈临川周宁两人是留在家中一起读书的,周大一个人赶着骡车去镇上卖把子肉,但今儿沈临川要去王老夫子的学堂呢,今儿又是一道坐着骡车去镇上。
沈临川穿上了前不久新买的青色长袍,头发高高束成高马尾,一副少年人的意气风发,弄好之后特意往周宁身边站了站,“宁哥儿,我好像真的比你高了一些。”
个子高的矮的,周宁不在乎这些,“嗯,你比我高了。”
沈临川很是高兴,不枉他辛辛苦苦锻炼了这么久!
沈临川还想试试自己的臂力有没有长进,弯腰就把周宁给抱了起来。
周宁吓了一跳,沈临川抱着周宁转了一圈,周宁怕他相公的小身板摔到自己忙搂住了沈临川脖子,“别弄皱了你的衣裳。”
沈临川抱着周宁还往上颠了颠,抱起来也没那么费力,沈临川很是得意,“以后相公抱你。”
周宁有些脸红,“爹看着呢,快点放我下来!”
沈临川这才把周宁给放了下来,周宁看了一眼他相公,什么时候力气这么大了,沈临川看起来身板挺瘦的呀。
那是他不知道有句话叫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沈临川现在格外满意他的身材,漂亮的薄薄一层腹肌,宽肩窄腰,就连洗澡的时候都用加了花蜜的皂粉,把自己养得好了,他家夫郎才喜欢不是。
沈临川喜欢捏周宁的胸肌,周宁则喜欢摸沈临川,哪都行,他觉得沈临川身上滑溜溜地跟玉石似的,摸着格外的舒服。
周大见两个小的抱在一团打闹笑了起来,套上了骡车,还特意在骡车上放了一个草垫子,生怕沈临川弄脏了他的衣裳到时候失了礼数。
“走了走了,不早了。”
沈临川坐在了草垫子上,笑得露出一口齐整洁白的牙,“谢谢爹。”
周大也乐呵呵地说道:“临川许久不穿这长袍子了,这一穿就是跟种地的不一样,俊俏着呢。”
沈临川大方一笑接下了这夸赞,夸他俊呢。
沈临川不怎么穿长袍,在乡下干活还是穿短褐方便,特别是夏天,感觉还是短褐汗衫凉快,长袍子穿着里面还得穿裤子呢,热得慌。
周大赶着骡子带着两人去了镇上,一道镇上就催促着沈临川去买上一篮子樱桃,这用不到他,让他先去王老先生的学堂拜访一下。
周宁帮他整理了一下袍子,“好了,去吧。”
沈临川勾了一下周宁的手指,“那我去了。”
沈临川提着东西走了,对面卖针线的婆子打趣了句,“呦,临川今儿穿着好去哪呢这是?”
“去走亲戚呢。”
那婆子笑着和一旁卖腌菜的夫郎说闲话,“之前总觉得宁哥儿英气了些,一个小哥儿长成这样不好嫁出去,没想到和沈临川成了亲了,两人站在一块呀让人看着真舒服。”
“这你就不懂了,都说王八配绿豆,红豆配骰子,他两呀这就是那红豆跟骰子。”
说完两人都笑了起来,别说,两人站在一块真的挺登对的。
沈临川来得早,来到学堂的时候里面的学子正在晨读呢,沈临川给看门的老汉说了一声,那老汉领着他进去了,“呀,你就是周大家的哥儿婿呀,只听说他家哥儿成亲了,我还没见过你呢。”
沈临川笑了笑。
进了学堂沿着小路走,后面就是王老夫子临时休息的地方了,王老夫子这会儿正坐在院子里翻书呢。
“王老夫子,周大家的哥儿婿来了。”
王老夫子抬头仔仔细细看了一翻,先不说这肚子里有多少墨水,单看着外貌就不是个差的,周大眼光倒是挺好的。
沈临川把篮子放到了桌子上,“我爹让带了一篮子樱桃送给夫子,还有一些家中自己做得豆腐血肠和蛋黄猪肝,都是一些农家的东西。”
王老夫子见这礼送得恰到好处,这沈临川又一副落落大方的样子,不卑不亢的倒是让人心生欢喜。
“听你爹说,你之前是冯如诲的门生,读了几年书了?”
“十年有余。”
“身上可有什么功名?”
“侥幸中了个童生,后面再无精进。”
“你爹说你退学了,因何退学呀?”
沈临川没有隐瞒实话实话了之前太过荒唐不思进取,这些事没必要瞒着,王老夫子要是想打听的话一打听就知道了。
王老夫子见对面的年轻人言行举止皆大方有礼,心中暗暗点了头,就是不知道这学识怎么样,又考了几句,没想到学问也不差,他不由皱了眉,“怎么跟着冯如诲这么年了连个秀才都考不中。”
倒是差点让冯如诲耽误了这么个好苗子,没想到倒真是快读书的料。
“和你爹还有夫郎说一声,明日就要我这读书,束脩节礼什么的一概不用准备,若是要住这或者吃饭得需点银子,也不多。”
沈临川给行了礼,“多谢老先生了,大杨树村离镇上没多远,我住家里就成。”
“行,那先去吧。”
沈临川从小院子里出来了,晨读的学生也散开了,这学堂里也没几个学生,沈临川想碰不见周有成都难,更何况以后还要在同一个夫子手下读书呢。
“你怎么在这!”
难不成是因为昨天的事来找夫子告状的!
沈临川没理他自顾自走了,以后他就跟着王老夫子读书了,他自己读书也不是不行,但有个经验丰富的夫子指导着,事半功倍,何乐而不为呢。
见沈临川没搭理自己,周有成更是生气了,他爹说得对,这沈临川就是专门来克他家的!
沈临川回来的时候他家都以已经开始收摊子了,周宁朝他笑了一下,“怎么样?”
沈临川点了点头,“明儿就能去了。”
周大很是高兴,总觉得这有夫子比没有夫子自己读书强些,反正最近天热他也不卖猪肉了,家中的小摊子也用不上小两口,他照应着就成了。
“走喽,这会儿还不热呢。”
周大赶着骡子,一家三口回家去了,现在周大照顾着把子肉的生意,不用一整天都守着摊子了,卖完了把子肉就能回家去了,倒是比他卖猪肉清闲上了不少。
如今离明年院试不过剩下半年,三人回家商议了一下,早上的时候一家人依旧一道去镇上,到了下午了就让周宁赶着骡车去镇上接沈临川下学。
沈临川觉得没必要那么麻烦,他走回来或者使上几个铜板坐顺路的牛车回来就成了,周宁不依,“家中的骡子闲着也是闲着,我也没啥事,我接你。”
沈临川没在挣了,“那就辛苦我家夫郎了。”
等沈临川拿着书坐在学堂一角的时候,周有成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你怎么会在这!”
“读书,小声点,学堂里呢。”
“大伯不是说没了银子了!”
“二叔不还说供不起你,你不照样在这读书,而且我这,不要银钱。”
学堂里的同窗问道:“周有成,你两认识呀?”
“不认识!谁认识他呀!”
第49章 049 小生意
冤家路窄, 沈临川开始了他学堂的生活,一周过来五天,还有两天休息。
沈临川觉得比他打工当牛马强多了,这点强度拿下!
今儿头一天在学堂吃饭, 沈临川就相当于一个旁听生, 位子也在屋里的最后面, 一上午结束了还是觉得收获颇丰的,难怪这么多人想来这个学堂呢。
学堂里有个小伙房,做饭的是个中年妇人,一个肉菜八文,一个素菜五文, 米饭两文钱一碗,算不得贵, 就是看着做得不咋地, 沈临川就要了一碗米饭和一碗炒茼蒿。
果然不大好吃,还是他家夫郎做饭好吃,等明日了就从家带饭,既能吃得好还能省上一些铜板。
沈临川扫了一眼,来这吃饭的学生不多, 也就七八个人,剩下一半都是家中小厮仆从过来送饭。
周有成自然也是在小伙房吃的,要了两个菜, 又拿出一些肉干,端着饭故意从沈临川身旁走了过去。
只听见周有成嘴里还嘟囔了一句穷酸。
沈临川自顾自吃了饭就回学堂温习功课去了,等到下午散了学了,他收拾了东西就出来了,就看见他家夫郎坐在骡车上等自己呢, 沈临川笑了一下小跑了过来,“啥时候来的,等久了可是?”
“没有,也是刚来没过久。”
沈临川才不信呢,他家夫郎肯定早早就过来了。
这会儿学堂门口停了好几辆牛车骡车,还有马车呢,在这读书的人家比他之前那个学堂的学生可富贵多了。
周宁接上了沈临川就赶着骡车走了,现在天长,散了学了也不过五点多,日头才刚刚偏西。
沈临川挤着他家夫郎坐在一块,“还收拾了一下?”
只见他家夫郎穿了新买的袍子,头发用水纹木簪子挽着,就连脚上的鞋子都穿了新做的。
周宁面无表情嗯了一声,怕穿得不好了给沈临川丢人。
沈临川乐了,挤过去蹭了一下,“不过是来接我下学,不用这么紧张,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就行了。”
“那不成,惹人家笑话。”
“谁笑话呀,都是知书识礼的读书人,不会笑话的。”
周宁拿过来了食盒塞给沈临川,“吃寒瓜,我今天下午切开了,还去了杏花村给哥嫂送了一半,他们知道你在王老夫子这读书很是欢喜。”
只见食盒里装着一碗切成小块的西瓜,沈临川先用竹签插了一块喂给了他夫郎,周宁摇头不肯吃,“我吃过了,你自己吃。”
“我自己吃没味儿,咱两一块吃,快吃,这路上又没人瞧见。”
沈临川又往前递了递,周宁这才张嘴给咬了过来,两人你一块我一块吃了起来,这寒瓜脆甜脆甜的,吃着这寒瓜就连路都觉了变短了不少。
沈临川再去学堂的时候就开始带饭了,周宁怕早上做得饭单调,特意还炒了个菜出来,给沈临川的食盒里装上几张饼子,在搭个炒菜和小咸菜。
沈临川给了伙房的娘子一枚铜板,让她快下课的时候帮自己给热一下饭。
那娘子很是乐意,反正这伙房的柴也不是自己掏银子买的,用一些余火给热一下就行了,费不了多少功夫,一天一个铜板,那一个月最少得二十个铜板哩,
沈临川不是那没苦硬吃的人,花上个小钱就能吃上热饭,他也吃得熨贴。
自从沈临川要带饭,周宁早上就变着法的给他做饭,有时候还会请教一下沈临川做饭怎么好吃,导致沈临川的饭食没有一天是重复的,周宁很是热衷给沈临川捯饬饭食。
中午下了学沈临川就去伙房拿饭,一个姓马的同窗看见他哎呦了一声,“沈兄呀,你家夫郎今儿又给你弄什么吃的了,你那饭一热呀,衬得这整个伙房里的饭都没滋没味的。”
“我家夫郎呀心疼我读书辛苦。”
“你这弄得,我都想娶个夫郎了。”
沈临川提着自己的饭找了个没人的桌子坐了下来,今儿的饭是煎豆皮卷肉,素菜是一碟子爽口的清炒芥瓜,他家夫郎还在篮子里给他放了两块栗粉糕还有两个小鸭梨。
沈临川这一顿饭吃得,惹得不少在伙房吃饭的人羡慕,这沈临川的夫郎也太好了,天天没见过重样的!
周有成啧了一声,“你们有啥可羡慕的,忘了他沈临川娶得可是杀猪家的哥儿,那哥儿力气大的一拳能把你们给打死了。”
学堂里的学生都知道,这沈临川是集市上周屠户家的入赘的哥儿婿,之前还有人想过来打听打听的,沈临川大大方方认了,本来就是事实呀,这有啥可隐瞒的。
一旁穿着杏黄长袍的年轻小子没好气地说了一句,“周有成,你有病吧,沈临川哪里得罪你了,张口闭口就是杀猪家的,赘婿的,那又怎么样,你好歹是个读书人,难不成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不成?”
周有成被许知凡说了一句不敢应声,只好咽下了这口气,那许知凡在镇上是做布匹生意的人家,家里还有商队和一支船队的,他不敢得罪了。
许知凡提着他的食盒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就他周有成事多,沈临川你别搭理他。”
许知凡把自己的饭菜给拿了出来,酒酿蒸鸭、蟹黄水晶小饺,还有一碟子百合炒莴苣笋,许知凡一看这些饭就垮下了脸,“天天弄这些,也没个新意。”
“行了少爷,你这饭菜多少人吃不上呢,你还嫌弃上了。”
“我吃着倒不如你家夫郎给你做得好吃的,虽然你家的菜比不上我家的精细,但说实话味道还是你家的好。”
许知凡毫不客气地夹了一筷子沈临川的豆皮卷肉,“那那那,你多吃两口我的菜。”
沈临川摇头失笑了一声,“多谢了。”
“谢什么,那周有成就是嘴贱,你别搭理他就是,他就是欺负你一个过来借读的。”许知凡嘿嘿一下,“若真想谢我的话,明儿让你家夫郎给你蒸豆腐血肠呗,我还想吃。”
沈临川笑着应下了。
下了学沈临川就收拾东西出来了,他家夫郎就在对面等着他呢,沈临川快步走过来了,“好了,我们回家。”
许知凡也从学堂跑了出来,“沈临川明儿见,周夫郎好呀!你做的菜特别好吃!”
被人家夸自己做饭好吃,周宁挺高兴的,朝着那个富家公子笑了笑,“他怎么知道我做饭啥味儿呀。”
“之前吃过你给我弄得炒豆腐血肠,吃过一次之后就黏上我了,每天都要从我这吃上几口饭菜不行。”
周宁笑了,“看着倒是个不难相处的。”
沈临川嗯了一声,“是个没心眼的。”
两人赶着骡车朝乡下赶去,周宁今儿看起来心情不错,“沈临川,意哥儿说想和我一道做蚊香的生意,今儿我和他在院子里盘了不少的蚊香。”
张小意是今天上午跑过来找他的,语气里都是兴奋,说那蚊香特别的好使,在床边点上一盘了,一夜都好睡呢。
“好呀,你两准备怎么卖呀?”
“意哥儿说我两提着篮子在市集上卖,两文钱一盘,挣得银钱我两一人一半。”
“可以呀,我家夫郎真厉害,我要读书了以后还得靠着我家夫郎养呢,你可不许嫌弃我挣不了银子。”
“我养你的。”
周宁被打趣地有些不好意思,沈临川真的是惯会捧着他的,他的蚊香生意还没开始做呢,沈临川就开始夸自己厉害了。
不过这蚊香里面没啥名贵的药材,艾草薄荷叶这些乡下的河沟旁都有,打回家晒干就行了,里面的雄黄藿香这些,意哥儿说他来出,因为是周宁家的方子,两人一块做,挣了银钱一人一半。
沈临川一回家就看见他家院子里晾晒了不少的蚊香卷,“那明天你就和意哥儿去镇上卖蚊香了。”
周宁点头,“也不知道好卖不好卖呢。”
“这东西卖得便宜,镇上人家买上一把艾叶也得一个铜板呢,好用了自然就有回头客了。”
第二天再去镇上的时候,张小意也跟着一道去了,骡子上装了两篮子的蚊香,两人没做多少先在镇上卖卖看。
张小意头一次去镇上做生意有些兴奋,坐在骡车上晃着脚,“也不知道咱两能卖出去多少呢。”
到了镇上四个人各自忙碌去了,沈临川去学堂,周大卖把子肉,周宁和张小意一人一个篮子去卖蚊香。
沈临川走的时候从他家夫郎篮子里拿了一盘,学堂种了不少花草,到了下午半晌的时候招蚊子,学堂里飞进来不少呢,刚好点上一盘蚊香驱蚊。
一到晌午该吃饭的时候许知凡就凑了过来,“我都闻见味儿了,今儿又吃啥呢。”
“蜜汁卤肉,蒸豆腐血肠,昨天你要的,我家夫郎特意给你弄的。”
许知凡感动得眼泪汪汪地,“替我多谢周夫郎了,他是个大好人!”
许知凡不客气地舀了一些沈临川的蜜汁卤肉和血肠,一碗米饭拌得油亮油亮的,再在上面放上两根碧绿的芦笋,许知凡一口下去简直要掉眼泪。
“沈临川不是我说,你家夫郎的手艺不比望月楼的差,我吃着这蜜汁卤肉丁和他家的宝塔肉有过之而无不及,还有这豆腐血肠,劲道咸香!”
“我家夫郎听你这么夸他肯定很高兴。”
沈临川在学堂里算是借读,不少人对他的存在是可有可无,平常也不过点头之交,许知凡是头一个凑过来,就因为觉得沈临川家的饭好吃。
还有就是觉得沈临川这个人挺磊落的,赘婿说出去多多少少有些不好听,人家就大大方方认了,让想嘲笑他那些人都找不到可以下嘴的地,这性子他喜欢!
下午的时候学堂里异常闷热,学子们都是一手翻书一手打着扇子,多用的是绢布折扇,还有风雅一些的用画了花草的纸扇,沈临川坐在后面手上也拿着蒲扇扇着。
学堂里四面窗子都打开了,外面的晚玉香开得茂盛,一股清幽随风飘了过来,当然一起飞过来的还有那恼人的花蚊子。
沈临川拿出一盘蚊香悠悠然给点了上去,周围总算是安静了不少,翻书的时候都悠闲了几分。
许知凡坐在前面被咬得抓耳挠腮的,恨不得全身都给挂上驱蚊的香囊,扭头一看坐在最后面的角落里的沈临川一副悠然样,旁边还点着一圈圈跟香一样的东西。
许知凡偷摸挪了过来想看看这是什么稀罕东西,坐过来一看才觉得沈临川这竟然连只蚊子都没有!
“不是,沈临川,你怎么弄得呀,怎么你这连只蚊子都没有,你看看我这脸上脖子上被咬了好几个大包,痒死我了!”
许知凡这下说什么都不乐意走了,把自己的案几一搬放到了沈临川身旁,“这蚊子怎么只咬我不咬你呀!”
沈临川拿着蒲扇指了指地上的蚊香,“那,蚊香,我和我家夫郎闲着没事自己捣鼓的,倒是挺好用的。”
“蚊香?倒是第一次听说还有这种香。”
“驱蚊的香,简称蚊香。”
前面的学子听见他两在说驱蚊的事,也扭过来了脖子,“沈兄,你这蚊香能不能往前挪一点,这蚊子咬得我一身的包。”
沈临川把支在地上的蚊香往前推了推,离得有些远,估计也挡不了多少用,但有聊胜于无。
“沈兄,你这蚊香能不能卖我一些,这学堂草木多,夜里的时候那蚊子也是绕着人飞,实在是没有法子,这白天看书都没有精神的。”
“我家夫郎在镇子上卖呢,两文钱一盘,彻夜点的话一盘能用上两三日。”
“两文钱!这么便宜啊!那先给我来上五盘!”
这蚊香驱蚊效果实在是好,点上一盘周围一圈都没有蚊子过来,关键是便宜啊!要知道这跟香料沾上的就没有便宜的,富裕人家调香驱蚊,那东西贵呀!
一旁有人问道:“这东西有用吗,我也被咬得受不了。”
“才两文钱,又不贵,你要不也买一盘试试,我看沈临川身边真的没有蚊子围过来呢!”
前面离得远的将信将疑买了两盘,卖得不多,这一会儿订出去了二十盘,许知凡和坐在沈临川前面的那个同窗各要了五盘。
散了学沈临川就拎着东西出来了,周宁依旧像往常一样坐在骡车的车辕上等他,沈临川小跑了过来,“怎么样,今儿头一天生意可还好?”
周宁摇了摇头,“虽然都卖出去了,但不大好卖,我和意哥儿卖到了下午才卖完,我两又去吃了碗凉面鱼,花销出去了一半就剩了四十个铜板。”
沈临川乐了,这镇上的凉面鱼一碗十个铜板,是面用漏勺给漏在水里成蝌蚪状,叫面鱼,里面在加入酸甜可口的凉汁子,夏天吃来消热解暑。
两个小哥儿忙活儿了一天了,这卖出去能保本都不错了。
“今儿才头一天,人家没用过自然不知道好不好用,夜里一点就知道咱家东西好用了,家中还有吗,我今儿卖出去了二十盘。”
“二十盘?这么多!”
“学堂一到了下午蚊子都飞进来了,我今儿一点不少人觉得好用,你看,人家看见有用了这不就买了,你和意哥儿多弄一些,相信我,过两天就好卖了。”
周宁打起了精神,“好!家中的蚊香不多了,我回去就和意哥儿在弄出来一些!”
沈临川把食盒给递了过来,他坐过去赶骡子,“看看里面是什么?”
周宁打开了食盒,只见碗里躺着五个红中挂绿的荔枝,周宁很是惊喜,“哪里来的荔枝呀。”
“昨儿打招呼的同窗给的,姓许,家中有商队,估摸着是走了水路运过来,今天吃了你做的饭夸好吃呢,下午他家中仆从送过来一些荔枝,他送了一些给我,快吃,等回家了就没这好吃了。”
白居易的《荔枝图鉴》曾说这荔枝是‘一日而色变,二日而香变,三日而味儿变,四五日外,色香味儿尽去矣’。
许家走水路运过来的,至少日夜不停过了三日了,而且他拿到手的时候还是凉的呢,可见一路都是用冰块护着才能这么新鲜。
这荔枝比寒瓜都贵重呢,也就镇上的有钱人家才能吃得起,周宁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吃呢,小心翼翼剥了一颗递到了沈临川嘴边,“沈临川,你尝尝。”
“我吃过了,你吃。”
许知凡一共送了他五颗,听说这一颗荔枝运过来价值千文,单冰块都用了不少,他家不做这生意,也就运过来自家吃吃。
要是沈临川没吃过自然稀罕,但他在现代没少吃荔枝,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就留了下来全给了他家夫郎。
“你吃吧。”
周宁举着剥好的荔枝硬要喂沈临川,沈临川偏头给咬了过来,“好了,剩下的你和爹一人两颗,不许在喂我了,我真的在学堂吃过了。”
周宁这才坐在车上小口慢慢品着吃了一颗,这荔枝真甜呀,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吃呢。
剩下的周宁小心给合上盖子盖了起来,一回去就先给了他爹两颗,又拿了一颗给了张小意,张小意捧着那颗荔枝高兴得不行,“宁哥儿,谢谢你呀,我还是头一次吃荔枝呢!”
又听说沈临川还帮他们接了个单子,更是高兴了,虽然今天带到镇上的蚊香都卖完了,但也不是特别好卖,现在有人主动过来买了自是高兴。
趁着现在还没有天黑呢,两人又在院子里揉了一些蚊香出来,周宁回来的时候手都是黑的。
两人头一次做小生意,第二天一早张小意就拎着篮子过来,里面装了满满一篮子的蚊香,虽然头一天卖得不是很顺利,但好在都卖完了,两人还一道在镇上吃了凉面鱼呢!
沈临川拿了三十盘蚊香,给了六十个铜板,张小意哎了一声,“干嘛这么见外,给四十文就行了。”
“不好占你两的便宜,到时候你两不好分。”沈临川笑着给了铜板。
张小意也没客气了,“那我就收下了哈。”
到了镇上四人各自分开了,沈临川提着篮子也去了学堂,先把那十盘蚊香用纸包起来送到了后面的小院,人家没要他家束脩,若是送太贵重的东西人家也不要。
沈临川很是恭敬地递了过去,“我和我家夫郎弄了一些驱蚊的东西,夜里睡觉的时候点上一盘一夜好眠。”
王老夫子给收了下来,沈临川要走了又被叫住了,王老夫子轻咳了一声,“上次你送那豆腐血肠可还有,家中小儿喜欢吃,我买一些。”
“有,明日我带了送与夫子。”
“多少银钱我与你,都是乡下人家哪里能白要你的。”
沈临川行了个礼,“多谢夫子了。”
那豆腐血肠不仅他喜欢,家中的孙儿也喜欢,几个豆腐血肠拿回家去,头一天煮了一些出来,小孩子吃完了闹着又让他娘煮,没两天就吃了个干净。
咸香可口,又有韧劲,小孩子切上一根能吃上半天,家里几个小孩闹了好几天了,闹着让他在去买一些这豆腐血肠,他去哪里买呀,又不好意思开口找学生要,刚好借着这会儿开了口。
送完了蚊香沈临川就把学堂里同窗要的蚊香给发了发,都是用纸包裹起来的,还额外一人送了一油纸盒的清凉膏。
许知凡拿着那清凉膏闻了闻,刚还困呢,这一闻脑子都清醒了起来,“这东西提神醒脑倒是挺好,要是课上快睡着了朝着脑门抹上一些,这人立马清醒了。”
下午的时候窗边就点上了蚊香,屋里果然没有蚊子飞进来了,不少人纷纷来沈临川这买,“沈兄,明儿也给我带上一些呗。”
“不用人人都点这蚊香,若是屋子小,一个屋里点上一盘就够了。”
学堂大,今儿都点了四盘蚊香了,屋里蚊子也没有那么多了,要是咬了在涂上一些清凉膏,清凉止痒,果真好使。
许知凡用着果然不错,关键是便宜呀,这蚊香才两文钱一盘,清凉膏五文钱一盒,许知凡想着他家中祖父母还有爹娘,又在沈临川这买了不少。
到时候家中的仆从也都发上一些,省得夜里睡不好,白天干活出岔子。
看见众人围着沈临川,周有成咬了咬牙,什么好东西呀,一个个的围着沈临川,自从沈临川来了学堂,周有成就觉得他格外的碍眼,恨不得立马把人给赶出去了。
第50章 050 就想把他卖个高价
旁边有人撞了一下周有成的胳膊, “你要不要买一些,这夜里睡觉蚊子也太多了些。”
他们这些乡下的学子离家远些就住在学堂里,也省得来回跑了,就是王老夫子喜爱种植花草, 夜里天热要开着窗子睡, 那蚊子飞进来扰的人一夜都睡不好。
“不要, 谁要买他沈临川的东西!”
“你好像挺不待见沈临川的,你两有过节呀?之前在集市上的时候他不还跟你打过招呼呀?”
周有成有些烦躁地扯过书翻看了起来,不在搭理旁边一直追问的同窗。
那人见周有成不搭理自己了,也不自讨没趣,都是乡下供出来读书的, 和那些镇上有钱人家的公子哥自是比不得的,大家关系亲厚一些, 就是不明白周有成怎么爱在背后拿沈临川入赘的事说事。
“你不买算了, 我自己去买。”
周有成哼了一声,沈临川沈临川,他现在听见这个名字就觉得厌烦,当初他进了王老夫子的学堂在村里可是好一顿风光,那可是镇上唯一一个举子开得学堂, 还做过县令。
村里人见识浅薄,哪里见过这么大的官呀,他费劲力气进来的学堂, 凭什么他沈临川就轻轻松松进来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学堂后面的角落,几乎所有人围着沈临川买那什么劳什子的蚊香!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沈临川就又卖出去了五十盘,东西便宜,但薄利多销,也不知道他家夫郎今儿在集市上怎么样了。
周宁这会儿正和张小意拎着篮子沿街叫卖呢, 集市上溜达了一圈之后就去旁边的小巷子里卖去了,昨天头一天卖蚊香,人家多是一盘两盘地买,虽然拿得不算多,但卖到了下午才卖完。
周宁手上挎着篮子吆喝着,“蚊香,蚊香,卖蚊香嘞。”
“那货郎,等一等!”
听见有人叫自己了周宁扭头看了过去,是一个年轻的妇人,周宁拎着篮子过去了,“可是要蚊香的。”
“哎呀,不好意思呀,原来是个小哥儿呀。”那妇人笑了一声,“昨儿在集市上买过那另一个小哥儿的蚊香,我还以为是他呢。”
镇上还没听说过哪种香叫蚊香呢,周宁这一吆喝她在屋里呢,以为是昨天那个小哥儿呢,“你这蚊香和那个小哥儿的可一样?”
“一样的,我两是一家的。”
周宁提着篮子让人家看,那妇人一看果真是,“那给我来上五盘,昨儿就买了一盘买少了,你别说这夜里点上了蚊子果然不往屋里飞了。”
周宁拿纸给人家包了五盘出来,他和张小意做生意的纸都是家中写过字的旧纸,刚好裁成块给人家包蚊香用。
不远处一个做针线活的夫郎也过来了,“买香呢?怎么突然想起来买香了?”
“是蚊香,可不是那贵死人的熏香啥的,你买一些不,我昨儿用了可好了,驱蚊子的。”
“真那么好用?”
“好用着呢,这次多买了一些,就怕往后碰不上这卖蚊香的小哥儿了。”
那夫郎也买了五盘,周宁虽然看着面无表情,但眼底泛起淡淡的笑意,今天生意可比昨天好多了,都是一下子五盘五盘的要!
周宁往这一站不一会儿左邻右舍都出来看热闹,那妇人又夸了起来这蚊香好用,有人不太信就买上两盘想试试,便宜着呢,一盘才两个铜板。
没一会儿周宁篮子里的蚊香就见了底儿,今儿看样子不到晌午就能回家了。
买蚊香的人都散去了,周宁拿了一盘送与刚那帮他说好话的妇人,“多谢夫人了。”
那妇人白得一盘蚊香很是高兴,“那也是你家东西好用,小哥儿这天热,喝口茶水在走吧。”
“不了,多谢了,我同伴还在等着我呢。”
周宁道了谢走了,他又去旁边的小巷子转了一圈,再出来的时候篮子就空了,真的比昨天好卖上了不少。
周宁盘算着日子,一盘蚊香能烧上个三日,等过个几日再来这边转上一圈。
他和张小意约了在大路口的一颗大树下碰面,周宁远远就看见那下面有人站着等自己呢,张小意一脸地笑意,“宁哥儿,你可卖完了?”
“卖完了,你呢?”
“我也卖完了,有人用过觉得好就又多买了一些!”
两人一道朝着集市走去,张笑意笑得比天上的大日头还明媚上几分呢,“今天咱这蚊香卖得可真快!走,今儿省着点,咱两去吃个糖糕。”
昨儿卖蚊香都卖到下午了,才在镇上吃了个饭,两人挣得铜板花了一半,今儿还早呢,吃上个小食儿,走回家刚好赶上吃饭呢。
两人路过集市的时候一人买了一个糖油糕,张小意开心得不行,他手上也不是没有银钱,他跟着他爹出诊存了些银子,就是这头一次出来做生意,挣了铜板买上个两三文的糖油糕就高兴到不行。
路过冰饮子铺的时候张小意盯着人家正在吃的冰酥山看了两眼,周宁也注意到了,他今年是吃过了,他跟沈临川吃过两三次了,夏日来上一碗暑气立马消散。
张小意依依不舍挪开了目光,周宁扯了他一下,“要不吃上一碗吧。”
“不成,那今儿挣到的铜板都要花干净了。”
张小意怒咬了一口糖油糕,糖油糕也好吃!
张小意现在对两人的蚊香生意充满干劲,吃了个晌午饭就和周宁两人在院子里搓蚊香,院子里满满当当摆了不少的蚊香,又熬了一些清凉膏,用油纸折成小盒子,碧绿色的倒是蛮好看。
张小意眼睛放光,“等咱两挣了银子,就去铺子里吃冰酥山!”
周宁跟着嗯嗯点头,他也喜欢吃冰酥山!
张郎中看两人捯饬这些东西很是感兴趣,那蚊香用料真是巧,用榆树皮粉粘合,加入木炭粉助燃,艾绒薄荷这些乡间河边到处都是,雄黄藿香这些也不贵,让他想也想不出来这么便宜的驱蚊的香料,真的是妙呀。
普通人家哪有什么用香的,但这香确实便宜,而且驱蚊效果特别好。
他又见两人熬制清凉膏,拿过来闻了闻,“这个卖多少文?”
张小意伸出五根手指,“五文钱,便宜吧。”
张郎中点头,“这一小盒倒是可以用上一个夏天,用料也不贵,若是想效果更好可以加入樟脑油、丁香油、桂皮油等效果更好。”
张小意眼睛亮了起来,“爹,你这方子是个极好的,就是用了这些一盒不得二三十文的,普通人家谁会买呀?”
周宁在旁边听着,觉得这加了这香那香的方子肯定是极好的,他有些意动,沈临川特别容易招蚊子,那给他用,肯定比他们自己熬的只用了薄荷和艾草的清凉膏好。
“张叔,能不能先帮我熬制一些,我拿给沈临川用。”
“行呀,这方子改良一下还有驱风镇痛,清凉止痒,风热中暑之用。”
下午也闲着没事,张郎中在小炉子旁忙了起来,熬了几小盒子出来自己用,周宁拿了两盒,想着给沈临川一盒,虎子小鱼两人一盒,小孩子喜欢在外面跑着玩,蚊子就喜欢咬小孩。
“爹,你这东西好是好,就是太贵了些,说不定等我和宁哥儿找到大主顾了人家愿意买呢。”
张小意说着就乐了出来,仿佛已经看见他和周宁的生意做大做强。
周宁在这忙活了一阵就赶着骡车去镇上接沈临川下学去了,两人的把子肉生意现在他爹在做,他没啥事刚好可以弄这蚊香的生意,过了夏日他爹去卖猪肉了,他再接着卖把子肉。
周宁依旧把骡车停在树下面,等了一会儿就看见里面有人出来了,周宁盯着门口,等看见沈临川出来了眼睛都亮了一下。
沈临川接过了鞭子,“我来赶车吧,今天怎么样,比昨天好卖一些了吗?”
周宁点头,“不到晌午就卖完了,下午和意哥儿又做了不少出来。”
沈临川也笑了,“明日帮我拿五十盘,我那些同窗觉得也很好用。”
两人一起说着闲话回家去了,周宁还给沈临川说了意哥儿的爹帮着给改良了一下清凉膏,就算有些贵,镇上的普通人家不一定买,还是先卖五文钱一盒的清凉膏。
沈临川回家闻了一下这改良过后的清凉膏,更像是他在现代买的清凉膏,果然术业有专攻,这清凉膏售价贵一些,但效果确实极好的,沈临川想到了许家的商队。
家中还有小瓷盒子,沈临川弄了一些在里面,再去镇上的时候就带去了学堂,当做许知凡送他荔枝的还礼了。
周宁现在和张小意在镇上卖了三五日的蚊香就忙得停不下来了,不少人用着这蚊香好,纷纷过来求购,两人上午卖蚊香,下午回去就马不停蹄地搓蚊香,就连那五文钱一盒的清凉膏都卖得不错。
每天不管带过去多少都能卖完,张小意坐在院子里揉搓蚊香热得一头的汗,笑得一口白牙都露了出来,“这弄上一下午还挺累人的。”
周宁不觉得累,不就是制个蚊香,让他扛个一二百斤的粮食包他都觉得轻轻松松的,“你歇歇,我来弄。”
“那怎么成,咱两现在这是弄多少就能卖出去多少。”
两人的小生意现在做得很是红火,压根就不愁卖不掉,就是愁做不过来,张小意想到了什么说道:“不如叫上南哥儿和我们一起做,分给他一成的利。”
周宁也觉得挺好的,现在他两也做不过来,“好呀,分两成吧。”
现在两人一下午差不多能做小五百盘,那就是一两的银子,刨去本一盘能挣上一文,那还有半两的银子,南哥儿跟着他们做的话一天最少也能拿个小一百文。
而且加了个人还能多做一些出来,周宁听说南哥儿的爹最近想给他找人家,周老拐那名声,能给南哥儿找什么好家呀。
张小意觉得也行,南哥儿家困难,多给一些也无妨。
眼看日头已将开始西斜,周宁站了起来,“我去接沈临川下学了。”
张小意挤眉弄眼调笑了一句,“呦,你两真的是,啧,沈临川真的是好福气,我都有些羡慕了。”
周宁怕张小意再说出什么调笑的话,手都没在他家洗就赶紧跑了。
张小意也起身找周小南去了,身为一个小哥儿,他知道小哥儿的日子不好过,特别是南哥儿还摊上了周老拐这么个爹,真的是愁人,或许手上有些银子就会好点了。
张小意找到周小南的时候,他正坐在院子里择野菜呢,看起来精神头不太好,脸色也有些蜡黄,张小意啧了一声过去了,“你那个酒鬼爹又怎么你了?”
周小南摇头,“就那样。”
喝多了酒就闹,现在又打他的主意,就想把他给卖个高价。
张小意说了他和周宁的生意,问他愿不愿意过来帮忙,到时候分给他两成,周小南也没问能拿多少,只知道他能找个活儿干了,不停地连连点头,“我愿意的,愿意的。”
“成,我和宁哥儿上午要去镇上卖蚊香,你上午就帮我们打一些艾草薄荷这些,还有木炭和榆树皮要磨成粉,到了下午我们一同做蚊香,但你一定要保密哦,要不然我三的生意可做不成了。”
周小南跟抓住救命稻草似的连连点头,“我知道的,知道的。”
张小意说完事就回家去了,这蚊香用料简单也好做,要是让人家知道怎么做了,那他们还怎么做生意呀,还有那清凉膏卖得也不错,也好做。
要是按照他爹改良过的方子倒是不好做,就是贵,不好卖。
沈临川一出了学堂就朝着骡车走了过来,一起出来的同窗大声打趣了一句,“沈临川,你家夫郎又来接你了!”
“怎么,你们羡慕呀?”沈临川笑着说道。
许知凡也朝着周宁挥了挥手,“嫂夫郎好呀!”
周宁被这么多人看着有点不好意思,但也知道人家没有恶意,朝着人家点了点头。
周宁接上沈临川就回去了,整个学堂都知道沈临川人家每天都有夫郎过来接他下学,惹得不少人羡慕。
许知凡也坐着马车回家去了,一回到家就见家中的小妹满院子地跑着玩,看见许知凡回来了一头撞了过来抱住了他的腿,“哥!”
许知凡揉了一把自己小妹的脑袋,“疯丫头,这么热的天跑什么,你看看这脸上都被咬个包了。”
小孩子皮肤嫩,蚊子咬伤一口跟肿了似的,许知凡想起他腰间的荷包里还有沈临川送给他的清凉膏的,他用着挺好用的,拿出来给自家小妹的脸蛋上抹了一些,“去屋子里玩,这会儿正是蚊子多的时候。”
“哥,凉凉,舒服。”
许知凡牵着他妹子的手进屋去了,许夫人正在屋里绣花呢,看见小丫头回来了拿帕子给她擦了擦汗,“说了不听非要去外面跑着玩,你看看这给咬的,你爹瞅见了又心疼。”
“对了知凡,上次你带过来的这蚊香倒是挺好用的,再多买来一些给家中的仆从都发上一些。”
“行,知道了娘,我明儿就再多买一些。”
许老爷也从铺子里回来了,这大夏天的动动都一身的汗,许知凡殷勤地给打着扇子,“爹回来了。”
“最近课业怎么样?”
一听自己老爹问自己学业上的事,许知凡就垮下了脸,“比以前精进了一些。”
“好好学,明年就要院试了,你要是能考中个秀才,咱老许家也算是祖坟冒青烟了。”
“爹,你也太容易满足了些,不就是个秀才,明年就给你考中了!”
“少油嘴滑舌的,对了,你朋友送你的蚊香我瞧着不错,你看能不能订五千盘,带到南方那边卖一下试试。”
“五千盘,要这么多呀?”
“南方那边蚊虫更多,到时候给送货的几家铺子放上一些,就算是卖个十文也能挣上一半。”
许知凡嘿嘿一笑摸出来他的清凉油给他老爹脑门上抹了一些,“爹,凉快不?”
许老爷觉得一阵凉意直冲脑门,人都清明了几分,“什么东西?”
“这也是我那个姓沈的同窗送我的,你瞧瞧怎么样,我觉得这叫清凉油倒是可以卖出个高价。”
许老爷拿过来看了看,“倒是个好东西,你问问怎么卖的。”
许老爷身为商人很是敏感,他家在镇上虽然富裕,他老爹那会也是从货郎做起来的,渐渐如今有了两只商队,一条船队,这腿上的泥点子都还没洗干净呢,和那些真正富贵的人家还是比不得。
所以对他这个儿子格外地重视,就盼着家中出了个读书人,不求别的,出个秀才也成呀,说出去也好听啊!
许知凡也觉得这两样东西好,关键是没有其他家卖,他跟他爹想一块去了,若是卖得好了,那就他们许家知道货源,说不定能赚上一笔呢。
“爹,那我明日就问问,若是可以了邀请他来咱家,你两在商量。”
许老爷应了一声,“成,那蚊香的事尽快,刚好这两日要往南边送一批货过去,到时候捎带过去。”
“哎,得嘞!”
周宁这边新加了个人,周小南一早起来就去村边上割艾草薄荷这些,张小意还没吃了饭去镇上卖蚊香呢,张小意就背着满满一背篓艾草薄荷过来了。
张小意呀了一声,“南哥儿,你怎么这么早呀!”
周小南擦了擦汗,“在家也无事,就先打过来一些。”
“不用那么早的,吃了饭在干活就行了。”
上午周宁和张小意拎着篮子去镇上卖蚊香,周小南就在张小意家磨木炭榆树皮这些,下午的时候三人一道搓蚊香,这制蚊香的方子两人也没防着周小南,有心之人看一遍就会了。
今儿卖出去了六百盘的蚊香,周宁拎着篮子分铜板的时候,周小南吓得直哆嗦,“这,这么多呀。”
昨天意哥儿说要分给他两成,小哥儿家做生意,他以为一天能分他个十几文就是多得了,看着周宁提出来的篮子里面装了半篮子的铜板,周小南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铜板,一时间说话都打结巴的。
张小意也坐在一旁数了起来,“所以才叫上你呀,我两实在是做不过来了,都是做多少卖多少。”
六百盘卖了一千两百文,刨去一半的本钱,两成就是一百二十文,张小意数了一小堆铜板给周小南,“那,就从今天开始算吧,这是你的。”
周小南吓得直摆手,“太,太多了,我也没做什么。”
周宁拎过来放在了周小南的手里,他可是听说南哥儿一早就去打艾叶薄荷这些了,院子里铺了不少的艾叶薄荷在晾晒,下午就一点不偷懒地一起干活,南哥儿应该拿这些的。
“拿着吧,以后我三还一道做生意呢。”
周小南擦了擦眼泪,“宁哥儿,意哥儿,谢谢。”
周小南得了这些银钱头一件事就是还了周宁家的猪肉钱,他欠了不少,一百二十文还差上一些呢,“宁哥儿,剩,剩下的我明日还你,我一定好好干的!”
“嗯!”
周小南回家的时候还有些恍惚呢,他竟然一天能挣到一百多文!
他有了银子家中就能买上一些大米白面了,他就不用吃杂粮了,还能偶尔吃上顿肉,说不定还能扯上一匹布给自己做衣裳呢,他身上这身衣裳都不知道穿了多少年了,缝缝补补,出门他都觉得人家在笑话他。
周小南干活更是卖力了,他多做一个就能多挣上一些,宁哥儿意哥儿回来头一件事就是分铜板,干了几日了他手上都攒下了二三百文了。
周小南每天觉得他是不是在做梦呀,他怎么也能一下子挣这么多铜板啊!
沈临川再从学堂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了十两银子,是许家那边买蚊香的钱,沈临川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许家会先和他谈清凉膏的事呢,没想到先订的是蚊香。
不过这两门生意他都想和许家做,若是许家不找他他也会提,蚊香可以薄利多销,清凉膏利润空间则很大,用上瓷盒子,一瓶售价不会低了。
周宁得知人家订了五千盘蚊香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这么多呀!”
“对,还有改良过后的清凉膏,价儿多少不大清楚,吃了饭咱去找张郎中商议一些。”
周宁觉得他和张小意一天卖个六百盘就已经很多了,这一下子竟然有人订了五千盘!
晚上弄了个爽口的凉粉拌胡瓜,配着肉酱面,周宁吃了两碗才收了手,吃了饭两人一道去了张小意家。【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