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追兵将至
萧素儿醒来时，自己正伏在谢临风的腿上。
谢临风背靠着山壁，闭着眼睛。
萧素儿小心地抬起头，看着谢临风的侧颜。
这小屁孩，此时便已初显少年的英姿。长大后必然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不知道会祸害多少少女呢。
谢临风睁开眼，看着正在看着他的萧素儿，道：“公主看我做甚，脸上有虫子？”
萧素儿在谢临风的脸上胡乱抓了一下：“有根头发。”
她笑得有些尴尬，而谢临风笑得也有些尴尬。
萧素儿直起身，才发现谢临风的手还搭在她的肩膀上。
她耸了耸肩膀，谢临风才发现比刚才还要尴尬的情况。
他迅速地收回手，伏身在地道：“公主，微臣逾矩了……”
萧素儿扶起他道：“我们都是小孩子，哪有什么逾矩不逾矩。等我再长大两岁，再说什么逾矩吧，就这么说定了。”
谢临风还是觉得尴尬，跪在地上，头顶地，不肯起身。
萧素儿却蹲在他身侧，托腮道：“你救我时，抱也抱了，背也背了，横竖我的身体早就跟你贴过了。大不了你吃点亏，等本公主长大，收了你便是。
谢临风指尖微颤，不敢回答，也不敢起身，只是结巴道：“微臣……微臣……”
萧素儿却又道：“我是公主，长大要什么男人没有？也许，我甚至还会养上几十个面首，开他几十个后宫都说不准，所以你也别跟我说什么逾矩。”
谢临风面色僵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
“公主身为女子，怎可……”
“怎可如何？不顾自己清白……”萧素儿冷笑一下，“我是小屁孩，讲究什么清誉？那我问你，你母亲抱你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她的清誉？”
谢临风身型抖了抖。
他被仲父养大，从没见过自己的母亲。
虽顶着谢怀芳三子的名号，说到底也只是一个死了姨娘的庶子罢了。更何况他也不是真正的谢三郎。
他根本没有体会过那种亲情。
萧素儿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才晃了晃身子道：“抱歉，我不是有意……”
“微臣……不……介意……”
“不介意你还不起来！”萧素儿有点恼火。
这小古人，真是古板。
小孩子的招式不好使，公主的面首的身份也不好使。
那他想怎么样？
她看着眼前这个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的男孩，脑子一抽，直接伏在他身上搂着他的脖子，抱住了他。
“好了，你占了我的便宜，我也占了你的便宜。我们扯平了。这下你该站起来了吧？”萧素儿的语气不容置疑。
谢临风全身僵硬，脑子混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就这样被萧素儿拉着，站了起来。
萧素儿道：“你看，我只有这么高，才过了你的胸口，还只是个小孩子，你还要跟我介意什么，我都不介意。”
谢临风还是怔然不动，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女孩。
“微臣……微臣……”
“别微臣微臣的了，在外面，叫我素素好了，在没有回宫之前，你就是我的哥哥。出门在外，身份要自己给。我们是无父无母的小乞丐！”
说罢，萧素儿对着京城的方向，合十拜了拜：“父皇母后抱歉抱歉！”
接着，她回过身，睨着谢临风继续道：“人啊，果然是一被困起来脑子就有些不灵光。就像那几年我差点把自己呆成傻子。你可倒好，这才一晚上的时间就能傻成这个样子。”
“公……公主……”谢临风这才感觉到自己长了嘴，他嘴唇微微颤抖了一下，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微……微臣配不上公主……”
萧素儿笑了笑：“第一呢，你要叫我妹妹，第二呢，照你的说法，普天之下，有哪个人配得上我？”
“婚姻嘛……”萧素儿拍着他的肩膀淡然道，“无非就是政治因素，爱情因素和生活因素。前两个很简单，一个是为了国家联姻，这个我不喜欢；另一个我又不是恋爱脑，也不太可能。所以最有可能跟我结婚的人无非就是我觉得合适的，可以在一起过日子的。”
听着萧素儿的话，谢临风木然无措，搓着手指，不知该如何回答。
萧素儿却搭着他的肩膀道：“这几天你还要背着我，我们计较那么多做什么？你说说，我才几岁，你才几岁。两个小屁孩在那计较那些成年人的虚礼，真的是盐吃多了——闲的。”
谢临风怔忪半天，嘴唇抖了又抖，指尖搓了又搓，才缓缓道：“公主，我明白了……”
“叫妹妹！”
“妹……小妹……”
“这才乖嘛！”
萧素儿也不再说教，抬头四处张望。
“也不知道这里安不安全……”萧素儿望着天坑口那有限的天空，觉得自己像一只青蛙。
“他们若是从山上查找，看到这里，也只是个深不见底的坑罢了。”谢临风轻轻地抚摸着道，“不必担心。我会保护你的。打不过至少可以逃跑。”
“我信你。”萧素儿点头。
不知过了多少时日，二人在这天坑之中一直以练拳，练八段锦来消磨时间。
只是，因为除了桃子也没别的什么东西，萧素儿总是觉得不顶饿。
所以，她宁愿躺着，以减少体力的消耗。
似乎是之前她的说教打通了谢临风的任督二脉，他已经不在意了与萧素儿的肢体接触。两人玩闹起来，也放松了许多。
甚至就连躺在那张不知多少年没人睡的床上时，都是二人相互依偎着的状态。
几天下来，原本穿着素布衣服的他们，滚得灰头土脸的倒像是两个乞儿。
这一天，二人正依靠在一起聊着天。
“那个梦里，人人平等，没有什么王孙贵族，也不会要求什么女子不得干政。女人可以上学，可以工作，可以做很多很多的事。人人有学上，人人能工作。女人甚至可以从政，当国家领导人。”
谢临风瞪大了眼睛看着萧素儿。他根本没法想象，她梦中的世界到底是怎样的一番场景。
“女子当真能治国？”他感觉这简直不可思议。
萧素儿点头。
“人人平等？”
萧素儿再点头：“我相信。这样的世界会实现！”
谢临风看着她，一副十分肯定的样子。忍不住微笑着在她的头上拂了拂，道：“我信你！”
突然，他警觉地一抬头：“嘘！有人！”
萧素儿迅速伏在谢临风的背上。
谢临风退到崖壁一个凹陷的阴影之处，抬手将机关匣的钩爪射了出去。
在崖壁之上，有一处呈现N字形的折叠，像是斜斜地凸起了一条苍龙的脊背。那脊背与崖壁夹缝处，长着一棵茂盛的树。
刚刚来到这里，他们便已经将这里的环境摸清。
在那棵树上，可以清楚地看到地面上和天坑口的情况。而这两处却因为视觉盲区，看不到树上的情况。
那里也被他们设定为躲避追兵的“小黑屋”。
二人被钩爪带到树上，伏到茂密的树干当中，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找到了，大人说的那株楠木！这里果然有一个坑！”
“去通知大人！”
“这个深度……”
“去附近找找，有没有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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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口！”
“放绳子下去看看！”
萧素儿捂着嘴，不敢发出一丝动静。
数根绳子从天坑的口处垂了下来。但是那绳子的长度也不过十几米，似乎连这天坑的一半深度都没有。
上面一片安静，似是有什么大人物出现。
“下去了吗？”
“大人，绳子长度不够。”
“那边断崖处的入口也找到了，但是因为河谷冲刷，路已经没有了……”
“我告诉过你们，要准备长绳子！”
“还不快把几根接上！”
不一会，又一根更长的绳子垂了下来。
几个人顺着那绳子滑了下来。
绳子距离地面还有三四层楼的高度，那几人还是没法贸然落地。
他们将拿下来的火把丢了下去，将地面照亮。
挂在绳上的几人向下张望了半天，才向上汇报道：“这里没人！”
“上来吧。”
“等等，下面有个洞！”
“下去看看！”
“绳子再放下来点。”
几个人顺着绳子最后搭成人绳，又降了一些高度，才有人大着胆子跳了下去。
他们搜寻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
一个身穿大煦服装的人从绳子上落下来，围着天坑转了一圈。
“呵呵，”那人悠然慵懒的声音响起，“这个地方，还真是怀念啊……”
“大人，您来过这？”一个迦希士兵问道。
“这不是你该问的！”那人冷声喝道。
那人声音慵懒冷冽，透着一丝威慑，是她从未听过的声音。
但是却可以确认，这人的大煦话要远比所有迦希人说得都好。
他来回走着，这摸摸，那看看。偶尔拾起残破药瓶凝视，偶尔抚摸着桌台上那厚厚的灰尘。
萧素儿和谢临风这几天为了不破坏这里旧有的模样，只把活动区域固定在一小片范围。
而且每天早上都会吹上一层浮灰，以掩盖他们的痕迹。
萧素儿有些紧张，很怕他们的伪装会暴露在这人的视线里。
可是那人也只是停留在那堆破罐子那里，有些嫌弃地捻着指尖沾到的灰尘。
萧素儿想要看清那人的长相，可是却被茂密的枝叶挡住。谢临风怕她乱动被人发现，又怕她掉下去，便一直压在她身上，用钢丝将二人紧紧地捆在那树干上。
谢临风看向那人，眼神里透着凛冽……
不知过了多久，那群人才退了出去。
萧素儿全身酸软发麻，伏在树上一动也不敢动。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萧素儿感觉似是过了一天一夜的长度，谢临风才抱着她从那树上慢慢落下。
“他们只是暂时走了……”谢临风道。
萧素儿酸软地趴在谢临风身上，像是一个玩偶一般。
“我脚软……”萧素儿的声音都带着颤抖。
“怕了？”谢临风轻轻抚着她的背安抚。
“身体僵的……”萧素儿道。她双手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用力而微微地颤抖着。
呼吸都乱了章法。
谢临风握着她的手，轻轻揉捏。
“好点了吗？”谢临风轻柔的动作让萧素儿僵硬的身体终于恢复了知觉。
萧素儿卸了力似的，栽倒在谢临风怀里。
谢临风抱起他，回到那个满是尘土的“床”上。
她靠在谢临风怀里。身体还是止不住地颤抖。
又平静得过了三天，二人紧绷的神经才微微放松，却又听得洞口外面传来声音。
他们刚躲到树上，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洞外传了进来：“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