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孙府。
颜月一睁眼看见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房间,她起身摸了摸心口,昨夜被怨气的打中的心脏此时居然不疼了。
珠帘外的钱四正撑着脸小憩,听到里阁传来的动静立马醒了神。
钱四连忙起身倒了一杯茶,掀起珠帘朝颜月走去。
“师姐,喝茶。” 钱四将茶杯递给颜月,语气颇有担忧:“你可算醒了,昨晚你一晚上没回来,可担心死我们了。”
颜月喝了口茶叶,顿时感觉心脾舒爽多了。
颜月闻言摇头,道:“无妨,昨夜庄子内可还算安全?”
钱四摇头,乖巧的脸上神色犹是后怕。
颜月喝茶的手一顿,暗自心想,昨夜她全程跟着李子歇,按理说庄子内很安全才是。
颜月放下杯盏,眉头微微蹙起,她问:“怎么回事?”
钱四收起杯子,清秀的脸蛋略显疲惫,她语气低落回道:
“唉,昨夜我和大哥收到师姐的芙蓉花笺便死守阵法,结果约莫丑时三刻,孙家的厢房那边传来一阵打斗,大哥本来想去支援谢师兄,让我拉着才没去,紧接着便有脏东西想要闯阵,直到天亮了才和黑衣人一起退了去。”
颜月错愕:“黑衣人?”
“嗯。”钱四点点头。
颜月连忙起身穿戴好发冠和外衫,她又问:“那谢师兄呢?他那边怎么样了?”
钱四跟在她的身后递上两根飞剑似的发簪,乖乖回答说:“谢师兄和那黑衣人缠斗了许久,一直没离开厢房半步。”
“和谢淳元缠斗了许久?”
颜月止了佩簪的手,语气因为太惊讶都有些变了音,她喃喃道:
“谢淳元早就是金丹后期,这天底下几个人能和他打成平手?”
钱四似乎才意识到这个问题,连忙捂着惊讶的小嘴。
颜月佩好簪子,接着一甩被蓝白外衫压住的高马尾,微微上扬的凤眸尽显凝重。
钱四缩着脖子,凑到颜月身旁,压低声音说:
“师姐,我总觉得这孙家太邪门了,你说李子歇一个妇人,她死了怎么会这么难缠呢,还有那个黑衣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牵扯进来。”
颜月沉默着带好耳环,走到门口见四下无人,关上了房门。
颜月转身,手上虚空中凝出一道极地符,她道:“不论是谁一旦死后被怨气沾染,再良善的人都会变成恶鬼。”
钱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颜月转身又说:“不过我要是没有猜错,昨夜的黑衣人应该是要帮助李子歇灭孙家满门才是。”
钱四:“真的啊?”
颜月点头。
昨夜幸亏是她出去追了李子歇,若是谢淳元被调走,那仅凭她整个孙府可就完蛋了。
颜月将那道符握在钱四的手上,她低头,清亮的嗓音尽是温柔,她问:
“小四,师姐现在要你帮我做件事,你可愿意?”
颜月严肃时身上有股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那双张扬漂亮的眸子目光如炬,低头时张扬的眉眼挑出肆意的弧度,嘴一张,更是吐气如兰,迷地人晕头转向。
钱四对上颜月的眼神莫名红了脸,她点头弱弱地说:“师姐您吩咐吧。”
颜月正色,道:“我怀疑这黑衣人应该与李子歇生前相识,所以我要你暗地里查清李子歇生平结交之人,越详细越好。”
钱四拍拍胸脯,点头:“包在我身上师姐。”
钱四拿着符咒就出去办事了。
李子歇只给了三天时间,颜月也不敢耽搁,收拾好东西后连忙就去东屋找谢淳元。
晚夏午后,颜月穿过曲折游廊来到东屋小院,只见谢淳元一袭蓝白校服,静静坐在海棠树下的石凳上。阳光穿过几许残败的海棠叶,在他身上打下柔和的光晕。
谢淳元垂眸凝视着手中昨夜颜月留下的芙蓉花笺失神,不知在想何事。
察觉到有人靠近,谢淳元这才抬起头来。
颜月走到身边的石凳边坐下,问:“谢师兄看这个做什么?”
谢淳元不语,芙蓉花笺转瞬化作金光消散,他摇头,眉目间似乎在说没什么。
颜月也不追问,于是改口问谢淳元:“听闻昨夜你与那黑衣人交手了,可看得出那人出手的招式是何门派?”
谢淳元摇头。
颜月轻轻咬了下嘴唇,又问:“你可认出那人使的什么招数?”
谢淳元又摇头。
颜月再问:“那你可能判断身份?”
谢淳元想了想,终于开口说:“非妖,非魔,非鬼,是人。”
颜月皱眉,那就麻烦了。
她和谢淳元年年参加天下宗门大比,天底下叫得上名号的流派和招数他两都一清二楚,若连谢淳元都说没见过,那黑衣人的身份或许有些危险,只怕是江湖邪修!
颜月起身:“罢了,谢师兄,随我去井口一趟。”
谢淳元不解,但也没问,跟着颜月去了便是。
院外,因为谢淳元的性格冷漠孤僻,所以孙府的人即使对昨晚的事再好奇也没人刚去院里问上一问情况,只能在外面眼巴巴地徘徊。
就在众人望眼欲穿之际,雕花红木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颜月的身影出现。
孙员外和孙夫人原本紧锁的眉头瞬间舒展,赶忙快步迎上前去,脸上堆满急切与期待。
孙员外圆胖的身子急匆匆地跟在他们身后,见颜月和谢淳元的神色都颇为严肃,连忙声音颤抖着询问:“仙子可把那厉鬼收了?”
颜月昨夜从李子歇的口中知道了这家人的所作所为,心里虽然难免厌恶,但面上好歹也没表现出来。
她故作棘手的模样,一边走,蓝白蜀山校服外衫随风翻涌,若翻卷的流云,透着几分出尘飘逸。
颜月缓缓开口说:“怨气太大,暂时收不了。”
“什么?!收不了?!”孙员外圆眼瞪得滚圆,双手下意识地攥紧,急道,“那接下来怎么办才好啊!”
颜月神色难得严肃,她对孙员外说:“现在我要去井边设法超度李子歇身上的怨气,你即刻吩咐府中上下不许人来打扰。”
说着,两人继续朝李子歇的尸身所埋之地走去。
孙员外和孙夫人两人凑到一起交头接耳,神色还有些犹豫,孙员外抬脚还想跟上去继续想说些什么。
颜月猛地转身,指着鬼鬼祟祟的两人,厉声道:
“尤其是你们这些李子歇生前怨恨之人千万不能靠近半步,否则到时候被鬼魂拖走可就别怪我没有时间救人。”
颜月的一番话镇住了还想继续跟上去的孙员外孙夫人,两人面面相觑,终是不敢再上前了。
很快两人进了李子歇生前的院子,颜月关上大门,随后踏过被青苔侵蚀的石板路,来到那口水井边。
谢淳元看着颜月,冷若月华的眼眸闪过一丝不解。
颜月一看就知道谢淳元在想什么,她暂时没有解惑,而是从地上捡一颗石子丢下去试探这口井有多深。
随着石头落入井中,颜月说:“你是不是想问我在做什么?”
谢淳元点头。
颜月往后退了几步,一双素手轻抬,玉指如兰在虚空之中猛然一抓,霎时一张符咒裹挟着金光从井底应声而来,稳稳地落在颜月掌心。
没了符咒的压制,井底的怨气像一股积压许久的浓雾一般喷涌而出。
分明是艳阳晚夏,这股怨气却冰冷刺骨,冷得令人脊背发凉。
颜月掌心的符化作金光消散天地,她凤眸微敛,先是瞥了一眼谢淳元,旋即目光又锁定到那口幽深的水井,说:
“我要去井底。”
谢淳元好看的眉头如冬日冷雾聚起,语气中暗含淡淡的不解:
“脏。”
颜月并未否定,但比起这点脏东西,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只见颜月指尖迅速凝出一张符咒,她锐利的眸子坚定,转身对谢淳元说:
“给我掐个避水决吧,我现在修为不够。”
谢淳元虽然不理解,却没有多问,手上照例开始掐诀,蔚蓝色的光芒在谢淳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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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绽放,将其平日里冰冷的面容晕染出几分柔软的弧度。
他右手一动,一层浅到几乎透明的水波护盾如鲛纱悄然罩在颜月的身上。
颜月勾起嘴角,动作娴熟地将手中符咒折成小巧的三角,随后轻轻仰起线条柔和的下颌,她张大艳丽柔软的双唇,如芙蓉含苞轻放,一气呵成地将符咒含在舌根底下。
颜月做完这一切,恻过身对谢淳元低声嘱咐:
“看着点人,我下去看能不能捞到一点李子歇的尸身。”
谢淳元万年不变的神情终于露出了一丝疑惑的弧度,他淡淡地从嘴里吐出一个字:
“嗯?”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颜月如离弦之箭的身影,只见其足尖轻点井沿,一个身形如燕,毫不犹豫地跳进了那幽深的水井。
表面的冲天怨气被颜月口中的黄符化解,风在她的耳边疾驰,很快冰凉的井水瞬间淹没了颜月整个身躯,
她睁开双眼,井底昏暗,难见光亮,生水的腥味裹挟着潮湿的寒意顺着鼻腔直直钻进肺腔,让人闻着不由微微皱眉。
孙员外至少有一点没有撒谎,这个水井确实连通了凤池庄的地下河,他们想要将尸块抛至水井,但又怕尸块浮在水面上,所以必定找些重的东西将其沉下去。
所以想要找到孙家杀人的证据,颜月还是要去井底深处,或者是地下河里才行。
颜月想到这里嘴里开始念咒,指尖灵动地掐起决来,便随着第一声咒起,玉腕周边虚空生出一圈金色的符文,照亮了她坚毅的眼眸。
顷刻间,这些符文又如归巢的燕子,迅速在颜月的掌心凝聚成一道金光。
金光引路去寻找被投井的尸身,而引了不过两三厘,金光猝然崩裂,万千华光化作牵丝向深不见底的深渊处射去。
金线像细长的水草在幽暗中肆意摇晃,好似有生命般蠕动,颜月深吸一口气,决定顺着最粗的那根金线向井底更深处寻去。
而随着她逐渐深入,两侧的井壁开始变得越来越宽阔,颜月隐隐能感觉到自己已经来到了地下河的入口。
井口的光亮俨然已不足以驱散周围的黑暗,河底一片死寂,唯有她游水时的细微声响。
就在这时,颜月的鼻子敏锐地在水中闻到了一丝血腥味。
要到了!
颜月勾起嘴角,继续往下面游去。
而就在这时,猝尔一道半人高的阴影如鬼魅般从她头顶略过。
动作很快,但却被颜月敏锐地捕捉到了。
几乎在察觉的瞬间,颜月身体紧绷,手心的金光也被她果断掐散。
颜月笃定刚才一定有什么东西从她头顶游过去了,在这种环境下,她绝不会自欺欺人地认定那是个活人!
颜月的脑子飞速运转,她虽然短时间内不好判断那是个什么东西,但她身上有避水觉隔绝气息,且常年隐匿在黑夜里的东西眼睛都不好使,只要自己不动大概率就不会暴露位置!
思及此处,她开始屏息凝神,竖起耳朵在井底四处听那微末的动静。
水流冲击井壁,流动的水声,还有水草飘摇。
时过半晌,颜月确定再也没有其他声音了,于是便再度开始往下游去。
而变故就在一瞬间,就在颜月以为黑暗里那东西已经走的时候,忽而一道冰凉黏腻的触感,像一条毒蛇扫过了她的脚踝。
靠!
颜月立刻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她的反应迅速,几乎在那东西要蓄势发动攻击的一瞬间,立马如同猎豹一般调整身形,将后背贴紧一侧的井壁!
与此同时,颜月起手施法搅弄另一侧的水域,试图迷惑那东西的视野。
却不料下一秒,颜月感受到四面八方有东西在向自己靠近。
瞬间一股寒意从底下传来,颜月低头,看见黑夜里一双猩红幽冷的眼睛仿若从地狱深处缓缓浮现,直勾勾地游向她,那东西反应极为迅速,几乎一个闪身,那双眼睛便直勾勾地停至她平坦的小腹前。
颜月内心惊惧:“天尊,又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