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涯,本王来了,嗝——”一阵嚎亮的嗓音混着嗝声炸响。
消失已久的冠羽摇摇晃晃闯了进来,脸上的妆容被擦花了,一身大喜红袍沾了尘土,鬓发凌乱,满面通红,浑身酒气冲天。
纪商陆正站在床前,闻声回头,就见这位大王跌跌撞撞朝自己走来。
邬崖?花烟听见这声称呼,目光不由地落到纪商陆身上。
纪商陆浑然不觉,只盯着摇摇晃晃的冠羽,心里暗忖:我还没给她灌酒,她倒自己给喝成这样了?看这模样,倒像是跟人打了一架似的。
“大王你这是……?”纪商陆挑眉问道。
“晦、晦气!”冠羽大着舌头,几步走到纪商陆面前,低头凑近,醉眼朦胧道:“又遇到那个老不死的……委屈你了……改日……改日再给你补办个婚礼。”
纪商陆心里想说,还真没这个必要,横竖该走的过场都已经走完了。看来这寝宫外根本没人把守,这位醉醺醺的冠羽大王大概以为自己不在,婚礼没有办成吧。
“你喝醉了。”
冠羽顿时瞪大眼睛,拍着胸膛大叫:“老娘才没醉!”话音未落又是一个酒嗝。
纪商陆:“……”果然天下醉鬼都一个样。她娘喝得大醉时也是这般死不认。
浓烈的劣质酒气扑面而来,纪商陆伸手想把她推远点,却见冠羽突然定在原地——一双无形的手,从纪商陆背后伸出,稳稳地抵住冠羽的额头。
冠羽被这股力量挡住,倒也没再往前扑。
纪商陆心知定是花烟出的手。方才听到声响,她掐断话灵珠,原是想让花烟藏起来的,只是这地方太空旷,实在无处可藏。情急之下,忽然想起邬崖先前给她的丑面具,不管有用没用,她直接掏出来往花烟脸上一扣,没想到还真就隐去了他的身形。
看来这邬崖,偶尔还是能派上点用场的。
冠羽虽然醉的厉害,却还没忘记正事。她摇摇晃晃地伸手,掌心顿时出现一卷婚书,想要塞到纪商陆手中,“诺,婚书……呃、提前、提前给你。你就是,呃,本王的二十二郎。”
纪商陆嘴角抽搐:“……”谁要这破婚书。
她还没伸手去接,一只修长的手从她身侧伸出,干脆利落地从冠羽手中夺走了婚书。
“二十二郎,嗝……”冠羽醉眼朦胧间,只见那卷婚书从她手中腾空而起,晃悠悠飘到了纪商陆身后,“这婚书……怎么自己飞起来了?
“你喝多了,眼花的。”纪商陆面不改色搪塞道。心里却盘算着这是个套话的好机会。冠羽眼下看来醉的不轻了,说不定能从她嘴里问出点东西、借机脱身与邬崖他们汇合。
“你先等等,我去给你再倒杯酒啊。”
“不……不喝了……”冠羽摆手拒绝,身子摇摇晃晃,“下次……下次再喝……”
“不行,成婚哪有不喝酒的道理?”纪商陆眉头一拧,断然拒绝。
她不喝自己怎么有机会下药,纪商陆记得她乾坤袋里还有一包“吐真言”,这东西能让人无防备时吐露真言,一会儿混着酒给她灌下去。
可她刚有动作,冠羽突然一个踉跄,身体一晃,绕过了花烟的手,身体扑了上来。
纪商陆一个不注意被她扑了个满怀,脚下一滑,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了,糟糕,这熟悉的感觉。然而还不待她做什么挽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下去。
又摔?!她真是造孽了!
自打去了无量城,她的霉运就如影随形,不是晕就是摔!
只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一只有力的手臂稳稳地环住她的腰,背后贴上温热的胸膛。花烟及时将她护在身前,没有倒下去。纪商陆刚稳住自己身形,花烟撤回手,偏偏这个时候冠羽又倒了下来,直接压在她身上。
三人顿时在床上叠成一团。
纪商陆被夹在两人中间,险些背过气去。
耳边传来花烟细微的闷哼声,她二话不说,一把推开醉醺醺的妖王,却被对方一把攥住手腕。冠羽就势带着她在床上滚了半圈,反客为主将她压在身下。那张妆容晕染的脸上挂着痴痴的笑,哪有半分妖王的样子。
她要做什么?
花烟侧目便见那女妖将纪商陆压在身下,正欲起身将她掀开。却见冠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啵”的一声往纪商陆脸颊重重亲一口,留下个嫣红的唇印。
纪商陆瞬间僵如木偶。脸颊上湿润的触感让她头皮发麻,她长这么大,除了她娘,还从未和人这般亲近过。虽然在玉门关见到过她和花烟……呸呸呸!但那都是假的!
冠羽痴笑道:“你好香……”指尖往她脸上抚去。
纪商陆此刻只觉得天雷滚滚,天灵盖要炸了。搞什么?!她这是被醉鬼调戏了?简直岂有此理!
可还不待她有什么动作,余光瞥到冠羽背后,一个石凳竟悬空而起,对准了她的后脑,眼看就要砸下——
“等一下!”
石凳在半空猛地顿住,纪商陆从那样子上居然依稀能看出几分不甘心的倔劲儿。赶紧用眼神示意:快给我放下!
花烟举着石凳纹丝不动。
对着那团空气,她仿佛能看见花烟眨着眼睛,委屈道:少主,她轻薄你。
她眼睛一瞪:快点!
花烟才不情不愿地将石凳放下,面具背后的眼眸幽深地能掐出水来。
冠羽醉眼朦胧:“怎么了?”见纪商陆一直往后看,刚要回头,就被一双手捧住了脸。
“没事。”纪商陆神色不变:“我就是想说……这样不行。”
“我说行就行……”冠羽打了个酒嗝,“知道你有喜欢的人,亲一口有什么关系……”
纪商陆:“……”
还是速战速决吧,这妖虽醉得不轻,但只有下了药,问出来的话才可信。
“大王,你先躺好,我去给你斟酒,这酒是我偶然所得,醇香无比,你一定得尝尝。”
冠羽身子一顿,没再说什么,竟乖乖松了手,阖上了眼。
纪商陆将她推开,起身倒了一小杯桃花醉,掏出“吐真言”洒了进去,至于为什么只有一小杯,一是因为这桃花醉她自己都没尝过,能省则省,二是这冠羽已经醉成这样了,万一直接醉晕过去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一切准备妥当,“大王,喝酒了。”
冠羽听到有人唤她,迷瞪地睁开了眼,人影在她眼里变成两个三个,晃了晃脑袋,她道:“不是大王,是冠羽。”
“是是是,冠羽。”大概是冠羽现在这副模样太过娇憨,不像个妖大王,反而像个人间醉酒的小姑娘,纪商陆对她倒是多了几分耐心,将酒杯递过去:“你把这个喝了吧。”
冠羽乖乖坐起身,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还意犹未尽地砸吧嘴道:“有桃花的香气……”
“对,桃花的。”亲眼见她喝下,掐着药起效的时间,纪商陆试探性着问道:“你有几位侍君?”
“加上你……嗝,刚好二十二个……”
“那一郎呢?”
冠羽笑容突然凝固,眼神恍惚了一瞬:“死了。”
若是谁在冠羽面前谈及那个死去的一郎,定会遭到严厉的惩罚,眼下她没有什么别的动作,看来真醉了,纪商陆放心追问:“先前你在喜轿中为何要散自己的妖力?”
“他们要消失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纪商陆却懂了,“你是说,如果你不将妖力分给他们,他们就会消失?”
冠羽点头,面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这与纪商陆先前的猜测大致一样,先前她就注意到迎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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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伍里那些小妖们身体若隐若现,似乎会消散。
“他们为什么会消失?”
“这里……会吃妖。”
“什么意思?”
“吃妖就是吃妖。”冠羽倔强地重复道。
这里是镇妖窟,她说的吃妖是什么意思?是小妖们妖力不够,会消失,还是说吞噬掉他们的妖力,然后消失?纪商陆心里隐隐有另一个猜测。
“这里经常会有小妖消失吗?”纪商陆试探着问道。
冠羽抬头瞥了眼她,醉意朦胧地点头道:“有啊。”
“一直都有?”
冠羽点头:“一直都有。”
“有没有……无缘无故就消失的?”
“有。”
果然!纪商陆强压下翻涌的情绪,继续追问:“你先前去哪儿了?”她记得清楚,冠羽当时和那什么木游几乎是同一时间消失的,这点很可疑。
“妖皇有召。”冠羽打了个酒嗝,眼神有些涣散。
“为何事?”
“妖王赤和蛛岁死了,还有……妖神将重现于世。”
蛛岁?纪商陆记得,是那只又丑又蠢的蜘蛛。至于那妖王赤,应该就是逼得她破封印那位了,也死了?难道在她失去意识时杀了他?
更令她在意的那个陌生的称谓:“妖神?”
纪商陆接连追问关于妖神的消息,比如实力如何,什么时候会重现于世,冠羽却只是摇头道:“不知。”
“吐真言”的药效下她不可能说谎,看来她是真不知道。最后一次,纪商陆准备放弃时,冠羽却忽然道:“妖神将带领我族,走向光明的未来,是我妖族的神明……希望。”
说到“光明”,冠羽忽然愣住,眼神恍惚了一瞬,突然喃喃问道:“外面的阳光……是怎样的?”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也令纪商陆一怔:“你想出去?”
冠羽点头,动作很轻,却很坚定:“想。”
纪商陆这才细细打量她,才想起来,冠羽似乎是个鸟妖。鸟本该翱翔于天际,不喜被束缚,如今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怪不得墙壁上到处都挂着夜明珠,想是用夜明珠伪造出虚假的天光。
她有点好奇了:“那你当初,是因为什么被关进来的?”
冠羽歪了歪脑袋:“你说哪一次?”
纪商陆心头一跳——这话的意思是,她出去过?
“都说说。”
冠羽掰着手指,语气随意得像在谈论今天天气如何:“第一次,吃了几个人。”
第二次……”她皱了皱眉,似乎在努力回想什么,“什么也没干。”
竟真逃出去过?纪商陆眸光一沉,镇妖窟向来由凌霜派掌管,从未听说过有妖出逃,也没听说哪里有妖怪掀起风浪……
除非……
纪商陆逼近一步,问道:“你是怎么出去的?什么时候?”
“封印破了。二十年前。”
“就你一个?”
冠羽摇头:“很多。”
“那后来……”纪商陆紧盯着她的眼睛,“是谁把你们抓回来的?”
她刻意用的是你们,笃定那次出逃,被抓回来的,绝不只有冠羽一个。
“凌霜百里。”
果然。
纪商陆垂眸,二十年前她虽未出生,但若镇妖窟真有大批妖物出逃,必然会留下些痕迹。毕竟,五大仙门之间,关系实在谈不上好。若捉住凌霜派这个错处,定能大做文章,其他仙门也定会借题发挥。
可没有,说明消息被彻底封锁了,不仅如此,出逃的妖怪定是大部分追回。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力挽狂澜的,只有他了。
霜华仙君……
还真是仙一样的人物。
所以……他到底死没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