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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如梦令莺俦忆元夕

作者:云鸠过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福苓也不过与她一般大,还不如她多活一世,哪里比她更有法子?但她有一点好,就是肯说话:“奴才想着,既然拿不准行动,不然?就两个都试试,总有一个碰上的。”


    芸惠眼珠子咕噜噜转,在脑中整合着近日的消息:“听说,和主子这几日都盯着下厨房做吃食,要不,咱们也想个新鲜花样?”


    吃食?这倒提醒舜玉了,你垂眸思索:“那么,皇上吃着怎么样呢?”


    芸惠与福苓对视一眼,以为她是吃醋了:“听他们说和妃花了些心思,皇上挺喜欢的,”随后赶忙找补:“不过我瞧皇上也是吃个新鲜吧,凭她再花心思,能有多少新鲜花样呢?”


    舜玉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她若是没有花样了,只怕我还要帮她想呢!”她甩了个高深莫测的眼神,拍了拍芸惠的肩膀,绕过她俩出门去了。


    这日用早膳,太监照例报了各主子所进膳品,却不见杏榭院的,皇帝不由得问道:“怎么不见全妃?”


    众人面面相觑,合计了一番确实不曾见杏榭院派人来,以往也并非所有妃子都进菜的,殿里一时间鸦雀无声,魏进朝瞧这一屋子毛小子,只道:“兴许是今儿全主子没碰上合皇上胃口的,怕皇上吃腻了。”


    皇帝不置可否:“嗯,全妃近日可有请太医吗?”


    魏进朝小心应付着:“这,没听见全主子有什么不舒服时候儿啊!”


    见问不出什么,皇帝便转过话头,点了几道菜:“给全妃送过去。”


    “嗻!”旁边侍立的内官立即记下:赐膳全妃,火腿肥丝衬燕窝一品,鱼肚煨海参一品,九丝汤一品。


    一连两日未进膳品,韩来玉便来通报:“给全主子请安,皇上今儿过来,请主子预备接驾!”


    芸惠使个眼色,立刻有小太监送韩来玉出去,两个人立在门下,那小太监拉住他道:“好哥哥,麻烦你跑一趟,我们主子这几日没什么新鲜菜样,皇上没动怒吧?”


    韩来玉瞧瞧四下无人便站直了松松筋骨,又往门廊下闪了闪:“动怒了今儿就不来了,放心吧,哥哥我这点眼色还是有的。”


    两个人默契地嘿嘿一笑,小太监眼疾手快的塞了个荷包过去,韩来玉又低着头出去了。


    皇帝来时,舜玉没事儿人一样行了礼,由着他拉了手进去。


    “怎么着,我瞧着最近胃口不好?”他手里拿着一串茄楠木十八子,有一搭没一搭地甩着。


    桌上摆着一副棋盘,剩一副未完的残局,皇帝顺势坐在黑子一边。


    舜玉一双清冷的柳叶眼好像因为惊讶微微瞪圆了些:“皇上这么说,定是关心奴才,奴才心里感激不尽,以后哪怕是不为着皇上忧心,我也定要多进些了。”


    皇帝听着她这番滴水不漏的回话,心中竟有些无语,他抿着嘴撇了她一眼,嗤笑一声:“唉呀,那是朕自作多情了,看来只有我关心人家的时候,不见人家关心我的胃口呀!”


    舜玉脸上的无辜表情已经绷不住要笑,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便自顾自伸手执了一颗白子落下:“皇上可是冤枉奴才了,奴才就是关心皇上,才会担心送到皇上跟前的珍馐太多,您每样儿都想吃,到时候积了食可怎么好?”


    “哼!”男人并不接她的话茬,也不跟她下棋,拿起扔在炕上的一卷书,将身子扭过去,留给她一个脊背。


    舜玉眼看着这男人耍无赖,只能咬咬嘴唇,从炕上蹭下来挪到他面前,先是拉着嗓子叫了一声:“皇上!”


    皇上正摆着谱呢,打定主意要晾她一阵,只冷着脸瞧书,舜玉也知撒娇就要缠得他耐不住才好,两手扳着他肩膀,一迭声地喊“皇上”。


    他便使了劲儿一把将人搂紧:“玉儿这是吃醋了,是不是?”


    舜玉顺势窝在他怀里,眼睛去瞧别处:“难道皇上是奴才一个人的不成,我也该让让贤,大家都侍奉皇上,成天让我一个人霸着怎么成?”


    “真这么想?”皇帝哑声问,拿大拇指摩梭她的脸颊肉。


    “不真也得真,奴才知道不能争风吃醋,可奴才管不住自己的心,所以只能管住自己的手脚,不给皇上添麻烦。”舜玉越说声音越低下去,哀哀地把头靠在皇帝胸前,她听见皇帝一颗心砰砰的跳声动着。


    他抱着舜玉,低着头哄小孩儿似的说话:“那你就又是下棋,又是看书的?”


    “就拿这些管住自己的手脚啊?”


    “皇上,这是棋谱啊!”舜玉从他怀里直起身子,脸上带着促狭:“奴才下棋当然要看棋谱,其实皇上刚才就没看书吧?”


    满宫里没有一个人见了皇上还如此活泼灵气的,这是一个活人,皇上就爱这样的活气,又或者说,宫里没有人会不喜欢这样一个活人。


    只胡闹这么小会儿,舜玉正经起来,命福苓她们上茶,然后坐回到另一边,两个人借着日头下了会棋,皇帝说没意思,还要读上次纳兰的《通志堂集》。


    舜玉只得命人又将书拿出来,刚放在桌上翻了翻,皇帝突然出手按住其中一页:“这是你抄的?”


    他说的是一张花笺,不知什么时候舜玉打发时间写的,是一首《如梦令》。


    万丈穹庐人醉,星影摇摇欲坠。归梦隔狼河,又被河声搅碎。还睡,还睡,解到醒来无味。


    男人朗声吟咏,好似春日一泓清泉,水声潺潺,舜玉静静听着,连夏日闷热都散去不少,心中一时不知如何称赞。


    “归梦隔狼河?”皇帝略略思索:“不知佳人归梦何处,我也好略表温言,聊慰思情。”


    “这是我在家里抄录的,不知怎么夹在这书里了,因这诗是纳兰扈从东巡时所作,一时想到阿玛从前在苏州驻军,想必在军营中时,也会经常看见这样摇摇欲坠的满天繁星吧。”


    皇帝听她如此说,心中赞同不已:“倒叫朕想起那日元宵节,朕在‘山高水长’的楼下看你,身后的烟花也是如星雨坠下。”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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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舞。”


    舜玉听他反复吟咏几次,想到前世曾读过王国维《人间词话》的开篇,却听到皇帝又说:“果然写诗读诗,不以辞藻精妙,而以此中感怀为上,我所读上元灯节的诗,唯稼轩这一首为其中之冠。”


    他这些话,竟与王国维所讲不谋而合,这也正是舜玉喜爱诗词之处,往往在读到某一句时,想到自己曾经拥有与诗人同样的心境,自古文人墨客皆求知音,此中乐趣如此矣。


    舜玉独自坐在窗下,手里捏着自己那张花笺。其实当初她是怀着盼望回到现代社会的愿望抄下它,归梦隔狼河,隔的是天堑银河。


    今天她那么说,看得出来皇帝很高兴,她趴在胸口听到的心跳声那样清晰。她知道皇帝是真情相待,可这真心永远隔着君臣,隔着权力,这不是她想要的感情。


    人心是肉长的,再狠心的人说假话,是看着别人捧出来的一颗热乎乎的心说出来,就少不得有几分真。


    舜玉就是这样,因着拿话哄他的那几份愧疚,再看他时便真心几分,惹得皇上更爱往她这里来,这是后话。


    且说皇帝这日回来,自在乐安和誊了一首《青玉案·元夕》,把下半阙也写下来看。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全妃这样吃醋,也是心里有他,他是很不介意添这样麻烦的。那日上元节,她一身香色吉服袍高贵典雅,各色灯光衬得她肌肤莹润,鼻腻鹅脂。


    隔着人群和灯火,他的一颗心全在那人身上,他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期盼拥有阿玛额娘那样的感情的,所以他迫不及待地给她升了妃位。


    年轻如何,资历浅又如何,这天下都为他所有,如今除了皇后,全妃便是后宫第一人,皇后已经过了生育的年纪,以后全妃会有他的孩子,她会是他真正的妻子。


    皇帝这晚特意留宿杏榭院,二人坐在廊下赏月。


    “是赏星!”舜玉纠正,“皇上可知,今日的星空与往日有何不同吗?”


    “愿闻其详。”


    “往日的星空是我一个人看的,可是今日的星空是皇上与我一同所赏,因为看星星的人不一样,所以今晚的星星在我心中,永远与往日的星星不一样。”


    皇帝在一地月影中拥她入怀时,她在心中悄悄说:皇上,今天这句话是真心的。


    今夜的好听话也与往日不同。


    这次之后,皇上便时常召她伴驾,她也不像往日被动,只等着皇帝来,有时也亲自去乐安和,实则舜玉心里并不想着专宠,可也不能由着旁人动作,将自己得来的东西硬生生失了去。


    便拿捏着度,不曾做得太过分,话说回来这宫里真心想侍寝的也就祥嫔、珍贵人二人,单她指头缝儿里露出来那点,也够了。


    祥嫔虽想侍寝,是为了孩子,却并不在意皇上白日叫不叫他,她自知并非皇帝所爱的性子,也觉得每日装模做样忒累了些,她心里暗暗做些大逆不道的白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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