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寻茵想起什么，“我看新闻发现最近有一个污染区从C变A，吞了一个村落是怎么回事？”
“近十年内全区污染指标都在上涨，我们甚至推测，两个相近污染区之间会‘繁育’——比如两个C级污染区交融，极有可能生成B级以上污染区，这种‘进化’的污染区，往往也伴随着新的遗落之骸产生。”
“这么说那个A级污染区就是两个污染区‘繁育’产生的？”
“暂时我们是这样推测。特别行动部已经派遣小队进行探查，就是你即将任职的一队。等他们回来之后，我们会有更准确的判断。”
像是想起什么，璩双忽然道：
“……说起来，我就是在这个污染区附近找到你的。”
寻茵心底咯噔一跳，面上反应自然，问道：
“是吗，丰和村还是古堰村？”
就在她严阵以待，揣测对方的回答时，璩双意味深长地移开视线，道：“不记得了。”
寻茵：“……”
好在，刘毅的检测报告出的很快，打破了这种凝滞的尴尬。
刘毅照常被绑着，只是眼眶上多了一圈淤青，看起来像被人狠狠地揍了一拳。
“这污染指标……”璩双拿着污染报告，双眼微微眯起。
“怎么了？”男人紧张地上前一步，看样子生怕着报告出现什么问题，影响刘毅卖出的价格。
“没什么问题。只是污染指标与精神能量团之间有一点冲突，但既然是供体，到时候全面净化就可以了，只不过这样子他的个人意识就会消失。”
路易斯的意识消失，那刘毅的意识还能存在吗？
寻茵思索着。
璩双继续道：“完整供体的价格最多能给到十万，但是路易斯的体质说不上好，基因也并不稀有，污染值尽管在范围内也并不算低。”
“那您的意思是……？”
“最多给到八万。”
“哎呦，”男人苦着脸，“您不然再加点吧，这孙子可是欠了我们二十万，我这拿回去八万，真不知道要怎么跟其他人交代啊。”
“欠债的是路易斯，不是曙光中心，”璩双露出一个冷笑，“如果觉得价格不合适，你可以去‘黑市’。”
男人脸色一变，几经反复，扯开一个难堪的笑：“您这说的哪里话，我们可都是本分人啊，违法乱纪的事我不干。这样，八万就八万。”
言毕，他狠狠地瞪了刘毅一眼，似乎在嫌弃他不争气，无法让自己卖出一个好价格。
不过寻茵对璩双口中的黑市很感兴趣，等男人走后，她好奇问道：“黑市？”
“净土的人员组成比较复杂，总会给很多人浑水摸鱼、蔑视法规的可能。不管是人口买卖、器官牟利，还是市面上被禁止的药剂，只有你想不到，没有黑市买不到的。有需求就会有市场，因此黑市总是屡禁不止，而行动部门也看在尚未触及底线的程度下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什么底线？”
璩双眼中寒光一闪而过：“背叛。只有背叛净土，是绝不允许的。”
寻茵闻言，瞳孔闪了闪，问道：“……对了，这个供体应该怎么处理？”
“对于这种整个的供体来说，我们一般会选择整体净化之后再进行拆分，并放入冷柜之中进行保存，等待合适的买主选取供体。”
“但是我买他是为了作为你的教具。也就是说，接下来，我要教你怎么解剖他。”
寻茵一怔。
现在，刘毅的生死与她彻底绑上关系，救，还是不救，这是个两难的选择。
如果选择救下刘毅，很可能寻茵会因此被怀疑，而她也无法得知自己救下的人会不会冷不丁捅她一刀；
如果放弃刘毅，任由他作为自己的教具被解剖，寻茵至少不会因为这件事引起怀疑，但同样，她也得不到新线索。
这是一场冒险。
刘毅是她遇到的第一个同阵营玩家，非同阵营玩家却一次性遇到了五个，这意味着很有可能她这边阵营的玩家都是孤狼，且人数少。
那么刘毅的存在就至关重要——至少，他作为明面上的靶子，足以让寻茵冒险救他一命。
经过判断，寻茵认为刘毅存活能比死亡为她带来更多利益。
她要救他。
既然决定要救他，怎么救，怎么不引起怀疑地救？
作为白乾，如果想让他活下来，她会选择怎样的方法？
——再生胚体！
没错。寻茵之前一直没将再生胚体纳入考量的原因是，她并不了解这种东西，就像她也不了解这个世界，因此时常容易被他人带着走。
但白乾没有这个考量。
作为研究员，这是她最容易想到的东西。
那么怎样不引起怀疑？
“我忽然想到一件事，”寻茵开口，“再生胚体的数据报告应该不多吧？”
“是基本没有。”璩双纠正她。
“我想在路易斯身上做一个实验。”
“用再生胚体？”
迎着璩双幽深的目光，寻茵淡定自若地点点头。
“但我记得在再生胚体只在未完全死亡状态下起作用吧，那你的教具……”
“这两件事可以同时进行。”
“你的意思是，解剖他之后，再在他身上使用再生胚体？”
“没错。直接在人体上进行实验，是最容易看到成果和数据的。”
“那你也应该知道，个体实验数据只能作为参考，这个头一旦打开，之后的实验就需要无数人。”璩双眉头微微蹙起。
“想要最快达成研究结果，这是最好的方法。况且，再生胚体是成品，只不过还没来得临床。”寻茵来不及思索，后半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但很快，她就将这怪异的地方忽略，因为她现在的全部精力都用在说服璩双身上。
“真够疯狂……不过，曙光中心最欢迎疯子。我接受你的提议，但这件事需要投票，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解剖教学暂时延至三天后，今天先由天屿带你，你可以先去行动部门找她。”
寻茵点头，不经意间瞥了刘毅一眼，他的嘴巴依旧被团布塞着，双眼泛红，布满血丝。他对上寻茵的眼睛。
但寻茵很快就毫不在意地掠过他，然而就在寻茵跨出璩双办公室的下一秒，光幕再度出现在她面前。
【恭喜您！成功救下同阵营玩家并解锁自己的阵营：人偶。】
【特殊任务（已激活）：作为介于人偶和游戏生命之间的阵营，您可以选择暴露身份，选择帮助任何一方，改变人偶处境；也可以隐瞒身份，成为中立一方，旁观、甚至挑起争端。但请牢记，作为拥有异世界身份的人偶，只有现实世界才是本我。一旦身份暴露，您或将面临各方追杀。】
【阵营玩法已解锁！杀死一名人类玩家，您可以得到对方的全部财富并获得‘面具’一次。拥有‘面具’，您可以任意更改检测道具的检测结果。】
【阵营任务：躲避人类玩家的追杀。请牢记你们并非同伴。】
【进阶任务：杀死一名人类玩家。】
寻茵双目微凝，抬头看了眼指示牌，抬脚向洗手间走去。
躲进私密的小空间，寻茵反锁上门。
深深呼出一口气，她点进光屏上的阵营栏。
瞬间，光屏被三个图案占据，按顺序分别是：手持利剑、身披铠甲的骑士；一个被分成两半，半面是白色哭脸，半面是漆黑笑脸的面具；一个拥有蛇头、章鱼足、熊掌，嘴巴位置是一朵巨型食人花的四不像怪物，环抱着一把剑。
很显然，骑士、面具、怪物分别对应人类、人偶、游戏世界居民。
图案地下方，诡异地挂着则几个字符：
239（±），8（±），+∞
这些数字有可能代表什么？
几乎是一种诡异的直觉——人数。
如果以人数看，目前进入这个游戏的玩家共有247人，其中八名人偶玩家，另外239人都是人类玩家。
那数字后面的符号，无疑代指人数的波动。
如果玩家遵照阵营玩法玩游戏，互相怀疑、互相厮杀，必然有胜者和败者存在。
人偶杀死人类能够获得伪装机会一次，那么人类杀死人偶呢？会不会也有伪装的可能？
基于这一猜想做出推断，两方阵营的人数可能会减少会不变，唯独不可能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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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
那么这个加号代表什么？
——现实世界还会有其他人不断加入这场游戏。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十分奇怪，从人数上看，人偶玩家非常吃亏，那么很可能人偶会得到相应优待的规则，但规则的优待并不明显，就连杀死人类玩家获得的奖励也不过是蒙混过检测。
不过寻茵不清楚人类玩家的规则，无从比较。
只能说，她认为这个规则不足以弥补人类基数大的优势。
的确，人偶玩家看起来能够更好地融入游戏世界，但从刘毅就能看出来，并非所有人偶玩家都有一个相对安全的社会环境。与之相对应的风险也会更大。
人偶身份并不具备决定性优势。
不过，阵营一出现，寻茵就确认冒风险救下刘毅是一个多正确的决定。
人偶玩家的人数越多，找到她的概率也就越低。
寻茵推开门，走到洗手台前，冰冷的水浇在手上，让她的脑子也更冷静了些。
她会活下来，不惜一切代价。
……
行动部门不像璩双那边冷清，这里每个人都行色匆匆，手上拿着文件，显现出严谨有序的氛围。
天屿的办公室与其他人隔开，在最里间。
她敲了三声，里面传出“进”时，寻茵才迈步进去。
天屿似乎在处理事情，身边站这个女人，她匆匆瞥寻茵一眼，又附耳仔细听着女人汇报。
寻茵眼见正忙，坐在一旁的黑皮沙发上，默默听着。
“……昨天下午17：53分，监控检测到一队没有身份、没有信息、没有记录的三无人员进入城中，这件事应该怎么处理？”
天屿唯一沉吟：“暂时按兵不动。确认他们污染指标及意图，一旦发现有危及中心城的可能允许抹杀。”
“未来酒店住户0751被‘灰鼠’偷盗，于凌晨五点失手杀死‘灰鼠’，目前未来酒店已经备案，这件事因该怎么处理？”
“灰鼠？我记得他身上背了不少盗窃案，这回这么倒霉。既然是‘黑户’，不用在意，只要未来酒店把尸体完整放进回收中心就行了。”
“是。还有……”
等所有事情汇报完，寻茵已经坐了半个小时。
天屿签完最后一个字，终于将眼神放在寻茵身上。
“这么早？我记得你应该下午才过来。”
“发生了点意外，这三天我都先跟你。”
“行动部大体方向分为分特别行动部和维安部，特别行动部主要负责污染区相关，维安部则负责城内城外安全稳定。一队过一段时间就回来了，这段时间你可以先跟我熟悉维安部的事宜。”
寻茵懂了，维安部差不多就相当于现实世界的公安机构，寻茵非常熟悉这套流程。
别问，问就是最了解一个人的，只有她的对手。
“对了，”寻茵认为自己还是有必要说一下，尤其是她亲耳听到自己案子的情况下，“未来酒店的案子，0751的住户是我。”
天屿只惊讶了一瞬，又道：“那我果然没有看错人，栽在你手上，看来灰鼠死的不冤。和我详细说说事情经过吧。”
寻茵简单将事情经过告知天屿，天屿若有所思，指节富有节奏感地敲击着桌面。
就在她刚准备说些什么，敲门声打断了她，方才汇报的人走进来：“部长，未来酒店的尸体不见了。”
寻茵闻言，下意识看向天屿，而这时，天屿也看向她。
天屿眉梢微挑，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看来有人不想让事情这么轻松揭过。”
她转头看向女人：“未来酒店方的人来了吗？”
汇报消息的人点点头:“来了，您要见一见吗？”
天屿看着寻茵，笑道：“不着急，阑珊。我要先提审0751住户。”
“那我去将她带来……”
“不用了，她现在就在这里。”
寻茵：“……”
沈阑珊：“……？”
意识到什么，沈阑珊将目光转向寻茵，好在她有良好素养，很快就接受同事变罪犯的事实，波澜不惊地翻开手上的文件夹：
“记录准备就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