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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孤烟望蘅(七)

作者:墨雨轻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一碗羊肉汤下肚,身子的确暖和了许多。义姁忽然想起自己方才都已坦诚相告来路,江禄却还藏着半副身家,总觉得不太公平。况且二人自相识至此,情谊不浅,自己却一点儿也不了解他的来路。


    便问道:“江禄,你何不说说你的来路?”


    闻言,江禄正要送汤入口的竹筷陡然悬在半空,喉结微微滚动两下,随机笑着将碗放下,神色坦然道:“我不过是个四海为家的游方郎中,不值一提。”


    “游医?”小莲正用竹筷夹起颤巍巍的羊肉,在杯耳里的蒜泥酱汁里打个滚儿,腮帮子鼓得像偷粮的小仓鼠,含糊不清道:“那岂不是能到处游玩,自由自在的,还能救死扶伤,为什么要进宫呢?”


    “为了升官发财啊!”江禄用竹筷尾轻轻敲了敲小莲发顶。


    义姁垂眸搅动碗中浮油,指尖摩挲着套碗粗糙的纹路。同为医者,她明白江禄此话的意思。大汉律法规定,普通民间医者地位低下,与工匠、巫及商贾同属一类人,都属于“百工”之列的末业。而医者想要出人头地,唯有入宫侍奉圣驾并蒙获帝睐。就像许医令一样。


    “你升官也好,发财也好,敲我作甚...”小莲委屈地揉着脑袋,忽然抬头追问义姁:“那阿姊呢,阿姊为何会进宫?”


    “我?”义姁迟疑了一下。人各有志,她的确不似江禄这般为了功名利禄而进宫,但调查查封令的事情牵涉太多,还是不便吐露,便随意找了个借口:“我就是觉得,治病救人又不分男女,为何宫廷侍医尽是男子,咱们女子明明也可以做好。”


    这话刚出口,义姁便觉得不像是借口,倒像是自己的真心话。


    闻言,江禄和小莲立刻很配合地做出一副目瞪口呆、为她所折服的模样。义姁看到两个人的滑稽模样,忍住不住笑道:“我说的是实话,你们两个这是什么反应...”


    江禄忙不迭又盛起一碗羊肉汤推到她面前,用一副很激昂的语气应和道:“好个巾帼不让须眉!干了这杯,敬你的大志向!他日你定能成为千秋一代的女国医!”


    话音刚落,小莲就在旁边龇着牙拍手起哄。


    义姁被两人一唱一和给逗笑了,只恨又给了江禄一个机会让自己喝羊肉汤。可刚刚一碗下肚已经撑得不行,只得无奈推辞:“你再这般灌我,我这身衣裳恐怕开春便穿不下了。”


    “阿姊喝不下,我替你!”小莲忙接过话茬儿,嘴角还粘着油亮的汤汁儿,一双水汪汪的杏眼已经直勾勾地盯着那碗羊肉汤了。


    “你都喝了三碗了,”江禄比出三根手指,“这当归生姜羊肉汤虽味美,但确是大补的药膳,你又吃了那么多羊肉,就不怕上火?”


    被这么说着,小莲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嘟囔着辩解道:“还不是因着掖庭这些天连日筹备王美人册封,累的人腿脚发软...况且我从未吃过羊肉,怎知它如此味美,叫人都停不下来了...”


    江禄和义姁都已笑作一团。可听着小莲那般说,义姁心中不禁也生出了几分赞同,自进宫后,宫娥每日的吃食不过是些粟米菜羹,便是太医署也难见荤腥,唯遇到逢年过节或是赏赐时才能吃上几口肉。太医署尚且如此,更别提掖庭了。


    想着,她便将羊肉汤端给了小莲。小莲欣喜地接过咕嘟咕嘟三两口便下了肚。三人又围炉坐了一会儿,眼瞧着天冷了,三人才散去。


    (以下还没来及修改,明日再修,会及时补上)


    *****


    腊月风裁日,寒岁又数更。过了近十日,不知不觉便到了王美人的册封礼。经过许怀远所开的药方滋养,义姁每日的送药,王美人的身子也逐渐恢复过来。皇上心系王美人,特意找巫婆楚苻占卜定了吉祥的日子来行册封。


    王美人如今圣眷正浓,册封礼自然也是办的十分的体面风光。皇上下旨,由少府卿亲自操办,上到王侯将相所用珍馐美酒,下到服侍的宫娥的衣饰,条条框框细细点点不可怠慢一丝一毫。光是为准备王美人的册封礼,宫中上下边忙碌了有半月有余。


    朝廷王侯将相重臣,后宫万千嫔妃均要出席。太医署中许怀远和郑守业因身居官位也要参加。义姁因为先前救助王美人难产有功,又连着数日送药,特备恩准也前去参加。


    宫人来送圣旨的时候,义姁本在藏书阁中看书,还是江禄气喘吁吁地跑来喊她。


    见义姁来了,为首的宫人宣读这圣旨:“王美人产子危难,宫女宋义姁护佑有功。今王美人行册封礼,特赐该女同赴典礼,着尚宫局备衣饰,钦此。”


    一旁的尚宫局宫娥正捧着一件叠好的新服。义姁还没反应过来时,还是许怀远替她接过圣旨,她才意识过来。身后接完旨缓缓起身的老侍医们都一脸羡艳欣赏地看着前排的义姁,他们所为宫廷侍医,可一辈子都未曾享受过皇上圣旨亲邀参加宴会的待遇。唯有一旁的郑守业和后面的吴喜面露不快,可毕竟圣旨在场,也不好说些什么。


    许怀远将新服递给义姁,看着她目光仁慈地轻轻点了点头。义姁心领神会,接过新服便回了房去换衣服。


    ......


    铜镜前,映照出一张清秀的女子脸。义姁手轻轻抚过新服的肩头,慢慢往下。这是件玫红色的曲裾深衣,裙身是蜀锦所织,满是金线所绣的云气纹,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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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襟和袖口上是白条。


    义姁从前在宫外时也给富贵人家的夫人看过病,都未曾见过如这般华丽美丽做工精美的服饰。不愧是宫中的手艺。宫中贵人多以黑、红为尊贵之色,民间或是宫娥只能穿素来为主,所以还从未穿过这般明丽的粉色。


    想到许医令还在等自己,义姁也来不及梳妆打扮,况且她平时也不常做这个,只将常梳的平鬓理了理,将掉落的碎发又塞到了发髻之中。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还算整洁,义姁赶忙跑了出去。


    正厅中的众人已经散去,只留下许怀远和郑守业,他们此刻也已经换好了正式的青色官服,看上去要比平日里更加正式。


    *****


    宽敞雄伟的未央宫中,前殿巍巍地屹立着,青砖红瓦、朱梁琉瓦,尽显皇家气派。进进出出的人流中,义姁忍不住停了下来脚步,抬头望着如山一般巍峨的宫殿。


    这是皇帝平日里居住和处理朝政的地方,大小朝等重大活动也在这里。将王美人的册封典礼安排在这,可见皇上对王美人有多宠爱了。


    “怎么?在民间呆久了,看到这走不动了?”郑守业已经踩上了阶梯走在前面,见身后脚步声骤停,忍不住驻足回首嘲弄。


    义姁依旧保持着仰望的姿势,表情凝然不动。面前是长长的升起的大理石阶梯,通向这世间九五之尊的地方。一阵风吹过,又吹散了她好不容易塞进发髻中的几缕碎发。


    这如山一般巍峨的前殿,是这天下所有最最权贵者所在的地方,也是最深最恐怖的地方,一如他抬眸看不尽的长阶梯那边的殿门。


    ......


    殿内宫扇华盖,朱冠锦袍。中央御道上铺着织金红毯直通御座。御座下方,左右分设数十席案,朱漆几案上满是珍馐美酒。两侧廊下,乐师们已经在此候命,编钟、竽笙整齐陈列。前排几个已至的扮相不凡,已经落座,后面的一些官员正三五成对着寒暄着。


    太医署中太医令和太医丞官位不算高,所以义姁和郑守业被带路的宫娥带到了最后排的角落之中,身后便是刻着祥禽瑞兽图的玉壁。许怀远虽是太医令,官位不高,但是两朝旧臣,又深受太后和皇上的青睐,所以没和二人坐在一起,而是坐在了前排。


    刚落座,郑守业便拉着旁边的官员寒暄起来,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倒与他平时在太医署中的模样大相径庭。


    义姁正四处打量着,忽看见一身桌藏青色深衣、金器束发的男子被簇拥着走了进来,那般粲然的气度,身边无一人可抵。


    竟然是他。


    果然猜得没错,他也来了。果然是朝廷身居高位的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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