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那妇人便领着邹旎前往刘宅,本着做生意的态度,邹旎只带了宋岑郑禾其,她们三位虽然衣兜和脸一样干净,但依旧大言不惭地前往。
干活的农户们天不亮就起床上田里去了,妇人名叫何莲,是隔壁庄上嫁过来的,她们家只租得起一小块地,家里汉子一人便足矣,她日常就做些针线活补贴家用。
“我说要是在这儿生活倒也是不错的,你们人多凑点钱买块地倒也能自给自足。”何莲给邹旎她们出主意,但不知道后者只是架子大,实际上一厘都没有,“若是不种地,干别的也行,修仙人么,总归力气是大的,汉子就去西头镇子上做些扛拿搬运的活儿,姑娘们学学针线手艺。”
“近来城里流行腰挂盘穗,要是你们想学,我也能教你们,不过就是不太好看罢了。”何莲腼腆笑笑。
此时她们迎面撞见了另一位妇人,拿了农具,提了一个小挎篮,看见何莲立刻上前来打招呼,不过倒是将邹旎和他们身上的家伙事打量了许久,“三婶子,昨儿农贵妈给了几根萝卜,我正准备去拿给你呢,你们这是?”
“多谢多谢你们,回头来我家挑些喜欢的织品吧,”何莲笑笑,从挎篮里拿出三根白萝卜,“这是从归元......呃西北那边过来的仙长们,想要租东头那处院子,我带她们去刘家问问。”
那妇人一脸惊疑,“要租那鬼屋了?”
“诶,仙长是做什么的你不知道嘛......”
邹旎正聚精会神光明正大地偷听俩妇人对话呢,突然被郑禾其戳了一下,她转过眼去,发现那小子比他还精神,盯着......呃何大姐手上的仨萝卜,眼睛中还隐隐泛着精光。
邹旎顿觉丢人现眼,放低声音道:“不至于吧......饿到这程度了?”
倒是郑禾其一脸疑惑,“饿?我不饿啊。”
“你没发现那可是稀世罕见的玄天紫府太虚归元参!”郑禾其一脸欲哭无泪,邹旎什么都好就是不识货啊,不过他也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小的村子,竟然有如此精品,光看品相怎么也属于中上品了。
“哈哈哈,”邹旎皮笑肉不笑,“你饿傻了吧,就三根白萝卜......”
“不不不......”疯病可能传染,哦不传染的可能是饿病,她亲耳听到一旁的宋岑也加入,“看那触须、看那形态,是玄天紫府太虚归元参没错,我曾经在傲剑山庄时,此等上品都未曾尝过。”
邹旎一脸难以置信,那她们一天在山上吃什么?喝露水吗?
“我也未曾尝过。”郑禾其舔了舔嘴唇,傲剑山庄的人都没吃过,他一个散修平常见都见不着。宗门里面的糙口饭他早已经吃习惯了。
“好。”邹旎长叹一声,心中下定决心,怎么着今晚也得让这俩把个萝卜吃上,真是丢人!
她摇摇头,还在腹诽这些修仙人到底一天在吃什么时却被身旁慌慌张张的一位小女孩吸引了注意。
这小女孩不过黄发垂髫的年纪,但一眼看去最吸引人的是那乱的跟鸟窝似的头发,看样子家中应该无人替她梳理头发,往下瞅,衣服也穿得不搭噶,裤子太长,走路一绊一绊的,但神情却忙碌,手里捧着一个豁口的破碗,里面是些不知哪里来的粥,全是汤,米可能连铺满碗底都紧张,胳膊底下还夹着半拉窝头,一整个逃荒的模样,但除了忙碌,眼睛里还带着笑。
走三步停两步,还害怕将粥抖撒了,不知道是要给谁送去,等那小姑娘转入一个小巷,邹旎才收回目光——回折巷?倒是个奇怪的名字。
何莲终于说完了话,转过头对邹旎她们道,“那刘老是个铁面无私的人,去了你们态度放谦和些,此人好诗书,若是你们有能说会道之人可能事情好办。”
邹旎:“......”能说会道不见得,不把人气死就算会说话的了不过,她转念一想,眼神状似不经意地瞥向何大姐手里的萝卜,等会该怎么腆着脸然后又不那么明显地要一根萝卜呢。
一根就行了,她可以不吃。
这个刘地主呢原名刘壮,本是个泥腿子,不知怎么认亲认到了城里某个官绅八竿子打不着也不知道旁到哪儿的亲戚,亲戚为了打发他,落个不忘来时路的好名声,便在这一片儿划给他几块土地,顺带把自己的地也管着,算是个比较有品级的保安头子,但在村里人眼中是个当地老太爷。
摇身一变成了老太爷后,他先给自己改了个名儿叫刘雅,多字儿的他不会取,乡里老酸儒给他列了几个都不满意,只从中挑了个“风雅”作为他的字,一心要将“雅”贯彻到底。
他原想生活宽敞了那便提升社会地位,但是连个乡里的一职半岗都轮不到他,没办法出身限制了他的理想,于是开始到处搜罗别人说好看又经典,最重要是风雅的书,在自家宅子里垒了满满一屋,当个宝似的天天钻里边打瞌睡。
不看,但去沾染一下书卷气也是好的嘛。
基于这种执念他从孩子出生就叫他们念书,三句话离不开“之乎者也”,若是老酸儒给孩子上课他都要旁听,鼾声几次影响到上课效果,老大看到自家老爹坐在课堂里犹如老僧入定似的睡觉,他照猫画虎也睡,大懒带动二懒,于是老大屁也没学下,别说作文著书了,自己名儿都写的歪七扭八,哦,大儿子名叫刘儒。
得了,大号练费,小号重开吧,但不得不说刘雅一心钻研“风雅”,还真叫他生了个好学的孩子,老二自打出生便喜好看书,三岁能一个人静静待在书房作画,五岁能将前人诗词背的滚瓜烂熟。
刘雅心中甚喜,自己未成的夙愿终于是叫儿孙实现了!
可他还没有高兴多久,就在老二刚过完十岁生辰,便从树上摔下来,摔到了脑袋,从此嘴都张不开话也不会说了,至今刘雅都不知道一向喜欢安静独处的老二是怎么想到去爬树的。
因此一向自诩儒雅的刘雅在见到一众蓬头垢面的所谓“下岗”修士后,心中的鄙夷难以掩盖——都是一群四肢发达无脑之辈,即使是修仙人如何,尚在职的他且赐个座儿呢,被遣返的?哦,那对不起了。
“你们要干什么来着?”正是秋收后,天还不算热,刘雅给自己整了一套带着毛领子的衣服翩翩落座,都不敢有大动作,担心热出一脑门汗闹笑话。
“我们想租您村东头的那处院子,不知您意下如何?”邹旎带着笑,尽量将自己的表情做的如同面对甲方那样不可挑剔。
可谁知刘雅根本不吃他这一套,甚至没将她们放在眼里,“租啊,成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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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一百两白银,现在就拿来吧,房子随你们住。”
“一百两!”郑禾其惊呼出声,他不如去抢!
宋岑也变了脸色。
邹旎心中骂娘,但仍旧淡淡一笑,“刘老板,我们听说您那座院子名声不太好,将它放着也是白放,倒不如租给我们一年也收些租金不是?”
不知到底是邹旎的哪一句触及了刘雅的霉头,他都没听完邹旎的辩解,便差人将他们轰了出去。
后来,邹旎才想明白,应该是自己那一句“刘老板”吧。
她们碰了一鼻子的灰,没办法只能先回去住破庙了,难道下岗后的修士真的养活不了自己吗?
邹旎一群人中,和宋岑一起的有两位,是双生儿,本分不清哪个是哥哥哪位是弟弟,现在哥哥比弟弟饿瘦了一圈儿,邹旎一天打眼一瞧就知道谁是老大谁是老二。
“别气馁!今天我们吃野味!”邹旎打气道,“等会进山打猎吧,没办法了,只能倚靠‘本地人’了。”
何莲在刘宅门口守着,她一个平头老百姓且要靠着地主赏脸给饭吃呢,进去那是不可能的。
于是当邹旎们碰了一鼻子灰出来后,何莲还是难以置信,毕竟这对于刘雅来说是好事啊!
“好事可能是好事,但让我一说可能人觉得我们有所图吧。”邹旎不在意摆摆手道。
“无妨,无妨,”她对何莲道,“何大姐,今晚你还是带着孩子回家睡吧,此时趁着天还亮着我们先去探探那‘鬼宅’,晚上......”
“蹲守。”
何莲白天是敢回家的,其实她一直害怕的原因除了那隔壁的鬼宅子一到晚上就开始叫,还有另一个原因,便是那叫声像是小娃娃的,一般跟小孩子扯上关系的灵异事件,不真也要信三分,且不论那小娃娃还特有礼貌,喊之前还要加个“斗胆”,比如“斗胆问问,有人吗,救命。”这谁不害怕,多诡异啊。
邹旎前往这处鬼宅子时特意关注了一下,是回折巷没错,刚那小姑娘也是进了这个巷子,可能这个鬼不简单呐。
“人没说租给我们,我们直接进,没关系吧?”郑禾其还是有些道德感的,却吃了旁宋岑一个暴扣,“这是技巧,谈判的技巧,老大对吧,我们不是进来强买强卖的吧!”
邹旎打了个响指,点了点头,突然从风中传来零星的几声碎语,“你们听。”
“慢点吃,不够我再去要,”是个小女孩的声音,稚嫩但却清脆,“我今天瞧见了好多人,穿的和咱们不一样,那衣裳可雪白了,我也想穿上那样子的衣服......”
“我......已经喊......喊了好久,爹爹怎么还不来......救救我?”是个说话有点不利索的小男孩的声音,邹旎能判断出那女孩的声音就是那会小心翼翼端着饭碗走“流浪汉”风的小姑娘,但是小男孩是谁呢,而且说救他?他怎么了?还要人给他送饭。
邹旎继续洗耳恭听。
只听那小姑娘下一句让偷听墙根儿的几位都无语凝噎。
“可能是你还不够有礼貌,今天我去偷听乡里的童生讲学了,他说话前都要加个久仰,今晚你试试。”
邹旎:“......”真有礼貌啊,这个“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