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真忽然想到什么,摇头叹道,“我哪儿有那福气,我来自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之后便不肯说了,沈浪向来体察人意,并不追问。
二人一路南下,几无停顿。
理所当然,赖秋煌早已不在湖口,只不过他留下的痕迹十分明显。
这一路上大大小小的城镇,代真经历了不少,可没有一个城镇像湖口这样萧瑟,行商过路的人远远绕开这里,客栈生意萧条,就连街道上的行人,也都匆匆走过,且并无衣着体面的富人走动,正当年纪的女人更是半个影子也不见。
代真牵着马走在街上,叹道,“本地的官衙简直就是吃干饭的,一个武功高强些的江湖人士,让他逍遥了这么多年。”
沈浪走在她身侧,“赖秋煌游走多地,官衙的力量的确不足以制服他,若是向别地求助,只怕公文还在路上,他便已经去别处了,如此算来,竟然只有忍过几天,是地方上应对此人最简单的方法。”
他说话的语气平平淡淡,代真竟然听不出他是否有讽刺的意思,只是,在这样的时代生活久了,她也逐渐接受了权力无法到达的阴影多了,官府便是有心要治理,也力不足。
似这般流窜多地的逃犯,协调便是一个大问题,只有上一级的官衙直接下令部署,才有可能多地协调拿人,可这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工作。
一来废了那么大的力气也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万一拿不到人耗费的人力物力怎么算?二来这样大张旗鼓地抓一个逃犯,无论结果如何,官府的颜面都会大损,便是抓到了,也会沦为笑柄。
本质上,还是信息交流与行动能力受到限制。
算来,五百两银子拿这么一个贻害无穷的盗匪,官府的买卖做得值啊,何况官府还不必拿钱,仁义庄是用自己的产业出资悬赏的。
代真叹了几句“精明,精明!”
赖秋煌离开此地没多久,他横行惯了,从前想除了他的人不止没有成功,还丧命他手,这自然助长了他的胆量。
代真沈浪二人预备停留几日打听他的去向。
没想到才用一顿饭的功夫,就听邻座说那个大恶霸去了德安。
代真愣了一瞬,与沈浪默契地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又去后厨要了些易保存的干粮,当日便赶路继续南下。
当日夜间,二人赶到了德安治下的小镇,这里的气氛俨然另一个湖口,甚至比湖口还要严峻,路上所有的商铺都关了门,有些连门面顶上的匾额一同摘下藏了起来。
一眼望去,街面空荡荡地,四面连狗叫都没有,与空城无异。
沈浪无法,凭经验找到了客栈,再三说明二人只是错过宿头的旅人,又重金开路,才被放了进去。
见到是两个十几岁的少年少女,守门的堂倌松了口气,去给他们开房。
上楼时,代真还问,“伙计,咱们这儿最好的成衣铺是哪家,你能请他们送两身衣裳来么?”
堂倌手上的灯比黄豆还小,用手笼着,仿佛生怕光亮会引来什么,他侧头望了一眼代真,笑道,“大家现在都不敢正大光明做生意,只有熟人去了才敢放进去,明日一早,我就去找他们,您爱什么颜色质料的衣服?”
代真笑道,“鲜艳的,漂亮的,我都喜欢。”
堂倌愣了一下,低着头看楼梯。
将人送到门口时,他飞快地瞟了一眼代真,“这么晚了,二位就别点灯了,还有,这时候穿得太漂亮不是什么好事儿。”
沈浪望了代真一眼,捏了块碎银塞到堂倌手中,笑道,“你就按她说的做罢!”
堂倌一步三回头地走了,那眼神,仿佛在看着傻子。
关上房门,代真已坐在桌旁,浅浅地啜茶,还为他斟了一杯。
沈浪看她仿佛在思忖什么,走过去凝神望了她一会儿。
代真放下茶杯,“你杵在这儿做什么。”
沈浪这才坐下,目光仍是凝望着她,“我看你好似已有了打算,等着你下命令呢。”
代真一只手支着下巴,“很简单,我长得这么漂亮,去了德安多转几圈,赖秋煌自己就会找上门来了,到时候——嘿嘿嘿……”她阴险地笑着。
沈浪心中一动,眼神盯在她身上动也不动,“那我呢,埋伏在一旁策应?”
代真挠了挠头,“没想过诶,要么你当我的跟班,赖秋煌肯定打不过我们两个,再加上我还有秘密武器……”
她的秘密武器,全是阴招,赖秋煌若受了一遍还活着,那他就是武林第一了!
代真不知想到什么,笑得更加阴险。
沈浪垂眸,莫名想到了被她做过手术的那些响马,想来,赖秋煌的下场不会比他们体面……吧?
次日一早,代真选了衣服,将适于行动的劲装掩在下面,与沈浪进了德安。
白日里路上总还有人影,毕竟遇到恶霸可能会死,没有进项家人又要饿肚子,没得选择。
沈浪逐渐落在代真身后,陪着她将德安的几条主街逛了个遍,凡是见到代真的人,目中无不露出惊奇之色——惊奇这种时候怎么会有漂亮的小姑娘敢上街来。
还有善良的人上前搭讪,劝她赶紧离开。
代真便装傻充愣,“没错,我是长得好看。”
“离开?不,好不容易出门,我要多玩几日。”
“哪儿有坏人,大伙儿不是都对我很友善么?”
……这下大家都确定了,这时候上街的漂亮姑娘,没什么别的理由,就是蠢。
沈浪隐在人群中,看她佯装不谙世事的傻姑娘,嘴角的笑便没消失过,外人看她愈是恨铁不成钢,他的心里遂越是觉得她可爱,忍不住想把人缩小了揣兜里的可爱。
愚蠢而美丽又可爱的代真在外走了有半个时辰,在每个卖东西的摊子前磨蹭半晌,最终一件都没买。
流言于是又确定了一个事实,这姑娘还穷。
又穷又美丽的代真察觉到人群中不坏好意的视线时,露出一个自认为阴暗的笑容,鱼上钩了。
想来沈浪也发现了这个事实,代真走过去往他怀里撞的时候,他十分配合地将人搂在怀里,“姑娘,没事吧。”
代真装作色眯眯地将他的手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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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做作地摇摇头,嗓子捏得比针眼儿还细,“没事,公子你呢,我没有撞坏你吧。”
沈浪风度翩翩地摇摇头,“当然没有,我一个大男人,怎会比你小女子还娇柔呢?只是到底我唐突了你,还请姑娘给我一个赔罪的机会。”
代真小鸡啄米似地连连点头,“好呀好呀,公子你怎么赔我呢?”
沈浪搂着她的腰往城里最大的客栈去,十分尽力地表现出存心不良的模样,“已经快午时了,我们边吃边谈——”说着捏了一把代真的腰肢。
代真“哎呀”一声,捶了下他的胸膛,隐在衣衫中的手也重重地拧了回去,一字字道,“给我安分点,我、怕、痒!”
沈浪面目不受控制地狰狞一瞬,武功再强大的人,总还有弱点,偏偏某人还下死手,若非他定力强,此刻就该跟蛇一般在地上扭曲蠕动。
二人背后,围观的人们神情空洞地望着他们的背影,总觉得该阻止的,又觉得他们很般配,一个帅一个美,一个色另一个也色……算了,听天由命吧。
走出去一段路后,代真总觉得这个姿势腰部不太舒适,沈浪的厚脸皮体验卡也到期了,此刻脸红的像涂了胭脂,反而更招人视线了,路过的婆婆妈妈眼睛简直要黏在他身上了。
二人商量一致改为牵手。
然而这并不是个好主意。
方才的姿势虽然别扭,二人却有一种逗人的坏心思打底,兼之隔着衣物与代真身上武装的硬邦邦的“底牌”,彼此心底坦然得很。
牵手却是直接肌肤相触,不说害羞的沈浪,便是代真粗疏的性子,也不免迟疑了起来,虽说外人都夸沈浪俊逸潇洒,可万一是恭维话呢,毕竟世人对男女外貌的评判标准相差甚远,一个男人只要不缺鼻子少眼便是“周正”了。
万一沈浪相貌平平,自己与他牵手岂不是吃亏了,毕竟她的美是毋庸置疑的——尽管代真三岁就瞎了眼,但她对此深信不疑,毕竟婆婆是不会骗她的——所以,到底是占便宜还是吃亏了?
在这样纠结的思绪中,代真的手轻轻被另一只手包了起来。
沈浪虚虚地握着她的手,半点力气也不敢用,仿佛手中包着的是一团棉花糖,稍有不慎便会变形。
他的目光也不敢看向代真,欲盖弥彰地望向远处。
好似没有多久,二人就到了客栈,牵着的手自然而然地分开了。
只不过此时,沈浪心不在焉,代真好似也染上了愁绪。
她虽叫了一桌子的菜,心情却郁郁不乐。
身后的人一直跟到此处,仍在监视二人。
沈浪牵过她的那只手仍在虚虚地蜷着,此时强打起精神挨近,悄声问道,“回神啦,还有人在看着我们呢。”
代真严肃地板起脸,问道,“我有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沈浪不明所以,只不过他一贯很少拒绝别人,更别说是她的问题,点头道,“你问。”
代真虔诚地将他的手拢在掌心,“你长得很帅气么?有多少人这样说过?有没有哪怕一个人说你长相平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