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章河,拜见少主。”
这青年终于说话了,古怪诡异的外表下,发出的声音居然是如同金石碰撞一般铿锵的。
随后人群呼啦啦又是一片:“拜见少主!”
她们的声音很低,意识到不能让附近房屋里的弟子听见,眼神却是狂喜的。
江竹野其实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只察觉出了那绢布上师父的气息,于是直接掌握主动权问道:“是谁告诉了你们我的身份?”
“是族长!他把我们送出来的时候告诉我的,他说早就把信物和他的爪印送给了少主,过不了多久少主您就会来救他们出去!”
信物......江竹野突然感到脖子上挂着的骨哨沉甸甸地压在了胸口的皮肤,她攥紧了手指,哑着嗓子问道:“他出了什么事?”
“本来族长一直带领大家隐藏在秘境里,但是前段时间秘境突然异化了,族长带领着大家杀敌,但对手实在太过诡异,在重伤之际只能先把我们这些累赘送了出来。”
说到“累赘”二字,章河的眼底一片赤红,他一脸悔恨的望着江竹野,继续道:“但是我们走之后族长就再也没有传出消息,而那么大的秘境居然飘出了血的味道!”
“我们怕贸然进去反而会葬送了族长的努力,所以一直在这里等待少主,又想着引起青云宗的注意,能让他们来营救我们。”
白天的鞭打果然是一场戏,托血脉的福,江竹野隐隐约约能感受到人的情绪,那会儿章石虽然面上凶狠,整个人却散发着紧张又心痛的味道。
“不对。”江竹野突然出声。
“这件事情,是发生在族长出事以前吧,你们送往青云宗的物资早就有问题了,青云宗内部有我们的人?”
“是......”章河低下了头,暗叹自家少主果然对局势了如指掌。
“那你们该改进下传递信息的手段了,那边已经发现了,所以才会派高阶弟子来审查。好了,继续说,秘境在哪里,怎么进去,对手是什么?”
章河的冷汗嗖的就下来了,难怪这次来的检察员变了,合着是变成了更核心的弟子,他们暴露的居然这样早!
但他转念一想,这次来的是更高阶的弟子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这家伙看起来傻里傻气的,一看就是书读傻了的热心泛滥之辈,如果是他的话,计划或许更好实现......
“你嘴上叫我少主,其实还背地里存了别的心思吧。”
江竹野不知何时已经走近,抬起了章河的下巴,冷冷道:“你不相信我可以救师父,于是白天演了那一场戏,想直接把师兄们引入秘境,把他们困在里面,这样青云宗肯定会来救人,是吗?”
章河的眼神有些闪躲,他不说话,背后的人群却忽地炸开了锅。
一个老奶奶瘸着腿赶到了最前方,狠狠一拐杖忽在了章河背上,骂道:“收起你那幅花花肠子,青云宗的人哪是能随便利用的,你就不怕我们全族都因此暴露吗?”
“继续说,秘境里有什么,对手是什么,为什么连我师父都能栽在他身上?你和你哥到底商量了哪些馊主意,难道想害死整个族群吗?”
江竹野抓住了这老婆婆的拐杖,继续居高临下地逼问着章河。
她其实心里也没底,毕竟自己浑身的功夫都是师傅教的,莫名其妙的魂形至今还在疯狂地吸收身体里的灵气,能够利用的,只有那些自己捣鼓出来的破铜烂铁。
但是猎手从来都是要占据上风的,哪怕心急如焚,她也要先让自己的猎物崩溃。
“这......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是想救族长,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章河只觉得一股恐怖的气息横亘在自己的脑门之上,江竹野的眼睛里,逐渐鎏金色的瞳孔了无感情,嘴角伸出两根森白的獠牙。
她好像在打量自己,上下看透每一层经脉,让自己所有的想法和应对都无所遁形,并在下一秒就把自己吞吃入腹。
章河明显慌张了,哽咽着继续说:“那秘境突然就天亮了,我们狼群在正午的时候会特别困,然后就出现了很多黑泥,它们会变成每个人最害怕的对象,紧接着整个秘境就摇晃起来,任何东西都会攻击我们。”
“好,秘境在那儿,我会进去救他们。”
江竹野直接一口答应了下来,既然师父说过自己能救他,那就是笃定了自己能够应对这个秘境,又或者说他早就料到了今天的局面,只是被困在了秘境,需要一个人打开门把他放出来。
章河愣住了,毕竟他算计来算计去,终究是没敢再回那个秘境,只是想着把这群道貌岸然的青云宗骗子给坑进去。
“我说我会去,但是我师兄是个赤诚的人,他是真的想帮助你们,趁早打消了你的歪心思,他会联系我的人,至于秘境,我一个人就够了,明白吗?”
江竹野放了狠话,想到了什么,皱起了眉头,问道:“你们就在这里跳大神,不怕惊醒我的同伴?”
“没事的,我在晚上的茶水里下了迷药,住在这附近的弟子们都喝了下去,现在已经睡了。”
章河嘴角微翘了一下,看到江竹野冒着寒光的眼神,一哆嗦,摆了摆手解释:“这些对身体无害的!我只是怕他们听到了会更麻烦。”
江竹野没有多追究,她刚要继续问些细节,突然发现这片空地后方树冠的间隙里,一轮圆月浮了上来。
篝火已经烧的只剩下一些残骸,柔和的月光笼罩了上去。
再看向章河,发现他本来唯命是从的眼神完全变了,从隐约的绿色变成完全的绿眼睛,剩下的眼白全是红血丝,整个人狰狞而癫狂。
江竹野后退了一步,发现后方的所有人的眼睛也变成了这样,他们本来干瘪的身躯在月光的照耀下急速膨胀,嘴角长出獠牙渗出银丝,一脸饥饿的扫视着周围。
而唯一的外人......是她自己。
说时迟那时快,在章河冲她张开大嘴的一瞬间,江竹野整个人腿部发力,平地起高楼,直接窜到了背后的大树树冠上。
江竹野在树枝上稳定下来,后怕不已:“还好她有火力恐惧症,为了表示友好没带武器,但是鞋底安装了自制的灵力放大符文。”
她低头一看,乌泱泱的人群,不,狼群已经围在了大树边,他们面色狰狞,指尖长出了尖锐的爪牙,开始疯狂地撞击和刺挠树干。
再粗壮的大树也经不住被这么多人一层层的施压,她感觉到整个树冠都在剧烈的颤抖。
“章河!冷静点!怎么回事?”
江竹野顾不得那么多了,放开声音冲下面大喊。
但是章河现在的状态很明显非常不对劲,他像是听不懂江竹野的问话一样,甚至还冲着声音露出尖牙,阴森森地冲着她哈气。
江竹野:......她还是更想念章河方才唯唯诺诺被吓得发抖的样子。
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常泽随时都有可能回来,歇息在屋内的弟子们也很有可能成为袭击目标。
她掏出脖子上挂着的骨哨,“呜”地一声吹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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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当年师父交给她的骨哨,作为狼族的信物,吹响它的人可以直接驱使所有具有狼的血脉的生物——包括普通的狼和混血的凶兽。
哨声划破了天际,苍凉的底色下是不容置喙的命令,疯狂的狼群在听到这哨声之后,突然的沉静了下去。
他们眼神变得呆滞而清澈,就这么望着江竹野,像是在等她的指令。
江竹野松了一口气,还没等她想明白下什么命令比较好,一阵夜风吹过,她突然闻到了一股比白天更为浓郁的血腥味!
此时族人们无论继承了多少狼族的血脉,都被方才的月光或是其他什么东西激出了狼的形态,她们满嘴獠牙眼神发绿,耳廓生长出了灰毛,而鼻子也极其的敏锐!
本来冷下去的人群像被滴了一滴冷水的油锅,豁然再次沸腾飞溅起来,她们更加疯狂的撞击着树干,试图向上攀爬,外侧的族人像是嗅到了屋内的活人气息,准备向屋内扑去。
“艹!”江竹野终于没忍住飚了一句刻在基因里的脏话,她气沉丹田咬紧牙关——
刹那间,一股更为庞大的凶煞之气跌宕开来,浓稠的几近化为实质,像暴风雨来临之前的云层乌压压的一片,狠狠地摁在人群中每个人的头颅上。
“给我——停下!”
江竹野觉得自己的心肺都要爆炸了,她的血管在喷张,耳边掠过风驰闪电的嗡鸣,眼前不再有自然的景色而是一个个红外线一般的轮廓。
鎏金的纹路从脸颊冒起,她控制不住自己的面容,连手腕脖颈上都开始长出了鳞片。
江竹野强撑着没有倒下去,她就像坐在一个威严但是摇摇欲坠的王座上,气势是可怕的,却也随时会粉身碎骨。
如果说狼群们此时是在被自己的本能控制着攻击的话,那么她们感受到的恐惧就是超越本能的——
像深海里突然涌动的暗流,风暴中狂卷的中心,濒死前看到的红色光点。
章河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匍匐在树下,他愣怔地盯着自己的双手,觉得头痛欲裂,但是无法移动哪怕一根手指头,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动了,会死。
有什么东西在冷冷地盯着他,像在看一件死物一样思考怎么将他撕碎化为养料。
章河显示整个人贴合到地面上去,顾不得身后压着自己的手脚,他只是想五体投地,对面前的气息献出最大的忠诚。
他甚至不敢思考面前的人是谁,唯恐惹怒了这位存在。
江竹野仍然端坐在树上,她擦了擦唇边溢出的血丝,冷声问道:“清醒了?”
章河这才恍然从梦中醒来,他惊恐的看了一眼周围,视线定格在面前千疮百孔的树皮上,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刚刚在做些什么,不由得再次跪倒下去:“少主饶命!”
紧接着是一声又一声的跪倒,族人们纷纷匍匐在地,她们惶恐万分:“少主饶命!”
月亮升的更高了,不再从树冠里唯一的缝隙投下直接的光亮,江竹野的直觉告诉她,今夜不会再出现意外的事故了。
她扑通一声跳下树,落在远处的空地上,头也不回,只是吩咐道:“收拾好现场,我先回去了,明天向我报告这是为什么,明晚我就进入秘境。”
章河仍然跪着,那股威压好似还摁着他的所有杂念,他鼓起全身的力气也只是微微抬起了一点眼皮,看着那个逐渐变小的身影。
那么纤细修长的一个人影,甚至还没有他高,却让他发自内心的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她究竟是什么?